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缈立时开口。
“自然是……”
说说到一半,她又干巴巴地止住了。
说婢女自然不行,宗亲不会为了一个婢女就指认堂堂皇子妃,可她也不能说是自己看到的。
眼珠转了转,云缈道。
“既然是为太后娘娘尊体和阖宫安危,不如遣人入皇子府一搜便知。”
“哦?今日是别人看见了便能搜皇子府,明日你云缈一句话,是不是皇宫也搜得了?”
“妾自然不敢!你可别乱说。”
“兹事体大,时疫入了慈宁宫,险些危急皇祖母安危,儿臣与夫君担忧皇祖母和皇宫诸位的心是一样的,可这担心,断不能成了别人肆意污蔑的借口,儿臣好意让婢女入宫,婢女回了府邸还好好的,也从没让人出宫买过艾叶,也不知怎的就成了侧妃口中时疫是婢女传入宫的,还请父皇明查,还儿臣一个清白。”
苏皎说着缓缓拜下去,话中委屈的不得了。
几位皇子们心思各异,却不难看出有人脸上已经有了不耐。
一个侧妃,敢用一个婢女看到的理由就让皇后将他们都叫来,换了平常拖出去打死了便是。
要不是这涉事的是谢宴,这女人又是皇后姻亲,谁听她胡言?
“若非看着诸位兄弟都在,儿臣可不会让皇子妃再来因为这样的事自证清白,侧妃这么说话,是确定了我皇子府有人染时疫?
还是诸位兄弟在此,是都已信了云侧妃的话,要与她一道问罪我?”
这话就严重了,他们是想拖谢宴下水,可谁也不会主动掺和这趟浑水。
“父皇,时疫严重,当务之急还是召集太医商量药方。”
“正是如此,宫中事情繁多,也说不准这时疫是谁带进来的。”
“一个婢女,一个侧妃,怎能在此时胡言……”
立时,众皇子纷纷开口。
眼看着一场板上钉钉的局势就要被扭转,云缈眼中急得不行,她咬唇目光频频往外看。
终于看到一个身影悄然掠过,朝她递来一个确信的眼神。
顿时,云缈一咬唇,迫不及待地开口。
“妾也看到了的。”
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苏皎嘴角掠过一分不明显的笑。
“你以何担保?”
谢宴懒懒跟着开口。
“总不能你说看到了便是看到了。”
云缈垂下头,手攥紧。
她昨夜得了消息,说三皇子府的确有人得了时疫,今晨又有人说昨日三皇子府进了艾叶,她当即便入宫与皇后说明。
趁着天不亮,皇后就喊来了嘉帝,打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皇子夫妇入宫前,她为了确定万无一失,又派人去了一趟。
方才便是给她递了信号……
云缈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妾以自己身家性命为担保,确信三皇子府有人得了时疫,后又入宫,遣人面见太后。”
苏皎与谢宴对视一眼,台上的嘉帝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踹了过去。
“空口胡言!”
云缈被生生从台阶上踹下去,喉咙涌起一股腥甜。
“妾敢担保,为了太后娘娘的安危,妾不得不入宫举证!”
“若是没有,拿你性命来抵?”
谢宴倒是出乎嘉帝意料的不恼。
云缈蠕动了一下唇。
“我……”
“总不能随意指认皇子妃,连一点错都不担吧?
若是如此,我明日也能去指认四皇子,说四皇子自打受伤后养病府中,也不知是在做什么呢?”
苏皎轻笑。
嘉帝顿时又瞪向她,谢宴淡淡瞥去一眼,嘉帝气急,一甩衣袖坐下了。
这一句话自然刺激到了云缈,他们怎么敢这么说殿下!
“妾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请皇上搜皇子府!”
“既然如此,儿臣愿意配合。”
谢宴在她话落的刹那就朝上拱手。
苏皎亦是福身。
“敢发此毒誓,想必侧妃是真看到了什么,儿臣也愿意以此证实清白。”
“宴儿,你……”
“请父皇派人搜府——”
他们这幅坦然自若的样子让云缈心中有了些许不安,皇后也蹙眉看去。
不会的,一定是有的。
云缈勉强镇定下来,原本兴趣缺缺的皇子们也都坐直了身子。
“你带人出宫去查。”
嘉帝点了自己最信任的御前侍卫长。
一股无声的凝重弥漫开,半个时辰后——
侍卫长一路小跑入了内殿。
“皇子府所有人一切如常,并未发现艾叶与苍术,也未发现皇子府少了什么人。”
“不可能!肯定是他们把人藏起来了,不,不是……肯定是他们把人处理——啊!”
嘉帝啪的一巴掌甩了过去,眼中已涌起怒意。
“够了!”
西街干旱和时疫的事让他心力交瘁,这女人一入宫就撺掇着皇后来指认他的儿媳妇使了有时疫的宫女入宫。
若一旦确信,不忠不孝的罪名便会牢牢焊死在他儿子身上,他已忍了这贱人够久了。
“来人——”
“皇上,皇上您听我说,当真是……我当真看到了,求您再让人搜,不,我亲自去——”
云缈哭喊着爬到嘉帝脚下,又被踹开。
“不是说以性命担保吗?来人,将她带下去,以污蔑皇子的罪名,明日论以极刑。”
侍卫长连忙带着两个侍卫上来了,一把抓住云缈往外。
“不,皇上您不能这样,我父亲是云相,我……”
“还不拉下去?”这一句反而更激怒了嘉帝。
云缈痛哭流涕地被拖出门槛,苏皎与谢宴对视一眼。
她怎么也没想过嘉帝这么果决。
就这样了?
不然?
谢宴朝她眨眼,一边去勾她的手。
“夸一夸我。”
凑到她耳侧小声。
外面呢,闹个什么样。
苏皎嗔他一眼站直了,心中却畅快了些。
“都退下吧。”
闹了一场虚惊,嘉帝怒气冲冲地朝下喊。
“宴儿留下——
你的皇子妃也留下。”
屋内门关上,嘉帝开口。
“今日闹这么大并非只为宫中进了时疫。”
他叹息了一声。
“而是因为此回,时疫入了慈宁宫,先染上时疫的——是你们皇祖母。”
霎时,一阵惊涛骇浪涌上两人心头,苏皎一时连呼吸都不会了。
“为何是皇祖母?”
谢宴亦是眼神一冷。
“时疫来的突兀,本在西街的时候,朕就着人封锁了,就算进入皇宫,也不该先进慈宁宫,更不该是
你皇祖母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