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道:“陛下曾骂阿父,说阿父这样用了太多徭役,难道是忘记了秦亡的教训。阿父说迟早都得修,现在打好底子,以后维护城池的时候就能少费很多事。陛下便允许了。”
刘盈掏了掏耳朵。这话有点耳熟,原本历史中似乎有。
他本以为不会再有这段对话了,毕竟自家的萧伯父在阿父面前越来越不谨慎,动不动就挂印威胁。没想到阿父还是和萧伯父有了类似的对话。
哦,阿父的话差不多,萧伯父的回答就和原本历史完全不同了。
听壮壮模仿的萧伯父的语气,萧伯父果然越来越不尊敬阿父了,啧啧。
萧谨继续给刘盈介绍新都城。
长安城也建造了大半,不过城墙还没建造,所以有点乱糟糟的。
萧谨道:“皇后说,有城墙你都能偷偷溜走,没有城墙更关不住你。等你回家,就给你腰间拴条绳子绑宫里的大柱子上,和灰兔绑一起,免得你又乱跑。”
刘盈不敢置信:“亲阿母?!”
萧谨道:“不是亲的,说不出这样的话。我看皇后对你偷偷南下,并冒险平叛的事很生气,说不定真会把你拴柱子上。”
刘盈冷哼:“她可以试试,我轻轻松松就能挣脱。”
萧谨双手捂嘴,眼睛笑成了月牙:“陛下也是这么说的。陛下说,你连鼎都扛得动,一根绳索能奈你何?皇后可生气了。嗯,蒙少府也很生气,指着陛下鼻子骂。陛下要下台阶揍蒙少府,王丞相和吕太尉差点没拉住陛下。”
刘盈听乐了。朝中还是这么热闹,看来阿父阿母的身体都很健康。
刘盈问道:“萧伯父的身体还好吗?你有好好看住他,让他别太累吗?我还等着他给我当相国呢。”
萧谨放下捂嘴的手,忧愁道:“我哪看得住?阿父现在身体还行,但他真的太爱干活了,怎么劝都劝不听。”
刘盈单手撑着下巴:“别急,等我回去想想办法。”
刘盈和萧谨在马车上聊天时,在栎阳等候刘盈的刘邦和萧何轮流打喷嚏。
吕雉也感到一阵恶寒,忙命人拿斗篷来。
刘邦揉了揉鼻子,道:“我们三人一同感到了寒意,恐怕不是着凉,而是孽子又在想做什么坏事!”
吕雉让刘皇帝别胡说,给刘皇帝手中塞了个套着皮子的铜暖炉。
萧何却相信刘邦的胡话。
这种寒意,他太熟悉了。每次刘盈突兀地从自家窗台冒出个脑袋之前,他都会这样抖一下,特别准。
算算时间,女儿应该接到刘盈了。
刘邦给萧何使眼色。孽子肯定在作妖!
萧何撇头,不和刘邦对眼色。自从刘盈长大,承担了原本该由刘邦承担的重担,这位老友就变得比在沛县当亭长时还洒脱。他真希望刘皇帝回到以前刘亭长的靠谱状态,那才是明君啊。
萧何不肯和刘邦对眼色,刘邦就去寻曹参。
太上皇崩逝这么大的事,齐王和齐相国都得回来。
已经过了三个月,他们本应该回齐国。但刘盈没回来,刘肥哭着抱着柱子不肯走,曹参便也留了下来,死死盯着齐王,免得齐王又和太子跑了。
虽然刘肥都有十个儿子了,人质数量已经非常足够,但正因为人质数量太够了,刘肥老想退位让贤,继续给阿兄弟弟当副手。
当王有什么好?刘肥就想留在父亲母亲生母和兄长弟弟身边,一家人热热闹闹。
现在家中新添了几个弟弟,刘肥可馋了。
曹参看着刘肥这模样,都有点同情齐王后和齐国太子。
刘家人,表面上看着再温和深情,但在某些方面,都有些冷心冷肺。
刘邦来寻曹参,曹参听完皇帝诽谤太子后,转移话题,说起齐国之事:“齐王想把国土分给所有儿子,齐王后家族不肯。”
刘肥如今的齐王后,与原本历史不同。
因田横在复国之前,章邯便到了齐国,帮齐国压制了楚军,田横没能复国成功,在齐国的影响力便不是很强。
刘肥当齐王后,为安抚田横,让田横从族中找了一位适龄女子收为义女,算是与田氏联姻了。
之后刘肥的妾室,也多和齐国旧贵有关系。
刘邦听了曹参的话,笑了几声,道:“齐王后的娘家不肯,肥儿其余妾室的娘家肯定是肯的。相信肥儿,事情会如他的愿。如果不能如他的愿,盈儿也能狠下心。”
曹参叹息:“我就是不希望到需要太子狠下心的程度。”
刘邦道:“盈儿此次回来,就要戴冠了。你别再将他当小儿。”
曹参有些埋怨:“陛下,你过早不把太子当小儿了。”
刘邦哈哈大笑。
曹参很是无语。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残忍的未来,你还笑得出来?
曹参以为自己一定是最了解刘邦的人之一,现在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刘邦了。
难道当了皇帝,就一定会变得难懂吗?
刘邦在没心没肺地到处找乐子并处理政务,吕雉在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萧何一边兢兢业业处理政务一边担忧刘盈,曹参在忧愁刘家人的未来,刘肥每日都在城门口翘首以盼……刘盈终于到栎阳了。
刘盈远远看到刘肥,便让也乘坐着马车的灰兔从马车上跳下去,自己骑着灰兔去冲撞刘肥。
刘肥敏捷地驾驶着骏马和灰兔绕圈子,没被灰兔撞到。
韩信担忧地赶来,看见灰兔慢吞吞追在刘肥马屁股后面,松了口气,十分欣慰。
盈儿长大了,知道分寸了。
“快下马,让我的灰兔撞一下!”刘盈催促。
刘肥赶紧下马,被灰兔轻轻撞了一下。
他抱着驴头又哭又笑,张嘴呜咽了许久,没说出话来。
刘盈跳下驴,给了兄长一个熊抱:“二兄,久等了。大兄也回来了,带我们去看大父。”
刘肥把脸埋在高大的弟弟的肩膀上,哽咽点头。
韩信也轻轻拥抱了一下刘肥:“辛苦了。”
刘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终于能说出话来:“我能有什么辛苦?是阿兄和盈儿辛苦。”
刘盈凑刘肥耳边,咧开嘴角:“你当然辛苦啊,我这才离开多久,就有十个侄儿了,你可太辛苦了,比阿父还厉害。”
刘肥脸色一红又一白:“这、我、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刘盈鬼鬼祟祟猥猥琐琐地把着刘肥的肩膀:“啊?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你亲生的?”
刘肥气得跺脚:“当然是亲生的!”
刘盈压在刘肥肩膀上:“哟,那不是很辛苦?”
刘肥磨牙:“不是!”
韩信看不下去了,像刘盈还没长大时一样,捏住了弟弟的嘴:“好了!你非要在城门口说这些话吗?!义父义母还等着我们,太上皇也等着我们!赶紧走!”
韩信命令护卫把刘盈架上马车。
刘盈虽然能以一敌万,还是乖乖被请回马车,没有再欺负刘肥。
刘肥泪眼婆娑:“阿兄……”阿兄真好,还好有阿兄在。
韩信干咳了一声,压低声音,忍笑道:“你确实辛苦了。有什么秘诀没有?等会儿私下告诉我。”
刘肥:“……”阿兄居然也变坏了!
第152章 萧壮壮你个叛徒
等刘盈见到刘邦和吕雉的时候, 刘邦和吕雉想做出一幅久别重逢的慈父慈母模样,但是刘盈……
“灰兔!撞上去!”
吕雉跳起来躲刘邦身后,刘邦和吕泽、王陵、曹参三位健壮的老汉同时跳起来,堵住灰兔和刘盈的冲锋。
虽然刘盈天下无敌, 但皇帝就是天。皇帝不讲武德, 纠集一群老汉偷袭刘盈这个小年轻, 刘盈和灰兔无奈伏诛。
刘盈骂道:“阿父!有本事单挑啊!你居然找帮手!”
刘邦让人把刘盈按地上, 蹲在地上, 伸手拍了拍刘盈的大脑袋, 阴恻恻地笑道:“能群殴谁和你单挑?”
吕雉看着刘邦这姿态, 眼睛有点疼。
曹参往看见刘盈作妖也气定神闲的萧相国身旁靠了靠:“陛下这动作好眼熟, 盈儿……太子经常这样!”
萧何平静道:“子肖父,太子类陛下……”
他话还没说完, 耳尖的刘盈就大骂:“屁!明明是阿父学人狗!跟着我学!”
刘邦重重拍了刘盈后脑勺一下:“乃公是学人狗,你是什么东西?狗崽子?”
刘盈道:“我当然是遗传变异后的头狼!”
刘邦把刘盈的脑袋拍得哐哐响:“屁!乃公才是头狼, 你是狗崽子!”
已经回到吕雉身边, 把吕雉扶着坐好的萧谨小声道:“皇后,不能再让陛下和太子对骂下去了。他们再骂下去, 皇后肯定也要被他们骂进去。”
吕雉眼皮子狠狠一跳。
这两人都互骂狗了, 那我这个狗的妻子和母亲是什么东西?!你们互骂能不能别连累其他人!!
算了,连刘家祖宗都不能从这对父子口中逃脱, 已经去世的太上皇都要被两人波及,自己还能怎么办?
很想念刘盈的吕雉发现(再次发现), 其实她不该如此想念刘盈。
“陛下, 该让太子去拜祭太上皇了。”吕雉在父子骂战升级前,下场劝架。
刘邦让人把刘盈松开,为刘盈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怎么头发散着?”
刘盈道:“没心情束发。”
刘邦用手指为刘盈理顺乱糟糟的头发:“你大父看了会担心。”
刘盈撇脸。
刘邦命人拿来头冠。
他以前用竹子做刘氏冠, 现在用金银宝玉和珍贵的木材做刘氏冠。萧何专门在长乐宫建了一间屋子,给刘邦装刘氏冠。
刘邦有各式各样的刘氏冠,给还未行冠礼的刘盈所戴的刘氏冠,却是回归了最原始的版本,由翠竹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