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做.爱;
比如眼泪。
后三种她都看见了,第一种还看得不真切。
周聿白几乎不抽烟,唯一看到还是在阿姨做手术的时候,他满身倦怠疲惫扛不住才抽了一次。
虽然岁淮很不想承认,但那样的周聿白,有点帅。
“哥,”她故意喊这个称呼,刺激他,勾他,“要不要一起抽烟玩儿?”
小时候岁淮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个人胆小,就会撺掇周聿白一起。那会儿小姑娘还把周聿白当哥哥,嘴特甜,哥哥长哥哥短,哄得从小性质就偏冷的周聿白都心软了。
但是等岁淮情窦初开以后,她就没再喊过周聿白哥。
一开始周聿白还郁闷过,问她,是不是最近惹她生气了。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摇头,说没有啊,周聿白有点傲娇拉不下脸,但还是闷闷不乐地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叫我哥了。
那时候的少年像条被主人冷落的小狗,看的岁淮心特别软——于是她决定以后再喊周聿白名字的时候,要比喊哥更更更更更甜一点。
长大后的岁淮偶尔有事儿拜托周聿白,也会狗腿地跟着余伟章盈他们喊“哥”,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昨晚。
昨晚在床榻间,岁淮搂着周聿白的脖子,随着他动作力度的加重,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哥”。
那种时候小姑娘的声音很软很甜,还有点别样的味道,直接听得周聿白一愣。
随后升起的一股隐秘刺激感。
要不说人就是贱兮兮呢,越刺激的越上瘾。
岁淮那声“哥”直接把这个字叫变质了,导致现在这个字一出现,连带着空气中的因子都开始沸腾,继而随着两人交错的呼吸变得潮湿粘腻。
周聿白转着烟盒的手停下,另一只手伸过来捏住岁淮下巴,捏的小姑娘脸颊嘟起来说不了话,才跟解气了似的笑:“给你能耐的。”
她动了动脸,唇往下,一寸一寸地缓缓滑过周聿白的手指,最后停在掌心,说话时的温热的气息扑过去,“敢不敢?”
周聿白淡笑,“有什么不敢的。”
他两根手指轻而易举扣开烟盒,下巴点了点。
岁淮会意地抽出一根,而后在他的注视下,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个两块钱买的黄色塑料打火机,有点寒碜。
啪,小小的一撮火焰燃起。
烟蒂燃烧,蔓延出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
岁淮就爱玩儿,烟在指间转了几圈才停下,衔在唇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朦胧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轮廓。
长相清纯的小姑娘,在此刻,格外明艳耀眼。
周聿白凝望着她,视线从眼,到鼻,最后落在含着烟的唇珠。
他亲在她的嘴角。
与他眼里浓烈的感情不同,这是一个极轻极轻的吻,写满了珍重和小心翼翼。
岁淮有些意外,她想说话,却忘记了唇边衔着的烟,于是那根燃烧的烟落在了地上,随之代替的是周聿白吻上来的唇。
少年的吻开始很温柔,有一搭没一搭地啄吻,渐渐地变得来势汹汹,攫着一股狠劲儿,岁淮被亲的眼睫直颤,有些承受不住。
她推了推周聿白的胸膛,“不……”
周聿白松开她几秒,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特坏的笑,而后在岁淮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不让她动,这下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给她留。
他再次吻了上去。
夕阳西下的学校,绿油油的草坪,金灿灿的眼光,肆意奔跑的少年,一切都祥和美好。
一个几近要窒息的吻完毕,周聿白放开了怀里的人。
岁淮捂着嘴巴,一阵过度接吻后的疼和胀,她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巴掌,“有病。”
周聿白笑得没心没肺,舌尖抵了下被她甩一巴掌的侧脸,她劲儿笑,没多疼。
他一手揽住她肩膀,“长记性了没?”
这是教训她偷偷抽烟,还勾他一起干坏事儿。
“混蛋。”
“混蛋喜欢你。”
“……”
章盈和余伟这俩要说能成一对儿呢,站在旗杆儿下面听墙角听得可欢了,没有一点电灯泡的羞愧。
章盈用食指戳戳余伟的胸膛:“你听听人家,这恋爱谈得多带劲,谁跟你似的,天天跟海绵宝宝一样阿巴阿巴。”
余伟:“……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我怎么了?!”
“我上次要亲你,是谁脸红,不好意思躲开的?”余伟挑眉,“是你吧章盈?”
章盈理亏地眨眨眼,她就是一嘴泡,口头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归说,但要是真让她干出点什么来又怂了。
顶着余伟幽幽的眼神,她脸发烫。
过了好一会儿,她梗着脖子说:“……那也没说不让你亲啊。”
她话没说完,少年青涩的吻凑了过来。
赤诚而热烈。
两人第一回 接吻,亲的难舍难分,丝毫没察觉此刻位置早已调换。
岁淮两条胳膊撑在栏杆上,懒洋洋地靠在周聿白肩膀,饶有兴致地盯着正在接吻的两人看。
岁淮:“真纯。”
周聿白瞥她一眼。
“不像咱俩。”
“……”
他搭话:“咱俩怎么?”
岁淮给他一个“自己心里没点逼数”的眼神,“但凡你昨晚不做,这话你问的都没那么禽兽。”
第72章
“办你。” 岁淮觉得这男人在勾她。……
晚饭点一过, 学生陆陆续续回教学楼晚读,没一会儿嘹亮清脆的读书声传过来。
夜幕渐暗,教学楼一眼望过去全是明亮的灯火, 还有几个学生的脑袋摇摇晃晃,少年们的青春气息四溢。
虽然高三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是那段时间的记忆对岁淮来说同样是难忘的。
她长久地望着,忽然说:“咱们补一场毕业旅行吧。”
周聿白停下玩手机, 章盈和余伟的小打小闹也停下来,全都看向她。
高三毕业那会儿,岁淮因为临时更改志愿跟周聿白决裂, 闹得很僵, 而程清池也因为母亲去世回了老家, 原本约定好的毕业旅行不了了之。
遗憾吗?
当然。
过去的十八岁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刚毕业时的欣喜和疯狂也不会再有了。
但要问想不想补一场, 章盈第一个举手:“我同意!”
余伟觉得都行,问:“咱们去哪儿,总不会跟网上那样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他掸掸裤子, “就我这老头汗衫,这大裤衩,总得换身帅的吧。”
“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
“大海。”
“草原。”
“瘫着, 打游戏——”余伟受到章盈的一记眼刀,闭上嘴巴, 改口道, “草原吧,你们想啊咱们安怀市虽然能看长江,还能爬山看湖, 但是没草原啊。就网上那呼伦贝尔大草原,那牦牛,那羊,老酷了。”
这么一说,他们确实没见过草原。
岁淮软塌塌的身子从栏杆上支棱起来,双手后撑,一跃,坐上了栏杆。白嫩嫩的两条腿晃了晃,她问周聿白:“男朋友,你的意见呢?”
周聿白眼睛望着远处的红旗,听见声音转回头,表情比刚才深沉,他说:“都可以。”
只有她在,去哪里都可以。
那是一种些许悲伤的眼神。
在一起后他总会有几秒露出这样的眼神。
岁淮移开脑袋,整个人面向操场吹来的风,张开双手,大声喊:“那咱门就去大西藏看草原!”
趁着年轻,疯狂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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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藏前的两天,周聿白和岁淮一起回了趟兴城,祭奠岁淮的母亲。
岁淮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李蔓原本也是科考队员的一员,在科考时意外受伤,伤好后落下了哮喘后遗症,被迫退出,结婚怀孕后成为一个家庭主妇。李蔓从不打骂孩子,说得最重的话大概是“你再这样,妈妈就要生气了”,所以小时候的岁淮很调皮,无所顾忌,导致李蔓意外去世时,小小的她孤苦无依,茫然无措。
早些年,岁淮对李蔓是有怨的。
怨她走得早,怨她一味妥协、忍让、纵容才造成岁全亮的狼心狗肺,怨她一走自己就再没有妈妈了。
于是被周聿白捡回周家的几年,岁淮没有来看过李蔓。
怨。
还有逃避。
午夜梦回时,岁淮一个人蜷缩在被褥里,身上穿着钟晴给她备好的小裙子,枕头边摆着钟晴给她拍的照片,头发的公主辫也是钟晴盘的,她迷迷糊糊地想——妈妈会不会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