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嫔闻言身子一僵,起身的动作一顿,愣在原地有些难堪地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佟嫔飞快地抬头看了宜敏一眼,却发现宜敏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远处的梅花上,根本就没看自己一眼,顿时心中一梗,竟然如此藐视她的存在!可是佟嫔却不敢起身,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宜敏这个贵妃比她整整高了两级,又有执掌六宫的大权,管教后宫嫔妃是她的权力,佟嫔也只能咬牙忍了,毕竟这次明显是她自己失礼,即使宜敏找她麻烦也没人敢说宜敏不对。
佟嫔艰难地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很快就觉得腿脚发酸,全身僵硬起来,慢慢地双腿开始发抖,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四周静得落针可闻。佟嫔带来的奴才们眼看着自家主子受辱,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敢上前多嘴,毕竟这宫里谁不知道贵妃素来不容奴才以下犯上,谁要是敢触犯就等着去慎刑司走一遭吧!就连太皇太后身边的王总管前几日都被贵妃找了个由头打了板子,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
佟嫔不一会就已经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昏阙的模样,宜敏这时才漫不经心地将眼神转回来,轻蔑的目光落在佟嫔身上,面无表情地开口道:“罢了,起来吧!”不等佟嫔松口气,就接着道,“不过佟嫔这行礼的姿态还是好好练练吧,如此不堪入目还是别拿出来现了,让外人瞧见了岂不是丢了皇上的脸?本宫虽然不想操这份心,但是整肃后宫是本宫的责任,记得当初本宫就提醒过,要佟嫔你要好生学习规矩礼仪,看来佟嫔完全把本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吧?”
佟嫔站了半天,早已是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才在身后奴才的搀扶下站稳了,迎面而来的就是这么倒打一耙的质问,顿时一口气哽在胸口差点没背过去,眼中冒火地看向宜敏,只是一接触到那冰冷锐利的目光,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对视,口中说着臣妾不敢,心中却是极为不忿的。
宜敏冷眼看着佟氏眼中明显的怨恨,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红唇轻启道:“既然佟嫔自己没法学好规矩,那么本宫就帮帮你,勉为其难地为你向太后讨要一个规矩好的嬷嬷,重新教导你一番,免得出去丢、人、现、眼!”宜敏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那股子杀气让周围的奴才都是噤若寒蝉,恨不能把头埋到衣服里,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宜敏平日里并不会这般刻薄,只是佟嫔最近得志便猖狂,加上在宜敏心情大为不爽的时候撞上了,这不是给自找难看吗?何况今日佟嫔在慈宁宫里公然挑拨孝庄和宜敏的关系,若宜敏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将来还怎么震慑宫里的其他女人?就算佟氏今天不找上门,宜敏也会想办法让她好看,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宜敏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王福顺仗着是慈宁宫的太监总管就敢对她不敬,宜敏很快就让他知道宫里有些人是他不能得罪的,如今看来效果很好,现在宫里绝对找不出一个敢跟宜敏唱反调的奴才,现在轮到佟嫔了,她就是宜敏杀鸡给猴看的那只鸡,那群嫔御们若不好好震慑一番,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另一个佟嫔,宜敏可没空整天盯着那群女人。
佟嫔脸上阵青阵白,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她如今都是一宫主位了,还要让嬷嬷教导规矩,说出去能让所有人笑掉大牙,佟嫔现在都能想象那些女人用怎样嘲笑的目光来看她,尤其是郭贵人那几个出身高贵的肯定少不了冷嘲热讽一番,而且还不让她去请安,这跟被禁足有什么两样?
这时佟嫔已经后悔去招惹宜敏了,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垂死挣扎地强辩道:“刚刚是臣妾失礼了,还请贵妃姐姐恕罪,臣妾以后会注意的,这嬷嬷就免了吧。”她不想成为宫里的笑柄,何况太皇太后虽然对她有所改观,但是皇太后依然对她不假辞色,若是真的让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进了承乾宫,那就想多了尊佛爷一样,谁敢不给慈仁宫的嬷嬷面子?
宜敏冷笑一声:“听听这话说的,本宫可没这福气当你的姐姐,何况皇上前些日子可是已经说过了,嫔只能自称卑妾,你这还叫懂规矩?别在这里丢皇家的人了,来人,送佟嫔回承乾宫,在学会规矩之前不必来请安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何况康熙对佟氏可是一直记恨着呢,不然也不会非要将嫔和妃之间划出个尊卑高下。只不过当时康熙的这道口谕并没有明发,所以宜敏也就钻了这个空子,目前为止只有佟氏一人知晓这道口谕。
日子久了,加上佟氏已经极力淡忘这个令她觉得羞辱的口谕,平日里还是偶尔会自称臣妾,如今正好被宜敏拿来做筏子狠狠踩她一脚,而且宜敏还要让这番对话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后宫,她不但要佟氏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还要让她接收无数女人的怨恨,只因从今往后所有封嫔的女人都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如今后宫的女人谁不想封嫔?可是只要康熙的这道口谕一出,这嫔和妃之间就不只是等级待遇的差别了,还平白无故地要矮人一截,她们不敢去恨康熙,就去怨恨佟嫔吧!
佟嫔气得脸色发青,她好不容易淡忘了的伤疤又被宜敏挖出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恐怕不出一刻钟这消息就要传遍后宫了,她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要低人一等地自称卑妾就眼前发黑,过去她有时候自称卑妾那是谦虚,可如今她只能自称卑妾,这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只是这话确实是康熙当初说的,佟嫔根本无从反驳,只能铁青着脸一甩帕子,转身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匆匆离去。
宜敏看着佟氏踩着重重步子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觉着这风也不冷了,雪也不刺眼了,憋了好几天的闷气一扫而空,优雅地甩了甩帕子,扶着尚嬷嬷的手往回走,一边吩咐道:“去慈仁宫。”
这宫里最看佟氏不顺眼的不是孝庄,也不是宜敏,而是孝惠这位皇太后,毕竟当初的董鄂氏也是用这种下三流的手段爬上先帝的龙床呢!相信皇太后会很乐意给佟嫔派一个规矩最好的嬷嬷吧?
第79章 图谋甚大
乾清宫
康熙匆匆结束早朝后,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前往后宫给两位太后请安,而是趁着朝臣还未离去,让梁九功前去召集几位内阁大臣,并九门提督、刑部左右侍郎以及顺天府尹等人前往东暖阁议事。听到康熙传召,这些大臣们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齐集于东暖阁外。
不一会梁九功快步出来宣诸位大臣觐见,众人一跨进东暖阁,就感到一阵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但是这屋子的主人康熙却阴沉着脸盘坐在炕上,手中拿着一份折子,全身散发着冷气。诸位大臣不由心中暗自嘀咕,莫非又出了什么大事,竟让皇上如此大动肝火?可是没听说前线有急报啊?
康熙冷着脸将手中的折子交给梁九功,递下去让底下的大臣们传阅,这份折子是康熙命刑部对十多年来京城所有的孩童失踪案件的统计,其数量自三年前起突然暴增,三年期间失踪人数竟达到数百名之多,可谓触目惊心,看得诸位大臣眼皮直跳,尤其是今年单单年节期间,居然失踪了近三十名孩童。
所谓不看不知道,如今这么一统计,所有人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这三年来失踪的孩童竟然抵得上过去各州十年的数量,而顺天府居然至今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尤其前些日子听说顺天府尹指派一帮衙役将京城弄得是鸡飞狗跳,抓了一大帮子地痞混混,让京城的治安为之一清,如今看来就是在调查这件案子了?想到这里众位大臣看顺天府尹的眼光顿时不同了,没想到这位素来政绩平平的府尹倒是雷厉风行了一回。
顺天府尹纪振疆被这些大臣阁老们的目光弄得老脸发红,其实他这回折腾得这么大不过是被迫无奈,谁让皇上在上元节的第二天就派御前侍卫召他入宫,结果他刚刚踏进乾清宫的大门,迎面就被康熙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扔过来一堆折子和册子,勒令他十日之内务必查清楚如此多孩童失踪的真相。
当时纪振疆几乎已经被康熙的怒火给弄懵了,这孩童被拐的事情几乎年年皆有上报,从来也不曾见过康熙放在眼里过,如今怎地突然这般重视起来?只是康熙当时勃发的怒气让纪振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乾清宫,哪里敢多问什么?
等他抱着那堆被康熙丢过来的折子和册子一看,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类似这等孩童失踪的案件是从三年前起才猛增的,若要调查单单是查阅历年卷宗就是一项大功臣,更不要说在十天之内查明了。何况在毫无头绪,甚至连个犯人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让他如何破案?
这些天纪振疆几乎愁白了头发,日以继夜地撵着底下的一班衙役四处奔走,捉狗撵鸡一般地抓来了京城无数地痞流氓,一顿严刑拷打下去,个个鬼哭狼嚎,偏偏问出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捉不到失踪孩童的半点影子,短短十天转眼即过,除了查到一大堆偷鸡摸狗的陈年旧事之外,康熙吩咐的事情完全没有半点进展,纪振疆无奈之下只能视死如归地等着向康熙请罪了。
康熙直到折子在所有人手中都传阅了一遍之后,才沉声道:“诸位爱卿都看了这折子,对此有何看法?”当日救回那名孩子之后,康熙只是觉得顺天府的衙役有所古怪,没想到巴图鲁带人去查后才发现,那些衙役前脚把人拐子给带走,后脚居然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放了,亏得巴图鲁粗中有细,当机立断地将那些人拐子再次秘密抓了起来,否则只怕这条线索就此断了。
一番严刑拷问之下,那些人拐子自然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说了,这才发现这伙人可不仅仅是拐卖孩童而已,这京城所有偷鸡摸狗的事都少不了他们一份,而且手底下控制的混混和地痞流氓竟然达到千人之多,可以说几乎将这些下九流统统收了进去。也就是说在朝廷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京城的底下势力几乎被一统了!
京城九流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是一旦能将他们拧成一股,光是纵横交错的情报网就可谓上天入地,耳目灵通到令人按难以置信的地步,而且其中一位地位较高的小头目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背后有人撑腰,威胁抓他的人赶紧放人,否则就算是一品大员也别想讨得了好去。康熙一听到回报立刻就提起了最大的戒心,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他的老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等不受掌控的势力决不能放任。
在场的谁不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一看过折子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这样庞大的数量,这样猖狂的行事,明显是有组织、有计划进行的,毕竟能够如此频繁地犯案居然还让人抓不到一点尾巴?这其中的猫腻让人不得不深思,不是这起子贼人手眼通天,那就是顺天府有问题了,更为可虑者就是两者有了勾结……。
不提这些大臣心中是什么想法,至少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岂能容得这等猖獗之徒继续横行?到时候不但朝廷的颜面无存,而且还会影响朝局的稳定,毕竟三藩之乱正如火如荼,大战将起,此等迫在眉睫的时刻若是京城人心动荡的话,其后果之严重绝对无法估量。
莫洛作为刑部尚书,自然早就得到了康熙的指示,甚至那份折子就是出自他的手笔,第一个开口道:“启禀皇上,奴才以为孩童失踪不外乎两种原因,走失或是被拐掠,但这么多孩童同时失踪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想来被拐掠的可能性尤大,此等恶行绝对不容姑息,当依照我朝律例当严加惩处!”莫洛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所以才会被康熙任命为刑部尚书,这番话说起来斩钉截铁,气势决绝,很明显地表明了他的态度。
刑部左侍郎艾文徽也站出来拱手道:“启禀皇上,奴才附议。而且奴才今日在整理历年案卷的时候,将此类案件全都重新翻看了一遍,发现了其中几个疑点。”
“哦?爱卿说来听听!”康熙感兴趣地一挑眉,坐直身子提起了精神,艾文徽素来是个严谨方正的,就这么点上时间居然还把所有的案卷都翻看了一遍,不得不说是个认真精细的人,倒是不枉自己对他的提拔。
艾文徽眼神严肃地看了看那份放在案上的折子,才沉声道:“臣发现这些孩童失踪恐怕并非是拐卖,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一来这若要在短短时间内拐掠如此多的孩童,那么贼人的人数绝对不会少,而如此多的贼人偏偏被捕的一个都没有,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这话听得在场所有人连连点头,这意思所有人都听明白了,一般而言人多容易坏事就是这个道理,何况要诱拐孩童难保不会被人看见,要做到一个都不落网着实是令人难以置信,这里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顺天府太过无能,要么就是贼人背后有着极为严密的组织和灵通的耳目,而这两者对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康熙赞同地点了点头,若非此次机缘巧合地被宜敏看见,恐怕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些,而这恰恰是他最不能容忍的地方,艾文徽能够光凭看卷宗就能得到这些结论,确实是个能吏。
“第二个疑点就是贼人掳掠如此多的孩童有何目的?若是为了买卖的话,那么必然要有贩卖的渠道,在京城自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能将这些孩童送到外地去,可是贼人是如何将如此多的孩童悄无声息地送出京城的?”这也是艾文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毕竟以每年的失踪人数来看,一年至少要运送上百孩童出城,若说他们能够逃过顺天府的耳目还算是本领不凡的话,但想要瞒过九门步军的眼睛那就是难如登天,九门步军在盖山的操练下,那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任你是谁都别想蒙混过关。
艾文徽素来以精明睿智著称,直指核心地点出了关键所在,让所有人都认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既然说到进出京城这方面,那么身为九门提督的盖山就不得不出来说两句了。
盖山对着康熙拱手道:“启禀皇上,奴才已经让人查阅了近十年九门所有进入的记录,可以肯定不曾有过如此多的孩童被送出城,除非贼人能飞天遁地,否则就绝对还在京城之内。”盖山的话有着所有人都无法忽视的分量,毕竟盖山执掌兵权多年,九门步军大部分都是他当年带出来的兵,他本身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整个京城九门在他手中可谓固若金汤,要说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混出城,便是盖山的政敌都是不信的。
这时左都御史多诺忍不住道:“皇上,奴才以为无论这些孩童去向如何,此事顺天府尹难辞其咎,纪振疆就任府尹多年,身为百姓父母官,居然连这等严重的事情都丝毫无差,事后更是不思补救,奴才身为御史,不得不参他一本,还请皇上秉公处置!”多诺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物,本身又是蒙旗人,性子直接刚烈,让他当御史正好对路,尤其他早就对纪振疆的无所作为不满,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康熙闻言却摆了摆手道:“朕之前已经下旨让纪振疆全力查明此事,以此来将功折罪,处置之事暂且放在一边。”多诺闻言只能不甘心地退了回去,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后定要拟好折子,将这些年来收集到的纪振疆这家伙的各种不法行径上呈天听,不能让这等尸位素餐的人继续当着顺天府尹,尤其这纪振疆还是个汉人。
康熙见多诺不再纠缠这才松了口气,这个御史年纪既大,资格又老,还是来自科尔沁的,即使脾气素来臭的要命,所有人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就连康熙也不能不对他看重几分,只是现在还不是办纪振疆的时候,康熙转了转大拇指的玉扳指,目光落到已经有些瑟瑟的纪振疆身上,淡淡地道:“纪卿家,朕之前给了你十天的时间,不知你查出什么结果了?”
纪振疆顿时身子一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才无能,查不到那起子贼人的任何消息,还请皇上恕罪!”他心中明白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虽然他办差的本事不怎么出众,但是在揣摩圣意上还是有些能耐的,否则康熙也不会让他担任顺天府尹这个特殊的职位,这些天他一直隐隐有种感觉,恐怕查案只是个幌子,皇上想要捋了他的职务才是真的,只是他心中依然抱着一线希望。
纪振疆话音一落,整个东暖阁顿时一片寂静,康熙只是冷冷地看着纪振疆有些颤抖的身躯,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出声底下的人也不敢乱动,只是心中纷纷扰扰地想着皇上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若是十天就能查清楚这些案子,那这些年早就破案了,又何需等到今日?
这时佟国维有些站不住了,这纪振疆可是佟家的嫡系人马,无论如何也是要保的,只好硬着头皮道:“皇上容秉,此案涉及面极大,加之时间久远,数量又多,且京城龙蛇混杂,十日的期限恐怕不足以让纪大人破案,还请皇上看在纪大人多年来勤勤恳恳的份上,多宽限些时日吧?”
佟国维即使已经有些察觉到康熙的心思,却不得不想方设法保住纪振疆,毕竟顺天府尹的位置对佟家来说太过重要,万一纪振疆被皇帝革职查办了,那佟家的损失将是巨大的,要知道在京城这一亩三分田上纪振疆是名义上的父母官,只要他还在位置上坐着,佟家能做的手脚就多了,要知道除了寥寥几位阁臣和御史之外,也就顺天府尹能够有直接面圣陈情的权力。
康熙闻言既不同意也不否认,倒是让佟国维有些尴尬地立在那里,不得已只好对着纪振疆投以无奈的眼神,拱了拱手退了回去。
这时内阁大学士僺周祚出列义正词严地斥道:“佟大人此言差矣,顺天府乃是天子脚下,发生这等事情若不能及时查明,给百姓一个交代,无疑有损皇上的颜面和朝廷的威严,何况纪大人多年来毫无所觉,便是再多给时间想来也不过是徒费工夫,难道要等那些贼人逃之夭夭之后再来追查吗?到时候又有谁给那些孩童的父母亲人一个交代?”
僺周祚身为两朝元老,威望极高,说出来的话义正言辞、掷地有声,完全把刚刚佟国维的辩解驳得一无是处,佟国维气的恨不能上去咬僺周祚一口,这老家伙自从他孙女选秀之后,就看佟家极为不顺眼,只要有机会就会跳出来与他作对,如今更是直接一脚踩在佟家的致命之处,这下子简直麻烦大了!
僺周祚根本不去看佟国维铁青的脸色,对着康熙拱手道:“奴才以为此事刻不容缓,皇上当选派能吏接手此案,并对进出京城九门之人严格盘查,以免失踪孩童被送出京城,同时可在全城进行秘密搜检,以此次失踪的孩童数量来看,即使分散开来依然能够查到蛛丝马迹。”
僺周祚说完看了瑟缩在地上的纪振疆一眼,不屑地挥挥袖子退了回去,当老夫不知道你是佟家的人吗?佟家毁了老夫的孙女儿,老夫也不会让佟家好过!
这时候吏部尚书对哈纳也站出来,肃容道:“启禀皇上,奴才赞同僺周祚大人之言,这些年的吏部考核,顺天府尹纪振疆政绩平平,虽无大过也无大功,如今之事已是犯下失察之罪,即使不追究罪责,也不宜再留任,当卸下职务等候吏部的调查。”
对哈纳身为吏部尚书,对于官员的升迁考核最有发言权,更是康熙的绝对死忠,一般他的话就代表了康熙的意思。此时见他站出来表态,众大臣也不再犹豫,纷纷出言要求将纪振疆革职查办,真实演绎了一出墙倒众人推的戏剧。
纪振疆此刻已是面如死灰,佟国维也无言以对,他知道佟家这一局输得很惨,不但丢掉了顺天府尹这个至关重要的职位,最为可虑的是,他甚至不明白自家是怎么输的,一直以来纪振疆虽然并不出众,但胜在小心谨慎,事事以康熙的意志为先,虽然是佟家一脉,但是也可以算是康熙的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康熙对纪振疆不满至此?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件案子的缘故?
佟国维在那里满头雾水,这边图海和盖山却是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地在心里乐开了花,这顺天府尹虽然重要,但是也是调动最为频繁的位置,非硬骨头坐不住。马佳氏虽然不见得要去争,但是也不乐意让佟家的人继续坐下去,当初佟家设计让宜敏难产的事虽然被康熙压了下来,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宜敏更不会瞒着家族,能忍耐这么久才动手报复,已经是宜敏全力阻止的结果了。
盖山冷眼看着纪振疆的模样,心中暗想以这人胆小如鼠的性子,应当是不敢与贼人勾结的,只要一想到自家女儿送回来的消息,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女儿所言的话,那这京城很快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了,反正纪振疆这替死鬼是当定了,若不借此转移所有人的视线,又如何进行女儿的计划呢?
再说这也是康熙的意思,上元节当日康熙就和盖山商定了计划,盖山受命带着九门步军配合康熙派来的人暗中进行秘密调查,通过巴图鲁抓到的那些人拐子顺藤摸瓜,已经掌握了不少东西,只是这伙人背后究竟是谁始终无法得知,于是只能先抛出纪振疆这样一颗鱼饵,看能不能钓出幕后之人来。
若不让幕后之人安心,又岂能诱其露出狐狸尾巴?至于纪振疆,是死是活其实无所谓,反正他这个顺天府尹已经做到头了,那就发挥一下余热,把贼人引出来好了!
康熙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底下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只是看了一圈过来居然没有半点痕迹,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多疑了?这些人都是他亲信的大臣,更是大多位高权重,有必要去冒巨大的风险勾结贼人吗?可是按照手下密探调查回来的结果来看,这伙贼人背后有着一位大人物做靠山,还是在朝中地位极高的那种,康熙对此自然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何况通过这些日子的查探,康熙是越来越心惊,这京城究竟从何时起多出了一股特殊的势力,即使他发动了手下所有的密探也查不出全貌,只觉得如在雾中一般若隐若现,但是那股子隐在暗中的威胁让他如鲠在喉,若是再容其发展下去,将来指不定要酿成多大的祸患,康熙下了狠心定要挖出这伙人背后的主子,否则他肯定是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
康熙看似漫不经心转动着带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实则一直在观察着每一位官员的表情和语气,眼中精光不时闪过,纪振疆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密谍探查的结果也说明纪振疆并无勾结贼人,但是拔出萝卜带出泥,附带着查出来的其他事情却让康熙极为不悦,当初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特地将纪振疆这么一个能力平平,小心谨慎之人放在顺天府尹的位置上,没想到倒是给了佟家背后动手脚的机会,前段时间京城和军中纷飞的谣言竟然还有纪振疆这老家伙的一份功劳,看来这个顺天府尹注定要换个人来当了。
康熙心中计议已定,轻轻敲了敲御案,顿时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等待着康熙的决断。只见康熙斜靠在一边的案几上,目光淡淡地看向远处,毫无波澜的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纪振疆身为顺天府尹,可有什么话要说吗?”他只是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毕竟胳膊往外拐的奴才没有存在的必要。
纪振疆也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能在顺天府尹这个不讨好的位置混到今天,自然不会是个真正没用的,到了这等地步,他已然明白康熙需要他让出这个位置,依着康熙的脾气,这等时候若是求饶绝对讨不了好处,反之则还有一线生机。于是纪振疆很是光棍地主动摘下了自己的顶戴,恭恭敬敬地对着康熙磕了一个头,泣声道:“罪臣自知有负圣恩,不敢求皇上宽恕,甘愿领死!”
一番慷慨赴死的话果然让康熙的眼神柔和了些,想到纪振疆这些年来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康熙也不想冷了底下人的心,只是他的个性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局势了,如今南方不稳,京城需要一位铁腕强硬的能吏坐镇才能稳住后方。
“既然如此,府尹一职暂且卸下,此事便交由吏部议处!”康熙顺水推舟地撤了纪振疆的职务,却没有说出对他的处置,反而让吏部接手调查此案,换言之就是放了纪振疆一马,吏部查案的结果最多就是永不叙用,倘若接手的是刑部的话,这纪振疆恐怕至少也是个流放之刑。
几句话的功夫就捋下了一个三品京官,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康熙对这次事件的重视,纷纷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查清此案,好将顺天府尹的位置揽入自家阵营。
这时刑部右侍郎鄂尔多出人意料地站了出来,拱手道:“启禀皇上,奴才觉得此事恐怕不能仅着眼于京城。”康熙和众臣闻言都是一愣,今儿讨论的是京城孩童失踪之事,若不着眼于京城,还能查哪里?
鄂尔多有些犹豫地道:“奴才曾经通阅过刑部历年来的所有案卷,除了京城以外的各省各道几乎每年都有孩童失踪案件出现,倘若奴才没记错的话,各地孩童失踪的数量也从三年前起开始暴增,但由于分布极广,所以不曾引起注意……奴才大胆猜测,这起子贼人恐怕不只是在京城,甚至在各地都都人手在做同样的勾当,若真是如此的话,这背后所谋之大着实令人担忧,他们掳掠如此多的孩童究竟要来何用呢?”
东暖阁的大臣们同时一震,康熙更是心中猛跳,他完全没有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毕竟刑部每年的卷宗多如瀚海,有谁能记住各省各道失踪几个孩童的事情呢?若非鄂尔多有过目不忘之能,恐怕没人会注意到这其中微小的联系,而这恰恰是关键所在,倘若事情真如鄂尔多所言,这些人背后所图绝不单纯!
鄂尔多对于张口结舌的众人视而不见,自顾自接着道:“依奴才之见,朝廷对此事决不能贸然动手,应在京城和各地布好天罗地网,到时候多管齐下一起动手,这样才能将贼人连根拔起。”后面的话即使没有言明,但是在场的多是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意思是说在完全布置好之前,京城的这伙人只能查不能动,更不能透露出任何风声,否则就是打草惊蛇。
“爱卿所言有理!”康熙沉吟了片刻,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断然道:“密令各府各道主管暗中追查此类拐掠孩童之贼人,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自行动,待京城一动手,各地也同时行动,务必做到宁抓错勿放过,朕要这干贼子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是谁敢轻举妄动坏了大事,那就不必再干下去了!”说到最后康熙的语气已经是森然了,显然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能把触角延伸到全天下的,不管是什么势力他不可能容许他们的存在,尤其是背后之人更是绝不能留!
东暖阁里的大臣大多额头冒汗,口中连连称是,心中却暗自叫苦,看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免不了要受到监视了,否则若是泄露了风声,所有人都跑不了,还有一些人羡慕地看着鄂尔多,这小子平素看着闷葫芦一般不声不响地,没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康熙赞赏地看着鄂尔多,“此事就由鄂尔多掌总,艾文徽从旁协助,各省各道如何布置,何时动手你们拿出一个章程来给朕过目。”过去只知道鄂尔多是个过目不忘、博学多才的,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敏锐的嗅觉,看来以后倒是可以加以重用。
鄂尔多和艾文徽连忙跪地接旨,心中都是大喜,若能办好此事以后的前途那是不用愁了,尤其鄂尔多更是对盖山感激不已,若非他暗中将查到的一些线索事先透露给他知晓,恐怕他也想不到这等关联,没想到马佳盖山看着粗豪憨厚,私下底竟然如此精明,难怪生出来的儿女个个出色……
盖山依然保持着憨厚的模样静静地站在一边,暗自盘算着女儿那封信件里的交代,如今这东暖阁中能拉拢的都暗中给出了人情,那些东西也放到了指定的地方,接下来就要看鄂尔多和艾文徽的本事了,查到的越多对女儿的计划越有利……
第80章 母子分离?
康熙好不容易结束了冗长的议事,顾不得吃早膳就赶着往两宫太后处请安,一路上听着粱九功对后宫事情的回报,心中更是烦躁不堪,尤其是知道太皇太后当众当宜敏下不来台,不由得眉头紧皱,心中对太皇太后这般不依不饶已经有些厌烦了,当日就已经向她老人家解释过了,上元节不过是适逢其会,加上安全起见才会带着宜敏到盖山府上,说到底也有点拿着宜敏做借口迷惑外人的缘故,他才能借此从容布置,暗中调查顺天府和那伙贼人的事情,如今也证明了当初的小心并非多余。
可是太皇太后表面上接受了他的解释,但是终究心底还是留下了芥蒂,私下里完全把气撒在宜敏头上,可以说宜敏之前辛苦为太皇太后侍疾的努力完全白费了,想到这里康熙就不由得愧疚,宜敏为了能够出宫是般高兴,而为了能回一趟娘家更是喜极而泣,即使明知他的目的其实并不单纯,宜敏依然为他承担了所有的责难,包括太皇太后的刁难。
即使如今在后宫过得如此艰难,宜敏也从没在自己面前说过太皇太后一句不好,相比之下太皇太后总是时不时地在他面前说着宜敏的不是,宜敏所有的好意和孝顺都被她曲解成别有用心,尤其令康熙不悦的是太皇太后成天拘着两位阿哥在慈宁宫和慈仁宫玩耍,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即使太皇太后目的是为了分开宜敏母子,但是结果却是干扰了皇子的教育,在这一点上康熙始终是偏向宜敏这一边的,要论学识太皇太后根本及不上宜敏半点。
梁九功偷偷注意着康熙的脸色,看见他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显然皇上心里不痛快了,梁九功顿时眼睛一转,这皇上夹在太皇太后和贵主子之间左右为难,身为忠心的奴才这时候就要给皇上一个理由转移怒气,于是装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有件事儿奴才不知当不当说,听说佟嫔娘娘在慈宁宫很是说了些挑拨的话,才惹得太皇太后不悦。”
见康熙面上怒色一现而逝,梁九功心中一喜,连忙接着道,“刚刚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是贵主子在御花园散心的时候,偶遇佟嫔娘娘,不知为何大怒,斥责佟嫔娘娘礼仪不佳,说要请皇太后派一位嬷嬷前去教导,这会儿已经往慈仁宫去了。”
梁九功很是技巧地将佟嫔先挑拨太皇太后与贵妃,事后又去偶遇贵妃的事说出来,这让康熙一听就觉得是佟嫔故意找上门去给宜敏不痛快,康熙脸色顿时阴云密布,这佟嫔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敏儿脾气这么好的人都忍不住动怒,可见佟嫔肯定说了什么难以入耳的话,尤其令他难以忍受的是佟嫔在他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不思为他分忧就算了,居然还蹦跶着给太皇太后和宜敏的关系雪上加霜,其心可诛!
康熙不假思索地冷声道:“去承乾宫传朕口谕,让佟嫔好好地学学规矩,在皇太后派去的嬷嬷没点头之前,不许踏出宫门半步。”说完想起佟嫔明里暗里对宜敏的无礼和不敬,又补上一句,“另外,让佟嫔将宫规抄上百遍,没抄完之前同样不许出来。”宜敏是他的贵妃,更是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女人,他若不替她撑腰,指不定宫里的女人都看着她好欺负呢!
“嗻!”梁九功立刻响亮地应是,暗自咂舌这宫规可不是先帝爷那会的数量了,经过多年来不断地添加,那厚厚的一本足以砸死人的,同时也心中得意,你佟家不是很嚣张吗?佟嫔不是很得意吗?敢让公公给你背黑锅,还敢对着公公呼来喝去的,咱家就能给你小鞋穿,看看究竟谁整死谁!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和试探,梁九功已经能够确定佟嫔就是个空有身份却不受宠的,别看佟嫔成天顶着皇上表妹的身份招摇,但是瞒不过贴身服侍康熙的梁九功,其实皇上根本就不待见这位便宜表妹,哪一回侍寝不是赐下避子汤?甚至是盖着棉被纯睡觉的?就凭这一点这佟嫔就没有可能诞下子嗣,而生不下孩子在后宫代表什么谁都明白,所以梁九功如今彻底不把佟嫔放在眼里了。
何况这宫里出身好的女人多了去了,只要不受皇上的看重,连个奴才都别想收买得动?看看如今长春宫的那两位,宫里谁还把她们当回事儿?皇后说的话还顶不上管事姑姑的份量呢!梁九功如今算是看明白了,这宫里只有跟紧了皇上和贵妃才有出头之日,至于太皇太后和贵妃不对盘?宫里人又不是傻子,那太皇太后多大年纪了?都没几天好活的老家伙了谁还指望她呢?
康熙的御驾到达慈宁宫的时候,苏茉儿已经在宫外翘首期盼了,见康熙下了御撵连忙迎了上去,行了个礼道:“奴婢给皇上请安。”她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对于最近孝庄和康熙之间的不对劲,苏茉儿可谓心急如焚,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先帝和她主子的前车之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祖孙走到那一步,即使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
康熙见状连忙一手扶住苏茉儿,无奈道:“都说了多少次了,对朕无须如此多礼。”对于苏茉儿这个一手将他照顾长大,为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老人,康熙无疑是敬重和爱戴的,小时候他甚至私底下称呼她为额涅,如今这称呼虽然不再出口,却不妨碍康熙心底对苏茉儿特殊的感情。
苏茉儿坚持着行完了礼,这才顺着康熙的搀扶站起身来,和蔼地一笑道:“礼不可废,皇上如今乃是万乘之尊,无有规矩不成方圆。”苏茉儿心里很清楚,即使康熙如何尊重她,终究尊卑有别,若是她真的敢僭越,即便康熙不计较,孝庄也不会放过她的,她那位主子的宽容从来都是有底限的。
康熙对苏茉儿的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知道这还是苏茉儿的自保之道,也懒得再去争辩什么,只是无奈地领头往慈宁宫里走去,苏茉儿落后一步紧跟在他身后,轻如蚊呐的声音传入康熙的耳中:“主子今个心情不好,砸了好几个茶盏……最近寿康宫的太妃们时常来宽慰……小阿哥们还在……”
康熙脚步一顿,心中顿时敞亮,一直以来的疑惑似乎豁然开朗,为何太皇太后的态度变化得如此之快?为何太皇太后本来极为喜爱的宜敏突然对她百般不顺眼?为何本来已经很少管事的皇祖母突然对他的政事指手画脚?如今一切似乎有了答案,原来竟是出身蒙古的那群太妃干的好事!再联系这段时间北方草原各个势力的蠢蠢欲动,康熙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这群隐形人一般的太妃,看来她们是觉得寿康宫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苏茉儿感受到康熙那无意间加重的脚步,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郁气势,心中也有些压抑和愧疚,她也不想如此做,但是若不借此祸水东引,恐怕她的主子和皇上之间终究会走到最糟的地步,她相信只要有人来承担皇上的怒火,那么皇上绝不会将矛头指向教养自己长大的皇祖母。
而最好的人选自然是同样来自蒙古的那些太妃,也唯有她们才能让皇上相信主子的行事是受人挑唆,而非出自本意,这样至少主子和皇上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何况她们也并非无辜,这些年来草原上各个部落和这些的太妃联系越来越频繁,尤其是三藩造反之后,她们更是明目张胆地挑拨着太皇太后干涉皇上的决定,最近更是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决不能容忍她们做出任何有损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行为。
康熙沉思间已经走到了慈宁宫正殿,一抬眼就看见几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太妃,她们围坐在炕上正陪着太皇太后打牌,气氛看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康熙深吸口气压下满心的猜疑,缓步上前向孝庄请安,并向几位太妃见礼,这些太妃见是康熙,连忙从炕上下来回礼,只有淑惠太妃占着是太皇太后的侄孙女,皇太后的亲妹妹,没有站起来而是对着康熙微微颌首算是回礼,在先帝爷那会淑惠太妃就是这幅德行,所以比起当初的皇后还不受顺治待见。
若是换了平常康熙自然是不在意这点失礼的,毕竟康熙素来注重孝道,对自家皇阿玛留下的嫔妃们从来照顾有加,尤其是来自蒙古的几位更是万般优容,对于蒙古女子高傲骄纵的态度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刚刚经过苏茉儿那一番话的点醒,康熙的心态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女人不对劲!只是她们毕竟是长辈,康熙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淡淡地站在殿中,等着孝庄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