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回来,用激烈的言辞赶走了学者,当学者真的转身离去后,埃莉诺的坚强瞬间崩溃,伏在案上,痛哭失声。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一只亡灵呢?”詹姆斯动容地道,“明明是个亡灵,但她却这么有人性。”
“是啊,我几乎要跟着埃莉诺一起哭了,”南希吸了吸鼻子,“明明陷入那么悲惨的境地,却还如此慷慨地帮助别人,真是令人心痛。”
“确实,”威尔斯也感叹道,“我还以为这会是一个像怀特那样的故事呢,没想到那么不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很喜欢这样的角色设定。回想起之前对怀特故事的欣赏,他曾认为怀特是许多男士心目中理想的美好夫人,但埃莉诺的柔弱和悲惨却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保护欲,甚至想要化身为男主角,将她从祖母的控制中拯救出来。
怎么说呢,不管是什么时代,什么国家,“救风尘”的情结好像刻在人的基因里一样。
第233章 悲剧结局
“学者都走了, 下面的剧情还能怎么演啊?”短暂的惋惜之后,作家的本能立刻占据了他的思维。尽管他写过不少爱情戏码,但在他的书里, 基本上都是女士们被男主角英勇无畏之类的美好品质所折服,火速白给,这种复杂、反转不断的剧情发展简直要把他的脑细胞烧焦了。
“是啊, 如果学者真的走了,”南希也不由得皱眉道, “埃莉诺还得被那个祖母逼迫鞭打。”
就在他们讨论时,舞台上的变化已悄然进行。哭泣的埃莉诺连带着她的卧室, 被滑轨从舞台一侧缓缓移动到另一边,灯光逐渐黯淡, 随之舞台另一侧逐渐亮起, 映照出学者孤单的身影。他站在修道院前徘徊不定, 犹豫着是否要离开,但显然, 那个被胁迫的可怜女子让他难以抉择。
就在他徘徊之时,教士走上了舞台, 诧异于学者居然还活着,原本就对教士有误解的学者,怀着强烈的警觉,转身匆匆返回了埃莉诺的卧室, 意图警告她外面潜伏着一名杀人狂魔。
然而,当他悄然推开卧室的门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埃莉诺失魂落魄、满脸泪痕的模样。
“天哪,”南希感叹道,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 “他肯定要留下来了。”
在轻柔而忧伤的音乐中,学者慢慢走近埃莉诺,唱道,“……可为何自己却深陷其中?告诉我,埃莉诺,你的心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威尔斯双手交叉,期待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喃喃道,“告诉他吧,将你的身份直接告诉他。”别再折磨我们这群观众了。
还有不知从哪来的观众声音在喊,“告诉他!”
甚至有些急不可耐的观众直接揭示了秘密,喊出了那句不该这么早听见的台词:“埃莉诺是亡灵!”
或许是观众的急切感染了埃莉诺,她深吸口气,将自己是亡灵、被祖母胁迫的事情和盘托出,学者一开始并不相信,埃莉诺只好飘了起来,变成一副半透明的幽灵模样,台下的观众顿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滚圆。
“她是怎么做到的?”威尔斯震惊地举起望远镜,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埃莉诺。“天啦,我从未在舞台上见过这么逼真的幽灵效果。”
《鸦羽之宅》的亡灵更像是一种扭曲身体的实体怪物,但埃莉诺的模样完全不同,尽管她一开始变成幽灵的样子有些惊悚,但当她半透明地漂浮起来,双手捧心,优雅的姿势和凄美的神情,并不像什么幽灵,更像是隐匿在森林深处的仙女。
此时的观众们都在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学者的反应。——这一幕实在太似曾相识了,上次在男主角医生面前显露真身的怀特,可是把医生给活活吓死了,他们不免为男主角捏了把汗,担心他被吓得魂飞魄散。
出乎意料的是,学者经过一开始的震惊之后,却唱着“……但我并不感到恐惧,你只是被命运束缚的灵魂,”甚至还上前一步,向埃莉诺伸出了手,继续唱道,“……我不会走,不会再离开。哪怕你是亡灵,我也愿意帮助你。”
“他可比医生好一万倍,”威尔斯用力拍了一下栏杆,来缓解自己的激动心情。
等到男女主角互明心意之后,学者才想起他来找埃莉诺想要说的事情,于是将教士的存在告诉了对方,而埃莉诺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却认为这名教士应该是一个厉害人物,每当这位教士出现在修道院时,姥姥总是立刻感知到他的到来,并迅速躲藏起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教士迟迟没有除掉姥姥。
从他们的对话中可以知道,亡灵的遗骸埋在哪里,他们的灵魂便受控于此。——当然,真正的亡灵并没有这样的设定,埃莉诺原本已然安息,却被姥姥用其力量唤醒,变成亡灵。原本修道院的墓地,埋葬着修女、教士、当地信徒和贵族的家庭成员,埃莉诺便是在这里养病的时候去世,而被埋在这里。
但是这些遗骸(包括埃莉诺的)被姥姥藏了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埃莉诺会被姥姥掌控。
此时,埃莉诺下定决心,自告奋勇愿意帮助教士除掉姥姥。她知道姥姥经常躲在她的遗骸附近,但由于自己只能在深夜现身,而且也担心教士会误将她视作敌人而消灭掉,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学者身上,让他代为传递消息。
幕布缓缓滑动,象征白天的明亮灯光洒在舞台上,学者充满希望地在修道院和村庄四处打听教士的行踪。舞台的背景逐渐转换,他来到修道院背后的古老墓地,找到了那位教士,毫不犹豫地将埃莉诺的故事和她的请求一一告知,希望教士能伸出援手。
教士一开始震惊于“你真是一个勇士,居然敢和亡灵谈情说爱?!”但他的态度显然没有怀特故事里的教士(法海)那么极端,只是感叹于亡灵并不全是坏的——裁判所你听到了吗!——便答应了下来,还送给他一个护身符。
“看样子,这个教士确实比较宽容,”詹姆斯点点头道。
“可能是医生的事迹广为流传,”威尔斯幽默地道,“影响了教士们的想法。”
“说得很有道理,”经纪人也点头道,“这毕竟是一个系列的作品,或许教士就是在见证了怀特和医生的爱情之后,便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一切就都串起来了。”
夜幕降临,埃莉诺再一次没有完成姥姥的残忍任务。舞台上,祖母的身影阴森可怖,手中的长鞭随着她的怒火发出劈啪作响的声音。就在她准备发作时,突然,她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面色瞬变。
她愤恨地低吼了一声,身体迅速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舞台的深处。其他身着黄裙、蓝裙、绿裙的亡灵们,也追随她如影随形,纷纷消失不见。唯有埃莉诺依旧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很快,学者便带着教士赶来,在男女主角含情脉脉的视线中,教士不客气地让埃莉诺赶紧领路,显得十分煞风景。
埃莉诺领着两人穿越层层幕布,姥姥的藏身之地,一场决战迫在眉睫,观众们也跟着屏住呼吸,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对决。
姥姥的身影在阴影中缓缓显现,她的黑裙如同流动的墨水,拖曳在地面上,当她看到带着外人前来背叛自己的埃莉诺时,怒火中烧,瞬间挥手,狠狠地向埃莉诺打去。然而,就在她的鞭子即将命中时,教士迅速挡在了埃莉诺面前,接下了这凶猛的一击。
“教士,”她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你以为凭你这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就能阻止我?我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游荡了太久,没人能够束缚我!”她的手一挥,瞬间,舞台上的光线瞬间暗淡,黑色的雾气涌入舞台。
“来了来了,”威尔斯几人正襟危坐,以他们看怀特故事的经验,这种决战通常都有各种各样的魔术效果,是整部戏剧最不容错失的看点。
与此同时,教士稳稳地站在舞台的另一边,他握着一根权杖,散落的光芒围成一个耀眼的圈。那些黑雾在光圈的边缘徘徊,仿佛受到无形的束缚。他高声喊道:“亡灵,你的时间到了!邪恶的力量终究会被驱逐!”
姥姥并没有轻易放弃,她高扬手中的长鞭,向教士猛烈挥去。每一次挥舞,带起的雾气犹如巨浪,向前席卷而去,令人不寒而栗。然而,教士则步步紧逼,光芒从权杖上绽放,犹如屏障般,挡住了她的攻击。
埃莉诺和学者注视着这场激烈的打斗,心中紧张。突然,埃莉诺惊呼一声,挥动斗篷,将从侧面偷袭的黄裙亡灵摔落。黄裙亡灵——姥姥的忠实仆人,此时面目扭曲,恨意满满,直欲将埃莉诺这个内鬼置于死地。
尽管埃莉诺天天摸鱼,但能成为姥姥的心腹,自然也并非易与之辈。她迅速将学者推开,毫不犹豫地与黄裙亡灵展开了搏斗。两人你来我往,打斗间流光溢彩,斗篷飞舞,十分好看。
“不得不说,”威尔斯感慨地道,“这一系列的戏剧,女主角都显得格外厉害。”他的目光转向躲在一边,时不时还会用护身符帮点小忙偷袭的学者,嘴角不由得抽动,“男主角嘛……就不怎么样了。”
“她们打得也很好看,”南希赞扬道,“和怀特不是一种风格的。”
如果说《怀特的故事》吸血鬼的打戏是充满血腥和暴力的美,亡灵们的打斗就显得飘渺幽森了许多。
但这僵持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在权杖的光芒照耀下,姥姥节节败退,黄裙亡灵也被埃莉诺击败在地,毫无还手之力。姥姥深吸口气,乐队突然拉起急促而尖锐的乐声,营造出一种紧迫感。
就在此时,姥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叫,整个剧院顿时狂风大作。随着她的叫声,半透明的幽灵们从墙壁、餐桌和天花板等地方飘了出来,威尔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只血糊糊的幽灵从他们包厢的地板钻了出来,缓缓向舞台飘去。
“这是怎么做到的?!”威尔斯心中一震,想起自己在《鸦羽之宅》中见鬼的经历,几乎吓得要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里有一块玻璃!”南希眼尖地发现包厢侧面的一块玻璃,最初她还以为是装饰,但现在看来,这显然是机关的一部分。
从不同地方钻出来的幽灵向舞台汇聚而去,霎时间,猝不及防的教士被那些幽灵所吞没,整个剧院内一片哗然,观众们不禁为他的安危捏了一把汗。“护身符!”埃莉诺立刻提醒道,学者摸了摸护身符,果断地将其扔向教士,因着护身符的力量,亡灵们纷纷让开,将其准确地扔到教士身边。
借此时机,教士立刻念诵着不知名的咒语,舞台上随即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教士手中的权杖发出的光芒宛如一轮灿烂的太阳,从舞台上冉冉升起,将整个舞台照得如同白昼,那些幽灵在这光芒下痛苦地哀嚎着,身体开始融化,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埃莉诺惊叫一声,学者立刻挡在她的面前,护住了她。
“好吧,男主角好歹是有点用的,”威尔斯酸溜溜地道。
姥姥见状,脸色大变。她疯狂地舞动着双手,试图阻止幽灵们的消亡。然而,她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在这强烈的光芒面前,直面威胁的姥姥连连尖叫,化作黑色雾气翻滚、逃窜,最终在光辉的包围下化作一缕黑烟,毫无抵抗地融化在那光芒中。
然而,在观众们还没来得及欢呼的时候,埃莉诺却泪流满面。姥姥消失,维系她出现的力量也随之断绝,此时她需要回到自己的遗骸里,她恳请学者,将她的遗骸收捡起来,送回家乡安葬,让她能与家人埋在一起。
由于学者挡着那刺眼的光芒,他甚至都没法回头见埃莉诺最后一面。
“埃莉诺,”学者努力想要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会的,我会带你回家。”
“谢谢你,”埃莉诺轻声说道,尽管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却是温柔的,“我知道你会帮助我的。”
片刻的沉默中,学者感受到身后没有动静。教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她走了。”
第234章 泪流满面
“它怎么可以!”被这突然的结局震住的威尔斯不可置信地看着舞台, 又看看眼睛红了一圈、正在吸鼻子的朋友们,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它怎么可以在我最开心的时候狠狠地伤害我!”
虽然在看之前威尔斯就已经有了预感, 感觉到这部戏剧应该如怀特一样,以悲剧结尾,但他没想到居然如此猝不及防, 眼看着祖母亡灵被消灭,还没来得及高兴, 便眼睁睁看着埃莉诺就这么消失了。怀特还能隔着地下室的门和男主角说说话呢,埃莉诺直接没了啊。
当景片切换, 学者穿着丧服,将一朵白花放置在埃莉诺的墓前, 他们定情的音乐恰如其分地切换进来, 之前的剧情如幻灯片般在威尔斯面前闪过, 连自诩铁石心肠的他都忍不住猛男落泪。
“如果埃莉诺没有离开……”台上的学者站在坟前,喃喃自语, 似乎还嫌观众们心碎得不够彻底,“我会向她求婚。我们也许会有两个孩子, 女孩一定会长得很像她。我会教她保护自己,带她去野餐,骑马……埃莉诺说她一直都很想骑马。”
就在他温柔的低语声中,舞台的另一侧慢慢亮了起来。朦胧的白色雾气中, 如梦如幻的景象显现——埃莉诺身穿素雅的长裙,提着野餐篮,微笑着朝学者走来。她挽住了他的手臂,两个活泼的孩子在他们身边追逐打闹,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仿佛这才是他们本该拥有的命运。
威尔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的泪水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任凭这温馨的幻梦一点点走向舞台深处,直至在黑暗中消失殆尽。最后,舞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墓碑。
“呜呜呜呜呜呜,”在南希小声的啜泣声中,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掉眼泪,尽管他们身体颤抖、拳头紧握、抬头看天……花板,一副硬汉模样,但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随着最后一声琴音的消散,舞台完全沉入黑暗,观众们依然没有动静,整座剧院里似乎都被乌云笼罩,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之中。
终于,舞台的灯光缓缓亮起,观众们开始有了些微动静。有人小声啜泣着,有人擦拭着眼泪,也有少数人仍然呆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村民演员走出来谢幕,一声清脆的鼓掌声不知从何方响了起来,打破了场馆里的寂静,瞬间点燃了全场,越来越多的观众加入进来,掌声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Bravo!”观众们纷纷站起来鼓掌,这种“站立鼓掌”是观众们对戏剧的极高认可,演员们一个个走上舞台谢幕,掌声愈加热烈。
当埃莉诺的演员挽着学者的手,真实地走上舞台谢幕时,观众席中再次发出低声抽泣的声音。
“太让人揪心了,”南希轻声感慨着,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想哭。”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我的心已经变得冷酷了,”经纪人朋友自嘲道,“但没有想到,看戏剧看得落泪还能发生在我身上。”
“这实在太影响我的形象了,”詹姆斯也加入话题道,“下次我要带我的朋友来看,他一直说,没有什么能让他哭。”
演出结束后,观众们缓缓走出剧院,威尔斯几人也是心情沉重,又感到空虚。当他们从包厢中走出来,进入剧院的大厅时,眼前的场景显得格外热闹。许多观众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戏剧的结局和演员们的表现,显得十分热闹。
见此情况,威尔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去往那间卖周边的商铺,化悲愤为动力,准备将《午夜少女》的周边一扫而空,播放定情曲的音乐盒,买!埃莉诺的画像、纸娃娃、可爱人偶,统统都买!这些物品似乎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显然,拥有同样想法的观众并不在少数。当威尔斯兴冲冲地抱着一堆商品去排队时,才发现收银台前早已排起了长队,周围的人无不抱着满满的纪念品,显然都对这场演出念念不忘。
“这结局真是让我心碎,”即便在排队的过程中,也依然能听到讨论剧情的声音,“我哭得我母亲以为我厥过去了。”
“是啊,我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局,”另一个沙哑的嗓音感叹道,“学者最后独自站在墓前的那一幕,实在太让人心痛了,原本埃莉诺消失的时候,我还能忍着,但当他站在墓前,那音乐响起,天啦,我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埃莉诺挽着他的时候,我真的,哭得全剧院都能听到,我在我伯父的葬礼上都没有那么伤心。”
“确实是一部让人落泪的戏剧,”远一点的声音在说,“但我恐怕不会像怀特那样重复地观看,这太考验我的泪腺了。”
在如此优秀的表现下,在《午夜少女》上演之后,周边的剧院和音乐厅的人流量顿时迎来下滑,由于剧院能够承接的人数足够多,直接影响到附近其他剧院的生意,对它们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尽管戏剧的内容不一样,但是同为亡灵题材,自然会被拉在一起比较,而报纸杂志上的戏剧专栏作家,自然也愿意为那些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戏剧的观众们指点迷津。
“一部凄美、悲伤的戏剧,”《斯特兰德报》如是说,“尽管以亡灵作为女主角,但却没有人们印象中的亡灵那么恐怖、可怕的形象,尽管一开始,亡灵毫不犹豫地掏空了旅者的心脏,似乎是一部恐怖题材的戏剧,但当女主角出现,观众便会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这是一部完完全全的爱情戏剧。”
“亡灵和人类,能诞生什么爱情呢?这个问题在不同的剧院里,答案并不一样,”报纸激情发言,“但《午夜少女》告诉我们,世界上真的有一种情谊能超越生死,有一种爱意是心照不宣。男主角仿佛是绅士中最具道德品质的典范,而女主角则集万千美好于一身。尽管他们未能将爱说出口,或许这就是这部戏剧让人唏嘘之处——爱就像那想伸出却又收回的手。说来真是奇怪,我居然在亡灵和人的爱情故事里,看到了超越人与人之间的爱情,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它在后面还公然拉踩其他戏剧,“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么真挚动人的爱情戏剧了,建议所有剧院都向欢乐剧院好好学习一下怎么排戏。”
甚至还拉上了《怀特的故事》,“尽管怀特也不错,但它更多侧重于人与吸血鬼恋情的禁忌性,对传统伦理的挑战,这是一个更社会化的命题,《午夜少女》更加纯粹,人与人之间的爱情总会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利益考量,但修道院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无需考虑什么社会影响,也没有固执的教士去拆散他们。”
当然,这等大胆的拉踩言论顿时引来喜爱怀特读者的不满,纷纷寄信前去骂报社,骂得报社不得不公开道歉。
《戏剧周报》则是随机采访了出入剧院的观众们,“伤心、落泪、哭泣,几乎成了这部戏剧绝大多数观众的共同反应。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表示,他们不愿再来看这部戏剧,尽管它的魔术效果不亚于《怀特的故事》。”
对魔术效果,周报还特地询问了戏剧经理威廉先生,先详细地介绍了这位先生的履历,“从《鬼魂之旅》中饰演鬼魂开始,逐渐从音乐厅走向剧院,成为一座剧院的经理。他曾在《灰姑娘》中饰演王子,在《鸦羽之宅》中担任男主人,在《怀特的故事》中饰演医生。尽管因事务繁忙未能在《午夜少女》中亲自演出,但他的经历足以激励所有底层的演员,成为他们心中的榜样。”
“关于魔术效果,自然是不传之秘,但威廉先生透露了一个小细节,”《戏剧周报》对此念念不忘,“那就是玻璃。是的,似乎通过玻璃能够反射亡灵演员们的身影,但这一切具体是如何做到的,恐怕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了。”
在思考制作幽灵效果的时候,艾琳娜想到一个有名的魔术——幻象幽灵,使用玻璃和镜子,将演员的形象从隐藏的区域反射到舞台上,看上去就像一个半透明的幽灵,当然,这部戏剧的幽灵是货真价实的,但总得拿出点东西来糊弄一下观众。
“埃莉诺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性角色,她与怀特完全不同。她柔弱、纯真,被亡灵所胁迫的样子无不让人怜惜,但她又如此果断、坚韧,”报纸对这位女主角大加赞赏,“当她消失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观众们的哭泣声。老实说,这绝对是我听过最多的哭声,整个剧院都在为她的离去而悲伤。”
“为什么这部《午夜少女》能如此打动人心?除了适时响起的音乐,主要归功于剧本的处理,”《时代报》则以颇为专业的水平分析着,“尽管看了前面的剧情,我们都知道这或许是一个悲剧的结局,但在最充满希望的时候,将心底隐藏的侥幸狠狠撕裂开来,这种痛苦和伤心是其他戏剧所无法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