丁凌瑶略一思考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反应很快,“好,你等我消息。”
谢琼看她答应得爽快,她更直接,毫不犹豫承诺:“明年夏天你的裙装我全包了,每样给你做一件。”
丁凌瑶喜不自胜,“你太客气了。”
何喜枝抱着裁好的布料回来,只听到了话尾,“客气什么?”
丁凌瑶随便找了个理由,“谢裁缝委托我帮忙问问下个月有没有法兰绒。”
何喜枝想了下,替她回答了:“应该有吧,到时候你需要多少提前帮你留着。”
谢琼笑容诚恳,“谢了,以后找我做衣服给你们打五折。”
何喜枝乐不可支,“哎呀,小事一桩。”
谢琼付完钱以后抱着布下楼,又去菜场买了点肉和菜,在街上吃了午饭以后回家。
她爱干净,受不了家里脏,平时拖地勤快,到周末也要给家里做一次大扫除,做完看时间还早,系上围裙,吭哧吭哧在家里剁起了猪前腿肉,剁碎后加入葱姜水,用手搅拌到黏的状态,在碗里摔打几下后一半留做馄饨肉馅,另一半加入剁碎的莲藕和山药,搅拌均匀后做成蔬菜肉丸馅料。
谢琼一次性包了七十多个馄饨放进冰箱冷冻。
热水烧开,又把捏好的肉丸一个个下锅煮熟,大部分放进冰箱冷冻,小部分跟豌豆尖一起煮汤当晚餐。
馄饨能当早餐也能当晚餐,肉丸随便加上什么绿叶菜就是一个汤,红烧也是一个菜,这样提前做好,能省下不少做饭的时间。
晚间,她正在吃饭,家里门被敲响了,她下意识以为是苏玲,因为她最近经常这个时间过来找她,谢琼起身去开门,谁知道是程献英,她愣了下,喊了声妈,“你咋来了?”
“下午去逛街买了点东西,回来想着离你这近,顺便过来看看。”
程献英走进来,把买来的水果鸡蛋放到桌子上,扫了眼桌上的一菜一汤,“晚饭就吃这些?”
“我一个人,做多了也吃不了。”
谢琼问道:“妈你吃了没?
“吃完才来的。”
程献英又坐了下来,“今天是不是去产检了?医生怎么说?”
程献英大大咧咧的,哪会记得她产检的日子,谢琼想肯定是赵惟城跟他妈说的,这周家里就她一个人,程献英来了,她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笑道:“一切正常,很健康。”
屋里干净整洁,瞧着挺温馨,但程献英想她一个孕妇孤零零自己做饭自己吃又感到心酸,脑海里的话不经思索就说了出来,“要我说,你们就不应该搬走。”
毕竟是婆婆,今天又是带着礼物来看她,谢琼真不想跟她吵起来,难得的好脾气全用在程献英身上了,好声好气提醒她:“妈,以后这话您就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对分配不满意呢,这房子也是好不容易才分到的,油田里多少家庭想分都分不到,你这话说出来被人听到多不好。”
程献英嘴跑得比脑子快,惹出过不少祸事,平时虽然跋扈,但顺着她的虎毛捋,也能听得进去意见,一听儿媳这么说急忙打住,“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不说了。”
她本来想坐下跟儿媳聊会儿天再走,来得不凑巧,刚好碰到谢琼在吃饭,天冷了饭菜冷得也快,想到这里,程献英把东西放下准备走了,“那不耽误你吃饭了,我先走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
谢琼看着她下楼,回来把剩下的饭吃了。
第二天要上班,她没做太多工作,早早洗完澡躺在了床上,肚子里宝宝越来越活跃,有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宝宝能根据她的声音做反应了,意识到这点以后,她每天睡前都要跟宝宝聊一会儿,谢琼对着肚子问:“你说你爸这周三能回来吗?这趟出去够久了。”
肚子一点反应都没有,谢琼不死心,又问:“睡着了?”
她手摸着肚子,凝神听着动静,这时感觉肚子好像有一尾鱼在轻轻游动。
谢琼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激动开口:“嘿嘿嘿!你没睡!”
“小家伙,说谎可不是好习惯哦。”
话音刚落,肚子又没动静了,谢琼无奈苦笑,感觉刚才那一下更像是吃撑了的反应,自嘲道:“我也是闲的没事干了,跟一个没出生的小孩计较什么呢,还是睡觉吧。”
她深呼出一口气,捞到被子提上来盖好,缓缓闭上了眼睛。
油田这么多人,探听消息需要时间,一两天肯定不够,谢琼便趁着周四午休的时间骑车去了趟布料店询问情况,丁凌瑶表情遗憾,对她摇摇头:“还没问到,你说我传的我说你传的,也没法对质,这几天生意不好来的人不多,可能没问对人,周日生意好来的人比较多,我再问问,你先等我消息。”
谢琼忧心忡忡下班回家,换鞋的时候发现了上周赵惟城穿出去的运动鞋,客厅沙发上也放着他的绿色行李包,心下一喜,想着他可算回来了,急匆匆喊人,“人呢?不在家吗?”
客厅没人,谢琼立马又去卧室找,一进卧室,瞧见她喊的那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阵鼾声如雷。
第13章 举报人
结婚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谢琼还是头一回听到赵惟城睡觉打呼噜,再看他眼下一片阴影,脸也黑了不少,平时这么在乎形象的人忙到连长出的胡茬都没来得及剃,想来这趟真的累坏了。
谢琼不忍心喊醒他,小心关上门出去做晚饭。
今天周四,家里已经没剩什么菜,谢琼本来也是想回来直接煮馄饨吃,打开冰箱一看,馄饨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了,显然这个数量无法让两个成年人吃饱,何况赵惟城胃口比她大多了,谢琼想到这里,又煮了一包方便面,另外煎了三个鸡蛋。
做好后谢琼回到卧室,打开灯,喊赵惟城起床,唤了几声:“起来了,吃点东西再睡。”
赵惟城这一觉睡得非常沉,谢琼连喊了几声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半仰起头,意识回笼,视线也逐渐清晰,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谢琼,人还有点懵:“啊,你下班了?”
“现在几点了?我睡了多久?”
谢琼回答:“快七点半了。”
赵惟城打了个哈欠,艰难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已经晚上了啊,我本来想着睡到四点就起的。”
谢琼心疼捋捋他凌乱的头发,“洗洗脸,起来吃饭吧,我煮了馄饨。”
赵惟城听话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洗了把脸,洗完整个人终于清醒了点,呆呆坐在饭桌前,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碗看,一头碎发乱糟糟,看上去傻傻的。
赵惟城的讲究不仅体现在个人卫生上,还有穿衣,衣服一周没重复的,全都熨烫平整了才穿。
谢琼可没见过他这么潦草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你们这周是去哪了?怎么感觉你好几天都没睡觉了,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睡了几乎等于没睡。”
赵惟城缓缓跟她讲起这几天的经历,“这周其实就前四天去了野外勘探,后面几天主要在济川基地开讨论会,物探院对怀岭构造进行了新的解释,谁知道济川121井钻井时发生了溢流事故,紧急抢救了一天才结束,今天上午又忙着调查事故原因。”
谢琼张大了嘴,“啊?什么原因?”
“原因太多了,比如起钻时操作违规,对地层压力掌握不准确,钻井液灌注不符合规定等等,起钻时井内压力小于地层压力,事故就发生了,这次主要是地质构造掌握错误,钻井时还没打到预估深度就出油了。”
赵惟城语气庆幸,“幸好我们院的钱主任在,他经验丰富,一眼看出了问题,及时调整了钻井液密度,抓紧吩咐压裂车往里注泥浆封了井,这才没酿成更大的事故。”
谢琼一听也着急了,忙问道:“这么凶险,人都没事吧?”
现在说起这场事故,赵惟城仍是一阵后怕,“钻井队的李队长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没事,这次真是万幸,有风但风力不大,井口也没出现有毒气体,不然井架架这么高,毒气顺着风吹下去整个金风荡区域就危险了。”
谢琼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
吃完饭,赵惟城去厨房刷碗,谢琼打开电视准备看一会儿电视剧再去洗澡,苏玲咣咣敲起了门,“小琼,快开门快开门!”
这段时间她经常来,比回自己家还自然,一分钟都等不了。
门一开,苏玲不等她说话,激动喊道:“你说的主意真的有用!昨晚上我按照你说的方法做了,我家那口子刚开始还有点羞涩,后面就放开了,今天看我的眼神跟新婚一样。”
谢琼指了指厨房。
苏玲转头望去,赵惟城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苏玲却一点不嫌尴尬,“无所谓了。”
“最重要的是昨天我们夫妻俩难得交心一次。”
苏玲上前抱住她,“过两天请你吃饭!我先回去了。”
等苏玲一走,赵惟城立马过来问她,“你给她出了什么主意?”
谢琼出的招其实挺损的,除了撒娇以外,还说了一点夫妻床上的事情,油田夫妻聚少离多,难得回家一次肯定会想着嘿咻嘿咻,她就让苏玲以此为撬点来改善夫妻关系,但这种事情她肯定不方便跟赵惟城说,神秘兮兮道:“这是我们女人间的秘密,不能跟男人讲。”
赵惟城盯着她看了几秒,看她实在没有想说的意思只能放弃。
洗完澡夫妻俩双双躺在床上,赵惟城跟肚子里的宝宝说话,“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爸爸?”
他说了几分钟,肚子里的宝宝一点动静都没,赵惟城刚想换个话题又想起一个事,“对了,林成山说最近咱们这边开了一家新的特色烤肉店,味道很好,强烈推荐我去,这周咱们俩去?”
谢琼点头:“可以,就这周日晚上去吧,下午我要去趟布料店,问一下到底是谁传的我不做裁缝了。”
赵惟城一跃而起:“有新情况了?”
谢琼把布料店有关于她的传言说给他听,“我一猜就知道这肯定也是背后写举报信的人干的,难怪最近都没人找我做衣服了。”
赵惟城问她:“找到你打算怎么办?”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和气生财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背后做这种小动作。”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以我们现在的这点证据,就算抓到他,他很有可能不会认,我们也没法把他怎么样。”
谢琼知道他说的对,首先举报人的信息她就不可能知道,有财务科的规章在,她也不能去查,其次这个传言,背后的人有几百种方法可以辩解,更重要的是她也根本无法证明举报人和背后传她谣言的人是同一个人。
但让谢琼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也不可能,她态度坦率,握紧了拳头,“我知道,找到了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已经注意到他了,以后少在背地里阴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直来直去,爱恨分明,这确实是谢琼风格。
赵惟城眼睛闪了闪,笑着说:“他玩阴的,咱们也可以玩阴的。”
谢琼来了兴趣:“你有主意?”
赵惟城卖了个关子,“看看背后的人是谁。”
谢琼急了,“告诉我嘛!”
“不行。”
赵惟城学着她刚才的表情,煞有其事说:“这是男人的秘密。”
“不说拉倒,我也不是很感兴趣。”
谢琼说完,趁其不备,伸出手开始狂挠赵惟城胳肢窝,赵惟城最受不了痒,笑个不停,“好好好我说。”
谢琼收了手,赵惟城侧躺着,表情玩味,“他故意整我们不就是想垄断油田的生意吗?那咱们就助推一把!让他也感受感受谣言的力量。”
谢琼眼睛亮了,“论阴招还是你会。”
“当然了,我会的可不止这一个。”
赵惟城揽着她躺下,快速亲了她一口,怀里抱着老婆,躺在软软的床上,他舒服地喟叹:“哎呀,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忙碌的两个工作日过去,终于来到了周日,谢琼想着周日要给丁凌瑶留出时间探听,上午跟赵惟城去菜场采购了,下午四点以后才骑车去布料店,下午正是热闹的时候,丁凌瑶一眼看见了她,眼神示意她来亚麻区,谢琼听懂指示走了过去,随手指了四五块样布,“这些这些都拿下来,我要慢慢看。”
丁凌瑶拿了过来,借着讲解布料的理由跟她说起今天的调查进展,声音很小:“这一周我问了很多人,一层一层往下推,发现这些消息有一个共同点,基本都是从建设小区传出来的,其中许晓平许裁缝被提到的频率是最高的。”
建设小区,那不是她之前住的小区吗?
谢琼面上没什么波动,拍了拍她的手,“谢了。”
赵惟城从丁凌瑶嘴里听到建设小区和许晓平这两个名字也很惊讶,夫妻俩出了布料店下楼,边走边聊,赵惟城倍感意外,“怎么会是她?”
谢琼见过几次许晓平,印象中她跟赵惟城结婚时她还来给了礼金,看他反应不对追问道:“怎么了?”
赵惟城没想到最后会查到这个慈祥可亲的人身上,柔声解释:“不是,因为许阿姨跟妈的关系挺好,完全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