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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康熙荣妃_分节阅读_第69节
小说作者:敲钟的紫藤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1.41 MB   上传时间:2025-03-21 19:59:17

  他纠结地看着皇贵妃那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连连叹气,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难怪皇上放不下,临行前还刻意嘱咐一切听从皇贵妃的安排,就算太皇太后身体确实撑不住了,也要帮着遮掩一二,决不能沾染到皇贵妃身上……

  沈行济深吸口气,躬身道:“臣必不负娘娘所托,只是太皇太后的身体若要坚持两月之久,恐怕不但需要针灸刺穴,还需要一些特别珍罕的药材。”太医院虽然号称收揽天下名医,珍惜药草无数,但是真正名贵的孤本和药材都收藏在皇家内库,只有皇帝有权调用。

  宜敏毫不在意地挥手道:“本宫允了,只要你用得上药材只管报上来,本宫让人去内库取。”康熙早在十五年就把内库的使用权交给了她,谁让她当时因为中毒性命垂危,几乎日日都是靠着名贵药材吊命,康熙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药都塞进钟粹宫,区区内库自然随她取用,就是后来她病愈了也没有收回旨意。

  沈行济闻言眼神闪了闪,再度认识到康熙对皇贵妃的信任恐怕还在他预料之上,连自己的私房都能随她取用,这可是历代皇后都没有的事儿,也许自己这次的试探是对的……

第155章 落井下石

  朱红色的宫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发出一阵嘎吱嘎吱叫人牙酸的闷响,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脱落,显得腐朽而老旧,殿内昏暗潮湿,散发出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整座殿堂都带着一股破败不堪的陈腐之气。殿内榻上一道身影俯卧着,闻声迟缓地抬头望去,隔着陈旧褪色的床幔,被殿外突然涌入的光明刺激得闭上眼,眼角落下泪来,模糊的视线中只隐约瞥见一抹窈窕身影摇曳着走近。

  随着殿门再次阖上,昏暗重新降临,殿内的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身影,一身香色宫装旗袍,雪白的龙华绕颈而下,满头珠翠叮当作响,说不出的贵气逼人,清丽的容颜上正挂着一抹笑意,带着说不出的讥嘲和恶意。

  殿内之人正是被康熙贬入冷宫的皇后赫舍里,只见她披头散发,面容苍白憔悴,身上只着一身寝衣,皱巴巴的不知道几日不曾换洗,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暮年老妪,哪里还有曾经的雍容气度。

  赫舍里怔愣愣地盯着眼前走到榻前的人看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干裂的唇张合几下,有些不确定地道:“……纳喇氏?”她被软禁在长春宫十年,若非还有些人手可以打听消息,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纳喇氏当初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庶妃,若非曾经诞下皇子,赫舍里恐怕连纳喇氏这个人的存在都不会记得。

  惠嫔纳喇氏闻言娇笑一声,手上的绢帕随意地往下一甩,轻启朱唇:“难为皇后还记得本宫,本宫可是特地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呢!娘娘万福!”如果她的动作不是那般随意,连膝盖都不曾屈下的话,这个请安倒是能给赫舍里一些安慰,至少还有人记得她这个皇后,偏偏纳喇氏的举动就是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味道,一口一个本宫,似乎她的身份比起赫舍里要高贵一般,不由得让赫舍里死寂的心里涌起一股怒气。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蝼蚁一般的角色,她轻易就能将之碾死,如今却这般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让她如何能不愤怒?

  赫舍里深吸一口气,冷淡道:“原来是惠嫔!特意来见本宫不会只是为了请安吧?有话就直说了吧,本宫不想与你兜圈子。”赫舍里被心里的怒气一激,头脑顿时清醒过来,记起这女人不再是原来可有可无的小庶妃了,她已经在十六年受封为嫔,且膝下育有五皇子保清,隐为六嫔之首,以自己如今的处境,纳喇氏会真心给自己请安才叫见鬼了,这趟来恐怕是不怀好意的。

  惠嫔看着赫舍里故作淡然的模样,也懒得故作姿态了,她对着赫舍里嗤笑一声,走向旁边一张唯一完好的凳子,却嫌弃地看着上面的点点灰尘,一直默无声响地侍立在旁的贴身宫女连忙用绢帕拂拭干净,扶着惠嫔坐了下来,惠嫔用手帕掩了掩鼻,轻声抱怨起来:“这是满屋子的怪味儿,又脏又臭,你以为本宫很乐意来么?”

  “娘娘金尊玉贵,这种地方哪里配让您驻足呢?这延禧宫既荒凉又偏僻,也就正殿稍微修整过,勉强看得过去,这偏殿和后殿那可真是……说句放肆的话,连宫里下人住的地方都不如呢!也不知道那些个被贬斥的贵人常在是怎么过的?”一旁的大宫女为了讨好惠嫔,虽然不敢直接说赫舍里的坏话,毕竟这位好歹还顶着皇后的头衔,但是借机指桑骂槐一番,狠狠落赫舍里的面子还是可以的。

  惠嫔听了这话果然欢喜,赞赏地瞥了贴身宫女一眼,假意嗔道,“你这丫头就爱胡说的,本宫倒是觉得这屋子好极了,配那些蛇蝎心肠的贱人简直再好也没有了!像住在后殿的那几个贱人,一个个作死地对着宫里有孕的嫔御们下毒手,这才惹来皇上的嫌恶,被打入冷宫,这就是报应啊!”她自己虽然也曾对那些个有孕的嫔御看不顺眼,甚至动过心思,但是想到自己早夭的承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没想到竟让自己逃过一劫。

  赫舍里听着这主仆二人东一句西一句,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心中不由得怒气升腾,她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皇后,被软禁长春宫期间又被宜敏刻意纵容,赫舍里别的本事没长进,心气却是极高的,哪里还能忍得下去,顿时就发作了,一拍床沿怒喝道:“够了,本宫没空听你们在这里唱双簧,有话就说,没事就滚!”她就算在落魄也还是皇后,赫舍里家的嫡长女,岂能容人如此放肆。

  惠嫔顿时收起脸上虚假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赫舍里,口中讥讽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么?醒醒吧!从皇上下旨将你迁往延禧宫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被废!成为咱们大清的第二位废后,永载史册!当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宫可是特地来道喜的呢!”

  赫舍里脸色瞬间苍白如雪,回想起那日康熙绝情的举动,腹部似乎又开始隐隐抽痛起来,废后这个头衔就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噩梦,先帝的废后是个什么结局?被废为静妃之后便消失在后宫之中,是死是活根本无人知晓,有人猜测是被秘密处死了,也有人推测是被偷偷送回了科尔沁草原,赫舍里更趋向于前者,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让人放心的。如今她的处境还不如先帝废后呢,至少人家当初还有一个当皇太后的姑母和有强大的科尔沁娘家做靠山,而她的家族只能成为她的软肋,让她无法一死了之。

  惠嫔快意地看着赫舍里绝望的神情,眼中流露出无限怨毒:“你终于也尝到这种绝望的滋味了吗?当初你狠心对我襁褓中的孩儿下手时,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从得到承庆死讯的那天起,她就发誓一定要报仇,要让害死她孩儿的人付出代价,她把仇恨压在心里整整十年了,锥心刺骨一般,她每日都在梦中听见自己孩儿的哭声,这是催促他额娘为他报仇呢!她等啊等啊,日盼夜盼,终于盼到皇后跌落后位的这一天!

  惠嫔想着自己这十年来的苦苦煎熬,还有那可怜早夭的孩儿,终究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抓住赫舍里的头发,狠狠地拉扯起来,厉声道:“你还我孩儿的命来!他还那么小,那么惹人疼的一个小人儿,他还不会叫额娘呢!你这个狠毒的贱人怎么就能忍心对他下毒手?本宫恨不能挖出你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从承庆死去的那天起,本宫就发下毒誓,定叫你落到我的手里,要你这毒妇不得好死!”

  惠嫔娇美的面容被仇恨扭曲着,揪着赫舍里的头发将她从床榻上扯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尖锐的尖端狠狠地刺在赫舍里身上,一下又一下往赫舍里身上刺,仿佛要发泄多年来的怨恨一般,下手又快又狠,赫舍里嘶声惨叫,挣扎着想要闪避,偏偏惠嫔好像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一般,怎么也挣脱不了钳制,只能弓起身子护住头脸,用背部忍受着那一波波永无止境的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惠嫔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赫舍里身上早已是血迹斑斑,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了。惠嫔意犹未尽地松开手中的一把带血的断发,目光仿若淬了毒一般阴冷:“你这贱人不用装死了,你这点痛哪里抵得过本宫心痛之万一!本宫不会让你这样痛痛快快去死的,本宫会让人好生地伺候着你,叫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惠嫔一瞥早已经躲到一旁的贴身宫女海棠,冷声道:“去把小邓子叫过来,叫好好地给皇后上药医治,要是不小心让皇后死了,本宫就要他全家陪葬!”她不会那么便宜地弄死赫舍里,她要这个女人日日活在惊恐痛苦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海棠连忙答应一声,匆匆跑了出去找小邓子,生怕晚了皇后会被惠嫔活活折磨死,小邓子平日里沉默不起眼,却是个用毒高手,是纳喇一族特地培养出来帮衬惠嫔的,相比之下他的医术只能说勉强看得过去,这次惠嫔将他放在延禧宫,本以为是为了趁机弄死皇后,没想到惠嫔竟然会亲自上手整治皇后,看她刚才那副癫狂的模样,海棠这会手脚还有点抖,生怕惠嫔直接杀了皇后,惹出祸事来。

  惠嫔看着伏在地上毫无声息的赫舍里,冷笑一声丢掉手中已经折断的簪子,她下手虽狠,却不至于要命,毕竟用的是泡过药水的短簪,刺入肉中会疼的人死去活来,却不会深及要害,一来她不想让赫舍里就这么便宜地去死,二来这后宫到处是皇贵妃的耳目,对于后宫的女人作践皇后,皇贵妃只会睁只眼闭只眼,说不定还乐见其成,但是绝不会容许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弄死皇后的,谁要是做过了火,恐怕就会惹得皇贵妃出手整治了,到时候惹得一身腥可就不值得了,这点自知之明惠嫔还是有的。

  不过来日方长,皇后得罪过的人可不止自己一个,这后宫里有点资历的女人哪个没被皇后祸害过?过去皇后虽然被禁足长春宫,但是有皇贵妃拦着,皇上又态度不明,自然没人敢放肆,如今皇后被迁到这延禧宫偏殿,表面上看是皇贵妃下的命令,但是谁都知道肯定是皇上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皇上彻底厌弃了皇后,废后是迟早的事情,后宫里的女人个个精明又记仇,还能不赶紧抓住机会落井下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么?

第156章 拨开云雾

  木兰围场

  察哈尔大营正中一座最为奢华显眼的营帐,一阵阵浓郁的药香从帐内传出,但是却没人敢往帐内多窥视一眼,不但守在营帐四周的察哈尔亲卫门不敢往里张望,就连巡视经过的士兵也尽可能地加快脚步,仿若那座营帐里有着毒蛇猛兽一般,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只因布尔尼亲王自从受伤后,脾性越发的暴虐无常,连亲信侍卫都时常被责罚,何遑论其他人了。

  这座众人眼中犹如洪水猛兽的营帐,内里的气氛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如临深渊,相反营帐的主人布尔尼亲王此刻正惬意地盘着腿,用弯刀割着面前的鹿肉,根本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负伤不起,而与他相对而坐的是一名身着察哈尔贵族服饰的青年男子,此人并不像草原人惯有的浓眉大眼,而是一副眉目清俊的书生模样,配上草原贵族的装束,非但不显得突兀,反而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魅力,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布尔尼亲王看着眼前的青年,眼中带着感慨和欣赏,夹杂着一抹转瞬而过的慈爱,亲自拿起酒壶为眼前这人倒了一杯酒,举杯道:“额勒,一转眼你也长大成人了,当年本王不得已将你送走,你可怨本王?”以布尔尼往日的作风,在草原上别说让他亲自倒酒了,能得他举杯敬酒的都没有几个。

  看着眼前面色柔和的布尔尼亲王,名为额勒的青年眼中平静无波,似乎对他纡尊降贵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淡淡举起酒杯与之一碰,仰头饮尽,让暗暗观察他的布尔尼亲王微微松了口气,毕竟是心爱女人为自己所生的长子,当年时势所逼让他不得已将他们母子送走,这些年来心中一直愧疚难安,与现任妻子的貌合神离更是让他怀念远走他乡的那对母子,多年来一直暗中派人潜往中原查探,其中艰辛不足与外人道。

  额勒淡然端坐,对布尔尼亲王希冀的目光视而不见,心中却思绪万千,若是心中无怨,他此刻又岂会坐在这里,若是心中无恨,他早已活不下去。当年这个男人为了迎娶清廷亲王之女,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母子二人驱逐出部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怜母亲自小就是养尊处优的蒙古贵女,后来又被许给布尔尼做了嫡福晋,一辈子没吃过一点苦,最终却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而他从察哈尔世子沦落为流浪街头的乞儿,差点冻饿而死,若非遇上了主子,又哪里有自己的今日?眼前这个男人时隔多年才来假惺惺地忏悔,真当他是傻瓜不成?

  布尔尼亲王眼见额勒不为所动也不生气,反而更加欣赏他的风骨,若是自己儿子是个一点脾气没有的软蛋,他顶多给点补偿让其衣食无忧,却绝不会将他认回来,毕竟如今他还不想跟清廷撕破脸,对自己的福晋还是要留三分脸面的,偏偏这个儿子很是争气,文韬武略皆属上乘,比起自己部落里那个废物嫡子强多了。

  “额勒,这次多亏了有你,否则还真让那些刺客得逞了。”提起这件事就让布尔尼亲王又怒又怕,当日他临时起意杀了奇他特以挑拨巴林和清廷的关系,正为自己走了一招妙棋而暗喜之际,没想到竟然被人黄雀在后,暗中偷袭了一把,想起那只差点将自己穿胸而过的冷箭,布尔尼不禁一身冷汗,暗自庆幸自己为了表示对额勒的重视将他带在身边,这才能及时被推下马躲过一劫!

  额勒闻言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不过顺手而为罢了。”那轻飘飘的语气仿佛救了察哈尔汗的命是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一样,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会被其激怒,偏偏布尔尼就是个自认为了解他的人,毕竟当时额勒杀刺客的那股子血腥和狠辣,连他看了也有点悚,但反应过来之后却十分得意,这不正说明这孩子对他的重视嘛,因此对额勒如今这幅做派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这孩子别扭的可爱,明明心里已经认了自己这个父亲,偏偏嘴上不服输,典型的嘴硬心软。

  布尔尼语气柔和地问道:“本王依你的计策装作伤重暂时骗过了康熙和巴林部,但是瞒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如今却该如何是好?”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天强杀巴林贝勒的时候竟然会留下活口,还让康熙的人给救了回去,虽然据探子回报那个巴林侍卫在说了一句‘察哈尔汗’后就断了气,但是也足够让他满头包了。

  额勒轻哼一声:“若非你行事不密,留了一条漏网之鱼,又岂有今日的麻烦。”这会知道要收拾善后了?当时杀人的时候不是挺爽快的吗?那奇他特再怎么窝囊那也是巴林部的首领,可不是什么没分量的阿猫阿狗,何况他还有一个不省事的额涅,巴林公主在草原上是公认的不好惹,她一手调教的巴林骑兵是打出来的威名,若非被刺客这事糊弄一下,这会已经能够知道巴林骑兵和察哈尔骑兵到底哪个更强些了?

  布尔尼亲王面色微微一变,当时自己行事确实仓促了些,先是用猛虎谋算康熙失败窝了一肚子火,又被奇他特那崽子不知天高地厚给气着了,恶向胆边生,想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巴林贝勒,既能出一口恶气,又能让巴林部和清廷闹翻,一时冲动便下了手,谁曾想还没等他派人处理现场就遇上行刺,逼得他不得不匆匆回返以致留下后患。

  素来护短的巴林公主一旦认定杀儿子的事情与察哈尔有关,肯定不顾一切对察哈尔用兵,到时候他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想到这里布尔尼不禁头大如斗,明明计算得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说来说去都是那些刺客给闹的,不然哪有后面这些麻烦事!布尔尼愤愤地一拍桌案,恨声道:“若让本王知道是谁派的刺客,定不与他干休!”

  额勒顿时眼皮一动,闷了口酒漫声到:“想知道刺客的来头倒也不是件难事……”

  “你知道?”布尔尼闻言顿时一怔,神情染上一抹怀疑,倒不是怀疑额勒与刺客有关,而是不相信额勒如此神通广大,连调查都不用就知道结果。

  额勒把玩着手中小巧的酒樽,嘴角微撇:“这有什么难猜?只要想想这刺客来的时机就可见端倪,毕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木兰秋狝的时候来,自然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顿了一下,面对布尔尼一副‘你这不是废话’的神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但是那些刺客行动仓促,看得出并不是蓄谋已久,否则就不会只放一只冷箭了,而是万箭齐发了!”

  布尔尼听了若有所思,微微点头:“你的意思是说对方是临时决定派人行刺?”布尔尼本就是个玩弄阴谋的高手,被这么轻轻一点拨,立刻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对方是近期才与察哈尔结怨,这么一想范围就小多了,毕竟敢得罪察哈尔的部落本就不多,有这个实力出手并且敢真出手的人更是寥寥可数,

  额勒手指拨动着酒樽在桌上转了圈儿:“怎么样?这回总该知道是谁了吧?”那懒洋洋的口气让布尔尼既爱又恨,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儿子确实聪慧过人,几句话就让人豁然开朗。

  布尔尼深吸口气,伸手重重地拍在桌案上,恨声道“噶尔丹!!本王定不与你干休!”目光中流露出嗜血狠厉,仿若草原上的头狼一般,冷幽幽地泛着绿光,瘆人得很。

  额勒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勾起,心情顿时好了起来,颇有种看到你不好我就安心的意味,口中微微带着嘲讽地道:“即使知道是噶尔丹又如何?如今准噶尔势力越来越大,兵锋所致无不退避三舍,和硕特部的固始汗又是噶尔丹岳父,察哈尔可得罪不起这两方联手呢!”

  布尔尼脸色难看起来,如今察哈尔铁骑早已不是当初纵横草原的无敌之师了,自从林丹汗兵败身死,他的父汗阿布鼐被关押之后,草原各部就失去了对察哈尔的敬畏之心,甚至隐隐有被联合排挤的趋势,加上大清的猜忌打压让这些年察哈尔每况愈下,势力范围被压缩得越来越小,若再不奋起反抗,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而与察哈尔正好相反的是,准噶尔部在噶尔丹的领导下蒸蒸日上,向着东西草原不断拓展,吞并大量中小部落,占据了更为广袤的草场,又联合了东边的和硕特部,对察哈尔形成半包围的形势,说实话在布尔尼对大清的谋算实现之前,即使明知道噶尔丹虎视眈眈,他一点也不想与噶尔丹翻脸,毕竟前门拒虎,后门引狼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布尔尼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既有被戳中痛处的羞恼,更多的却是对他这份才智的欣赏,心中隐隐后悔当年不该把事情做绝,假若当初没有将他们母子送走……不!若是当年没有那么做,这孩子根本不可能活着长大,更遑论学得一身本事!布尔尼很快抹去了心中的那一点悔意,自认当初的做法才是他们母子最好的出路。

第157章 噶尔丹的野心

  当察哈尔的布尔尼亲王正在积极谋划如何报复噶尔丹那一箭之仇的时候,噶尔丹正大张旗鼓地举办宴席迎接一位尊贵的客人,那就是他的便宜岳父兼重要盟友,和硕特部的固始汗。

  不过即使他知道有人要对他不利,以噶尔丹的个性恐怕也不会在意的,毕竟这些年草原上想要弄死他的人多了去,偏偏他就是能越活越滋润,准格尔的地盘在他手中一再扩张,部族里的人从一开始的忍气吞声静待时机到如今的心服口服万众一心,一个个年轻人都摩拳擦掌等着跟大汗上战场呢!

  这些年准噶尔人跟着噶尔丹东征西讨,得到的那可是是实打实的利益,数不清的财富进了自家口袋,圈栏里牛羊马匹越来越多,天天搂着抢来的美貌女奴风流快活,谁还记得前任大汗是不是冤死的?谁有能耐带领族人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拥护谁当大汗。

  噶尔丹是一个极其富有野心的人,而且具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噶尔丹夺得准格尔统治权后,便积极向外扩张,康熙十三年噶尔丹俘获其叔父楚琥尔乌巴什,彻底统一了准格尔部,将蒙古西部大部分草原集中在自己手中。

  康熙十五年,噶尔丹率部击败了和硕特部左翼首领鄂齐尔图汗,将势力延伸到了西藏一带,而现任和硕特部首领固始汗实力本仅限于右翼,却借此机会将和硕特合二为一,成为了总首领。

  为了拉拢噶尔丹,固始汗将两个女儿先后嫁给噶尔丹为可敦(妃子),成了噶尔丹的便宜岳父,而固始汗的大女儿英勇善战,小女儿多谋善断,凭着二人的的得宠,目前准格尔与和硕特的关系极为亲密。

  康熙十六年,噶尔丹在固始汗的支持下,向西征服了哈萨克、灭叶尔羌汗国,称雄西域,博得了“博硕克图汗”的称号,随着势力的越加扩大,噶尔丹已经渐渐羽翼丰满,野心也随着暴增,以至于敢当面挑衅康熙的权威,偏偏噶尔丹的领地如今与大清并不接壤,中间还隔着喀尔喀、科尔沁、厄鲁特、土尔霍特以及和硕特等诸多部落,康熙一时也无法奈何的了他。

  即使大清如今携平三番之余威而来,称得上是兵强马壮,但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大清是无法对噶尔丹开战地,否则整个蒙古恐怕都要和朝廷离心了。

  噶尔丹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木兰秋狝上做出那番咄咄逼人的姿态,与其说他生性嚣张,不如说他在借此试探大清的底线,想要看看大清皇帝对准格尔这些年的极速扩张是个什么态度?顺便还能摸清楚蒙古各部对准噶尔的看法,这般看似风险,实则狡诈的做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如果被噶尔丹粗豪的外表所迷惑,认为他是个没脑子的莽汉,那么下场必然如同这些年准格尔铁骑所过之处的无数大小部落一样,不是被吞并就是沦落为丧家之犬。

  噶尔丹将固始汗等人迎入主帐,双方分宾主入坐,噶尔丹身边坐着两位绝色女子,一人英姿飒爽,一人美艳傲然,从她们与噶尔丹同桌而坐就能看出地位的不同,一般的可敦(妃子)只能立于大汗身后服侍,根本没有坐下的资格,只有大福晋才有资格与大汗并肩而坐。

  如今这两个女子却分坐于噶尔丹两侧,而在坐的准格尔贵族们对这样的行为并无异色,可见已经习以为常了,固始汗顿时面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只因此两女正是他的女儿,噶尔丹看重他的女儿,也就是看重与和硕特部的关系,他自然是满意的,心里琢磨着让福晋今年给准噶尔的年礼要更厚上三分才好。

  噶尔丹豪爽大笑着向着固始汗举杯:“阿布,您的到来是准格尔部落的荣光,噶尔丹敬您一杯!”语气丝毫没有当日面对康熙时的傲慢与无礼,反而执礼甚恭,以阿布相称更是给足了固始汗面子,更让身侧的两女眼中异彩涟涟,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这可是将她们视同大福晋了呢!

  固始汗抚着胡子连道三声好,举杯与噶尔丹相碰一饮而尽,底下两部人马纷纷叫好,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准格尔和和硕特都是古老的蒙古大族,彼此之间也多有联姻,能被各自大汗带着出来的都是心腹重臣,自然知道这种场合下该说什么话,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族们一个个称兄道弟起来,帐篷内一时间和乐融融,看起来当真亲若一家。

  噶尔丹张开双手搂住坐在自己身侧的女人,不停地发出粗豪的笑声,固始汗则用和蔼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婿,却不再碰自己眼前的酒樽,他是个极有自制力的人,从不贪杯醉酒,也从不沉溺女色,因此他即使年近花甲却依然精神矍铄,毫无衰老之态,反而充满着岁月沉浸下来的智慧与风度,是个极富有个人魅力的老人。

  凡是熟知和硕特部的人都知道,固始汗年仅十三岁就上战场与沙俄征战,战勋卓著,堪称戎马一生,在西藏一带有“大国师”“佛教护法王”之称,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因此就算羽翼渐丰的噶尔丹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甚至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噶尔丹一连娶了他的两个女儿为可敦,虽然不是大福晋,却给了她们管理部落内务的权力,有时候连大福晋都要避其锋芒。

  噶尔丹面对固始汗那双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睛,渐渐地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试探道:“阿布,咱们此前议定的事儿还成吗?”

  固始汗深深地看了噶尔丹一眼道:“既然你都说是议定的事儿了,那还能不成吗?”说着面色微沉,“难不成你是想打退堂鼓了?”

  噶尔丹面色一变,忙摆手道:“这是说哪里话?本汗岂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

  固始汗这才露出笑容:“这才像话,这事儿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是单单你我二人说了算的。”

  噶尔丹面色一时有些难看,固始汗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出来了,既然上了这条船,想要全身而退哪里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固始汗是个成精的老狐狸,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对噶尔丹的心思不说全中,至少能寻摸个七八层,身子微微向前,压低声音道:“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你有今日的成就难道是循规蹈矩得来的?”

  噶尔丹沉吟了片刻,双手微微用力,怀里的两个美人儿很是识趣地找了个理由退了出去,顺便带走了账内的其他人,不一会大账内就只剩下两个部落的大汗对坐。

  噶尔丹这才低声道:“阿布,这次木兰秋狝是为了什么想必您是清楚的,大清皇帝想要借此宣示武力,咱们也想探探大清的底,只是这结果却让人高兴不起来啊!”

  到达木兰这些日子他可不是白给的,就算对大清的情况没摸透,好歹也了解个五六分,这清廷的八旗可不像预计的那样已经从根子里开始坏了,反而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就好像蠢蠢欲动一般,叫人心里发寒。

  噶尔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种直觉救了他无数次,面对康熙这种感觉尤为强烈,那种仿佛被狼群窥视的悚然感叫他坐立不安,甚至对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生出了疑虑,大清真的在三藩之乱中损失惨重吗?康熙皇帝真的是打肿脸充胖子,借着木兰秋狝掩饰大清的内虚么?

  固始汗虽然不清楚噶尔丹的想法,但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退缩和迟疑,这个计划中准噶尔部是不可缺少的一环,噶尔丹若是心生退意,那带给他们的损失简直是不可估量的,逼得他不得不亲自跑来与噶尔丹面谈,也顾不得会引起他人怀疑了。

  “你觉得就凭康熙这个少年皇帝真的能轻松平定三藩?大清真的像表现出来的那样举重若轻?你这脑子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不会自个想想,大清两代皇帝登基的时候才多大?一个六岁,一个八岁,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而吴三桂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在云南称王称霸了半辈子,那势力深着呢!三藩势力说是占据了大清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想把这样的势力连根拔起,自身还不付出惨重的代价,你觉得可能吗?”

  被固始汗毫不留情的呵斥,还被那种看傻瓜的目光洗礼,噶尔丹心中一阵羞怒,顿时面红耳赤起来,偏偏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很有道理,想到情报中提到大清和三藩的伤亡人数几乎填塞河道,不说其中的兵员损失是何等的巨大,单凭双方大战迁延五年,动员兵力数十万的战役不计其数,单单军备粮草就是个天文数字,别说康熙这么个少年皇帝,就是明君圣主也免不了伤筋动骨。

  噶尔丹心中来回盘算了多次,吭哧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不得不低头道:“还是阿布经验老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竟是被康熙的故布疑阵给迷惑了,如今想来大清入关不过两代皇帝,还都是年幼登基,又能积累多少底蕴?平三藩恐怕已经耗尽了朝廷的家底,如今也就是面上光鲜罢了!”

  固始汗见噶尔丹回过味来,这才满意地摸着胡子笑了:“你这么想就对了,康熙刚刚平定三藩,为什么不好好休养生息,反而急匆匆地举办木兰秋狝?不就是底气不足,担心蒙古不稳么?借着木兰秋狝的机会将蒙古各部召集起来,先来一番武力震慑,在给大家些好处邀买人心,趁机拉拢蒙古各部罢了,你可别被表想给唬弄住了。”

  噶尔丹闻言连连点头,深刻地感觉到姜还是老的辣,听了这一番话,他顿时又对当初的计划恢复了信心,一想到能够在有生之年成就统一蒙古大草原的伟业,他就忍不住热血沸腾,身为黄金家族的直系后裔,他们永恒的祖训就是“要让青草覆盖的地方都成为我们的牧马之地”!

第158章 可敦姐妹

  正当噶尔丹与他的便宜岳父固始汗密商大事的时候,噶尔丹最宠爱的两位可敦却施施然离开了主帐,带着和硕特部来人回到了两人专属的营区,这里服侍的人都是从她们和硕特部陪嫁过来的。

  进了营区,只见到处都是自然是人声鼎沸,欢呼雀跃的人群,这些人能够跟随两位格格远嫁准噶尔,自然是经过千挑万选的,皆是家世清白、血统纯正的和硕特人,他们的根仍留在和硕特部落,因此这次固始汗带同随行的大多是陪嫁人员的亲眷,双方自然珍惜这难得一次的见面机会。

  和硕特部的人们很快就手拉手、勾肩搭背地坐到篝火边上,加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欢宴中。两位和硕特格格默默地看着族人们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眼眶微红,有多久没见过族人们这样真心的笑脸了?自从嫁到了准噶尔,不说她们收敛性子行事谨慎的许多,这些陪嫁的族人们更是战战兢兢,深怕被抓住把柄累及主子,如今他们的大汗来了,他们的族人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开自我,好好地欢庆一场了。

  她们静静地看了很久,默默地离开了,篝火边载歌载舞的人群对此完全没有察觉。两位曾经和硕特的明珠,如今准噶尔的可敦,因为她们极得噶尔丹宠信,所以她们拥有自己独立的营区,守卫也全都是和硕特人,任何准噶尔人没有她们的允许不得擅入,这是噶尔丹给她们的特权。

  妹妹阿奴哈娅走到自己的营帐前,毫不犹豫地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帘布翻动间隐约可见帐内立着一个身影。而身为姐姐的阿努哈屯止步于妹妹的营帐前,既不进去也不离开,转过身背对着营门而立,竟仿若守卫一般。而原本营帐周围的侍卫早已被遣去参加篝火晚会了,相比远处的人声鼎沸,这里就好像另外一个世界般清静、冷寂。

  此刻她背后的这座营帐内,自己那美丽骄傲的妹妹正在见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和硕特部的男人。而她,身为姐姐,不但不能阻止,甚至还主动帮其遮掩,这其中的奥妙让人既奇怪且好奇,至少营帐内的这个男人十分的惊奇。

  “我说阿奴姑奶奶,你什么时候跟大格格这般亲近了?居然能请得动这位给你打掩护,这能耐可真不得了、了不得!”一名身着和硕特部贵族服饰的青年正翘着大拇指,一副谄媚模样使劲夸赞眼前的女子,谁不知道阿努哈屯那可是出了名的母夜叉,骑马狩猎、端枪打战都不输男儿的死硬派,能让她放下身段做起放风的勾当,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本姑奶奶做事还用得着你来夸?”说话的女子虽然一脸傲气不屑,依然艳丽张扬得犹如正午的骄阳般夺人眼球,只是那张过分美艳的脸蛋往往让人忽视了她眼底暗藏的冷锐,岂不知越是毒性剧烈的东西往往外表越是鲜艳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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