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手里的炸药交给广备攻城作的工匠去研究,琢磨出配比後给大宋的武器库来个更新换代要求不高吧?
苏小郎说的眉飞色舞,仿佛已经看到大宋的将士带着长枪短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走契丹人收回燕云十六州。
官家畏战是觉得大宋的军队不是辽国军队的对手,朝中大臣一心求和也多是不想冒险,可如果他们大宋手里有远超这个时代水平的大杀器呢?
将士们在战场上旗开得胜,官家还会畏战吗?
辽人不敢觊觎中原,朝臣还会只想偏安一隅吗?
他们天朝人的与生俱来的观念是什麽?大一统啊!
可惜他能拿出来的只有炸药,要是有个完整的武备系统,以大宋手艺人的能耐甚至可以梦一下手搓核弹。
王雱:……
庞昱:……
不知道什麽时候停止争执过来旁听的国子生:……
苏景殊说着说着发现旁边没了声音,擡头看到一圈人吓了一跳,这些人什麽时候过来的?
韩忠彦看着和庞昱混在一起的少年郎,眉头微皱,“苏君明允是你什麽人?”
庞昱撇撇嘴,他知道这些学问好的家夥不屑于和他这种纨绔说话,他还懒得和这些书呆子打交道呢。
苏景殊站起来,不着痕迹的将满脸不高兴的庞小公子挡住,“正是家父。”
旁边有人惊呼,“苏家小郎?那个被迷进无忧洞後画出无忧洞内舆图协助围剿无忧洞的苏家小郎?”
前些日子的围剿无忧洞震动京师,国子生们对传闻中那位记忆力近乎妖孽的苏家小郎并不陌生。
只是他们年纪相差太多,苏小郎还是个半大孩子,听说无忧洞之案结束後还大病了一场,所以他们不方便直接和本人结交。
好在苏家另外两位郎君和他们年龄相仿,还都是今年的金榜进士,他们在雅集诗会上已经互通过姓名,也算是有了些许交情。
交情都是慢慢处出来的,说不准什麽时候就能见到为汴京百姓立下大功的苏家小郎。
范纯粹只比苏景殊大了两三岁,没有年长的同窗那麽稳重,看到传闻中的苏小郎下意识问道,“你真的能徒手画出无忧洞的地图?”
苏景殊略有些尴尬,只能礼貌的笑笑,“侥幸,侥幸。”
是金手指的功劳,他只是描了一遍而已。
范纯粹不觉得这是侥幸,谁家侥幸能让记性忽然变好?
如果有这样的侥幸,请给他也来一份。
天呐,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孽。
“舆图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出自蜀中唐门的炸药。”苏诒急不可耐,“苏小郎,你真的见过传说中的蜀中唐门弟子?他给的炸药能随便泄露出去?如果炸药上交给朝廷,你不会被他们寻仇?”
问题一个接一个,看出来这位苏郎君很在意炸药了。
苏景殊根据问题慢慢补全设定,“唐门那麽多绝妙暗器,火器、毒药对他们而言都是偏门,我们觉得很厉害的东西,没准儿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那个神秘人离开之前说东西给我就随我处置,应该不会来寻仇。”
苏诒捶胸顿足,仿佛错过了一座金山,“你之前不提,怎麽现在愿意把东西上交给朝廷了?”
他爹学识广博,对药理天文武备水利皆有涉猎,耳濡目染之下他对各种攻城器械也很感兴趣。
苏景殊无辜的看过去,“之前忘了,庞小公子提到广备攻城作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他遇到身受重伤的神秘人时还是个奶娃娃,小孩子忘性大多正常。
苏诒迅速收拾好心情,满眼期待的看着手握大杀器的蜀中苏家小郎,“那在上交朝廷之前我们能有机会看上一眼吗?火药这种东西应该不会随身携带吧?苏小郎看什麽时候方便我们去你家中拜访?”
韩忠彦一锤定音,“现在就去找直讲告假。”
火药危险,他们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不能不管不问。
即便那东西不上交朝廷,也不能让没有轻重的少年郎随手扔在家中。
若一时不慎在家中爆炸怎麽办?
苏景殊:!!!
糟糕,逻辑漏洞,他好像自己给自己扣了口揭不下来的黑锅。
稳住,不慌,问题不大。
现在是白天,爹娘应该不在家。
庞昱也想见识传说中的唐门暗器,啊不,唐门炸药,他逃课出去从来不给直讲打招呼,连忙带着两个小夥伴回太学找太学的直讲请假。
这是他带过来的小夥伴,他们的关系最亲近,国子学中的其他人都是後来者,不准和他抢小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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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忠彦不放心他们,示意范纯粹跟上去给太学的直讲解释他们为什麽请假。
苏小郎自己去请假还好,庞家那位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四书五经样样不会的衙内一起过去,直讲现身会不会答应就说不准了。
太学的规矩比国子监严格,火药重要,却也不能影响苏小郎的日常考评。
三人小队变成四个人,王雱和庞昱都有些拘束,苏景殊倒是兴致勃勃的和范纯粹说话。
这可是范文正公的儿子,试问後世哪个学生没有背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之乐而乐”?
可惜他生的晚无缘亲眼见到范文正公的风姿。
不过生得早应该也见不着,他两个哥哥都生的早,也是要进京赶考了才第一次离开眉州。
山高路远,这年头出远门是真的很不容易。
范纯粹出生时范仲淹已是执政大臣,他在父亲的盛名之下长大,早已习惯这种情况,自己也对这妖孽般的苏小郎颇有好感,两人一路说的还挺开心。
庞昱和王雱悄悄落後一步,压低声音问道,“我说的没错吧,刚才说话的那个,韩琦韩相公的长子,严肃起来是不是比直讲先生还吓人?”
王雱也跟着压低声音,“听说韩相公治军极严,恩威并施赏罚分明,韩公子颇有其父之风。”
国子学到太学很近,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太学门口。
隔壁国子学的争论被打断,太学这边没人打断,唇枪舌剑还激烈着。
四人小队不打扰他们争论,绕开战场去直舍找直讲请假。
孙直讲听完几个学生的话後震惊的声音都劈了,“炸药?还放在家里?”
苏景殊不敢擡头。
故事是临时编的,那麽短的时间里他能捋顺逻辑已经很不容易,为了能给大宋更新武器库,背黑锅就背黑锅。
孙直讲骂骂咧咧,当即和其他几位直讲打招呼代一下待会儿的课,苏家小郎过于离谱,他得跟着一起去才放心。
韩忠彦等人和国子学的直讲请假,同样把国子学的直讲惊的不行,两边直讲凑到一起带着一群学生浩浩汤汤“杀”到苏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上门打架。
小小苏一路上都在祈祷他爹娘不在家,最好其他人也不在,这样他冲进房间变出炸药管交出去就能完事儿。
要是家里人都在,天呐,他的屁股蛋儿还能保住吗?
怕什麽来什麽,明明今天晴空万里非常适合出去玩,爱出去访友踏青的老爹和哥哥们却都在家里没出门。
门房看到那麽多人过来惊的不行,连忙跑去主院喊主家出来看看。
他们家小郎神色恹恹,其他人却气势汹汹,莫非小郎在学堂闯祸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不得了不得了,出大事儿了啊!
苏洵:???
他们家臭小子爱玩爱闹他知道,可是玩闹的时候很有分寸,不小心得罪一两个人他还能理解,什麽情况能让一群人打上门?
老苏满脑门问号,连忙跟着门房出去,然而刚走出主院,他儿子就已经把“打上门”来的衆人带了进来。
里面竟然还有好几个熟人。
“你们这是……”
孙直讲上前一步,“明允兄莫慌,先让景哥儿回屋拿东西,然後我们再和你解释。”
苏洵更糊涂了,但是看这些人凝重的气氛,他也只能等儿子进屋拿了东西再出来。
拿东西?拿什麽东西?
他们家什麽东西都不缺,景哥儿应该不会行偷窃之事吧?
不可能,他的儿子他了解,一定是误会。
老苏目送儿子进屋,侧身对好友说道,“景哥儿不会偷偷拿别人东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是一定是误会。”
孙直讲越想越怕,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走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景哥儿没有偷拿别人东西,他屋里有炸药。”
苏洵:???
声音劈叉的再加一人,“什麽?!!”
跟来的国子生七嘴八舌给可怜的老父亲复述他们家小郎在国子学说过的事情经过,不是他们说,这苏小郎的记性好的时候是真好,忘性大起来也是真大。
那可是蜀中唐门的炸药,他竟然能抛之脑後那麽多年,也是没谁了。
苏洵听的眼前一黑,不敢想象臭小子竟然还瞒着这麽大的事情。
他们家住在城外时附近的确有座山,臭小子从小就待不住,没事儿就去周边探险,好在山上人家多,也没什麽凶猛的野兽,家里才放心让他到处跑。
结果可好,他竟然遇到过身受重伤的江湖人,那江湖人为了报恩还给了他独家配方造出来的炸药。
能逞凶斗狠和人争执到身受重伤的会是好相处的人吗?他就不怕人家能动弹了先要了他的小命?
还炸药!从眉州到京城都不忘带着,这能是抛之脑後从来没想起来过?!
气死他了!
他今天非把这臭小子的腿打折不可!
老苏气的脑子直嗡嗡,扭头就要回去找藤条。
糟心儿子配得上他最粗的藤条!
然而到了他存放藤条的地方,看着满地断成两截的藤条,老苏脑子里代表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掉。
“苏景殊——”
苏景殊抱着个头比他想象中大很多的炸药管出来,听见他爹的怒吼吓的头皮发麻,不顾等在门口想看“唐门炸药”的衆人撒腿就跑。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护卫!白五爷!
不管是谁!快来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