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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康熙荣妃_分节阅读_第65节
小说作者:敲钟的紫藤   小说类别:重生小说   内容大小:1.41 MB   上传时间:2025-03-21 19:59:17

  而色布腾虽然不敢反抗日益强大的大清,但是心中也是有所不满的,毕竟他与阿日善年少夫妻,恩爱异常,陡然被这么横插一竿子,就算阿图是个美人儿,也难掩心中的不快!至于阿日善更是个聪慧隐忍的女人,虽然退居侧室之位,但是一直牢牢把握住色布腾的心,尤其她管理巴林部内外庶务多年,底下的奴才都只听她的号令,因此阿图长公主嫁到巴林部整整十年,不但没能得到想象中的美满姻缘,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没能生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阿日善过世之后,阿图长公主才慢慢扳回了劣势,最后使了些暗地里的手段才终于怀了身孕,生下了奇他特,之后更是让爱女心切的孝庄逼着顺治强行下旨,将这个还在襁褓里的孩子立为巴林部的世子。可以说阿图长公主除了奇他特这个儿子之外,两段婚姻都几乎称得上是不幸的,如今永安长公主这话简直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生生将那些不堪的过往剖开来,血淋淋地展现在阿图面前。

  阿图眼前闪过一丝猩红的狂乱,然后又被阴霾的深沉所取代,她伸手理了理鬓角,深吸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火和憎恶,她就知道这两个从小就跟她争的女人绝不可能那么好心来安慰她,只是她们若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她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于是阿图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反而勾起一个极浅极淡的笑,缓缓地道:“那还真要多谢三姐姐和八妹妹的好意了,只是本宫长到这岁数什么事儿没经历过?让姐妹们如此费心,阿图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阿图会牢牢记住你们的大恩大德,将来定当厚厚地回报!”她脸上在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最后一句更是说得掷地有声,分明是警告眼前的两人不要想着落井下石,担心哪一天被她抓住了机会,她绝对会十倍报复回去。

  永安长公主脸上的表情一僵,她还真有点悚阿图这种面善心黑的笑,从小到大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于是不甘地扯了扯手中的帕子不说话了,哼!切让你得意一时,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

  端靖长公主却是八风不动,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反倒上前拉住阿图的手,轻声细语地道:“阿图妹妹能理解我们的苦心便好了,如今最要紧的事儿可不是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废话,而是查清楚奇他特的死因!这孩子身边的护卫可都是妹妹你亲自挑选的勇士,不说个个以一当十,但是等闲几个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却一个都没能回来,妹妹你就不觉得蹊跷么?”

  阿图长公主缓缓抽出自己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端靖长公主道:“这事不劳姐姐费心,奇他特的仇本宫这个当额吉自然会帮他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便是拼了本宫这条命不要,也定要让那些贼子下十八层地狱,死后受尽永生永世的折磨方能消本宫心头之恨!”咬牙切齿的声调宛如从地下刮上来的寒风,带着铺天盖地的憎恨,凛冽得仿佛钻进人骨子里去一般冰冷!

  端靖长公主和永安长公主听得这话,也不由得背脊生寒,本以为这女人失去了唯一的亲生儿子,必然会打击过大而情绪奔溃,只要她们稍微煽风点火一番,不愁阿图不被她们牵着鼻子走,没想到阿图竟然还能保持一丝清明,硬是没让仇恨冲昏了头脑,当真是个可怕至极的女人,就跟她那个阴狠毒辣的额娘一样!看来她们的计划需要变动一番了,阿图如今分明就是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狼,既决绝又残忍,偏偏还没彻底发疯,这节骨眼上谁被她逮着咬上一口,那肯定是要入骨三分的!她们可不想好戏没看成,却惹得一身骚呢!

  就在草原上最高贵的三位长公主陷入诡异的沉默时,金帐帘子一掀,阿图的心腹奴才入内禀报:“主子,皇上那里传了话,稍后会派天使前来慰问。”

  阿图眼中寒芒一闪,垂下眼帘淡淡地问道:“可知道皇上派了何人为使?”慰问?不过是马后炮罢了!说到底若不是康熙举办这个什么木兰秋狝,她的奇他特这会儿还好好地呆在巴林部呢,又岂会死得不明不白?如今竟然还假惺惺地派人来安慰,简直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奴才口齿清楚地将传话太监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回主子的话,听传话的小公公说,大阿哥和二阿哥代表皇上而来,皇太后则派了佟妃娘娘代为问候……”

  阿图已经听不到这奴才下面的话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前面的几个人吸引住了,眼中冷光闪烁,大阿哥?二阿哥?来得好!她一直正想见识见识那个让皇额娘阴沟里翻船的马佳氏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可惜康熙对那女人宝贝得紧,竟然一直压着不许她进京,也就没机会正面交锋过,如今先看看她养出来的儿子也好!

  如果两个小崽子是没出息的,那这个女人就不足为惧了,如果两个崽子是有真本事的,那就更好了,她定会如皇太后的愿,在背后推上一把,让他们兄弟相残,骨肉相争,岂不是比杀了马佳氏还要痛快?

  至于佟妃……阿图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又一个佟家出来的贱女人!佟家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她永远也忘不了佟氏初登太后宝座的场景,连祖岚儿这个正经的母后皇太后都只敢受自己半礼,佟氏这个贱人倒好,不过生了个好儿子这才当了圣母皇太后,居然敢硬生生地坐着受自己的大礼参拜,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一幕简直就是自己毕生的羞辱!不过自己也没让她好过,在皇额娘面前狠狠地告了一状,皇额娘可是最疼爱自己了,结果也不出所料,那女人太后的宝座还没捂热呢,就这么死了,哼!白白熬了一辈子,还不是没那福气享受?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至于如今的这个佟妃她绝不会让她好过的,皇额娘会跟康熙走到这一步,佟家在背后可是使了大力气的,若没有佟妃这个狐媚子从中穿针引线,皇额娘岂会与皇帝祖孙离心?这次既然佟妃被皇太后送上门来,她岂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出口恶气,若是轻易让她死了,简直太过便宜她了!

  端靖长公主一直不着痕迹地注意着观察着阿图的表情,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怀好意,不由得心中掂量起来,她在紫禁城的人脉虽然没有多少,但是该打听的消息一点没少,皇贵妃和太皇太后的恩怨她也知道一二,也因此她对皇贵妃这些年的示好一直给予积极的回应,毕竟宫中有人好办事,尤其还是皇帝宠爱的枕边人,这枕头风的威力可不是盖的,尤其皇帝最年长的两位阿哥都是皇贵妃所出,将来那个位置有很大可能落在这位手上……

  不过端靖长公主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毕竟康熙正当盛年,皇位更迭如今看来还太过遥远,眼前最重要的是对付阿图这个生死大敌,若能让她直接对马佳氏的两个儿子下手,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很乐意留下证据让阿图承受皇帝的雷霆之怒,让孝庄这个贱人面对马佳氏的疯狂报复!

  端靖长公主心中打定主意,等阿图挥退奴才之后,便款步上前拉着阿图,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阿图妹妹,皇上和太后果然还是看重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两位身份最贵重的阿哥亲自前来不是?姐姐知道你心里正不痛快,可是万事都要忍,尤其这两位阿哥的身份不比寻常,金贵得很呢!你可要悠着点,千万别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不然这后果可就……”

  永安长公主本来还一头雾水,一听端靖长公主这话顿时眼前一亮,明白了她的用意,立刻接口道:“是啊是啊!长姐这话在理,你想啊!这两位阿哥不但是皇上最年长的皇子,更是最得宠的皇贵妃所出,从小当嫡子养着,自然是千娇万宠的,心气高点也是正常的,尤其他们年纪还小,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姐姐您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千万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不然到时候吃亏还是你自个呀!”

  阿图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心中却在冷笑,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妹”啊!表面上打着关心的旗号,实际上那句话不是在挑拨离间?那一处不是踩着她的痛处?明知道她从来最恨有人踩在她头上放肆,要是按着她往日里的性子,听了这些话还不立刻给两个阿哥排头吃?

  可惜她可不是傻瓜,如今的头等大事就是给自己的儿子报仇雪恨,可是木兰秋狝蒙古王公云集,想要查出凶手谈何容易?唯有康熙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形势比人强,想要康熙出手,那么就绝不能去惹他的宝贝儿子,一个佟妃也就罢了,若是动了两个阿哥,那么她可就永远别想得到康熙的助力了,对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她阿图不是不能忍的人,只是过去没人需要她低下高贵的头颅而已,如今亲子不明不白地惨死,为了给儿子报仇,忍气吞声算什么?就算让她卑躬屈膝,她也在所不惜!

  阿图长公主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好不容易送走两位心怀叵测的姐妹后,这才匆忙梳妆打扮起来,毕竟迎接皇帝使者是有固定礼节和规制的,若是今天之前,阿图或许会有恃无恐地躺在榻上接旨,但是在失去儿子的今天,她已经没有骄纵任性的资本了,她清醒地认识到若没有皇帝的支持,她很难继续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生存。

  老嬷嬷指挥完帐外的迎接事宜,这才回到阿图长公主身边服侍,亲自为长公主挑选了一副华贵至极的纯金垂珠飞凤头面,正要为阿图长公主戴上之际,却见阿图长公主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指向另一幅水色翡翠头面,极为低调素净的颜色。

第145章 正面交锋

  老嬷嬷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她对长公主的喜好可谓了如指掌,知道这位主子素喜奢华,不论衣着配饰,还是头面首饰,无一不是精美华贵到了极点,对于低调素净的颜色那是从来看都不看一眼的,如今怎么转性了?

  老嬷嬷忍不住抬眼去看镜子里的阿图长公主,却眼尖地瞥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凉,不由得心中一疼,顿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此一时彼一时啊!如今的主子只能低调行事了,何况小主子才刚刚……唉,可怜主子一片慈母心啊!

  想通了之后,老嬷嬷再不迟疑地拿起那套翡翠头面为阿图长公主戴上,除下头上鲜艳的头花,重新梳起一个适合素色头面的发髻,细细地簪上月光花模样的发饰,看着镜中明显柔和不少的人,不由得心中叹息,人当真是争不过命啊!

  阿图看着镜中的自己,素净的首饰和浅色的衣裳,柔和了身上那份张扬凌厉的气势,眉眼间的黯然凄凉更是将原本的肆意张扬冲散的支离破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落到这等尴尬凄凉的境地,亲生之子尸骨未寒,她却连痛哭缅怀的时间都没有,就要顶着一张笑脸向小辈伏低做小,甚至连衣裳配饰这等平日里不屑一顾的细枝末节,如今都不敢露出一丝张扬,生怕落人口实,多么可悲……

  被阿图下令候在帐外的奴才远远地看见一行仪仗往营地而来,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朝帐内喊了起来:“启禀公主!宣旨的天使到了——”看那队伍的长度就知道皇帝的赏赐是极为丰厚的,这阵势摆明了是给长公主撑腰做脸啊,看来长公主还没有失势,还是得小心伺候着才好。

  不一会阿图长公主扶着老嬷嬷的手出了金帐,立在帐外看向已经渐渐行进的明黄仪仗,她微微眯起眼睛,一扫那长长的赏赐队伍心中满意,然后目光很快就落在领头的那两个腰系黄带子的少年身上,不可否认,那是两个极为耀眼的孩子,他们踏着晨光联袂而来,旁若无人的姿态明明该是令人不悦的高傲,偏偏因为那通身逼人的尊贵,让人连不满之心都无法生出,仿佛他们理当如此一般。

  “圣旨到!固伦淑惠长公主听旨——!”随着司礼太监的高声呼喝,阿图长公主屈伸下拜,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低眉垂目,静静地听着那一连串的赏赐和褒扬之词,低垂的眸子宛若充枯井,泛不起一丝波澜,直到听见康熙追封已故巴林贝勒奇他特为郡王,以郡王之礼下葬时才浮现一丝暖意,奇他特一直都对降爵之事耿耿于怀,如今也算是了了那孩子一桩心事吧?

  阿图长公主抬手地接过圣旨,起身将其供在香案上,这才转过身仔细端详一直静默立于一旁的两位阿哥,这一眼看去,即使是心怀成见的阿图长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是她这辈子见过的少年中最为俊秀漂亮的,没有之一!七分相似的长相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亲兄弟,却绝不会有人将他们认错,只因两人一个尊贵温和,一个凌然霸道,举手投足间宛若天人,气质截然不同。

  阿图长公主按捺下心中的惊骇,面上露出和蔼的笑容道:“这两位想必就是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吧?长这么大了本宫还是第一次见,快过来让本宫看看。”没想到马佳氏所出的两个阿哥竟然如此出色,尤其两兄弟间那浑然天成的默契,给人一种无法插足的感觉,看来她要更小心行事了。

  承瑞和赛音察浑上前行了一礼,齐声唤姑祖母,阿图笑容一顿,立刻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拉着两人的手进了金帐,还一迭声地吩咐奴才端来奶茶和小点心,一副热情周到的模样,让跟随两位阿哥而来的奴才面面相觑。

  这些奴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刚刚丧子的淑惠长公主会是如此镇定自若的模样,本以为肯定是歇斯底里的模样,毕竟临行前上头可是给他们敲过边鼓的,结果他们原本的严阵以待如今看来竟成了笑话一场,这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让人郁闷的想要吐血,不过心中还是暗暗地松了口气,毕竟风平浪静总比腥风血雨好,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群当奴才的么?

  不同于其他人的松懈,随行的礼部官员可是一点不敢放松警惕,谁让他们的顶头上司是马佳图海呢?要知道他们这位尚书大人可是军伍出生的常胜将军,从来不会跟你讲什么体统不体统,规矩不规矩,谁要惹毛了他,不管是谁他都敢拿起鞭子抽过去,整个礼部上下,谁不知道图海对大阿哥和二阿哥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要是两位阿哥掉了一根头发,他们回去肯定会被鞭子抽掉一层皮。

  不提这些礼部官员在帐外直着脖子紧迫盯人,就说帐内的气氛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和乐融融,阿图长公主端着姑祖母的架子,对着两位阿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暗中不着痕迹地打探康熙的心意。

  承瑞顶着一张欺骗世人的温和笑脸,嘴上说着暖心窝子的话,面上最是装乖扮巧,没一会就让阿图长公主僵硬的笑脸变得自然起来,不过面对阿图长公主话里话外的试探,承瑞只能四两拨千斤地避开,若是遇上实在避不过去的话题,一旁赛音察浑就会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样,大剌剌地将话题带跑,只让阿图长公主心中恨得直咬牙,偏偏赛音察浑一副无辜的模样,让她根本无从发作。

  “本宫嫁到草原多年,儿时对紫禁城的印象却历历在目,只盼着有一天能回到那红墙内再看上一眼,本想着能借此次木兰秋狝,向皇上求下恩典,便是只为皇额娘奉上一碗汤药,守上一夜卧榻便于愿足矣,没成想奇他特这孩子竟然……”阿图长公主拿着帕子捂住脸,声音哽咽地哭起来,“看来本宫是个福薄的,指不定就是长生天要惩罚本宫这个不孝女,所以才降下这等横祸在我儿身上!”

  承瑞面露伤感地劝慰道:“姑祖母多虑了,我和二弟自幼长在太皇太后跟前,对她老人家的心思再清楚不过了,谁不知道逢年过节的时候,巴林部送给慈宁宫的年礼总是蒙古诸部中最丰厚的,太皇太后哪回见了不是眉开眼笑地夸您孝顺,嘴上虽然怪您花费太过,实则心里受用得紧,若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您竟然自责至此,恐怕真要伤心了,临行前太皇太后特地交代定要替她老人家多看您几眼,替她转交一份礼物,说是让您安心呢!”

  阿图闻言顿时一愣,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连忙抬头问道:“什么?太皇太后当真如此说?皇额娘让你带了什么给我?快让我看看!”她心中狐疑,以皇额娘和皇贵妃的关系,怎么可能托这两个小子带什么重要东西?可是刚刚这大阿哥话里话外对皇额娘的亲近,她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毕竟皇额娘曾经为了扶持大阿哥还对二阿哥下过手,想来大阿哥对皇额娘该是有几分亲近的。

  承瑞淡淡地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精巧的扇坠儿,晶莹剔透的碧玉雕琢,仿若一汪碧水在缓缓流淌,一看就是难得的极品岫玉。

  阿图见了这扇坠儿不由得直了眼,颤抖着手接了过去,轻轻抚摸着那温凉的玉坠,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再也没有刚刚那份做作,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哭起来,见了这枚扇坠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扇坠儿当初是从一整块极品岫玉中截下来的一部分,其中一大半做成了龙佩,一直被皇阿玛贴身佩戴,后来陪葬入昭陵,另一小半做成扇坠,赐给了当时还是庄妃的皇额娘。

  别人不知道这枚扇坠的意义,阿图却是最清楚不过的,她清楚地记得皇额娘曾说过将来要带着这枚扇坠下葬,等到了地下,就能和皇阿玛那块凑成一对儿,再也不分离。如今这枚扇坠出现在她面前,那就是说皇额娘已经大限将至了,这让她如何能不心痛如绞?她已经失去了儿子,如今连她唯一仅存的亲人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赛音察浑眼中闪过一丝悲悯,很快又被坚毅所取代,太皇太后的所作所为可谓是种孽因得孽果,眼前的女人固然可怜,但是若非额娘技高一筹,如今可怜的人就变成他们母子几人了,放过眼前的女人就等于给额娘留下一个难缠的对手,这种事他绝不容许!

  承瑞面上带着怜惜,眼中却漠然一片,这女人和她母亲一样心狠手辣,以为他没发现她看向他们兄弟二人时眼中闪过的杀意么?从太皇太后对弟弟下手的那刻起,他对她的祖孙之情早已化为满腔冰凉,更令他无法原谅的是她竟然想要额娘的命!当时六岁的他,面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额娘时,心中第一次品尝到仇恨的滋味,如今到了她们该偿还的时候了……

  紫禁城慈宁宫

  孝庄面色灰败地躺在凤榻上,呼吸如同风箱一般粗重,在异常安静的空旷宫殿中尤其明显,两个年纪颇大的太监静默地守在门外,寝殿内只有孝庄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老嬷嬷拘偻着身子,端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跪在榻前,对着孝庄苦口婆心地劝着:“主子,您不吃药怎么能成呢?您的身子可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孝庄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副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唬得老嬷嬷连忙扑上去为她拍背顺气,好一会孝庄才摆了摆手,慢慢平复下来,有气无力地道:“罢了罢了,把药端过来来吧!看来哀家只能靠着这些苦药汁挣命了……”心中止不住地悲哀,曾几何时自己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太祖那时何等的局面都挺过来了,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当家作主了,没想到竟阴沟里翻船,折在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辈手里头,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老嬷嬷一听眼眶就红了,差点没掉下泪来,连忙掩饰性地拿起袖子一抹,扶住挣扎着坐起的孝庄,拿过厚厚的垫子塞在她身后,好让她舒服地靠坐起来,这才小心翼翼地端过搁置一旁那碗热气腾腾的药汤,服侍着孝庄一口口服下,苦涩的药汁让孝庄几欲作呕,眉头更是狠狠地蹙起,但是这药的效果是极为明显的,一碗药喝完之后,孝庄原本略显急促的呼吸已经平稳,灰白的脸色露出了一丝血色。

  “主子,快进些蜜饯去去苦味儿吧!” 老嬷嬷每次侍奉汤药,必然会先行试药,自然知道这药汁有多么难以入口,是以早备下了蜜饯在一旁候着,就等着孝庄进完汤药就奉上。

  孝庄却摇了摇头,推开了眼前的蜜饯盒子,淡淡地道:“不必了,这么点子苦哀家还能忍得住!”沈行济不愧是国手神医,医术果然高明得紧,这些日子的汤药灌下去,她明显感觉到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竟然有了些力气,当初自己的情况糟到什么地步,没人比她更清楚,当日若非沈行济快马加鞭及时赶回宫中,大清这会恐怕已经在为她办丧事了吧?

  “皇贵妃娘娘到——”不等孝庄咽下嘴里的苦药味儿,就听见守在宫外的小太监拔尖了嗓门的通报声,气的孝庄忍不住恨恨地捶了下床铺,怒声道:“这女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哀家都落到这步田地了,她还不肯放过哀家,非要天天杵在面前碍眼!”

  每每想起当日被这女人狠狠摆了一道,与皇帝彻底祖孙反目不说,还落得这般半死不活的结果,她连生吃了对方的心都有了,偏偏这女人每日只是远远地坐着,仿佛例行公事一般,任她如何叫骂都不肯回应半句,日子久了她连赶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天天看着对方在眼前晃终究心气难平!

  老嬷嬷闻言连忙探头看了看外面,见那人还没进来,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劝道:“主子……您就少说两句吧!惹恼了皇贵妃,苦的还不是您自个吗?”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皇贵妃有什么坏心思,毕竟若没有她日日不落地过来坐镇,底下的奴才哪里会如现在这般老老实实地伺候?

  要知道当日皇帝秘密回宫的事情虽然没有泄露半点风声,但是这些年来太皇太后不受皇帝待见,那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实,没有皇帝撑腰的太皇太后不过是空架子,何况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的太皇太后,拿什么震慑底下的奴才?宫里从来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若非皇贵妃此举,太皇太后怕不是连碗药都喝不上,更遑论动用那么多珍贵的药材续命?只可惜后面这些话老嬷嬷不敢当面说出来,不然孝庄没准会直接被气死!

  “哼!你以为那女人会这么好心?”孝庄冷笑一声,目光死死地盯住门外,她可没忘记这个女人是如何步步为营地离间她和康熙的祖孙之情!又是如何处心积虑叫两个曾孙儿疏远提防她!可恨她醒悟得太迟了,加上该死的佟家在背后捅刀子,等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却已经骑虎难下,一切都已经难以挽回了!

  “不愧是太皇太后,果然了解本宫的性子,本宫素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以德报怨这种傻事本宫可不会干的!”人未到声先到,娇脆的笑声伴随着宜敏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微弯的眸子和上扬的嘴角显示了她心情的愉悦,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其中的内容更是令寝殿中的主仆二人脸色立即就变了。

第146章 激将

  孝庄警惕地看着言笑晏晏的宜敏:“哀家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想做什么?”吃一堑、长一智,这女人越是做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模样,她就越觉得其中有阴谋,尤其这女人心计深到可怕,她算是彻底领教过了,稍有不慎的结果就是被算计得连骨头都不剩!

  宜敏嘴角微翘,眼中带着讥诮:“这步田地?太皇太后似乎忘记了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吧?你若不是那么贪心,那么恋权,那么……狠毒!何至于走到这般众叛亲离的地步?”说到最后宜敏都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从没见过这样毫不手软地算计至亲血脉的人,落到这个下场根本就是报应!

  “你胡说!这都是你算计哀家的,若非你处心积虑地挑唆皇帝,皇帝岂会这般对待教养他长大的亲祖母?都是你这个狐媚惑主的狐狸精的错,对!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哀家一定会让皇帝看清你的真面目!”孝庄仿佛被戳到痛处一般,猛地提高了嗓门,声音尖锐到刺耳的,眼中射出痛恨的光,若非身体已经虚弱到无法支持她下床,恐怕早已直接扑过去了。

  “可惜皇上就喜欢本宫这样的!你又奈我何?”宜敏芊芊素手轻掩唇瓣,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清脆的笑声从莹白如玉的指缝间泄露出来:“太皇太后,看来您真的老了呢!连摆在眼前事实都不敢面对了吗?不过你倒也没说错,本宫确实从中出了力,但是若非皇上乐意,你以为谁能轻易剪除你手底下的势力?若没有皇上点头,你以为有谁敢将慈宁宫怠慢到这等地步?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皇上早就不信你了!”

  “何况,你当年既然敢对本宫的儿子下毒手,莫非以为本宫会轻易算了吗?谁敢动我的儿子,本宫就要她用命来还!”宜敏冷下脸,身子轻轻前倾,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孝庄:“为什么这般惊讶?难道就许你动辄要人性命,夺人子嗣,却不许别人有丝毫的反抗?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理儿?真让本宫不知该说你自大还是老糊涂好呢?”

  “你……你……放肆!”孝庄被这一番戳脊梁骨的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抬起手指着宜敏不停颤抖,断断续续地说不出半句话来,从她登上太后的宝座之后,何曾这般被人不客气地当面嘲讽过?只觉得胸口一股郁气左冲右突,无处宣泄,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宜敏看着她那颤颤巍巍的枯瘦身形,眼中没有半丝怜悯,透过这幅场景,她只看到了前世儿子离开时那骨瘦如柴的可怜模样,那一声声微弱断续的啼哭让她肝肠寸断,抱着那渐渐发冷的小小身体,她的心就像被揉碎了一样痛不欲生,那种痛至今仍然刻骨铭心。

  宜敏每回想一次,就越发觉得孝庄可恨可憎,前世的儿子们都是一出生就养在阿哥所,就算稍有体弱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皇家集中了天下最有名的太医和最名贵的药材,只要肯上心什么弱症不能调理?只可恨她手中无权、背后无势,就算散尽了钱财也不过能进去偷偷看上几眼,其他的什么都不能做。

  前世的后宫表面上是赫舍里氏做主,实则底下的奴才看的都是孝庄的脸色,若她真有一分真心将孩子们当做曾孙儿看待,只要露出一点意思,就没人敢对阿哥所有丝毫的怠慢。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不但没有护着,反而拿着她那无辜孩儿的性命当做平衡后宫博弈的筹码,推波助澜激起赫舍里和钮钴禄氏的争斗。

  难道就因为她位份低微,所生的孩子就不是皇家的子嗣了?难道就因为她出身不够显赫,就活该一次次经历丧子之痛吗?前世的她恨透了康熙吝啬给她一点位份,以至于她无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更恨那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一边装模作样求神拜佛,时时将绵延子嗣挂在口上,一边却助纣为虐,眼看着各种要命的手段往阿哥所使!

  甚至明里暗里阻止皇帝对后宫动向的掌控,当初的康熙年少登基,处处受制,能放在后宫的精力少之又少,如何能够知道其中的内情,只当自己这个生母坐胎不用心,福薄留不住孩子,让他越发不肯提升自己的位份,否则康熙就算对她不上心,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谋算自己亲骨肉的性命吧?这一切都是孝庄这个女人直接或间接造成的,有这一天是这个女人应得的报应!

  “哀家就算再不济,也是大清的太皇太后,是一手教养皇帝长大的皇祖母,背后还有诺大的科尔沁蒙古撑腰!”孝庄好不容易缓下了咳嗽,眼神一直狠狠地盯着宜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皇贵妃终究还是个妃,你就算再得宠又如何?只要皇后在一天,你终究也只能是个皇贵妃,哀家就是豁出去太皇太后的名分不要,也会颁下遗诏,绝不容你染指皇后之位半分,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宜敏抬手轻抚自己鬓边的流苏,眼中带着了然地直视孝庄,直到看得孝庄再也撑不住那股子硬气撇过头去,才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屑地嗤笑一声:“莫非太皇太后如今就只剩这点子手段了吗?以为这样就能激怒本宫去对付皇后了吗?”

  老东西说这番话明显就是刺激她去对付赫舍里,这样明显的激将法,真真拿她当傻瓜呢!若是在康熙出巡期间,不但太皇太后病重,连皇后都出事的话,无论是不是她做的,她都免不了要担上干系,就连康熙说不定都会心怀芥蒂!难道在孝庄眼里,她还是当初那个直肠子容易被拿捏的荣妃吗?

  “看来太皇太后真的老糊涂了呢!本宫若是真想对付皇后,你以为她还能活到今天吗?本宫有的时间可以等,皇后之位迟早是本宫的,本宫不急!”宜敏叹了口气,对着孝庄恼羞成怒的模样,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鬓边流苏上的珠子随之闪耀出各色光华,她执掌后宫十多年,真想让一个失宠的皇后死的不知不觉,自然多得是机会和手段,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动过手,除了忌惮康熙的态度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她不想让赫舍里氏死得那么便宜风光,她要赫舍里氏活着受尽煎熬痛苦,死了也无法安心合眼!

  慧妃钮钴禄氏,皇后赫舍里氏,孝庄太皇太后!这三个女人前世享尽了生前风光和死后哀荣,而她只能将所有的苦水往肚子里咽,将刻骨的仇恨死死压在心里,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被无法宣泄的痛苦和仇恨折磨得心力交瘁,面对被高高在上地供奉太庙的三个仇人,她无能为力!面对那执掌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她不敢反抗!她的心早已死去,被自己硬生生地逼死的,只因若不让自己心死,她如何能够撑过那漫长的岁月?

  没想到本以为瞎了眼的长生天却慈悲了一回,给了她马佳宜敏重来一次的机会,将原本遥不可及的仇人活生生地送到她眼前,她无时不刻不想报复,她的心分成了两半,一半装满了对家人和孩子的爱,一半却被仇恨紧紧纠缠不得解脱,她迫切地渴望着大仇得报的那一天,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放下,迎来新生!

  宜敏优雅地站起身,缓缓地、缓缓地踱步到孝庄床前,低头看着那苍老的容颜,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看着这样的孝庄,她是多么的开心啊!努力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将这个本该不可一世的女人从神坛上拉了下来,眼前的人虚弱得她一根手指都能摁死,可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本宫今天心情好,特地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从木兰围场传来的消息,还是关于你那宝贝女儿阿图的哦……”宜敏恶意地撩拨着孝庄,看着她的眼神从气势汹汹变得惊恐忧惧,看着她的脸色从气得发红变成雪白铁青,只觉得说不出的解气畅快!

  “你说什么?……阿图、阿图怎么了?”孝庄一听事关阿图,心中就是一颤,难道阿图出事了?阿图可是她如今硕果仅存的孩子啊!如果连她都没了,自己还有什么指望?“你对阿图做了什么?”孝庄抬起手想要去抓宜敏,却被轻松地躲开了,耳中却听见她突然凑到面前幸灾乐祸的声音。

  “阿图长公主好着呢,只不过巴林贝勒呀……没了呢!听说还是身首异处的死法!啧啧,真是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谁造的孽,居然报应在这个孩子身上……”

  孝庄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懵了,巴林贝勒没了?奇他特没了?……身首异处!怎么可能!不会的,那孩子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前些年刚刚生下嫡子,怎么可能一转眼就没了呢?那可是阿图唯一的儿子啊!要是没了儿子,阿图下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孝庄恍惚间茫突然看到眼前笑得一脸明媚的宜敏:“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搞的鬼!是你派人害了奇他特!”孝庄只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满腔仇恨顿时有了发泄的对象,猛地挺身向着面前的人抓了过去,枯瘦如鸡爪的手指狠狠地挠向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恨不得将它抓花了才解气。

  可惜孝庄注定不能如愿的,不说宜敏身轻体健且早有防备,没那么容易中招,就孝庄那久卧病榻的状态,哪里能有几分力气,不过是凭着胸口的一股气罢了,结果连宜敏的裙角都没碰到,就从床下滚落道地上,唬得一旁的老嬷嬷连忙扑过去抱住她,却见她已经摔得一口气上不来,翻着白眼厥了过去,不由得惊慌失措地一叠声地呼唤太医。

  只是守在寝宫内外的奴才像是瞎了聋了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更别提去召太医了,看到这一幕,老嬷嬷顿时明白了,这慈宁宫上下恐怕早就被皇贵妃把持了,若没有皇贵妃点头,怕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连忙对着始终无动于衷站在一旁的宜敏磕头道:“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求您大发慈悲,让太医给主子瞧瞧吧,主子的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求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太皇太后计较,奴婢给您磕头了!”

  说着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让人听了都替她痛!宜敏冷眼看着老嬷嬷的作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看看孝庄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不由得无趣地挥了挥手:“倒是个忠心的奴才,罢了,去召太医院院正过来,还不将太皇太后扶到床上去?”

  慈宁宫的奴才闻言立刻动了起来,抬人的抬人,跑腿的跑腿,生怕一个怠慢就被皇贵妃给惦记上,到时候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心中却不停埋怨太皇太后太不识趣,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非得和如日方中的皇贵妃拧劲,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宜敏轻盈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心情极好地扶住已经来到身边的楠儿,款款生姿地走出了一片混乱的慈宁宫,抬眼望去只觉得眼前一片开阔,心中说不出的爽朗,忍不住轻笑:“楠儿,你说本宫今天特地走了这一遭,太皇太后会不会把最后的底牌给亮出来?”

  楠儿恭敬地落后一步,小心地扶着宜敏,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主子算无遗策,太皇太后已是瓮中之鳖,定然逃不出主子的五指山。”她虽然不太明白主子为何对太皇太后如今忌惮,明明太皇太后已经病入膏肓了,主子依然要对着她做戏,只是她知道自家主子从来不无的放矢,太皇太后绝对斗不过自家主子的,她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第147章 宝刀

  草原上的黑夜深沉得伸手不见五指,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所覆盖,平日里清晰可见的星光连一丝也无法透出,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宿营地中唯余少数帐篷还依稀透出昏暗的烛火,却越发显得深沉萧索。

  “哈哈,奇他特那贱种死得好啊!简直太好了!”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从坐在首座的男子口中传出,那人长相倒是颇为俊秀,只是眉目间的骄矜阴狠破坏这幅好相貌,平添几分刻薄寡恩之象,“来!让咱们为巴林贝勒干上一杯!哦,错了,那厮已经被追封郡王了,不过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便是封了亲王又顶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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