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看他一眼。
“那是我爹?”
“还是我哥哥?”
谢宴还不说话。
“那是……总不能是小棠吧?”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
“就没有别人了?”
这都猜的什么?
莫名的怒火让她一愣,水润的眼顿时眨了眨,有些委屈。
“可除了这些人,也没人对我好,肯陪我喝酒啊。”
委屈巴巴地说了一声,又低下头,用手在地上画圈圈。
“虽然我还是皇后呢。”
“你是皇后,谁封你做的皇后?”
“夫君呀。”
还算记得他。
谢宴脸色缓和了些,谆谆善诱。
“夫君是谁?”
“夫君是……”
她想了想,恼怒开口。
“是个坏人。”
“怎就是坏人了?”
谢宴哭笑不得。
“他是皇帝,很忙很忙,忙的没时间陪我,可不就是坏人吗?
哥哥说才登基的皇帝很忙,他不理我,有哥哥理我。”
“那你便不能不听哥哥的吗?”
谢宴叹了口气。
苏皎想了想。
“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我想哥哥理我,也想夫君理我。
哥哥是个好人,他从小到大都照顾我,我不能没有哥哥,所以我要听他的。”
谢宴咬牙去捂她的嘴。
赶在他动作前,苏皎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垂着头说。
“可我也喜欢夫君,我要理他。”
顿了顿。
“我喜欢阿宴。”
第46章
时疫
“苏皎!”
她的肩膀被一道大力箍了过去,谢宴攥着她的手都有些抖。
“你说什么?”
“疼了呀。”
她嘟囔了一句,眼中顿时溢出不满。
谢宴下意识松了力道,看着她又问。
“说什么?”
苏皎的醉意上来,似乎在努力分辨面前的人是谁,看了他好一会,眨了眨眼。
“困了。”
说罢头一栽歪去了他肩膀。
耳边再没有声音传来,谢宴滚动看一下喉咙,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
他拢住苏皎的身子,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去。
放在床上的刹那,原本闭上眼的人往他臂弯一埋。
闷闷的声音。
“我喜欢皇上。
喜欢阿宴。”
谢宴立时怔住,耳侧风声骤止,只有他的心跳,一声声如擂鼓。
他颤着手低头去掰她的脸,她却死死攥着衣袖不肯出来。
他看着她露出的一截脖颈,埋在他怀里又乖又柔,仿佛像一场虚幻的梦一样。
昭宁元年,少年夫妻从永宁殿出来,做了帝后。
他们之间,相陪伴过,相依偎过,做尽了夫妻最亲密的事,却从来没对彼此说过一句爱。
谢宴眼眶一热,在这一刻竟险些落下泪来。
他将头埋进她的脖颈,是绕颈交缠的一个姿势。
“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苏皎。”
一声声一道道,不厌其烦地跟她重复。
苏皎闷在他怀里睡去,酒意上来,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后。
喝酒对她来说,便是为了刻意忘掉心中的闷,一醒来,苏皎打了个哈欠,心中总算舒畅了几分。
屋内空荡荡地只有她一个人。
“谢宴?”
她喊了两声,屋内依旧没人。
苏皎下榻走出去,正撞上匆忙进来的长林。
“皇子妃。”
“谢宴呢?”
“殿下入宫议事。”
长林顿了顿。
“对了,方才宫内传来消息,太后娘娘得知您病了几日没好,带着宫女去了永宁殿探望,扑了个空才知道殿下带着您回来了,心中担心的不得了,传令说让身边的嬷嬷出宫来看您呢。”
苏皎一时心中暖了暖。
“劳皇祖母折腾了。”
她又想了片刻。
“你备马车,让府中的嬷嬷去一趟,便说我病在榻上不宜外出,怕过了病给了皇祖母,待好了之后一定亲自去拜见。”
如此说着,苏皎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
这位老人家从第一回见面对她就很好,如今为了这“病”,却不得不瞒她一二。
“将府中那根千年老参也带去。”
“是。”
这是谢宴出府时从宫中辟来的嬷嬷,一听苏皎传召,立时一路小跑地入了屋子。
“奴婢见过娘娘。”
满头的金银和绫罗锦缎隔着屏风都晃了苏皎的眼。
“嬷嬷今儿怎打扮的这么隆重?”
那嬷嬷立时抿唇一笑。
“奴婢得知要入宫,生怕给娘娘丢了脸面,便斗胆穿了身好衣裳。”
那衣裳针脚细密又漂亮,将这三十多岁的嬷嬷也衬得年轻了,苏皎平素不在吃穿上管束下人,闻言也没在意。
“你今日替我入宫一趟。”
嬷嬷低头将她的话记下,行礼往外出去的刹那,苏皎隔着屏风又看了一眼,目光倏然定住。
“你这身衣裳是哪来的?”
“奴婢自个儿遣人做的。”
她蹙眉。
“江南来的苏绣料子,整个皇宫拢共得了十几匹,连着丞相府和将军府,别的地方可没了,你从哪做
的衣裳?”
话到最后已经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