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见许沛锡目光呆滞,表情惊骇,不由地有点懵了,他一阵愕然过后,才笑嘻嘻说道:“咦,小六你不会做实验做傻了吧?连这么一个聪慧漂亮的女朋友都能忘记了。嘿,要是申明瑚知道,会把你怎么样?”
说完,室友不由地摸着下巴,一脸意味深长地浮想连连。
电光火石之间,许沛锡的表情和语气都恢复了自然,他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现在想起来了。”
室友耸耸肩,继续笑道:“你放心,如果我有幸认识申明瑚的话,可以不会打你小报告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可真能憋呀。要是我交了对象的话,恨不得满世界宣扬,更别说你对象是申明瑚了!”
“还有你和申明瑚交往多久了,怎么不带来一起去食堂吃个饭呀?还有申明瑚为什么和周念淮分手?……”室友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神秘兮兮地问道。
许沛锡根本听不进去,他只想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谨慎起见,他又不能问室友。
于是,许沛锡飞快地说道:“机器你先用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许沛锡扯下身上的实验服,什么也没拿,急匆匆地走出了实验室。
出了归学院所有的实验楼,到了楼下,进进出出的人,看到他,都纷纷忍不住露出了调侃的笑容。
许沛锡心一沉,觉得事情越发地古怪了,就算申明瑚父母打算以他和申明瑚是正经的对象关系,降低事情的危害性。
可他和申明瑚不穿衣服的照片满天飞,京大的人再开明,也没有开明到这份上吧?
要知道学校礼堂放影片,电影上的男女主角,拉个小手,大部分的人都会脸红,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呢。
许沛锡很有目标地往学校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走去。
刚走上第一条主干道,就看到了聚集在公告栏前面的一小撮人,他还隐隐听到他们嘴里还说着,自己、申明瑚和周念淮的名字。
许沛锡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周念淮你为什么跟申明瑚分手了?”许沛锡一走过去,就听到有人大胆地问道。
接着他抬头一看,就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周念淮。
周念淮穿着绿色军裤和同颜色的短袖,上衣扎着裤子里,他大大咧咧的站着,双脚随意地摆着,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叉腰从容地大声说道:“就是我转学校了,相处时间变少,感情淡了,就分了呗。”
周念淮心里在吐血,却又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这么做,猎猎怎么办?要是被别人用那些不堪的话来说她,他会气得想sha人的。
有人思路清晰地问道:“但许沛锡和申明瑚相处的时间更少呀,我还是化院的呢,都没有见到他们在一起过。”
周念淮黑着脸,恼怒地说道:“那那么多为什么?你没见过,不代表别人没见过。他们不在一起,能让人拍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照片!”
周念淮声若洪钟,气势如虹,问话的人缩了缩脖子,点头道:“周念淮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
周念淮露出个假笑来,说道:“没事,我不介意。我和申明瑚虽然分手了,但还是青梅竹马,以后你见着我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可别大惊小怪的。”
虽然在没有更露骨的照片爆出来之前,明面上申明瑚和许沛锡是一对,但他的忍耐力也只能到他们两人关系存在于人们的口头之中。
他这么说,也是为接下来,他这个前男友和申明瑚有说有笑的,许沛锡这个正牌对象,却从来没有和申明瑚待在一起做铺垫。
同学们纷纷点头说道:“理解,你和申明瑚关系那么好,没了爱情,还有十几年的友情呢。”
周念淮一听,顿时深吸一口气,默念着,别气,别气。
这时有人看到最外围的许沛锡,人们纷纷噤声,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条道来。
许沛锡睫毛颤动,深如黑洞的眼睛里埋着风暴,一眨不眨看着公告栏上面的粉红纸张。
周念淮咬着牙关,努力克制住自己,看了许沛锡一眼,为了维持住好不容易造成的局面,他还得和许沛锡做出相安无事的状态来。
旁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有人嘀咕了一句,“王不见王。”
这句小声的嘀咕,宛如一滴水掉进了沸腾的油锅里,在许沛锡和周念淮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对着周念淮,许沛锡平静地发现,他对周念淮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同时那种对周念淮成熟男人的欣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对周念淮的感观回到了最初,厌烦得紧,甚至因为申明瑚出了事,厌烦之下隐隐地生气。
两人彼此抬眼,隔着人群,相互看了一眼,用目光交锋。
几秒后,周念淮率先移开了视线,他面无表情地从许沛锡身边走过,就在两人错开之际,周念淮用腹语说道:“京大二体育馆我等你。”
许沛锡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转身,走在周念淮的身后。
虽然周念淮在前,许沛锡在后,可许沛锡却没在气势上输给周念淮半点。
京大的
二体育馆已经修缮完毕,但拉了线,挂了牌子,暂时关闭,要等待墙面风干后,才会重新开放。
所以二体育馆方寸之内空无一人。
两人同时站定,周念淮猛地转身,手青筋暴起,揪着许沛锡的衣领,凶狠地瞪着许沛锡,咬牙切齿的说道:“许沛锡,我该怎么招呼你呢?”
许沛锡的表情和周念淮形成了宛如黑白分明般的反差,他脸色自然地说道:“随便。”
这句话他说的坦然、平静,没有半分的内疚和悔恨。
闻言,周念淮被激怒了,他迅捷地放开许沛锡的衣领,朝他的腹部挥拳。
许沛锡说是随便,可不会站着不动,傻愣愣地任由周念淮打,他灵巧地躲了过去。
周念淮的拳头落空了,脸涨得爆红,他怒喝道:“许沛锡你厚颜无耻!”
许沛锡的脸色刹那间变了,如同平静温柔的大海,掀起千层的波浪。
许沛锡沉下脸,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那你呢?你有保护好她吗?!”许沛锡怒目望着周念淮,讽刺地质问周念淮。
不说这个还好,许沛锡这么一提,周念淮就想起自己的无能,他暴跳如雷喊道:“不用你管!许沛锡你有什么资格管?”
许沛锡冷笑一声,浑身的气势转眼之间就收敛了个一干二净,他的语气也平复下来,依旧是平常清冽干练的声调,“至少那个人是我,而不是纪君逸。”
“你……”周念淮火冒三丈地指着许沛锡,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但他心里很清楚,许沛锡说的话是对的,要是没有许沛锡,那么男主角变成了纪君逸,到时候申明瑚的心态变成怎么样可不好说。唯一可以肯定的事,就是比现在的情况要差。
许沛锡挑了挑眉,目光沉静地注视周念淮,忽然说道:“周念淮,别让我看不起你。”
周念淮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他重重地轻哼一声,轻蔑地说道:“当然不会,这是意外!许沛锡你这么关心猎猎,可惜了,猎猎不会知道,就是知道了,也只会不在意。”
许沛锡的面上没有出现一丝的落寞,他耸耸肩说道:“你找我就是来说这个?”
周念淮冷冷地瞥他一眼,冷声说道:“当然不是,我是来警告你的,不该说话的话你不要乱说!”
刘林森已经被乔向平封口了,绝对不会往外透露出一个字,申明瑚没找到之前,申云骊已经打电话给辅导员,说是家里有急事,他们将申明瑚接回家了。
许沛锡不以为然地问道:“这就能解决掉?”
周念淮恨恨地一跺脚,他当然知道不能,他暴躁地说道:“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反正没你事,把你嘴巴闭紧点!”
许沛锡微微偏过脸去,算是答应了。过了几秒,他看着周念淮的背影,忽然语气艰涩地问道:“明瑚她还好吗?”
周念淮置若罔闻,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许沛锡颓唐地垂下头,使劲捶了捶脑门。
重新回到实验楼时,许沛锡就见到背着书包在门口等的陈令佳。
许沛锡知道陈令佳是有重要的话来对他说,要不然不会来京大找他。
陈令佳正处于升学的关键时期,父母又额外个她安排了不少才艺课程。给她上完最后一堂课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有偶尔的通信。
陈令佳见到他,就快步地朝他走来,大声欢快的说道:“许老师好久不见!”
许沛锡浅浅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接着他就问道:“跟父母闹矛盾了?”像陈令佳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家庭又优渥,他想不出有什么事需要向他求助的,只能是亲子之间的问题。
陈令佳没有感觉到此时此刻许沛锡的真实情绪,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说道:“no,我和我爸妈关系,最近可是蜜里调油,新婚燕尔。”
许沛锡忍不住笑了,陈令佳朝他眨眨眼睛,接着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沛锡配合地认真想了想,才开口回答道:“你考了第一?”
陈令佳忽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闷闷地说道:“不是,而是我要去美国读书了。”
陈令佳的姨妈一家在美国,都是名校毕业的精英,为了陈令佳的发展,在姨妈的催促下,陈令佳的父母终于下定决心,要将女儿送到美国,拜托给陈令佳的姨妈照顾,直到陈令佳学成回国。
许沛锡微微地一愣,这才心神一定地目光落在陈令佳身上。
许久未见,小姑娘似乎长高了许多,已经能到他上手臂的位置了。
许沛锡温声说道:“去美国很好啊,你走了别人二十好几才能走去的路,去国外,你会成长得更快。”
事到如今,只能往好里安慰小姑娘了。
陈令佳皱了皱鼻子,开玩笑说道:“许老师你好无情啊。”
还未等许沛锡说话,她又伸直脖子,抬起下巴,坚定地说道:“那我就去吧,说不定我可以追赶上许老师呢!”
许沛锡不在意地说道:“你应该向更为强大的人学习,我不算什么。”
陈令佳抿了抿嘴,说道:“可你是我心目中最为强大的人。我身边没有一个人从初中考上京大、华清的。”
许沛锡岔开话题说道:“那我祝你一帆风顺,早日完成学业,回来和父母朋友团聚。”
陈令佳点了点头,“许老师我有个告别礼物送给你。”
陈令佳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棕色皮质相册,递给许沛锡说道:“这是我姨妈为了鼓动我出国,给我寄回来美国最有名的那几所大学的照片,是我摄影师表姐亲自驾车到学校里面,一张张拍的。许老师我送给你了。”
许沛锡拿着相册迟疑说道:“这么有心意的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陈令佳后退一步,说道:“不,我都能亲眼去看看了,甚至以后进入这些学校里面读书了,还需要照片吗?”
许沛锡一笑,说道:“那我谢谢陈令佳同学了。一时之间许老师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可以回赠给你的,不如我请你到食堂吃顿饭吧。”
陈令佳犹豫着说道:“还是不了,我爸爸在校外等着呢。”
“对了,许老师将来你不是也有公派留学的计划,希望这一天不会太久,我们可以在美国重逢。”
许沛锡注视着她,应声道:“好。”
但他心里知道没可能了。陈令佳出国也好,这样就不会知道她的许老师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失望至极了。
仔细想想,可能不止坐牢十几年,他可能要被当众qiang毙。
申明瑚的父母应该会格外地求情,因为他们也清楚他是无意搅进来的。
但他许沛锡从不把自己的命运寄希望于别人,所以只有一半的机会是坐牢,然后在里面好好改造争取减刑。一半的机会那就是上刑场了。
陈令佳临走之前,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做了个鬼脸,说道:“许老师我已经从你同学哪里知道你的不幸啦,你不会觉得我不关心你吧?因为以我对许老师的了解,你更希望别人对你脸上的伤视若无诸。”
许沛锡坦然一笑,眉眼深沉,说道:“当然不会,你了解得很对,我很讨厌别人问我脸上的伤。”
陈令佳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许老师明确讨厌什么东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