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
谢宴偏过头,眼中恰到好处地露出疑惑。
“若说的是你前
日在殿内写下的,那送来的鱼汤将上面都打湿了,我瞧也没法用了,便让长林一起收拾了。
是上面写了什么重要的事么?”
“不,没有。”
听他这么说,苏皎显然松了一口气。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是说着,她还是站起身,决定自己再去看一眼才算安心。
谢宴将手搭在椅子上,瞧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声扬眉。
信么……他的确是看到了,也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可他怎么会给她能说出的机会呢?
他垂下头,唇角弯起一丝不明显的笑。
屋内检查了好一圈,没再看到什么,苏皎才放心地走出去。
谢宴依旧躺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眉眼,受了伤的谢宴比以往更温顺些,如同一只慵懒的大猫一般,让人放松警惕。
可腿上还没全然愈合的伤口,胸腹包扎的纱布,还有那苍白的脸色,怎么瞧都是一副臃肿又病猫的模样。
苏皎前世从没见过那位杀伐果敢的暴君有这么孱弱的时候,重生回来却见了一次又一次,忍不住觉得有些新鲜。
“怎么?”
谢宴偏头看来,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有些忍俊不禁。
“没……就是觉得……你这样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不能将心中真正想的说出来,苏皎便随意捡了两句好听的。
心中有愧,便连话都真诚了几分。
谢宴难得从她嘴里听几句不敷衍的,忍不住看了一眼,又看。
“皎皎。”
他拿着正经的腔调喊她。
“嗯?”
苏皎心中一颤。
他前世其实并不怎么用她的小字喊她,甚少的几回是在床榻上。
“以后便这样说话。”
总比前世在病榻上要死的时候,还说他头上有顶高高的绿帽子气死他要好听得多。
苏皎不知他心中如何想,却觉得这人实在喜欢听些好听的。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
她从回来到现在,但凡喊夫君的时候,便甚少有难办成事的时候。
苏皎忍不住歪头。
“夫君?”
谢宴偏头,年轻的女子一身浅绿色罗裙,身后绿叶枝丫疯长,交相映衬,愈发衬得肤白如玉,盈盈笑语间也是尽态极妍。
十七岁的苏皎委实有一副太好的面容,又惯说些甜话。
“嗯?”
谢宴语调放缓,眉目都跟着舒展。
“是这样么?”
她从廊下站到他面前,明媚的笑在阳光下晃得他失神片刻。
一句话将他问的哑然,他抿唇不说话,耳侧却悄然红了。
苏皎觉得惊奇,忍不住又喊。
“夫君?”
“夫君。”
一道道一声声,如同清脆的风铃敲在心尖,谢宴蓦然别开眼。
“想要什么?”
“嗯?”
这回却换苏皎怔愣了。
“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少说些这样的话……吵嚷。”
他阖上眼,再不提方才要她以后都这样说话的事。
是从前说这样的话时她总要求点什么,是回水凝露丸,是护国寺为蒙混过关,以至于如今她喊出来,他便觉得她有所图?
可这回她当真无辜。
苏皎眨了眨眼,故意开口。
“回水凝露丸也可以吗?”
前世剩下的那一颗是在她做皇后的那一年给她的,今生误打误撞,其中一颗给了她服下,剩下一颗还在他这。
谢宴指尖一顿。
果然还是为了这些。
他不再看苏皎,声线冷了几分。
“随你。”
苏皎轻笑一声正要说话——
“主子。”
骤然出现在院内的身影吓了苏皎一跳。
谢宴睁眼。
“说。”
正是他派去在苏府外的长翊。
长翊面无表情躬身禀告。
“前日开始,苏大公子去了苏夫人陵墓一次,出来后去往皇陵,再之后每日前往皇陵一次。”
苏皎蓦然正色。
“当真?”
“属下一直跟随,不曾有误。”
“可查到为何去皇陵?”
谢宴继而问道。
从前苏惟去皇陵,他知道是因为有那人在,可一日一去,总有些不对劲。
长翊看了一眼苏皎。
“不曾,大公子每次都消失在皇陵附近,属下只知道他去了皇陵,具体进了什么地方便不得而知了。”
哥哥去皇陵做什么?
还每日一去?
因着他说为了出宫事宜忙碌了好几日的事,苏皎下意识便觉得去皇陵也和这件事有关。
何况他还去了娘亲的陵墓。
“还有……苏公子昨儿命人将苏夫人的东西都带走了。”
“带走了?带去哪?”
苏皎起身。
“也是皇陵附近。”
苏皎呼吸霎时便急促起来。
娘亲已经去世,那些东西按着规矩,要么留作念想,要么入殓陪她,怎么就值当哥哥带走放去皇陵的地方?
皇陵到底是有谁在?
“可有办法再探皇陵?”
她看向长翊开口。
皇陵葬着历代皇亲,外面更是重兵把守,苏皎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为了她娘,也必须做。
长翊看向谢宴。
不是不能,而是当时大皇子的事殿下都没让他探皇陵,如今又怎么可能为皇子妃的娘便贸然前去,万一打草惊蛇了呢?
“谢宴!”
苏皎偏头抓住他的手。
见他没有反应,她又喊。
“夫君!”
若知道她哥哥将东西带去是为何,便能知道……
苏皎攥紧了手,眼眶微红。
若这件事当真和她哥哥有扯不开的关系……两人都是她的至亲,她想不到哥哥这样做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