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说长不长,她却等的度日如年。
等药熬好了端上来,苏皎执意又自己尝了一口,才让嬷嬷喂给了太后。
又等了两个时辰,太后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太医探了脉象,眼见稳定下来,苏皎连忙道。
“还有百姓……”
“我去。”
谢宴与徐稷连夜去了西街。
那里更是水深火热,遍地躺着已经死了和随时可能会死的人,谢宴与徐稷盯在那整整一宿,看着所有的百姓喝了药。
他将临走,有一个小小的孩子拽住了他的衣摆。
谢宴回头,是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姑娘。
“谢谢殿下。”
“药方是我夫人研制的。”
谢宴滚动了一下喉咙。
小姑娘又眨眼。
“也谢谢您夫人。”
她的家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胆战心惊地过来行礼。
谢宴转身走,听见小姑娘嘟囔道。
“殿下和娘娘救了我们,我感激说一句谢谢,娘也太大惊小怪了。
我听说娘娘也在宫中待了很久,她会不会也病?”
“别乱说。”
她娘赶忙捂住了她的嘴。
小姑娘又嘟囔。
“我是担心嘛,等转头病好了,我要再去庙会,像那天给祖母求红牌一样,给娘娘也求一个平安的红牌,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娘你要给我挂在最上头。”
立时,谢宴止住步子。
往事回笼,他想起了,是那天庙会前,撞着苏皎的小姑娘。
小姑娘还在夸着她如何好,谢宴忽然转身,朝她露出一个笑。
“嗯。
我夫人,是一个很好的人。”
太后与西街百姓的症状在接下来一两日里接连稳定下来,苏皎卸下心防,昏睡了整整一日。
第二天醒来时,屋外隐约传来交谈。
她起身出去,徐稷先看到了她。
“娘娘。”
背对着她的谢宴立时回头。
“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皎摇摇头,与他并肩站着。
“小徐大人一路回京可顺利?”
“迷路耽误了半日。”
徐稷的目光从她出现便一直在她身上,仔细端详了她面色,才算放下心。
并不为路上的惊险透露只言片语。
“大人如何猜到药引在会巫山?”
这是苏皎自知道徐稷去江南就好奇的事。
连她对那药引在何处都很是模糊,徐稷却在看到药方的刹那就猜到了在会巫山。
何况……会巫山是许多年前,她在外祖母家住的时候,时常去的地方。
那已经是江南最偏远的一处山了。
提及此,谢宴也望去。
徐稷淡漠的唇角掀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
“多年前偶然去过。”
“大人医术很好。”
“从前有学过而已。”
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仰头望天。
一路而来,他在大人昏迷的时候,听过他数回僭越地喊着这位皇子妃的闺名。
草药采下山遇见了刺客,他中剑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的时候,非要使侍卫按方子熬药。
“大人,您本就中了剑,身体虚弱,万一这方子其实没有用……”
侍卫对这位年轻皇子妃的药方很是怀疑。
可一片漆黑里,徐稷阖着眼,用最后的力气说。
“我信她。”
他如此说,苏皎也只能搁下心中的好奇。
会巫山很是偏僻,就是连她经常草药的外祖母也不常去,她从前也只见过一个人,喜欢去。
不过那些记忆实在太久远了,苏皎回头正要说话——
“不过臣在回途中遇见一人,似乎是娘娘的大哥。”
“谁?苏惟?”
苏皎顿时激动起来。
从苏惟去了辙县,天高路远,她不得而知那里的情况。
如今谢鹤已死,那她娘在哪?会不会和苏惟在一起?
“娘娘莫急,臣正要说此事。
臣与苏惟遇见,动了手,当时天黑,他钳制着一个女子丢在了树林里,后来苏惟与臣缠斗,臣将他一剑刺伤后他逃走,逃走时并未带那女子,可臣回头再看过去的时候……原地也已没了那女子的踪影。”
苏皎顿时急了。
“可是别人掳走了她?”
“应当是没有,当时那林子里只有我们几人,苏惟是独自带着那女子赶路的。”
徐稷仔细回想。
“那女子似乎……年岁不算小了,臣并未见着正脸,却在与苏惟缠斗时,打落过那女子头上一根簪子。”
他从袖中将簪子递出去。
顿时,苏皎几欲落泪。
“是我娘的,我娘果然被苏惟带走了!”
“我让人查。”
谢宴眸光幽深地看过徐稷,继而朝外吩咐。
“别急,皎皎,我让人找。”
“我怕她再落入苏惟的手中,或者被别人抓走,我……”
她慌的手足无措,谢宴将她抱紧。
“我会找到娘。”
苏皎握着簪子哭了好一会才稍稍安定下来,她看着徐稷,眼中涌出感激。
“徐大人,这回当真多谢你。”
徐稷垂下眼。
“应当的。”
那不止是她的娘亲,也是从小帮过他许多的姗姨。
应当的?
谢宴再次眯起眼看去。
“徐稷……”
“殿下。”
长翊从外赶来,打断他的话。
“苏大人跑了。”
几人赶去苏府的时候,府邸内已经人去楼空。
谢鹤已死,四皇子府中他的亲信抖出了很多话,除却已经板上钉钉是他同党的云相,还涉及了嘉帝从来没有想过的
——
苏家。
他派去的侍卫才将苏家包围,府邸内已经找不到苏父的身影。
“殿下,娘娘。”
入了内,谢宴拉着苏皎直奔院子里。
苏府早被翻了个底朝天,可城门也已经被封锁,甚至在御林军来之前,还有人看到苏父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