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跟在身后气还没喘匀。
“许岸,我就不懂了,你守着陆先生那么个金疙瘩,死磕学术干嘛,就是毕业了去儒意就职,都是年薪啊。”
许岸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当然是为了防止别人说我开后门进的,至少简历不能太难看,不能给陆先生丢人。”
这话说的倒也挑不出毛病。
钱多多嘴扁了扁,也拿出导师给的书单,长叹一口气,找了起来。
两个人从图书馆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
钱多多嘴馋,叫了班里其他几个女生,硬是拉着许岸去校门口吃了一顿涮肚。
谁承想一个寒假被陆临意养刁了嘴,再吃,就发现远没有初始时的惊为天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许岸默默叹息,和陆临意恋爱,当真是一件挑战人性的事情。
这一折腾,回到寝室时,已经临近十点。
门一开,就看到姜晓菲站定在她的桌子前,一身藏青色的大衣配了过膝高跟长靴,头发卷起,化了全妆。
只是面色不悦,颇为不耐烦的刷着手机,想来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
听到门响这才抬头,许岸只一眼就看出来。
她是冲她来的。
从国庆滑雪到新年同游,想来圈子里但凡耳朵灵些的,都已经知道,陆先生养了个青大在读的小姑娘。
姜晓菲意料内的咄咄逼人,“许岸,当小三很好吗?”
许岸把新借的书放到书柜上,又把大衣脱下,挂到壁橱里,这才冷声回了句,“我听不懂。”
“临意哥早晚要和施宁结婚的,你知道他有婚约还和他交往,不就是不要脸。”姜晓菲说的多少有些急,中气不足就显得底气不足。
许岸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带着几分不屑,勾唇冷眸看她,“哦?我这叫不要脸,那他不喜欢你还往上靠叫什么?舔狗吗?”
“许岸你!!!”姜晓菲颇有几分极其败坏的意味在,“我要告诉施宁姐!”
许岸手机打开屏幕,调到了施宁电话号码的界面,“给你,打吧。”
面色自如,俨然和施宁是熟识的关系。
姜晓菲气得跳脚,却又被堵得说不出更多的狠话,只得跺着脚叫嚣道:“许岸,你别以为你现在受宠,反正临意哥也不会娶你。”
这话最近许岸听得多也想得多,顺着她的话很自然的应着,“然后呐?”
她目光带笑,转身向姜晓菲走了两步,贴近她的面前,勾唇轻笑,“你若是想嫁就努力,我一定不说你是第三者。”
第50章 流氓
进入春季, 北青市迎来了最干燥的时刻。
钱多多在寝室里裹了厚厚的面霜,还是觉得皮被吹得刮脸,嘟囔着, “还是我们广市好啊,蟑螂是多了点,好歹润, 养人, 难怪大橘那句‘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定不叫你玉减消香’被人嘲讽。紫禁城也太不养人了。”
许岸被她逗得咯咯的笑。
眉眼弯弯, 唇红齿白,
钱多多看的有些呆, 不由自主的夸赞, “许岸, 你也太漂亮了,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一眼惊艳, 现在, 更好看了,紫禁城不养人, 陆先生养人啊。”
许岸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这句话她在师傅那里听到过,也在沈蛮那听过。
大概便是少了些初识时的寡净, 多了一抹甜。
陆先生给的安全感足,人便越发的自信, 那份被掩盖在寄人篱下宛如惊弓之鸟的怯懦下的,属于她的恣意阳光,被陆临意一点点剥开,像是盛开的蜜桃花,属于二十岁的娇艳欲滴。
她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规律平和。
每周一去找季教授报道, 一周的工作可以写满整页的记录本。
要看的书多,要听的课也多,季方年问了她的课表,计划下半年要带她参与学术调研和全国讨论会。
他今年只带了三个学生,许岸是里面最勤勉的。
“广院大三有交流计划,快的话,明年下半年也可以,我建议你出去试一下,接触的东西多,融会贯通,会更有利于成长。”
许岸应着好。
若是能申请下来公派留学,她自然也是想去的。
却又听到季方年说,“陆家那小子早些年也是跟着我的,有灵性,不过他那种人,再多的灵性都会被世俗的功利磨没,你别跟着他学会那套市侩算计,没趣儿。”
许岸惊了半响,倒也不是因为有人会用市侩算计来评论陆临意,而是季方年认识他,还知道自己认识他。
小姑娘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放弃了吴国忠改为季老这件事情是个笑话。
背后还是陆临意的推手。
于是直率的问道:“季老,您带我,是因为陆先生吗?”
“怎会,”季方年先是错愕,继而哈哈大笑,带着年岁渐长的豁达与爽朗,“那小子可不敢来找我,他要是来了,我准不要你。是老薛让我多照顾照顾你,我才知道你是那小子的女朋友。”
许岸反应了些许会才意识到,季老口中的人是校长。
说到底,陆临意还是为了她做了些什么。
季方年转头看着许岸,又加了句,“那小子,坏得很。”
明明是贬义词,许岸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嗔怪的味道。
旁人眼中古板教条的老学究能说这样的话,大抵和陆临意真的有几分渊源。
心却放了下来。
陆临意能跟着做过学问的,一定是最优解。
毕竟功利市侩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
每周五,老陈会定时来接她回烟斋。
中间被姜晓菲撞见过几次,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却又在许岸这里讨不到便宜,每每都是一个白眼翻过来,造不成什么实际的影响。
倒是陆瑶跟着蹭过几次车。
许岸对待陆家人的态度多少有些尴尬。
走不长久的关系,就不要扯到亲人的好。
于是陆瑶的一声又一声“小嫂子”她应不得,最后不由得和她说,“你还是叫我许岸吧。”
“行,许岸嫂子。”
这话听的,像是以后还有张岸李岸南岸似的。
但话说了,人还是那么叫,她自然就不能再矫情什么。
这是她和陆临意在一起之后顿悟的事情。
有钱人千好万好,最见不得你拿着些骄矜清高当幌子的做作。
陆临意依旧很忙,却总能在周末抽出一个下午或一个整天陪她。
在烟斋腻得乏了,就会带她去打壁球或是网球。
周惟安的娱乐产业遍布北青的大街小巷,高端会更是应有尽有,别说球馆,就是最专业雅致的围棋社都有,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许岸哪里会打这个,前二十年的人生伏案读书,最大的运动量也不过是在窑厂推坯架。
柴火棍似的细胳膊细腿根本接不住发球机发来的球,周惟安好心寻了个专业教练,最后还是陆临意亲自一个又一个的球挥着,给许岸练了出来。
第一次小胳膊上用力能够隆起小肌肉包的时候,许岸“赏”了陆先生一个大大的吻。
陆临意得了甜头,还曾带许岸去试高尔夫课,手拿把掐的靠在背脊处,陆先生乐得眉梢带笑,许岸却对这种多少有些考验耐心的运动兴趣缺缺,远不如大汗淋漓来得畅快。
陆临意也就散了这颗心。
若是得了空,周末无事,会带她飞趟香港。
也没什么刻意会做的,不过是因为许岸对拍卖感兴趣,寻了几个佳士得的古今专场,要给她拍几个有趣的物件。
小姑娘第一次去的时候人兴奋的很,坐着听着,转头看着身后委托拍卖的人,低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是委托别人来拍?”
以她对陆临意的了解,若非自己喜欢,他才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陆先生,难请的很。
小姑娘聪明,陆临意便捻着笑,手指搓摸着她的耳际,“知道就好。”
这话的寓意明显,晚上自然要讨点奖赏的。
许岸琢磨着新的就是不一样,自从陆先生跟着自己开了荤,在某些事情上,颇有力气。
工作连轴转,晚上也丝毫不泄力。
只不过许岸对拍卖不感兴趣,只对拍品上兴,全程盯着台上的古器。
最初陆临意以为是她想要,举了几次牌,后来被许岸摁下才知道,她那点趣兴上了,非要钻研点历史特质出来。
却也在最后替陆先生掌了眼,让他拍了两只磁州窑系白釉珍珠地刻花钵式盌和越窑牡丹纹洗。
“五代的玩意,以后价会更高,保值。”
小姑娘拍着胸脯保证。
陆临意捏着笑的看她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买东西需要保值。
却纵着她开心就好。
陆临意不算个耐心好脾气的人,却觉得纵着小姑娘眉眼带笑,喜乐无虞的模样,远比儒意市值上涨来得让人熨帖。
偶尔陆先生出差,许岸还是一个人在烟斋。
晃着一双腿躺在院子的躺椅上,听着英语新闻。
天气转暖,天鹅都远比之前活跃,围着湖游来游去,等着许岸无事时给她撒点食物。
人乐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