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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治不好,我如父皇所愿担下一切,若治好——
我要父皇的一个条件。”
她话说的不急不缓,仿佛早有预料且胸有成竹,这副模样却让嘉帝头一次没对她的僭越生恼。
“你要什么?”
“——云缈的命。”
太后暂落榻的永安宫被打开,苏皎带着帷帽走了进去。
永安宫所剩下的下人不多,满屋都萦绕着艾草味,她迈进去,床榻上的太后双目紧闭,满脸滚烫的红。
她并未靠近,悬着一根银线搭上了太后的手腕。
未几,换罢两只手的脉象,苏皎心中有了些把握。
只看太后的症状,似乎和前世那场时疫所差不多。
苏皎目光四下一瞥。
“窗子关上。”
“娘娘,屋内都是艾草味……”
“关上。”
苏皎斩钉截铁落下一句话,又道。
“今日起,除了一直照顾太后起居的嬷嬷外,你们都不必入内伺候。”
人越多就越杂。
继而,苏皎又让人将屋内的艾草换了新的来,仔细问了嬷嬷这几日太后的情况后,才坐在了桌案前。
太后的时疫来的突然,必然是谢鹤与云缈在背后用的计。
可层层筛查的深宫,什么能使尊贵的太后先染上时疫?
“太后病前,没有旁人染上时疫吗?”
“没有。”
嬷嬷答的很快。
“再想。”
染上时疫的可能,无非是病人已经穿过的衣物,用过的东西,可这些在太后身上都不可能发生。
嬷嬷仔细想了片刻。
“的确没有,那日太后娘娘见了您府中的婢女,便声称累着了要歇息,再醒来的时候浑身就起了高热。”
“见我婢女之前呢?”
苏皎再问。
“太后娘娘去了永宁殿……咦,倒还真有一桩怪事!”
“说。”
“娘娘去永宁殿出来的路上,被一个毛毛躁躁的婢女撞着了,那婢女身上都是血,手上还攥着一根尖细的银簪,撞上太后娘娘的时候,将她的手腕也割破了。”
“伤的深吗?”
苏皎眯起眼。
“不算深,却也割破了皮,回来上了药,娘娘便让奴婢传令出宫了。”
“那婢女呢?”
“当时就杖毙了。”
“婢女是哪个宫的?”
“这……奴婢却是不知。”
毕竟一个小宫女这般得罪太后,杖毙就杖毙了,谁还会管什么宫的。
苏皎立时站起身往桌案前去。
“研墨。”
她知道太后的时疫怎么得了的。
那宫女一定已经染了时疫,簪子划破了太后的手,将自己的血也染到了太后的伤口上,后来那宫女被杖毙,自然死无对证,谁也不会猜到这一步。
那宫女是宫中的,被云缈买通了?还是本身就四皇子府的婢女?
苏皎飞快写下一封信走了出去。
风莹随着她一同入宫,就在永安宫的树上。
“传出去,让他即刻查太后那天杖毙的宫女。”
做完这些,苏皎折身回去,又写下一个方子让嬷嬷熬。
“熬了分下去,
你们都喝一些。”
“娘娘?”
嬷嬷受宠若惊。
“是预防的药。”
得到信的时候,正是夜深,长林长翊战战兢兢地站在乱葬岗。
“挖。”
谢宴的脸色沉如水。
两人猜想是殿下因为皇子妃入宫而心情不好,可这一醒就疯了似的来乱葬岗挖……四皇子的头?
大晚上也委实瘆人了些。
“真……真要挖?”
长林战战兢兢。
那晚殿下知道四皇子的尸身已经被那位处置,也没这么大的反应非要挖出来啊。
“挖不出来,你们俩也埋这。”
面无表情的一句话顿时让长林一哆嗦,铁锹铲的更用力了。
连挖带铲地挖了半个时辰,长翊呈上了一颗已经被划的面目全非的头颅。
尸身早已化成了水,只剩下些骨头,泛着冲天的恶臭。
两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谢宴面无表情。
“带回去。”
“殿下!”
就算这会带回去,只剩一把骨头也不能指认那位假冒啊!
“带回去,头扔去冷宫云缈那,骨头送去四皇子府后厨。”
后厨?
两人对视一眼,都惊恐地瞪大了眼。
长林咽了咽口水还没说话——
“主子。”
一道声音冷不丁响起,吓得他差点将头甩了出去。
“皇子妃的信。”
风莹疾步走来,谢宴原本冷漠的眉眼顿时一变,急忙接了信拆开。
里面只言片语,让他珍惜地看了又看,看的长林长翊以为写了什么缠绵悱恻的话,连风莹都怀疑自己送错了信,正要凑去再看一眼的时候,谢宴骤然收了信转身,运起轻功三五步就出了乱葬岗。
“哎,殿下?”
户部之内,正是深夜,户部尚书连夜被喊起来,哈欠连天。
一丝凉意没过脖子,他一个激灵,看清楚了谢宴面无表情持剑的模样。
“三皇子饶命!”
“即刻召户部所有侍卫来,给我查一个人。”
漆黑的户部连夜亮起了灯,几百个人翻找着户册,终于在天亮前将谢宴要的东西找到了。
他将那一整册户册都收好,匆匆转身往外的刹那,又想起什么似的。
“哗啦——”
一把长剑割断了半截户部尚书的发。
“今日消息若有泄露,我先杀你,再杀你底下的侍卫。”
因着苏皎入宫,原本凶猛的流言有过短暂的平歇。
原因无他,三皇子夫妇面对天象委实表现的太平静。
若换了别人,真因为婢女入宫使太后染病,自己又卷入流言,只怕早就慌张害怕的不行,要去镇压亦或求得宽恕原谅。
可三皇子妃坦坦荡荡地留下一句话便冒着生命危险入宫,三皇子自打那天起,更是连日如常,丝毫看不出半分慌张,更没有以权镇压的意思。
是真问心无愧?
流言平歇不过半日,便又有人打破了平静。
“权势掌握在他们手中,没有处罚便是宽纵,也许只是做做样子。
宫中有大把的好药,也许早有了治时疫的方子,只是不肯给我们老百姓用呢。”
时人又难免有动摇的心思,一时两种声音吵破了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