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模样出落得更加精致的小姑子,宋云棠弯着眼睛同她打趣。
她拿了一颗盐渍的梅子放在口中,然后示意晴雨给人看茶。
沈蔷见她吃着梅子,也好奇拿了一颗放进了口中,然后被梅子酸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她一向不爱吃酸的东西,但凡那些吃食带了点酸,吃进口中后就会被酸得皱起眉头。
晴雨见状笑着把茶递给沈蔷,道:“蔷姑娘吃不惯这梅子,莫要逞强。”
可是都吃了,总不能再吐出来,她见宋云棠和晴雨二人因为她眼中都带了笑意,语气便带了点倔强:“没关系,也不是很酸。”
闻言晴雨和宋云棠二人都笑开了。
沈蔷也不恼,只是忍着酸味,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今天姑娘的屋子怎么这般热闹。”
沁雪笑着走了进来,又道:“我方才在外头跟着李管家采买的时候,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姑娘可要听听?”
她故意卖关子,引得众人都好奇。
“是什么好消息,好姐姐,你快说说,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晴雨第一个没有耐心,她上前抓着沁雪的晃了晃。
沁雪拿手指戳了她的额头,这才在沈蔷和宋云棠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道:“太子被废了,听说三皇子殿下即将成为新的储君。”
“原是这事。”
这确实宋云棠的意料中,之前郎君废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把法缘主持说的那份写有贪墨和受贿名单的找到了,前几日送去了监察司。
而那天京中发生了另一件事,户部尚书因为纵欲过度死在了自己小妾的床上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即便一开始邢府上下瞒得很紧,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时之间邢府上下的人都抬不起头。
屋漏偏逢连夜雨,有人状告邢府强抢民女,甚至残害底下的百姓,还有状告自己的妻子被邢辉奸污,不看受辱而死的......
诸如此类的状纸堆满了大理寺卿的桌案,然后大理寺卿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邢辉生前不仅做了这些,还在国库的清单上做了不少的手脚,而这些都是太子授意的。
所有证据呈上给皇帝后,皇帝勃然大怒,即刻命北镇抚司抄家,不出意外在邢府发现了一大笔来路不明的巨额银两。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谁知道监察司在同一天,将沈砚给的那本写了朝中贪墨和行贿之人的名单呈了上去。
看完那些名单和上面详细的记录之后,皇帝震怒之下,派了人去查证,虽然过了八年,可到底还是查到了不少。
而幕后收益最大的人,居然是太子。
前有私铸□□一事,又有邢辉和那份名单,皇帝在金銮殿当即怒火攻心,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彻底垮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幽禁在东宫的太子,在卫昭仪的悉心照顾之下,觉得萧淮出自卫昭仪的膝下,除了喜欢吃喝玩乐之外,品性却和他母亲一样是好的,于是决定在剩下的几年好好培养三皇子。
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外头果真如晴雨说的那样下起了雪。
宋云棠坐在熏笼旁安静地绣着一方手帕。
沈砚进来的时候都没有注意,等人站在了身边,这才发觉。
“郎君,你回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帕子,伸手正要去接对方解下的披风。
沈砚并未将带着寒意的起风给她,而是自己径自走到了里间把披风放到了架子上。
还未转身,就被宋云棠从背后抱住了,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郎君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了了。”
沈砚身体一顿,很快就明白了她说的什么,他转身重新将人拉进怀中,带笑的嗓音钻进了她的耳中:“为夫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炙热的气息喷在宋云棠的脖子上,她被激得起了鸡皮疙瘩,仰脸不解地问他:“什么心愿?”
温软的唇贴着她耳朵,一字一句敲在了她的心尖。
“岁岁,我什么时候能拥有我们孩子?”
......
第89章 番外一
太子一党被皇帝清算,皇帝念着皇后与他年少时一路相扶持的旧情,所以并未废了她,而是将她幽禁在自己的宫中。
薛家因为与太子来往密切,被抄家。
安远侯府因为给自己留了后手,所以并未受到太大的惩处,只是这爵位终究是被收了回去。
安远侯曾经靠着军功得了个爵位,如今爵位没了,在京中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
偏偏在这个时候,自己素来端庄贤淑的儿媳却闹着要和离,而宋府那边也似乎并没有反对,甚至大有要替出嫁的女儿做主的意思。
四皇子以为太子一党倒下之后,似乎还想着借势起来,可是萧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随便找了个理由,把人赶去了偏远的封地。
这两位没有再起来的可能之后,萧淮便也不再伪装,渐渐在朝廷上崭露头角,朝中的大臣才发现这位从前看着游手好闲的三皇子不比太子和四皇子差,甚至做事风格比前两位更加的雷厉风行,朝中反对他的声音逐渐消失了。
皇帝这时候才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就连坐在朝堂上上朝都没太多的力气,他知道萧隋和萧翊二人的事情败露,是因为他们作茧自缚,可是这背后也少不了萧淮的推波助澜。
一想到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一直藏在背后伺机而动,伪装了这么多年,他的后背就生出一层冷汗。
甚至他觉得自己的病也是萧淮在背后做了手脚,只是还未让人查清楚,卫昭仪就给他下了一剂猛药,然后彻底躺床上起不来了,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宫被卫昭仪控制,而前朝则是萧淮,那些心有不甘的人也知道大势已去,便也认了。
岁末的时候,宫中传出皇帝病重的消息,此时的宋云棠正好将长短经的最后一页翻完了。
她看了一眼外头飘着雪花的天空,将手中的书合上,道:“下雪了,也不知道今天郎君是否和平日里一般要晚上才回来。”
晴雨拨了一下炭盆里的炭火,回她:“听说最近北境那边的戎族蠢蠢欲动,京中在谈是不是又要起战事了,姑爷怕是这段时间都很忙。”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戎族是以游牧为主的,到了冬天那些牛羊能吃的草不多,他们就会开始骚扰晋朝的北境,时不时就抢百姓的东西。
因为这事,工部和兵部又要一起制造新的一批武器,沈砚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正常下值了,每次都是她睡了他才回来。
有为了不在半夜的时候吵醒她,他都是睡在了特意收拾好的厢房那边。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上次他还问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可他眼下看着也不像是有时间做那事的人。
索性她自己也不是特别想要,而且上次柳念霜约她一起去赏雪,她看着对方那隆起的肚子,心里其实是害怕的,一想到有一个孩子在自己的肚子,而且还会一天比一天还大,她到底是有些发怵。
而且娘亲也说了她还小,孩子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可想到郎君的话,想到将来自己的肚子里会孕育出一个属于她和郎君的孩子,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
许是坐得久了容易胡思乱想,她站了起来,手上拿着那本书,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下来,她往门外走去。
沁雪见状忙拿了件狐裘快步走上前,站在她身后给她披上:“姑娘要出门的话好歹披着这狐裘,要是着凉了姑爷该担心了。”
站在门口,寒风扑面而来,原来在屋子里的时候,因为里头有炭火,所以并未觉得寒冷,眼下在门口就站了一会儿,被风一吹倒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等沁雪替她系好狐裘的带子,她才踩着雪往书房那边去。
因着沈砚还未下值,所以书房那边一个人影都没有。
虽然雪停了,可是依旧寒冷,于是她让沁雪和晴雨先去隔壁的耳房先等着,自己推门走了进去,然后将藏在袖中的长短经放在了书架上。
她好奇地看着书架上面那些书,里头大多是跟治世有关的书,先不说她连话本都不爱看,更别说这些对她来说难嚼的书。
绕着书架走了一圈,在最末尾停了下来,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了一本被放在角落的书,那书的一角露了出来,露出的地方看着有些眼熟。
她上前垫脚去够那本书,将其抽出来的一瞬间,她面上一愣,这不是她弄丢的画有避火图的书吗?
想起之前问他有没有看见这书,这人还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怪不得那些时候在榻间,他折腾自己的时候,有些动作她觉得熟悉,就好像是成亲那晚自己在这本书上看到的。
原来是这样。
正在她走神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以为是晴雨和沁雪要进来,她下意识将手中的书反手藏在了起来。
一转身看见的却是沈砚,她面上错愕,想起藏在背后的避火图,有些心虚道:“郎君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砚也没想到宋云棠会在这里,他回身对着青堰说了几句话,继而关上门,将外有的寒风阻隔在了门外。
“今日的事情办完了,所以回来得早了些。”
他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挂在一边,然后见她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动,他目光落在她背在后面的手,问:“你背后藏了什么?”
闻言宋云棠拿着那本书的手藏得更紧了,磕磕巴巴道:“没,没什么。”
然而面上的绯红已经出卖了她,沈砚的视线往那书架上一扫,顿时了然,他一步一步走近她,语气里带了笑意:“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岁岁。”
半晌,宋云棠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知道了,她顿时羞恼,将那本书往他怀中一塞,不高兴了:“原先我问郎君这书去哪了,郎君还骗我说没见过,原来是自己偷偷......”
沈砚见少女鼓起雪腮,好笑的用手接住那本书,故意问:“偷偷什么?”
这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他就是在明知故问,她轻哼一声,别过脸不去看那双像是要勾人的黑眸,“我哪知道,郎君平日里看起来端方持重的,谁知道私底下还藏了这种书。”
轻笑声在屋内响起,本以为自己的话能让对方反思,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他还笑了出来,她转回脸看着他眉梢染上的笑意,不禁瞪了他一眼:“郎君还笑得出来。”
知道不能再继续逗她,否则真的要恼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意,把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中,这才将目光还在那本书上的宋云棠拉进怀中。
“这段时间因为北境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你待在一起了。”
话里带着浓浓的思念。
宋云棠原本有些生气的,可是被他圈在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顿时气也消了,她抬手环住他的腰,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睁着一双水色地杏眸道:“其实我也很想郎君,可我知道郎君很忙,所以不能来打扰郎君。”
有时候她还未睡,听见他回来了,但是人在书房,好几次她都强忍着想要奔去书房找他的冲动。
可是她知道他心里装的不止她一个人,所以每次一生出这样的念头,她很快又打消了。
“年关将近,很多事物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记得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想好了想要什么吗?”
沈砚垂眸看着她这张芍药花般的脸,抬手抚上她的侧脸。
温热的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她顺势像只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掌心,嘟囔道:“我不缺什么,往年他们送我的生辰礼物都是挑着贵重的东西来送,我只想那天郎君能陪我就好,若是没空也没关系的......”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一点委屈,他将额头与她相抵,温声道:“那日我会与上峰告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完成了,陪你本来就是应该,既然你想不到要什么礼物,那我便自己做主挑礼物送你。”
炙热的气息洒在面庞上,宋云棠得到了他会陪自己的承诺,弯了弯眼睛,主动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郎君最好了。”
柔软的触感消失得太快,沈砚的眸色一深,声音微哑着/诱她:“叫声夫君听听。”
她撞进那双黑沉沉的眸中,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轻声道:“夫君。”
下一刻,他低头攫取了那花瓣一样的唇反复辗转。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宋云棠的双手改为攀着他的肩膀,仰着脖子承受着对方热烈而窒息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