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佳宁坐在顾淮的腿上,勾着他的下巴,笑得舒朗大气,“你不就是想睡我,我懂。”
惯来游刃有余,久经情场的顾大少爷猛地就红了脸。
磕磕绊绊解释不出个缘由,就被陶佳宁扯了衣领,众目睽睽之下,落了个深吻。
热得许岸笑着,嗷嗷的低声鼓劲。
陆临意坐在她的旁边,把看热闹的小姑娘揽进了怀里。
今晚因为沈蛮的事情而恹恹的一颗心热乎了起来。
嘴角仰着笑意,有几分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快乐。
回到房间时,已经临近三点。
许是过了困倦的时间,许是偷喝了一口陆临意的酒。
羊肉鹿血,都是大火上头的东西,现如今多少有几分燥热。
许岸换了件白色的吊带睡裙,垫着脚,在房间里转圈。
似舞非舞,让人想要放纵所有自己的情/欲。
所以在陆临意从浴室里走出来的瞬间。
许岸小碎步跑了过去,踮脚搂过了陆临意的脖子,主动献上了一个吻。
“陆先生你真好看,让人怎么亲都亲不够。”
第49章 陆太太
许岸这个年过得快乐。
难得陆临意把时间空了出来, 北青市的花哨玩意多,今个儿带她逛庙会,明个儿赶大集, 初五还去滑了个冰,许岸不会,拉着陆临意的手嗷嗷叫, 一点形象不顾。
周惟安三天两头攒着人去玩, 热热闹闹轰轰隆隆,也算乐趣。
沈崇俞的新女朋友叫傅斐, 影视学院的大一新生, 和许岸一样的年纪。
复读了一年, 为的就是北青影视学院。
熟识了之后话就多了些, 说起沈崇俞, 面色虽然淡然,可眼底的爱意涓涓涌动, 挡不住分毫。
许岸也不过只在陆临意身边呆了不足一年, 再看她,大抵能想象到旁人看自己的模样。
心性到底是比最初时长了些许。
施宁在微信里千喊万叫, 好难得约了许岸个空,人直接杀到烟斋来接她, 和陆临意碰了个面。
聊得都是些许岸听不懂的。
“下半年就开会了,我老子可是给我下最后的死命令了, 你和荣二选一个。”
陆临意眼底情绪晦暗,辨不清,嘴角那抹笑意若有似无,“怎么这把年纪了,一个个都喜欢卖子求荣, 也不觉得跌份。”
“切,别跟我说你老子没跟你吹耳旁风,你可把住了,对不住许岸我抽你丫的。”
陆临意没接她的话,反问了句,“定了?荣二?”
素日里没心没肺的施宁眼光落得远了些,看不出是在看门栏上的砖雕,还是看远处的天,最后开口,声音空旷,听不出情绪。
“我心软,看不得我爹为了这事求我,先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再说了,结了还能离,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说着,转眸一笑,拍了拍陆临意的肩,“要不是你彻底放弃我们家,我和你凑合凑合演一场也行。”
“施宁,”他郑重其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是许岸都少见的,陆临意的严肃,“你清楚,这种事情决定了就不能反悔,剥掉一层皮的代价。”
施宁立刻转了身回去,眼眶子里蓄起泪水,却又强撑着不落下,人背对着他,半响没有动。
她如何不知道,圈子里身居高位的每一个长辈,都是尔虞我诈中摸爬滚打淌着鲜血淋漓走出来的,她这点雕虫小技的心理波动,早就被摸得一清二楚,只怕这婚订下,就再无回头路。
所以陆临意这么多年,硬是生磨着走了那么多的弯路,也迟迟不肯低头。
可不低头,就不会被操控吗?
当着许岸,余下的话她不能说。
强撑着抹了泪,转身时,又是洒脱漂亮的笑脸,“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嫁给爱情最后也是柴米油盐狗撕猫咬,说不定我和荣二相敬如宾,反而能白头偕老呐。”
“是不是许岸,”说着上前,把许岸的手挽住,向门外带,“我今个儿心情好,打算带着许岸去逛街,你把卡的限额提高,刷爆了就丢人了。”
元宵节过完,假期也就彻底结束。
广院传统,大一下学期开始,就要正式确定未来方向。
考研实习出国,以及论文的指导老师。
许岸窝在烟斋的书房里,颠来倒去的改着要给导师发的邮件。
她想跟着金融系的吴院长读研。
陈遇跟她说过,吴院长这人喜欢勤奋刻苦的学生,若是大一下学期确定了人选,大二就是跟着正式开始做调研,写报告。
许岸遣词造句,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自己吃苦耐劳的精神写得入木三分。
陆临意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就看到小丫头拧着眉坐在电脑前,一脸惆怅。
邮件开头,是吴国忠。
前一段时间还托人向他递话,希望可以在他晋升正院长的路上帮帮忙。
于是撑着椅子,头落了下来,靠在许岸的脸颊旁,“想跟他?”
“嗯,但是,”小姑娘回头,凌冽的瞪了他一眼,“不准帮我。”
陆临意勾唇看她,眼底浸着一抹坏笑,“吴国忠每年应该只有两个学生名额,据我所知,你们这一届,姜家要了一个,荣家要了第二个。”
许岸的眼眸瞬时睁大,“还可以这样吗?”
她只知道吴院的课好,据说手里握着的资源也丰富,若是跟着干的好了,大四或许可以申请公派留学,本校直升的几率也会大不少。
却不知道,原来这年年人人艳羡的名额,不是靠自己,而是靠背景争取来的。
“所以许岸,”他突然正色了几分,“这就是现实,你是想要骨气,还是想要前途。”
他把这个社会最现实的问题赤/条条的摆在了她的面前。
许岸静默了许久。
久到她的脑海里碎片式的过了许多的内容。
有外婆去世前,和她在舅舅家背阴的小房间里,握着她的手说,“我们娇娇一定要出人头地;
有她爸妈在中考结束后,庆祝她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一中,带她去吃的那顿大餐,她父亲以水代酒,自豪的说,“谁说女子不如男,我们娇娇,一顶一的厉害。”
有舅妈大骂她是许家克星,不允许她读书时的正经嘴脸;
也有李黎帮她划重点时,告诉她,这些更为快捷简便的解题思路,只有北青的顶级名校才会教授;
最后是兰姨告诉她,不要走谈小姐的老路。
他没有说教,没有强迫,只是告诉她,这件在他眼中无足轻重的小事,或许会决定她未来四年的道路。
在上位者眼中,选择很多时候比努力更重要。
可很多事情,知道和接受从来都是不同的两件事。
许是许岸眼底的光亮灭的太快,陆临意这才意识到,是他急了些。
到底伸手把人搂进怀里,低声道歉,“是我着急了,广院还有很多优秀的教授,我们娇娇这么厉害,靠自己也可以的。”
许岸把头埋在他的毛衣内,还是那份淡淡的香气,合了若有似无得檀香。
这才应该是陆先生才对。
能够建立起那么大版图的人,自然是权衡利弊,杀伐果断的。
能够从这样如履薄冰、周身陷阱的生活里长起来的人,也必定是老成持重的。
她以为他的温柔他的耐心,也不过是他的其中一面而已。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他真实的世界掀了一个角给她,她就多少有些溃不成军。
要如何进入他真实的世界里。
许岸轻轻的把环住他腰际的手紧了紧。
施宁那天告诉她,陆临意总要在夏天之前做出决定的。
又或者说,是她需要做出决定。
“到了这个地位,不上自然就是下,陆伯伯这么多年踩着多少人的向上,就有多少人想把他死死的拽下去,稍有差池,万劫不复。”
“不过陆临意和我不同,他有的选,我没得选,但是许岸,”那是施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严肃而认真的告诉她,“你太年轻了,陆临意太太这个位置,你现在,坐不了。”
她说的郑重其事,是站在好朋友的角度,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站在一个深处旋涡中的人的角度上,给予的,最诚恳的建议。
许岸知道。
她从不觊觎那个位置,从最初到现在,哪怕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和陆临意一直走下去,却从未遥想过陆太太这三个字。
她应该是她自己的,而不是某个人家族的附属。
兰姨告诉过她,谈小姐的路,不好走。
许岸把头埋着,任陆临意的大手拂过她的发顶,低声哄着。
她想就这样吧,谁都不要说破。
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了。
许岸最终还是换了意向导师。
从吴国忠转到了季方年,广院桃李满天下的老教授。
只是临近退休,社会资源自然随之消退,人也古板些,对待学术认真,不少学生望而却步。
许岸的履历漂亮,不论是高考成绩还是第一年的期末分数,都遥遥领先,自然很快收到了回信。
客气的老派学术语气,遣词造句,已经给许岸列了未来一年的书单。
所以开学的第一天,专业课一下,她就拉着钱多多往图书馆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