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做事效率第一名,昨晚说的,今早就买了七八只猪腿,厨房的里厨娘都懵了,也不知道怎么处这么多的肉,院子里没这么多吃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完。
杜从宜指挥人把猪脚和肘子分开,肉分解了冰镇了两个时辰,然后把猪腿肉剁了做馅。
反正不用她动手,指挥人她很在行。
来安见她很像回事,也就不乱说话。她炖猪脚的和炖肘子的思路很明确,剁馅也是瘦肉偏多加了胡椒等香料,肥肉留着煎油。
馅料分成了几份,有加莲藕、芹菜、韭菜,包饺子吧。
反正今天要把这些肉处掉。
正好招待赵诚的客人们。
厨房里的四个厨娘外加几个帮厨的,从大清早开始就忙。
来安心想,得亏当初几个厨娘都是大娘子做主留下的,要不然根本不够用。
大娘子总能想到一些奇思妙想的吃的。
等午饭前赵诚的几个兄弟们就到了。
杜从宜没露面,直接让人先去上菜。她自己吃饭,反而不着急。
赵诚领着人在西院吃饭,杜从宜和来安惠安三个人在正院里吃,原本来安是不肯和杜从宜一起吃饭的。但惠安习惯和杜从宜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杜从宜也说,我只是试试新菜,你们都尝尝味道。
惠安吃着猪脚:“这吃食腌臜,但实在美味。”
来安也试着尝了口,确实美味,黄豆软烂,连汤都鲜美。猪脚炖的入口即化,蘸了蘸水,味道更好,果真慢功夫。
饺子也是,和别家的不一样。各色的饺子味道很鲜美,少有腥膻味道。
来安虽然没尝过那么多吃的,但这半年她们经常在外面买吃食,味道有好有坏。
杜从宜向来大方,买东西都是尝一点,就分给院子里的人了。
所以大家的口味都有点养刁了。
赵诚也没想到她今天心情这么好,这顿大荤还让他赶上了。
章奎一口一个饺子,感慨:“这不比羊肉馅的差嘛。”
赵吉斯文吃着猪脚,连林汝为都吃着肘子不吭声。
自从三人上次来后,章奎自觉师妹是自己人了,吃了赵诚府里的饭,就而且赵诚的命真好。
他这段时间受得鸟气太多,急需大吃一顿,安慰安慰自己。
赵吉也是,定的亲事对方父亲去世,亲事推迟到了明年三月,祖父不爱热闹,他一个人也没劲,跟着赵诚蹭饭一点都不犹豫。
至于林汝为,就是单纯追随章奎和赵吉来的,和赵诚也成了朋友。
三人只吃不说话,赵诚好笑问:“这是没人说话?”
章奎;“不要辜负师妹的美意,先吃了再说,不着急。”
赵吉:“这……”
他想说这猪脚实在美味,但是又觉得这东西实在不能说出口。
就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东西。
赵诚:“天下美食,不分贵贱。我家里其实不怎么吃羊肉,豪奢的食材也少用,大多是这些日常吃食。”
章奎觉得这话说得好,天下美食,其实奢华食材少,因为他府里在膳食这块做的不太好,主要是在赵诚这里吃过一次爆炒羊肉和孜然羊肉,再吃有腥膻味的羊肉就不爱吃了。
第053章 江山图
四个人大吃一顿,饭后调制的茶汤的饮品,清爽解腻。
几个直呼舒坦。
饭后章奎照例瘫在罗汉床上,还枕着抱枕和赵诚调侃:“若甫这是好命啊,娶了我师妹,这日子也太舒坦了。”
上次他就这么说,林汝为不知道杜从宜的底细,他只知道赵诚的亲事一度是汴京城的笑话,说是老王爷没个正型,喝大酒了给他定下一桩小门户的亲事。
但他来过两次端王府,见过赵诚的夫人,看着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说话做事十分体面,后来又听说她极为擅长书画,心思很巧。居然是致仕的汪相公的徒弟,汪相公的山水画是一绝,可见这位杜娘子本事了得。
等吃饱喝足,赵诚才说:“我连着几日没睡,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章奎:“你是没事了,朝中可更麻烦了。”
林汝为叹气:“康渤这事,真是处的不好。”
赵诚看他一眼,没说话。
赵吉:“康渤是小事,书生之死本就和他无关,抓人放人,当初都是有条陈签字的,那几个书生也是滋事太久。栽赃嫁祸实在明显,康渤当晚不可能杀人。”
林汝为却说:“话是这么说,但现场证据就摆在那里,也不排除买凶杀人。”
赵诚只是静静听着,林汝为这么说,难不成是林副相的态度已经偏向这个了?
林相可是关西人,跟随官家脚步,不应该如此急于下定论才是。
偏偏为何急着表态要用康渤平息了这场风波?
康渤固然只是一个小吏,但也是个铁骨汉子,活生生的一个人被搅进风雨中,立刻变得微不足道。
章奎:“话不可这么说,范德还在调查中,并未有任何不利康渤的证据出现。”
林汝为却大胆说;“若不然东南学子和那些人闹起来,怎么办?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秋粮还收不收了?今年河东能不能安生过冬?这都是麻烦。”
章奎哑口无言。
赵吉皱眉想反驳几句,但又没张嘴,因为他看到赵诚已经扭头看着窗外,有些不耐烦听了。
他随着赵诚目光看出去,对面游廊的人围着一个小孩,小女孩正蒙着眼睛四处捉人,他笑了下,赵诚则是静静看着对面,仿佛对房间里说什么一点都不在乎。
等林汝为说完,赵诚回头才说:“是挺麻烦的。”
章奎:“朝政是朝政,人命是人命。康渤既然屡次抓人又放人,那就是根本没有杀人动机,至于几句口角,算不得证据。”
赵吉;“再等等吧,今日才大考结束,事情还不明朗。”
几个人一想也是,就改口聊起了其他的。
杜从宜午饭后看了一圈加班的银屏,银屏的菊花系列已经快完成了,她真是天生的簪娘,一双巧手随意摆弄。
目前最得力的徒弟是青桃,剩下的几个徒弟都还在学习中,青杏还在练习阶段,做小的绒花。
青雀已经放弃了,目前在厨房里深耕,试图做出一些耀眼的成绩。
新进来的六个小孩杜从宜连名字都没记住,来安指着穿桃红衣服的说,这个叫金玉,她会做针线,跟着银屏和青桃学配色。剩下几个手艺不如他们。
中途休息时间,正好赵昭月找五嫂玩,邹氏拘她要练女红,她不想做针线,就闹着要跟杜从宜学画,反正只要进了五哥院子里,就是她撒欢的时候,这会儿蒙着眼睛在院子里捉猫猫。
等玩累了就躺在罗汉床上和杜从宜撒娇;“五嫂,你能不能和母亲说,别让我学女戒和女红了,我真的学不会,二姐姐当初就没学。”
杜从宜问:“那你想学什么?”
“学五嫂一样,画好看的画,学做漂亮的绒花呀,还能学做花灯,学做……”
她想了好一会儿:“反正就是做我想做的。”
来安笑着说;“不是已经在学画了吗?”
“爹爹说,我不能随意出门。”
她有点不高兴了。
杜从宜和来安对视一眼,“今日惠安做了炸鲜奶,快去尝尝。”
赵昭月最爱吃这个,听了眼睛一亮就冲厨房去了,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我能让母亲尝尝吗?”
杜从宜:“当然可以,那你和惠安说说,让她多做一些,带回去给你母亲,大嫂、二嫂、你九哥都尝尝。”
赵昭月却说:“我只给母亲和九哥尝尝,她们要吃,就来找五嫂好了。”
说完就走了。
杜从宜听的叹气,不要小看小孩子,有时候聪明的令人惊讶,对自己的亲人都会袒护。赵昭月平日里爱玩爱热闹,但知道母亲和哥哥的人情她能欠,另外两位嫂嫂的人情,不归她。
可能在她心里,只有母亲和九哥是亲人。
等人走后,来安说:“那边好像散场了。”
杜从宜瞧了眼,只说:“结束了他自己回回来,不用打扰,让云雀去换个茶。”
是林汝为和章奎先走了,赵吉留着和赵诚说事。
人走后,赵吉就试探问他:“林汝为说话其实也不是没道,是吧?”
赵诚听得都气笑了,问:“什么道?顾全大局的道?谁要他顾全大局了?他这么着急?死一个康渤,平息东南学子的怒气?他们着什么急?会试大考还没有阅卷,等张榜也不迟,急着杀康渤不可笑吗?”
赵吉:“我知道你和康渤交好。”
赵诚摇头:“我和康渤,说实话甚至算不上朋友,街面上遇见打一声招呼,只是脾气相投。只是这次事康渤,下次是李渤张渤,做事情不是这样的,如果非要用人命去平息风波,那还要满朝文武做什么?”
赵吉见他有些动怒,就提醒他说:“其实,吕大班的事情,牵扯到了东宫。”
赵诚猛的扭头看他,好半天都没说话。
怪不得,吕大班死的这么利索,怪不得,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赵吉见他激动:“不过康渤的事情,官家是知道的。”
赵诚无奈笑:“知道又如何?东宫不是,贵重嘛。”
赵吉无话可说。
片刻后听见院子里进来人,是章奎又回来了。
章奎回来就说:“我忘了拿东西。”
什么忘了,是他又去而复返,送林汝为一人走了。
章奎进来就说:“康渤之前让来提人的相公们签字,是你出的主意?”
赵诚没好气问:“怎么?这也能牵扯到我身上?”
章奎摇头:“你这个主意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