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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康熙荣妃_分节阅读_第70节
小说作者:敲钟的紫藤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1.41 MB   上传时间:2025-03-21 19:59:17

  “是是是,姑奶奶做事自然是滴水不漏,区区一个阿努哈屯哪里是你的对手。”青年依然是一副狗腿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是肉麻兮兮,让人听不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他那松散随意的站姿,漫不经心的模样都与表情格格不入,仿佛特意做出来的样子。

  阿奴哈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索尔哈,给我收起你那副恶心的样子,一头狼就算披上羊皮也藏不住那锋利的獠牙,少在那假惺惺地做戏!”这家伙不但是头狼,还是头凶狠的头狼,谁要是被他那副惫懒的模样给骗了,只怕转眼间就会被撕咬个粉碎。

  “废话少说,快把主子的密令拿来,要是耽误了主子的事儿……姑奶奶不介意跟你好好切磋切磋!”说着指尖露出一抹寒芒,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那青年闻言一愕,连忙收起脸上那贱兮兮的笑容,转而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双手高举过头顶连声道:“是是是,姑奶奶!这不是好久不见了,跟你开个玩笑嘛!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幅脾气?也就噶尔丹这个家伙能消受得了你,听说差点没把你给宠上天了,平日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得得得,我给你还不成吗?”

  眼见阿奴哈娅已经不耐烦地打算动手了,青年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才摘下头上的栖鹰冠(蒙古贵族帽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刻意避开了阿奴哈娅手上的那点寒芒,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可是领教过这东西的厉害的,真正见血封喉的玩意儿,稍微磕碰一点油皮就能要人命的那种。

  阿奴哈娅只是冷冷地看了青年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劈手夺过那顶华丽的栖鹰冠,手指熟练地摸索了一会,找到一条微不可查的线头轻轻一扯,然后顺着露出的缝隙伸进去两根手指,轻巧地夹出一个小蜡丸,将它珍而重之地用自己的绢帕包裹住。

  青年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被阿奴哈娅随手抛弃的栖鹰冠,显然对这位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也不再故意去撩拨对方的耐性,反而自来熟地往帐篷内溜达起来,手上的栖鹰冠上下抛动,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着,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失礼,吊儿郎当的本性显露无疑。

  阿奴哈娅也不理会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对付起手上的这个小玩意儿。用早已准备后的长针挑开蜡丸的外皮,只见无色液体缓缓流出,无声地浸染了包着蜡丸的绢帕,等液体流尽后,她才轻轻地掰开蜡丸,露出里面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面对绢帛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阿奴哈娅并未取出书册对照,而是微微闭目沉思了一会,就将所有的东西投入手边的炭盆,只见帐内瞬间爆出一团耀眼的火光,不一会将东西化为灰烬。

  青年从头到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称奇:“平日里得到密令,我们几个都要折腾老半天才能译出内容,哪像你这般轻松自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能记下并译出密令的内容。要不下次再有密令来,干脆你帮兄弟几个一起看了呗,省得我们做贼一样的折腾老半天?”

  阿奴哈娅闻言毫不优雅地瞪了他一眼,这种天生的本事也就在主子和这些同样出身的同伴眼里值得稀罕,放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妖孽邪异,没准要被火烧死的,尤其在蒙古这个讲究萨满的地方,除非萨满肯为你开口才有可能化为祥瑞,否则再好的天赋也会沦为罪孽……

  被这家伙一打岔,阿奴哈娅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不再像刚刚那般凝重了,只是一想到主子密令的内容,就让她轻松不起来,虽然完成命令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毕竟这其间牵扯到无数人命,由不得她不深思熟虑。

  阿奴哈娅瞟了一眼身边的家伙,事关重大,看了这回就连这家伙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了,毕竟他跟自己不一样,他本来就是草原人,万一不忍心让草原血流成河,难免不会一时心软坏了主子的谋算。别看这家伙一副没正行的模样,脑子精明着呢!做事手段更是天马行空,要将这家伙糊弄过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帐外,阿努哈屯手中握着马鞭,轻轻敲击着手心,心中满满的无奈,她这个妹妹也是个苦命的,因着是侧福晋所出,自小就不受自家额吉待见,经常在阿布面前对她各种贬低,日子久了阿布也开始不怎么待见她,连同侧福晋也一块儿失宠了,在部落里过得还不如一般的侍妾舒服。

  记得小时候一次狼群袭击部落,居然愣是没人去保护这母女俩,堂堂侧福晋居然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若不是这丫头机灵,跑到捕兽陷阱里躲了起来,怕是连同侧福晋一块儿被狼叼走了。自那以后,许是阿布心里有愧,对着这个妹妹倒是好了起来,而额吉见侧福晋这个眼中钉没了,也懒得再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妹妹的日子才开始好起来。

  随着妹妹一日日长大,出落得越发美丽精致,部落里不知多少青年勇士都想攀折这朵格桑花,偏偏这丫头是个死心眼,就认准了当初在捕兽陷阱里救了她的索尔哈,本来以索尔哈不高不低的家世,只要妹妹喜欢,两人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连额吉也默认了此事,对两人时不时腻乎在一起情况视而不见。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两人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偏偏事情在她这里出现了波折,当初阿布让她嫁给噶尔丹,她本是不乐意的,毕竟噶尔丹早已经有了大福晋,凭着她和硕特部唯一嫡女的身份,给人做侧福晋那是真委屈!可是她从小就被当男儿教养,甚至跟哥哥弟弟们一块儿上过战场,自然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所以她义无反顾地嫁到了准噶尔。

  噶尔丹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对和硕特部又极尽拉拢之能事,自然不会冷落了她,甚至对她十分的宠信,部落大小事务都愿意听从她的意见,她也就慢慢地将心放在噶尔丹身上,甚至为了他褪下红妆,披上战袍,陪着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噶尔丹对她也格外不同,可是慢慢地她却发现,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倒不是说是袍泽,噶尔丹信任她、重视她,却唯独没有把她当成女人来爱,她只能心酸地看着噶尔丹周旋在无数女人之间,身边的宠妾换了一茬又一茬。

  阿布对她出嫁多年都没有孕育子嗣十分不满,他认为这样无法彻底掌握准噶尔,于是妹妹被送了过来,格桑花一般娇艳美丽的阿奴哈娅果然吸引了噶尔丹的注意力,她够美、够傲、也够冷!于是,只要有阿奴哈娅在的场合,噶尔丹眼里就看不到其他人,阿布的目的达到了,阿奴哈娅如他所愿地迷住了噶尔丹。

  但是她知道妹妹的心不在噶尔丹身上,阿奴哈娅脸上在笑,但是眼底充满冷漠,她厌恶着噶尔丹……面对这样的妹妹,她竟然诡异地松了口气,而阿奴哈娅也直接对她坦白了一切,她说即使人嫁到了准噶尔,但是她的心永远跟索尔哈在一起。

  在那一刻阿努哈屯是震撼的,那样眉目温柔的妹妹是她从未见过的,仿佛只要提到那个人都能令她快乐一般。她从未那般深刻地认识到是自己毁了妹妹的幸福,她欠了她的。

  沉浸在思绪中的阿努哈屯依然保持着警觉,听到身后轻微的动静,突然回过身,正迎上掀帐而出的索尔哈,只见他面带苦笑地对她点了点头,便顺着帐篷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对阿努哈屯说任何话。

  阿努哈屯忍不住再次叹了口气,掀开帐子走了进去,就看到自己的妹妹眼眶微红地坐在榻上,不由得摇了摇头,坐到妹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劝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每年盼着这么一两回见面,却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把人往回赶,最后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阿奴哈娅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姐姐说的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只是忍不住……又舍不得……罢了。”微微的颤音泄露出她内心的脆弱,阿努哈屯不由得心中一酸,她懂的,她忍不住想见自己的爱人,却又舍不得他冒险,只能在匆匆一面后赶他离开,最大限度的降低被撞破的风险。

  她跟这个妹妹从小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嫡庶姐妹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一本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但是从妹妹被嫁过来以后,她反倒跟这个妹妹真正交了心,说来有点可笑,姐妹共侍一夫竟然能和睦相处?偏偏世事就是如此奇妙,她把心给了噶尔丹,噶尔丹弃如敝履,依然流连花丛;而妹妹把心给了别人,噶尔丹却将她奉若神女,一头栽了进去。

  阿努哈屯对此竟然奇异地没有任何抵触,也许是因为这些年噶尔丹教会了她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一个不爱你的人,即使你将自己的心挖出来碰到他面前,对方也是不屑一顾的,甚至还觉得你无理取闹。

  如今噶尔丹对阿奴哈娅的求而不得,一如这些年的自己,这让阿努哈屯心中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只因她知道阿奴哈娅一直爱着索尔哈,那么噶尔丹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偿所愿,于是她帮着阿奴哈娅与索尔哈传递消息,甚至安排私会,一切的一切只为了不彻底失去噶尔丹。

第159章 各方反应

  明黄立顶的巨大御帐内,康熙正奋笔疾书批阅着紫禁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梁九功默默地立于一旁伺候笔墨,眼睛丝毫不敢乱瞟,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肃立于御案前的大统领喀纳对此次事件调查结果的禀告:“奴才与刑部、大理寺诸位大人一同前往二十七个受害部落查看现场,发现受害者身份不一,彼此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特殊的关系,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人皆被一刀枭首,手法干脆利落,而且喷出的血迹在地上分布极为完整,显然凶徒行凶之后连一丝血液都未染上,这等手段可不是普通刺客能够做到的……”

  康熙手中的御笔终于停了一瞬,抬起头:“昨晚被刺杀的二十七人均是如此?”见喀纳沉重点头后,康熙的眉头深深皱起,行凶时间相差不久,这意味着至少有二十七名顶尖的刺客同时行动,而拥有这么多高手的势力可想而知是何等可怕,更为可虑的是这等势力为何宁可一次性得罪这么多蒙古部落?要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稍有败露,必然会遭到几乎所有蒙古势力的围剿,除非背后有足以让这等势力都不惜代价的庞大利益?

  “难道这些部落的人全都睡死了不成,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发现?”康熙心中已经明白答案,却仍然忍不住要问,毕竟这是二十七个人,不是二十七头猪,临死前不可能一点声响都没发出吧?可是偏偏二十七个部落愣是没有一个发现异常,究竟是这么蒙古人的警觉性太差,还是那些刺客太过可怕?康熙宁可相信是前者,这样蒙古各部就不再是他的心头之患了。

  “奴才等盘问过昨夜各部落的巡逻岗哨,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有些部落的人甚至跑到其他营地看完热闹之后,回去才发现自个营地里也死了人,而且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均是半夜时分被杀,而最早发现的部落也是在天光大亮之后。”喀纳忍不住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想想也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大晚上肯定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没人敢随意进出,导致死了也没人知道。

  康熙摇了摇头,看来那些刺客固然身手不凡,但是蒙古四十九旗真的已经糜烂了,从这次木兰秋狝的多方试探观察,除了少数骑兵仍然保持战力之外,大多数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与传说中吃睡在马背上的蒙古铁骑相差甚远,即使是声名在外的巴林骑兵和察哈尔铁骑,经过阿布凯这几次借着骁骑营调解矛盾时稍加试探,也早已不是传说中那般不可匹敌了。

  “至于巴林贝勒被害一案,奴才当日就曾前往其被杀之处,当时除了巴林贝勒本人是被一刀斩去头颅之外,其余侍卫均是死于弩箭,而且那种箭矢正是军中连弩专门配置的,与其他**所用箭矢完全不同……”喀纳微微抬眼见康熙没有任何反应,知道这事康熙早已心中有数,转而接着道,“奴才特地前往巴林部见过那个幸存的侍卫,据太医所言,这名侍卫本来一箭正中心口处,只因他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胸,这才逃过一劫。太医从其胸腔处取出的箭矢与现场其余侍卫身上的一致,奴才几人反复审问过那名侍卫多次,其所言应该属实,确实是察哈尔亲王杀了巴林贝勒,至于其后察哈尔亲王被人劫杀一事,奴才等也曾前往察哈尔亲王遇刺地点搜索过,现场似乎已经被打扫过,并无打斗痕迹,而且离巴林贝勒被杀之地相距不过一里地……”

  康熙闻言扬起一抹冷笑,看来察哈尔还真是不安分呢,布尔尼就跟他老子阿布鼐一样狼子野心,没准这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什么重伤昏迷,用点秘药和小手段改变脉象就想瞒天过海了?真当太医院是吃素的不成,幸好他当时多留了个心眼,派了最精通旁门医术的左院判前往查看,否则还真有可能被糊弄过去。

  最让康熙恼怒的不是布尔尼杀了奇他特,而是察哈尔居然拥有大清视为秘密武器的连弩,即使调查出来的结果只是军中早已淘汰多年的劣质品,但也让康熙无法容忍,毕竟这等利器研制虽然费时费力,但是有了基本的构架,对方只要肯下大力气,不见得无法自行改进,这等将自己性命寄托在他人之手的感觉简直太糟心了。

  康熙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让巴林部那边传些风声出去,就说是巴林贝勒就是被察哈尔偷袭而死的,其他事情不用多提。”世人素来喜爱捕风捉影,说得多了反而让人多疑,而一点点似是而非的消息却能让人联想出无数因果,那些死了亲人的部落自然会怀疑到察哈尔头上。

  喀纳神情略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任何异议地应了下来,他对康熙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打折扣地执行,而康熙最为欣赏的也正是这一点,他需要的是听话的奴才,而不是事事盘根究底、一心揣摩上意的官油子。

  康熙此时已经下定决心,此次木兰秋狝先不动察哈尔,但是要给布尔尼找点不大不小的麻烦,让他腾不出手来干其他事情,待他回京之后对军备处做一次彻底的清洗,顺藤摸瓜将察哈尔埋在京城的探子给一锅端了,最后再来收拾察哈尔,这次定要将林丹汗后裔彻底夷灭,绝不留后患!

  此时整个木兰秋狝的气氛不再如往日那般热闹活跃,反而处处白幡招展,远远望去宛如六月飞雪,不绝于耳的啼哭之声阵阵传来,一股凄凉之感萦绕在众人心头,其他侥幸逃过一劫的部落皆有兔死狐悲之感,便是有些旧怨的部落纵然觉得幸灾乐祸,却也不好在这节骨眼上多说什么,毕竟任谁家出了这等事故,心里都是窝着一股邪火,谁也不想第一个跳出来当出气筒。

  准格尔营地内安静异常,虽然部落里没有任何人被刺杀,但是噶尔丹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只因他的便宜岳父固始汗的嫡长子,和硕特部的世子被刺身亡了,阿努哈屯闻讯后自然是立即回了和硕特部营地,想来在和硕特世子头七之前是不可能回来了,毕竟固始汗的大福晋并未随行,侧福晋没资格料理世子的身后事,阿努哈屯这个嫡出格格自然是最佳人选,而阿奴哈娅身为庶出妹妹,嫡兄过世她必然要随同前往哭灵,否则大福晋事后知晓还不生吃了她。

  噶尔丹最担心的是,固始汗对自个的嫡长子素来寄予厚望,从小手把手教养长大,可谓费劲了心血,不但早早请立了世子,为了稳固继承人的地位,甚至无视乃至打压其他儿子,而这个世子也不负众望地极为出色,如果能顺利继承汗位,那么和硕特部自然是安稳无虞,偏偏如今世子骤然遇刺身亡,不但固始汗一腔心血付之东流,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和硕特部接下来肯定会迎来继承权的争斗,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内乱。

  他倒不是真的担心自己的那个便宜岳父,而是担心这事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昨儿固始汗还和他举杯畅饮,豪言要把整个草原当做自家放牧的后花园,算计着如何一步步挑拨蒙古各部和大清的关系,如何借机扩张势力,削弱大清对蒙古草原的影响力。

  如今经此一事,固始汗也不知是否还有那份雄心壮志,毕竟英雄迟暮、后继无人带给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若是易地而处,噶尔丹觉得自己就算不心灰意冷,恐怕也提不起多少兴致来图谋大业了,难不成原定计划真的要胎死腹中了?

  噶尔丹如今是抓心挠肺地着急,却只能死死忍住前往和硕特部的急切,毕竟他身为准格尔的首领,若是这会急匆匆地赶过去,怕是要惹人疑窦了,毕竟两个部落虽然联姻了,但是和硕特格格只是侧福晋,若是噶尔丹这会陪着她们回娘家料理兄长后事,那无疑是往噶尔丹大福晋脸上扇巴掌,致其于何地呢?大福晋的娘家人肯定不会置若罔闻的,何况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和硕特部,噶尔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死死忍耐,只等头七吊唁之日再见机行事了。

  察哈尔大营内,布尔尼亲王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哭声,心头烦躁的同时眉头紧锁,想不透究竟是谁这般大胆,竟敢同时挑衅蒙古诸部,究竟是愚蠢没脑子还是艺高人胆大?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些,毕竟能策划出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刺杀行动,还不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蛛丝马迹,就足以想象这个势力之庞大缜密,其目的绝不会是单纯的挑衅。

  布尔尼本来心喜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大规模刺杀活动,只因蒙古诸部因此风声鹤唳,尤其死了继承人的那些部落就像红着眼睛的野狼,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扑上去一阵撕咬,不过大半日光景,好几个部落已经发生了多起冲突,若非康熙派了骁骑营在四处巡逻警戒,及时进行了制止,只怕一些早有宿怨的部落肯定会借机生事。

  布尔尼亲王为此扼腕不已,若是康熙反应不这么快的话,只要稍稍从中借机挑拨,就能引起整个营地的混乱,到时候他的人就能趁机浑水摸鱼,如果能混到康熙身边最好,再不然也能弄死弄残几个清廷的大人物,那么康熙为了自个的安危肯定要调动附近军队前来护驾,那么他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半。

  噶尔丹的焦虑和布尔尼的惋惜都不能影响到康熙的好心情,虽说一场刺杀让无数人焦头烂额,但是单单从大清的利益而言,无疑是利大于弊的,蒙古陷入纷乱自顾不暇,自然就没法给大清找麻烦,足以让康熙腾出手来做很多事情,而解决这事的方法也不难,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不代表没法给出一个替罪羊,而谁来顶这口黑锅取决于康熙的态度,如今主动权掌握在大清手中。

  这种局面让康熙身心舒畅,出了长久以来被蒙古牵制的一口恶气,就连阿图死缠烂打要他问罪察哈尔的事情都无法破坏这份好心情。他兴致勃勃地给承瑞和赛音察浑分析起如今蒙古各部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包括这次刺杀所带来的利弊,听得两个阿哥两眼放光,一脸崇拜的模样惹得康熙笑容不断,恨不能把自己一腔本事统统教给他们。

  承瑞、赛音察浑两兄弟这些年来在宜敏的言传身教之下,已经差不多摸熟了康熙的脾性,这会儿见自家皇阿玛兴致高昂,自然不会去做扫兴的事情,反而时不时提出些问题求教,让御帐内一直保持着其乐融融的气氛,直到用完晚膳,康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两个儿子回去歇息。

  承瑞和赛音察浑出了御帐,两人同时悄悄呼了一口气,相视一笑,相携往自己营帐而去,由于这段时间大营内事端频发,即使知道两人营区就在离御帐不远处,爱子如命的康熙依然不放心,特地安排了一队侍卫随行护送,直到两人被碧水等人迎入帐篷,这些侍卫才回去复命。

第160章 一头雾水

  佟妃远远地站着,面无表情地注目着那两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少年身影,藏在袖内的手指已经握得发白,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狠色,在这种随时可能有刺客出现的危急时候,即使大清营地至今尚未有人被刺,但是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生怕屠刀随时会落到自己头上,而嫔御所在的营区离康熙御帐虽然不远,但也绝对称不上近,负责保护她们的侍卫也不过就是一个小队,甚至还不如这会跟在两个阿哥身边的人多,康熙这种明显的偏心眼让她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佟妃不动,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不敢乱动的,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不少,云嬷嬷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佟妃的神色,心中暗暗打鼓,主子自打那日侍寝之后被送回来,瞧着那满身痕迹,她便有些纳罕皇上竟然对主子这般前所未有的宠幸,本以为主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没成想几天下来御帐那头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但皇上没有再次招幸,甚至连只言片语的恩赐都没有,底下伺候的奴才们不免暗暗嘀咕几句,都让她给拦着没敢让主子听见,不然还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目送着那两个系着明黄绦带的身影进入帐篷之后,佟妃拽了拽手中的绣帕,深深地压下胸中的那股郁气,这才施施然来到御帐前,让御前侍卫前去通报,自己则端着一副仪态万千姿态立在辕门外,微风轻轻拂动鬓边的流苏,好一副风流袅娜的美人图。

  四周的侍卫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肃立原地,眼角却忍不住去偷瞟这位有名的佟妃,今日站岗的恰好是佟妃侍寝那日的那批侍卫,一想起那晚让人血脉贲张的娇喘**,这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觉得全身燥热不堪,虽然表面却不敢有丝毫流露,但是心里难免忍不住肖想一番,将这等美人压在身下的滋味是何等销魂蚀骨。

  佟妃对这些明里暗里的打量是全无察觉,她心中正对皇帝表哥这些日子忽冷忽热的态度摸不着头脑,这些年来皇上虽然翻她绿头牌的次数不少,但真正承欢侍寝却是寥寥可数,仅有的几次也是草草了事,像前日里那般尽情放纵更是绝无仅有,本以为皇帝表哥终于看到了她的好,肯将她放到了心里宠爱了,结果迎来的又是一瓢冷水,数日的冷落让随行嫔御的态度一变再变,从恭维奉承到冷嘲暗讽,这让素来自视甚高的佟妃如何能够忍受?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这一趟,只要康熙肯召见她,那么无论内里如何,至少她挽回了颜面,相信表哥不至于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她。

  虽然佟妃算盘打得好,但是事情并不尽如人意,她还未等来康熙的召见,却先等来了固伦淑慧长公主阿图。阿图长公主带着一群嬷嬷侍女走到近前,面色苍白憔悴,看着比之前老了十岁不止,佟妃见了这位顿时一个机灵,丝毫不敢怠慢地蹲身行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找茬。

  阿图长公主一眼就看到了佟妃,顿时眉头微微皱起,对还保持的行礼姿态的佟妃视而不见,既不叫起也不说话,径直吩咐御前侍卫前去通报康熙,佟妃一时间尴尬无比,论身份阿图那是皇帝的亲姑姑,论地位长公主比起妃子那更是高了不止一级,论在蒙古的威望佟妃更是拍马不及,她能怎么样?只能咬牙忍耐,只是佟妃长期养尊处优,身子哪里能坚持多久,不一会就冷汗潺潺,摇摇欲坠了。

  就在佟妃考虑是不是要不顾颜面直接站起来的时候,梁九功终于出现了:“皇上有旨,招淑惠长公主晋见。”阿图这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对着梁九功点了点头,施施然往里走去,连眼角都不曾瞟一下蹲在一旁的佟妃,这种无视的反应比不屑更让人难受。佟妃却不敢露出一丝不满,只因阿图长公主针对她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到皇太后帐中请安,只要遇上阿图长公主都会被奚落嘲讽,凡有她有一丝不得体都会被趁机找茬,还有几次更是在蒙古贵妇面前让她颜面尽失,弄到现在她对这位彪悍的长公主完全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了。

  直到阿图长公主的身影没入明黄色御帐内,佟妃才踉跄着起身,身边的嬷嬷连忙一左一右扶住,心中都是敢怒不敢言,之前有个奴才不知天高地厚多了句嘴,被当场押下去打了个半死,丝毫不给佟妃任何面子,皇太后对此睁只眼闭只眼,连佟妃都不敢正面对上阿图长公主,她们当奴才的又能如何?

  佟妃微微喘了几口气,心中腹诽不过是个死了儿子的老女人,居然猖狂到在御帐前就给她没脸,等皇帝表哥召见,她一定要求皇帝表哥给她做主,她倒要看看阿图还能得意几日?佟妃满含期待地看向梁九功:“不知皇上对本宫有何旨意?”

  梁九功面上带笑道:“皇上这会正忙着呢,请佟妃娘娘先回去歇着,待皇上得了空儿再去瞧您。”梁九功对佟妃的狼狈的模样直接装作看不见,毕竟阿图长公主才是他目前得罪不起的人物,佟妃嘛还不值得他这个乾清宫大总管忌惮呢。

  佟妃闻言不禁身子一晃,面色瞬间煞白,皇上竟是不愿意见她?这是为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皇上态度前后变化如此之大?难道皇上不知道他这样做,不亚于当面给她耳刮子般的难堪吗?尤其阿图长公主刚刚那般折辱她,皇上不说为她做主出气,竟然还赶她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怕她还没回到自己营帐,她失宠的事情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虽然梁九功话说得漂亮,可是佟妃压根就不相信皇上正忙的鬼话,她可是早早打听了皇上今日午后没有召见过任何臣工,这才敢带着人过来,尤其对比阿图长公主一下子就被召见的待遇,她身为此行地位最高的宫妃,竟然连她的来意都不问上一问就让她走,简直是把她的脸皮拔下来踩到了泥里一般,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接见命妇,管教底下的嫔御?

  佟妃不甘心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麻烦梁公公多跑一趟,替本宫向皇上呈情,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皇上,求皇上赐见。”她就不信皇上当真如此绝情,自己就算不得宠,好歹也是他嫡亲的表妹,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姑母的情分上难道还真要逼死自己不成?

  梁九功心里为面前这位妃主子惋惜了一回,若非早些年干下的糊涂事,就凭着圣母皇太后的情分,这位怎么着也不可能混到这等地步啊!如今偏偏又摊上了皇上被下药的事儿,当真有几分时运不济,皇上这会一看见她,可不就得想起自个竟被区区一个蒙古格格算计的事儿?连带想起当年这位也是靠着这等手段上位,难免勾起新仇旧恨,自然不待见她。若是她这会乖乖回去,虽然难免要受些委屈,但也能让皇上消了胸口那股怒气,何况位分摆在那里,谁又敢真的对她怎么样呢?偏偏这是个脑子糊涂的主,硬是要跟皇上争这口气,便是让她赢了面子又如何?耗尽了皇上对佟家的情分,将来还能有她的好果子吃?

  不过梁九功讲究凡事留一线,这位毕竟出身佟家,想来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如今顺手卖她个人情倒也便宜,他面色特地带上了几分为难,低声劝道:“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正与长公主商议政事,怕是无暇接见的,要不您晚些时候再来?”

  佟妃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出梁九功话里的意思,只当他是看不起她,不肯替她传话,面上顿时一冷,怫然道:“本宫说了有要事禀告,你没听见不成?若是耽误了事儿,你这奴才担当得起吗?”她今天若是进不了这个门,怕是连奴才都要骑到头上来了,她还真不信这个邪!

  “奴才不敢,娘娘息怒,奴才这就去为您通报!”梁九功面上恭恭敬敬地应了,心中却不住止不住的怒火上涌,得咧!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既然这位娘娘不领杂家的情,那么他也犯不着热脸贴上去给人踩,不过是个既不得宠也不下蛋的女人,凭着家族情分混日子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佟妃见梁九功识趣,胸中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许,连忙让云嬷嬷替她整理好稍有凌乱的仪容,又拿帕子压了压眼角,不着痕迹地拭去眼角的一丝泪痕,外人看到的仍是那个仪态万方的佟妃娘娘,丝毫不肯让人看出自己弱势的一面。

  本以为康熙很快就会召见自己,毕竟出行女眷的事务都是由自己负责,有事禀告称得上是名正言顺,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御帐还是毫无动静,既没人出来传话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佟妃就这样带着一群奴才站在辕门外,进不得退不得,尴尬得让人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佟妃忍不住心生悔意的时候,终于御帐内有人出来了,她精神神一振,连忙抬头望去,不想出来的竟是阿图长公主,只见阿图脸上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苍白憔悴,反而微微带上几许红晕,显然精神了不少,一抬眼看见立在营门外的佟妃,眼中诧异一闪而过,然后就忍不住口中轻嗤一声,嘲笑之意昭然若揭,然后带着一群奴才大摇大摆地走了。

  面对阿图的目中无人,佟妃就算心中恨的滴血,行动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趾高气扬地离去,转头再看看纹丝不动的御帐,似乎看到了里面心硬如铁的明黄身影,身子不由得渐渐发冷,进而冷彻心扉,表哥,皇上!你当真如此绝情!

  赛音察浑抛着手中的果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大哥,你说那个女人能在皇阿玛门前坚持多久?”那个女人刚刚的眼神简直如芒刺在背,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只是没想到出了宫这女人胆子倒是大了起来,竟然敢跟皇阿玛较劲。

  承瑞慢慢阅读着手中的书卷,神色淡然安逸:“皇阿玛不会见她的,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明白,若是皇阿玛不想给你面子,你就连里子都保不住。”不过是个看不清现实的女人罢了,说威胁谈不上,顶多加上背后的佟家,让人膈应得慌。

  “那女人恐怕到现在还没搞明白皇阿玛的心思,连为什么不受待见都不知道就失宠了,真是可怜呐!”赛音察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就是看那女人不顺眼,成天暗搓搓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全大清都对不起她似的。

  承瑞抬起头盯了赛音察浑一眼,这才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卷:“她虽然是个蠢货,但是正因为不够聪明,所以皇阿玛不会轻易舍弃她,如果一竿子打不死,那就不要去招惹她。”毕竟只要佟家还在,没了一个佟妃,自然还会有佟嫔、佟贵人出现,与其面对一个不知深浅的对手,还不如留着佟妃。

  赛音察浑拔出腰间的匕首,挥动间就将好好一个果子削成了一朵花,然后狠狠地啃上一口:“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苍蝇如果太烦人了,就会让人忍不住想要拍死,谁知道蠢人会做出什么蠢事来?”佟妃正是因为蠢,总是会不按常理出牌,要他看来,还不如跟聪明人打交道呢,至少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省得天天看人卖蠢,不伤人却伤眼。

  承瑞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道理,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这话你倒是可以跟额娘说去,我看这些年额娘对这佟妃也是有些腻烦了,没准还能给你看出好戏!”

  赛音察浑顿时精神一振:“真的?额娘这是打算收拾佟妃那女人了?”这下可好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还是早早处理了落个清净,天天在额娘面前自作聪明的蹦跶,简直烦死人了。

  承瑞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个明明很聪明,偏偏不肯多动脑子的弟弟,额娘捧着佟妃这么多年自然是有用处的,就算真要处理掉,那也得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便利废物也该收回来些利息不是?

第161章 女人的心思

  在离草原千里之遥的紫禁城中,宜敏一身宝蓝色宫装常服靠在美人榻上,嘴角含笑地看着儿子们的来信,读到有趣处忍不住噗嗤一笑:“这孩子怎地这般促狭,佟妃虽然有时候确实不够聪明,但也没有真的蠢到那等地步啊。”不过佟妃这运气还真是差了点,如果不是她自己送上门去,以康熙爱面子的性子,中了算计之后是不会招高位嫔御侍寝的,顶多幸个常在或答应,甚至拉个身边的宫女之流发泄一番也就罢了,偏偏佟妃生怕察哈尔格格得了宠幸,失了分寸,这才将自己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不得的窘境。不过前世这察哈尔的东珠格格可没有出现在木兰秋狝上,布尔尼亲王到死都端着察哈尔王的架子,没想到今生竟然连侄女都舍得当成礼物送人了?这身段放的可真够低的,是因为看清了察哈尔与大清的实力差距,所以阳谋不行就打算玩弄阴谋了?

  宜敏忍不住笑弯了凤眸,这下子可真真有趣了,前世大名鼎鼎的良妃若不再是辛者库低贱的罪奴,而是以察哈尔嫡出格格的尊贵身份被纳入后宫,那她还会在后宫苦熬数十年后抑郁而终吗?那未来还会有察哈尔血脉的胤禩阿哥出世吗?还是未来会出现另一位辛者库女子生下胤禩,成为新的良妃?这可真是让人好奇的问题,常闻天意如刀高难问,如今正好让她借机测一测在高高在上的天意?前世良妃的身份在后宫高位主子眼里并不是秘密,所谓的内管领阿布鼐之女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毕竟察哈尔王族已经被康熙下令夷灭,男子全部在阵前处死,女眷没入掖庭为奴,东珠格格虽然逃过一死,但是一朝从高高在上的格格沦落到辛者库奴婢,其中苦痛足以将一个天真的女子变成最可怕的毒蛇。

  前世胤禩之所以能够发展出那么大的势力,除了康熙的纵容之外,也是因为后宫的高位妃嫔都没有刻意出手打压的缘故,就连胤禩的养母惠妃也对其听之任之,根源就在于她们知道辛者库卫氏的身份,就凭胤禩身上流着的察哈尔血脉,他就绝对不可能登上那个位子,毕竟康熙才是察哈尔一族最大的仇人,他最终必然会亲手将胤禩打入尘埃。但是卫氏最终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登上妃位,而非死后才被追封,除了她本身的心机手段之外,不得不说她养儿子也是极有本事的,虽然“八爷党”的势力是在所有人刻意的放纵之下形成的,但也不可否认胤禩的能耐,否则康熙即使想要利用这份势力平衡朝堂,也无需给卫氏封妃这样的高位。如今“良妃”已经逃过了没入宫廷为奴的命运,以另一种身份走入大清后宫的她也许会带来一些意外的“惊喜”呢?

  宜敏无所谓东珠格格是否会成为未来的“良妃”,因为察哈尔注定是逃不过灭亡的命运,只要布尔尼亲王敢轻举妄动,那么察哈尔的末日也就来临了,对于这个元朝的嫡系后裔部落,大清历代早就将其视为眼中钉,从努尔哈赤时代与察哈尔争锋开始,历经皇太极、顺治、康熙三代帝王的努力削弱,察哈尔早已成为待宰的羔羊,任何阴谋诡计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如今大清三藩之乱已定,康熙再无后顾之忧,只要找到机会绝对会狠下杀手的,一个东珠格格根本无碍大局,不过是闲来无事的调剂品罢了,无论爬的多高终究会被打落泥潭,根本不值得她为之费心。

  不过科尔沁的那对双生姐妹花可就不一样了,作为孝庄费尽心思秘密培养的贵女,宜敏面上笑意尽敛,她是绝不会允许她们入宫的,无关乎康熙是否会让后宫再出蒙古妃嫔,而是她与孝庄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留下一个孝惠不过是不想让科尔沁蒙古离心罢了,但是想让蒙古女人重新登上大清后宫高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宜敏仰望窗外高悬的明月,眼中忍不住酸涩起来,又是月圆之夜啊!当年也是这样本该圆满的日子,她两次送走了自己可爱的孩子们,看着他们小小的身子被放入一副薄棺内,然后送往不知名的地方草草埋了,连个坟冢都没有,每到祭日连个拜祭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她不喜月圆,看着那轮圆月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儿魂无所依,那种悲凉如附骨之疽伴随了她一生,今生她会向那些人一一讨还。

  宜敏对着西宫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慈宁宫本该是紫禁城最为尊贵的殿宇,那里的主人本该是尊贵无比的人物,如今却只能躺在里面等死,空旷的宫室内安静得能让人发疯,但是不论她怎么吼叫咒骂都没有人会回应,室内并非没有人,相反服侍的宫女太监并不少,但是没有人敢和床上的老人说一句话,也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有时候身体上的痛苦不是最可怕的,反而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才最让人恐惧,不过短短几日时间,本来傲气十足的太皇太后已经形销骨立,那双原本锐利精明的眼睛变得浑浊涣散,口中喃喃着毫无意义的话语,面上时悲时喜,像正在演着一出独角戏,偏偏无人去看。

  延禧宫

  作为东六宫的最末一宫,从先帝时期就少有主位嫔妃入住,本就年久失修,加上废后移宫至此,更是形如冷宫。如今是紫禁城后宫最冷僻的一处地域。

  略过稍显体面的正殿,延禧宫的偏殿早已破败不堪,斑驳的朱红门墙,冰冷的石柱,寒风从破落的窗纸间穿过,掀起天青色幔帐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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