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看着他的动作,慢慢压低眼睫。
其实她经常会觉得,萧楚淮认真对待什么事情的时候,其实非常细心。
一如当时病中,他照顾她一样。
他虽不爱动嘴,但他好像很会爱人。
用行为爱人。
他真的挺好的。
他也值得更好的。
洛笙正想着,突然听到萧楚淮问了她一句,“喜欢吗?”
洛笙回神看他。
萧楚淮又重复道,“这个府苑,喜欢吗?”
“喜欢啊。”洛笙出声才意识到,她说喜欢王府有些逾越,又不是别人送她的府苑,可以让她随意点评。
洛笙手指轻轻绞紧,结结巴巴道,“那个,我今日来,其实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萧楚淮轻“嗯”一声,“我也有件事。不过不急,你先说。”
洛笙指甲轻轻扣紧掌心,“我们的婚事,不不不然,还是算了吧。”
清寒秋风中,萧楚淮刚拿出玉佩锦盒的手猛地一顿!
红枫遍地,落在他们周围,刺目如血。
萧楚淮抬起头,清俊面容上还维持着沉稳平静,但周身那少见的温和淡了几分。
他一直觉得婚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不是可以随意拿来开玩笑,想成就成,想不成就不成。
她不久前才答应了他,眼下又说不,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能接受她说,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你是,还有顾虑?”
“抱歉,殿下。”洛笙手指越攥越紧,“当初都怪我动了那些小心思,想试探殿下会不会做不利于我们家的坏事,才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
“这……本就是误会一场。”洛笙不敢看萧楚淮,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们之间,其实抛开我的这些小心思,本不该有什么。打扰到你的生活,这是我的错。”
“殿下若是出于那两次独处的责任娶我,于你而言太不公平。”
“你本应该遇到更好的姑娘。我身份低微……”洛笙动了动唇,有些话还是没能说出来,“可,可能也有很多麻烦,就,不再让殿下费心了。”
萧楚淮面色清寒,一瞬不瞬看向眼前局促不安的小姑娘。
似是在消化她的话,“是你担心我不想娶,还是你根本就不想嫁。”
洛笙低头,坦白道,“都有。”
她察觉到萧楚淮生气,没敢告诉他,她可能要和他弟弟定亲了。
至于原因,她更不敢说,从一开始,她就是把他当成了萧楚沉才做那些大胆勾-引之事。
萧楚淮眼底那抹柔和瞬间荡然无存,再度恢复了那难以亲近的疏离冷淡。
“所以你那日答应嫁,不过是一时兴起,并不用心,”他嗓音满是蛰伏的危险,“和你当初接近我一样,心口不一?”
洛笙没明白,她什么时候答应嫁他了。
她只有前阵子被萧楚沉问了两遍,答应了他。
洛笙疑惑地抬头看他,却被萧楚淮那凛寒眸光看得心跳一滞。
恍惚中,和萧楚沉生气时的面容相重叠。
她惊得一时只有道歉,“确实是我的错。”
萧楚淮气笑了。
他手臂青筋绷紧,盯着洛笙上前一步。
洛笙慌忙后撤,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后仰下去。
腰身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揽过,她无可避免地撞上男人胸口。
只一下,洛笙慌忙推开他。
却又被蛮力攥住手腕,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
洛笙看着萧楚淮近在咫尺的深澈黑瞳,里面氤氲着一场凶猛的狂风暴雨。
等待着将她席卷、吞噬。
洛笙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是觉得殿下是个好人,不该这样被我骗了还要草率娶我,殿下想要如何罚我都好,我……唔!”
洛笙话还没说完,突然间被扣着腰,掐住脖颈,不留情面地摁在了身后高大的枫树上!
男人极具压迫性的阴影压下来,稍显粗暴地覆上她的唇。
头顶枫树瞬间被撞下大片大片的落叶。
入眼如同一片红色雨幕,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笙觉得萧楚淮眼底也一片血红。
红血丝越来越重,乍一看有些渗人。
她脖颈被扼住,像是被扼住命脉,完全被动的承受索取、掠夺。
这是具有报复和惩罚性的侵略,与从前缱绻厮磨的亲吻差距很大。
她不适的声音,反倒像是催动了男人的恶念和凶狠的惩罚欲,动作不轻反重。
所过之处都被他洗劫一空。
躲避追逐,又辗转折磨。
洛笙第一次觉得这种行为竟然可以这样攻占她全部意识。
无处躲避,只能被迫地沾染上他的气息,标上他的印记。
她无法呼吸,甚至失去了吞咽能力。
尾椎发酸发酥,骨头都软了半边,在她站不稳时,腰身又突然间被箍住提起来压在树干上。
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他动作很精巧地护住了洛笙肩侧的伤口,蹭不到,她也别想逃。
洛笙根本跟不上他的节奏和变动,眼尾沁出泪花,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人。
腰身都被那股力气压到酸软。
洛笙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捶打了下萧楚淮的肩膀。
偏偏手脚发软,力道连洛笙自己都觉得轻。
更何况对待一个男人。
手指虚浮,无力地抓住他的衣领。
直到她被亲出了几分哭腔,细弱的气息变成了哭音,萧楚淮极具压迫性的阴影才微微离开让她喘息。
但薄唇依然抵着她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个好人?可以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第96章
萧楚淮掌心滚烫, 和萧楚沉的凉意不同,握住她就是极具破坏性的压制,不许人逃脱。
他声音嘶哑, “大概, 是我对你一直很宽容,让你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洛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楚淮, 吓出了些许眼泪, 噙在眼底打转也不敢掉下来。
男人身形再度压下来, 去咬她唇瓣。
洛笙偏头躲开, 他薄唇落在了她的耳边, 滚烫的气息重重地喷洒而下, 每一下都格外清晰。
萧楚淮只停顿了片刻, 复而狠狠咬住她耳珠!
洛笙心口狠狠一跳, “殿下!”
洛笙手忙脚乱地试图推开身前的人。
挣动间, 忽然扯到了后肩伤口,发出细细一声痛呼。
这一声管用, 萧楚淮果真停了下来。
他看着她眼泪汪汪地样子, 真可怜。
可惜这般没有心、爱愚弄人的小姑娘,只想让她更可怜一点。
哭天喊地, 都无人救她。
洛笙被他这幅样子弄得一动也不敢动, 水盈盈的眸子望着他,似乎是在期盼他放过。
萧楚淮捏着她下颚的手松了又紧, 紧了又松, 不知过了多久才起身松开。
洛笙宛如重获新生一般平复心绪,摸到颈间还有他掌心灼热的温度, 片刻后听到他凉薄声音,“既然如此, 也不勉强洛姑娘。”
萧楚淮看都没看她,“你说得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这婚事的确过于草率,实在是没有必要。”
洛笙眼帘压低,清寒月色更衬得她脸色发白。
萧楚淮绕过她,离开这片红枫林,“多谢洛姑娘替我考虑。”
洛笙目光跟着萧楚淮的背影离开,而她仍然站在红枫树下,只觉这深秋时节确实寒凉入骨。
沉翦送信回来,正巧看见主子回房。
他笑盈盈地打招呼,“殿下,怎么这么早……”
萧楚淮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绕过他进了屋子。
沉翦一头雾水地跟上几步,却见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一下子将他关在了门外。
沉翦摸不着头脑地环顾四周,看见洛笙失魂落魄地从树林里出来。
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转头跑下去,“洛姑娘……”
沉翦话还没问出来,就见洛笙朝他笑了笑,然后不太好意思地问,“那个,你们这里怎么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