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她还对他客气礼貌,以后她不会再理那人了!
江屹见她忿忿不平,安抚,“聊天而已,别影响心情。”
楚徽宜看着他,心想,要是被人欺负的事发生自己身上,她肯定会大哭,会告状,反正家里有足够多亲人给她撑腰。
想到这儿,她就更心酸了。
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里,她望着如今已经截然不同的江屹,有好多话想说,又觉得有点煽情,真说了,她怕他打趣自己。
抿了抿唇,最后她还是带着小倔强,小声地像给自己做了个承诺。
“以后我站你这边。”
江屹没太听清,“嗯?”
楚徽宜回过神,对上他的目光,摇摇头。
“没,”她转移话题,“对了,今天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你妈妈,她...是因为生病去世了吗?”
她问得很小心,不安地看江屹神色。
江屹敛起眼睫,半晌,低声,“出意外走的。”
那年他十二岁,放学回家自己做了饭,给妈妈给留了一份。晚上他在屋里做了很久的作业,已经凌晨了,妈妈还没回来。、
虽然那天她有夜班,但不至于这个点还不回来,江屹心中不安,给她打很多个电话,没接。
他下楼去找,整个平水巷好几条交错的窄路都黑黑的,最后是社区负责人拿着手电筒喊他,把他叫过去后,悲痛地告诉他,你母亲出事了。
是在其中一条小巷子出事的,据说发现的时候浑身是伤,脑袋上也是血,发现得太晚,已经来不及了。
公安局的人调查说,是被几个喝醉酒的工人打伤,流血太多所致。
那几个肇事者按律判了刑,这件事就结束了。
母亲生前过得很辛苦,生了他之后更是不易。他什么都没报答,她就匆匆撒手人寰。
楚徽宜听他短短五个字概括,知道背后的故事肯定是他很深的伤疤。
“江屹...”
“我妈妈,没有别人说得那样不堪。”
江屹抬起头,眸底闪过一丝痛色,这种话他也跟别人说过,但没人信。
“她知道小孩子对我的排挤孤立,总是很愧疚地跟我说,是她做错了事。但她知道江谨腾有家室后就跟他断了,辞掉舞团的工作回了家乡,双亲去世其他亲戚不愿帮衬,她就去工厂上班。学舞的人,使力气的活干不好,但即使厂里给的工资很少,她也没有找过江谨腾,如果她没去世,我们应该会一直生活在平水巷。”
江屹说完这些,沉默良久,最后说了一句,“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她,但每次听见不堪入耳的辱骂,心里还是很难受。”
楚徽宜眼眶湿润,不知该怎么安慰。
江屹很善于控制情绪,不待她说什么,他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
“好了,怎么聊着聊着把气氛搞这么低落,”他淡淡地笑,看了眼餐厅外面的飞驰而过的过山车,“休息好了吗,出去继续玩?”
楚徽宜把湿意眨下去,点头说好。
走路途中,他们看见购物品店,就进去逛逛。
这里有很多毛茸茸的帽子,楚徽宜觉得都好可爱,一个个拿起来对着镜子试。
“江屹,你也带一下好不好?”
小黄人的帽子看起来很幼稚,江屹看起来不大乐意,但拗不过楚徽宜,他还是俯身低头,任她把帽子盖在自己头上,左调调右扯扯。
“好了,抬一下头。”楚徽宜看见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噗嗤一笑。
江屹无奈,“很滑稽?”
“没有没有,还是很帅,”楚徽宜见他要摘,忙拦住,“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拍个照。”
她从架子上挑半天,最后选了个跟他相同的款。
两人对着镜子拍了几张照,楚徽宜越看越爱,“江屹,要不我们把这两个帽子买了吧?”
江屹把帽子取下来,“买一样的?”
“对啊,你一个我一个。”
江屹眼里的调侃不言而喻。
“想要情侣款?”
楚徽宜脸颊热意。只是一样的款式而已,怎么,怎么就叫情侣款了嘛。
“你,你不要算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被他低笑着拉回去,拿起两个帽子,到前面结账。
袋子是江屹在提,楚徽宜走在他空着的那只手这边。
所以...刚才是开玩笑吗。
既然是开玩笑,但他还是买了。
楚徽宜想起上午从鬼屋出来的时候,对于那个拥抱,他也是当做无事发生,或者说是坦然接受,没觉得什么不妥。
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
她跟着他的步伐并肩走着,疑惑着,悄悄瞧了几眼男人的侧脸。
现在的她,即便只是这样看看他的五官,都会心跳加速。
他也会这样吗?
楚徽宜忽然蠢蠢欲动,想往前戳一步,想探探他们的边界究竟在哪儿。
阳光下,两道影子越靠越近,中间已经交叠了一点点。
楚徽宜状似不经意走着,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下一秒触到了温热,他们手背碰了一下。
心跳也跟着颤了颤,事到临头楚徽宜又怂了,正打算撤回,下一秒——
手被江屹牵住,包进掌心。
第38章
温燥的大手裹住小手,楚徽宜好像跌入一个温柔的漩涡,不知作何反应,也忘记挣扎。
身旁的人过于安静,江屹扭头,勾唇,“发什么呆?”
他低眸,示意两人交握着的手,“是要牵的意思吗?”
“啊,”楚徽宜抽回思绪,四处张望着,强装镇定着,“我看周围人太多,怕走散。”
江屹笑意不明,“只是这样?”
“不然呢。”楚徽宜有点慌张,却还是不甘示弱,“你要是不想牵,那算了。”
她说着,手上松了劲儿,但江屹掌间的力道紧了紧,没让她把手抽出去。
“人是挺多,”他看了看周围零散路过的行人,煞有介事,“你说得对,这样保险一点。”
蹩脚的理由被两人说得头头是道,他们谁也没拆穿,谁也没松手,就这样保持着心照不宣,感受对方体温,聆听自己心跳。
多巴胺总是会让人做出很难用逻辑条理解释的事,又或者说解释不清本身就是个借口,只是为了方便做一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
回到家,楚徽宜哼着即兴小曲儿,换鞋后接了一杯温水喝。
余淑茵从楼上下来,“回来了宝贝?”
“今天和谁一起出去玩儿了啊,这么高兴。”
“也没有很高兴啊,”楚徽宜一口一口喝着水,否认着,“这和以前出去玩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心情也就一般般吧。”
“什么时候还学会嘴硬了,”余淑茵打趣,捏了下她脸颊,“瞧瞧你这嘴角,快翘天上去了。”
有吗?
楚徽宜摸摸嘴角,放下水杯,有意收敛。
“交新朋友了?”余淑茵关切地笑着。
妈妈问这话的意思,楚徽宜哪里会不知道,忸怩了片刻,她不肯承认,“哎呀妈妈,您不要想那么多。我还要和书言视频,就先上楼了!”
跟书言视频是临时找的借口,不过等回了房间,楚徽宜越想心越静不下来,没忍住真给陈书言拨了个视频通话。
“哎呦,我的小徽宜,这快凌晨了你还没睡?连睡衣都没换,这是才从外面回去?”
楚徽宜坐在单人沙发上,两条腿摇摇摆摆,“是呀,我刚刚回家。”
她和陈书言简单讲了下一整天的经过,陈书言一边听着,一边啧啧,“瞧瞧,你这陷入爱情的样子,连说话都是黏着蜜似的。”
“我哪有——”
楚徽宜脸颊攀上热意,急急辩解,“我和江屹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她撒了一个小谎,关于下午那一小段路的牵手,她没告诉陈书言。
直到现在,她开始相信江屹对自己有点不一样,但这种不一样究竟有多少,有多浓呢?
...他想和她谈恋爱吗,还是仅仅玩一玩暧昧游戏。
她见过周围不少同龄人拍拖,换对象的频率有的一月一换,有的一季一换。照他们的话说,结果不看重,享受过程双方开心就好。
江屹对她会是临时起意吗?细细算来,他们相熟不过短短几月。因为她和他走得比较近,所以他才会生出这么点意思?
楚徽宜不由陷入沉思,连对面陈书言在说什么都没注意听,直到被叫了两遍名字,她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喊你半天都不应。”陈书言微微怪罪。
“噢,没什么。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过几天我想去沪城玩儿,我很喜欢的一个欧美歌手要去那儿开演唱会,搞到了两张票,你跟我一起去呗?”
沪城?
楚徽宜想了想,迟疑,“去几天啊?”
“没做攻略,我也说不定,反正玩尽兴就回来呗,你休假不是还没结束吗,又不赶时间,”陈书言盯着屏幕里的楚徽宜,皱眉,“别说你不想去啊,京市有谁在啊你还舍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