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车子落地停留,竟然是一片木林。
林外已经停了数辆汽车,都是价格不菲的车型,有一辆许岸还曾在周惟安的酒吧前看过。
这才多少安了心。
室外的温度低,特别是远郊,许岸出来时只穿了件简单的大衣,被陆临意在外面裹了一件长及脚踝的羽绒服。
这才牵着手,向树林里走去。
许岸环顾四周,怯怯的问道:“我们出了北青市吗?”
“嗯。”
“要开新年派对吗?”
“不算。”
“有周少他们?”
“嗯。”
许岸心里打鼓,话就多,陆临意答着,算不得热情。
像是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好难得走进了树林深处,视野陡然开阔,竟然还有一汪湖。
不知道是人工还是自然,一眼望去,湖面宽而深,对岸是微微隆起的小山,和叠峦而立的树。
只不过湖面结了冰,只有一旁亮着灯的别墅映照着湖面,闪着光。
像是童话里,森林深处别有洞天的世界,让人惊叹。
美不胜收。
许岸惊讶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是……”陆临意拉长着声音,煞有介事的把手抚住她的眼眸,继而低声,诱引似的笑着,“惊喜。”
说完,单手一个响指。
落手的瞬间,“咻”的一声有一道光影从山下腾空而起,瞬时,天空中炸开了偌大的橙色烟花,继而越来越多的“咻”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漫天散落的烟花,炸亮了整个夜空。
红的、黄的、绿的、蓝的,数不尽的颜色和式样。
一个又一个,叠加在夜空里,形成了一整片的烟花雨。
而湖边围绕了星光满溢的灯带,瞬时亮起,立式的烟火缀在四周,莹亮绚烂。
天上地下交相呼应的,震慑人心的,极致灿烂的美丽。
周遭的森林里,竟然也宛如萤火之光,星星点点的亮起,映着整个湖面,整个林区,橘黄色的柔和暖光。
许岸何止是惊呆这么简单,她站定在原地,迟迟没有声响。
最后烟花落尽,她转眸去看陆临意,“专门为我放的吗?”
陆先生弯着眼眸看她,嘴角扬着一抹笑意,学着她之前说过的话,“要听实话还是谎话?”
许岸巴掌大的脸仰着看他,笑着说,要听实话。
“我以为娇娇会给我个机会,让我说一下谎话。”
许岸摇着头,固执的很,“我就要听真话。”
“真话便是,”他抬手搓过她红红的耳垂,笑意浓,“去年我便想这么做,那个叫赵珂的男孩放的烟花,哪里有我的好看。”
许岸这才猛地想起,好像去年也是除夕夜,陆先生平白给她打了电话。
而彼时赵珂从海城运来了大批的烟火,吵嚷着让她去看。
她眼眸加深,不由得问道:“陆先生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嗯,我们娇娇勾人,我啊,”他捏着一抹坏笑,落唇在她的唇畔,缱绻厮磨,而后落了四个字。
“一见钟情。”
两个人来到湖边别墅时,已经过了十二点。
从一楼到三楼的灯开着,灯火通明。
甫一走到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热闹的吵嚷声。
像是来了很多人。
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当真能看到男男女女三两成群,至少有数十个。
许岸还在眯着眼辨认,陆临意已经牵着她推门而入。
许岸在他身后躲了躲,大半都是熟悉的面孔。
顾淮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们,“十二点烟花就放完了,现在十二点二十,啧啧啧,老陆,天寒地冻,你在外面干什么了?”
“顾淮!”还未等陆临意说话,已经有一个女声冷声响起,惯来谁都管不了的顾大少爷老老实实的收回了调侃的所有话。
陶佳宁冲着许岸招了招手,笑得眉眼弯弯,“许岸快来,我这羊腿快烤好了。”
许岸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看到她。
古铜色的皮肤、灿烂的笑容。
一口小白牙齐刷刷的,越发衬得人朝气。
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在壁炉里架了个烤架,上面放了一只硕大的羊腿,被柴火烤的,已经开始滋滋冒油。
许岸小碎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没回新疆吗?”
“回了,”陶佳宁一边翻着边,一边应着,“我本来就是北青人,回来过年,顾淮说今晚有好玩的,我在家也没事,就跟过来了。”
许岸点头应着。
这才偏头环顾了四周。
已经有女生坐了过来,凑在许岸的身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曦诺,跟着周少的。”
小姑娘一双眼睛大的惊人,圆圆亮亮,煞是好看,笑起来,唇边还有两个小梨涡。
周惟安身边的女人,倒也不知道换的这是第几个。
许岸客气的回了笑意,“许岸。”
“我知道,”小姑娘直率,有一种懵懂的天真,“来之前周少和我说了,一定要让你玩得开心。”
这话倒是逗笑了许岸,摆了摆手,“不用,都是来玩的。”
另一个姑娘坐在旁边安静了些,没有加入他们的自我介绍,听曦诺说,是跟着沈崇俞来的。
也不是十月份时,许岸在雪舍餐厅见到的那个女艺人。
在换女朋友速度这一点上,陆临意倒是比他们看起来长情了些。
还有两个许岸不算熟悉的人,在北疆时见过,可也只是一面之缘。
已婚,自然带的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三十余岁,比许岸她们长了不少。
周惟安在那边嚷嚷着开了牌局,招呼着大家去玩,六人游戏,曦诺自然跟了过去。
许岸不会,靠在炉火旁,和陶佳宁翻烤着羊腿。
中间陆临意来过一次,想要陪着她,却又被她推回到了男士区。
这是许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到他的社交世界里。
男士与女士分明。
他们谈论工作、谈婚投资、谈婚下一步的政策方向,而她们谈论八卦、谈婚潮流,或者谈论羊腿要怎么烤才能酥脆好吃。
女士,更像是个陪衬。
没有独立自主,只是漂亮的花瓶。
用刚刚曦诺的话。
她们叫“跟”。
许岸的心思微动,不算舒服。
却又告诉自己,陆临意与旁人不同,今晚这局是他攒了来哄她开心的,她自然要配合。
只是日后若是更进一步深入他的世界,很多东西,就更加无法避免。
她要学会消化这些叫做“做作”的情绪。
陶佳宁突然偏头看她,笑得隐晦,那双眼眸明亮,“小岸岸,我带了点好东西来,你要不要尝尝。”
许岸不明所以,有些茫然,“什么?”
“酒。”
酒许岸自然是不怕的,轻易的量灌不倒她,倒是陶佳宁这幅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颇为好奇,“什么酒?”
陶佳宁打着赤脚跑了出去,一会儿又回来,拎了个瓶子,里面是红色的液体,浓稠黏腻。
“鹿血酒,我来之前刚打的野鹿放的血,尝尝。”
许岸被吓得连连摆手。
她哪里喝过这东西,陶佳宁刚一打开,血腥和酒气混杂的味道就扑面而来,许岸险些有些要呕。
眼看着她这样子,陶佳宁啧啧了两声,“这是好东西,很好喝的,北疆的野鹿子,难打。”
倒是吸引了不少男士过来。
顾淮眼尖,瞬时看到,拉着陆临意就要来一杯。
“补虚壮阳,好东西,来一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于是越发的热闹,一群人嚷着,新年新气象,自然要饮酒助兴。
陶佳宁的羊腿也被烤的焦香流油。
许岸坐在壁炉边吃着肉,看着他们喝酒唱歌,热热闹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