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穿上T恤。
今天两个人本来约好要一起在莫斯科散步的。
俱乐部离住处很近,开车五分钟,如果走路则是十五至二十分钟。
夏天的莫斯科既有类似北京那样开阔的质感,又带有欧洲城市的古典气息。马涅什广场的四马喷泉和亚历山大花园的花丛会让人恍然有到了南法的错觉。
燕棠无心欣赏景色,一直在偷看身边的男人。
他默不作声地牵着她的手走在花园的绿荫下,等快要逛完的时候才忽然开口。
“你知道当年我哥带我离开南市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
燕棠一怔,随即感到惴惴不安。
他怎么这个时候提?
“我哥说了很多,但其中有一句是——感情讲究‘缘分’,如果两个人想不到一处,走不上一条路,就不能勉强。就算勉强撑下去,也会被消耗掉。”
说这话时,宋郁侧过脸看着她。
俄语里没有和“缘分”完全对应的词,燕棠也没有教过他。
于是宋郁在那之后花了很大的功夫去,理解他哥话中究竟有几层意思。
他和燕棠对视片刻,又转过头去,看向远处的落日余晖。BB囍TZ
随后很困惑、很不满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费尽心思才能和你维持联系,但他就那么轻松地在工作上碰见你了。”
“这哪算得上什么‘缘分’?”
燕棠试图告诉宋郁这些都是小事,完全是偶然,可他似乎并没有被说服。
尽管如此,宋郁也并不和她争辩,只是心里装着这件事,牵着她往回走。
夕阳消失在城际线处,天空变成一片灰粉色,CBD处深蓝色调的摩天大楼与长街另一端的尖顶白色古典建筑遥相对立。
时间让宋郁理解了更复杂的东西,使他在某些时候变得有些沉默。
但即便是在沉默的时候,他仍然紧握着燕棠的手。
这让燕棠感到心软。
相处了这么久,她已经可以给宋郁的脾气分级。
大多数时候都是些小脾气,但在极少数的情况下,如果他真的生气了,那会很麻烦——比如那次在西伯利亚,当他听见她和宋璟之间的流言蜚语的时候。
那一次受限于环境,没有套可以用,宋郁光是用手就把她弄得要脱水。
这晚,燕棠洗过澡后换上了一身宋郁的短袖,很大,可以当裙子穿。她上次就发现宋郁似乎很喜欢她穿上他的衣服。
她推开浴室的门,宋郁正躺在床上看手机。
今天他先洗澡,柔软浓密的发丝垂在额前,大概是心情有些低落,唇瓣无意识抿着,显得可怜兮兮的。
对燕棠来说,宋郁的脾气都很可爱。
时间让他拥有了成熟男性的温柔和耐心,但富裕和谐的家境让他始终保留着一丝孩子气。
而在有些时候,她知道他心里还藏着某些更粗暴的东西,偶尔会在床上克制地泄露出一点点苗头。
如果这可以让他感到放松的话……
卧室只亮着床头灯,浴室氤氲的雾气顺着门开的方向逸散开来。
感受到湿润的气息,宋郁抬眼,目光从手机移开,落在燕棠身上,注意到她那身衣服后果然愣了一秒,把手机放下了。
燕棠顶着他的目光,从床尾爬上床,跨坐在他腰上,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掌心带茧,轻轻抚摸着她的皮肤时,会掀起暧昧的瘙痒。
宋郁猜出了她的意图,“你在哄我开心?”
“嗯。”燕棠点头。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自己安静一会儿就好了……”
当宋郁说这话时,他看见燕棠撩起了衣服下摆。
鹅黄色的蕾丝内裤两侧只有一条细细的带子,把那处皮肤勒得微微下陷。
她就只隔着这一层单薄的布料坐在他腰上。
宋郁忽然安静,就盯着她看,漂亮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克制的打量。
燕棠被他看得有些紧张。
可事情做了一半,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她开始扯他的裤子。
解开运动裤头的系带,把裤子往下扒拉,在理疗室里摸到的小腹处的青筋再次展露在眼前。
燕棠对宋郁的判断,大部分都是准确的,但她还没有往更深处思考。
于是她也暂时没有意识到,他那些看似无端的介意背后,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真实含义。
一个人有孩子脾气,意味着他始终保持竞争爱和关注的本能。
而与此同时,他又是一个成年男人,所以他的生物本能驱使他在雄性斗争的任何风吹草动中都要占据上风。
简而言之,宋郁此刻正在忍耐着心里极度强烈的嫉妒,并且通过平静的状态以免让她感到不安。
而现在,她穿着最能勾起他欲望的衣服骑在他身上——
当燕棠碰到他的内裤边缘时,宋郁终于动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帮她完成了这一步动作,然后掀起她的衣角要她咬住。
宋郁在她耳边叹了口气,说:“我只是不想吓到你。”
但他转而又道:“但你这样我哪儿拒绝得了?既然真的想让我高兴,那就好好骑,可以吗?”
所谓好好骑,就是不可以半途而废,突然喊累,还要配合宋郁的需求调整位置。
而他自始至终都靠在床头,等她真的没力气了,就直接扣住她的腰给她借力。
无论多么可爱、善解人意、以她的需求为准来施展温柔,宋郁本质上仍然是个富有侵略性的男人。
他要让燕棠明白,甜蜜的爱情也有着扭曲的一面,他并不总是能为此忍耐。
这是他为什么对和亲哥相关的那些流言、对江聿行如此富有敌意的原因。
当宋郁让她几乎哭叫出声的时候,他问她:“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燕棠这时已经完全脱力地趴在他身上,靠在他肩头,抬眼视线所及,是他利落漂亮的下颌线。
她的大脑缓慢地转动着,又听见宋郁说:“我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是怎么开始的,但是……”
夜色弥漫,他们身上都汗湿了。
床单狼藉一片,地面散落着纸巾和打结的避孕套。
燕棠的发丝和胸口还留着尚未完全干涸的污渍,腰间皮肤因为被宋郁双手紧握而留下一片经久不去的红色。
“但当年你对我说过,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你是在说谎吗?你肯定不是吧。”
宋郁抬眼看着燕棠。
她眼里冒着生理性的泪花,身体发颤,因被他的手紧紧捂住了嘴,此刻说不出话来。
他缓声继续说:
“所以我想让你一直看见我令你满意的那一面。”
“可是……”
可是爱情的真实面貌一定燃烧着非理性的火焰。
这火焰闪烁跳动的节律,叫做“不安全感”。
直到说完这话,宋郁才翻身让她躺在床上,高大结实的身躯直起,影子将她整个笼罩在黑暗里。
如果安全感不够,他还可以从别处取得,就像现在。
既然是燕棠主动邀请,要哄他开心,他自然也不遗余力。
宋郁抬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俯下身和她接吻,双手分别扣住她的膝窝。
下一秒。
燕棠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类似于猎物被箭矢射穿时的呜咽。
她在第二天差点儿没能爬起床开会。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宋郁也刚醒。这小子睡得一脸无害的样子,脑袋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见她手忙脚乱去刷牙换衣服,立刻问她要去哪里。
“九点有一个线上会。”
燕棠套上一件衬衫,屈膝抵在床沿,俯身亲了他脸颊一口。
“现在高兴了吗?”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可你还是要跟他一起工作。”
“我不是跟他一起工作,他只是投资方的一个员工。”
“让他们把他撤了。”宋郁说。
燕棠笑了笑,“可那不是你们家的基金。”
“我可以想办法。”
“你不可以。”燕棠制止了这位少爷某些不好的打算,又亲了他一口,“我来解决。”
亲吻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对宋郁有安抚作用,他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她换上衣服离开卧室。
莫斯科比北京晚五个小时,这会儿是莫斯科早上九点,恰好是北京时间下午两点的时候,线上会议链接提前十分钟开放,燕棠接入时对面还没什么人。
虽然没什么人,但恰恰好就有江聿行。
会议室里应该是有人把视频投屏了,所以江聿行能清楚地看见燕棠。
他事先已经知道了标的公司的管理层,但此刻看见燕棠,脸上仍然有掩饰不住的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