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劈开屋顶,扬长而去。
他也是聪明,若还不快些溜走,他定然出不了这上京城。
沈止扶着慕容卿回到了二楼雅间儿里,慕容卿一见着白一方,看他说没事,腿一软歪在椅子上就开始哭。
杜若尤诺去哄,其他人便去驱赶坊内众人。
慕容卿摸着脑袋,脸上泪痕不止:“我再不敢到这等地方来了!怎这般倒霉什么事儿都找上我!”
在场人难免想到她的批命,气运被夺之说,都露了心疼之色。
白一方自责无言,沈止掏出了帕子递给她,慕容卿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慕容卿抹着泪,还未从死亡惊吓里全然回神,可她哭着哭着抬头见了陆郴身影,立马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想找地方躲。
坊里人多,旁人还没注意到陆郴。
尤诺拉她:“你怎了?找什么东西?”
等陆郴脚步匆匆近前,尤诺才反应过来慕容卿这是老鼠见了猫的反应。
雅间儿太小,慕容卿左找右找找不见躲身地方,她当着陆郴这回顾念众人在场,多少会给她留些面子。
可惜没有。
陆郴似是望不见别的,只能瞧见她似的,他双目发红,冲到慕容卿跟前一个探手将她拽到了跟前。
直拽得人家脚上趔趄。
“慕容卿你为何如此顽劣不堪!”
陆郴这是第一次对她如此凶,慕容卿原就惊魂未定,又被陆郴这么一骂,惊上加惊,眼泪不止,可却无声。
她不住摇头,气息不畅,双脸被憋得通红。
白一方上前要推开陆郴竟没推动。
嘴里骂他算什么东西凶他妹妹,可陆郴全然听不见,他只盯着慕容卿:“你满嘴谎话到处玩闹,当真让我失望至极。”
“我没...没...满嘴谎话...”慕容卿哭,眼中全是惊恐。
其他几个姑娘被陆郴这样煞气模样吓住,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止往前,抬手握住陆郴手腕,掷地有声:“放开她。”
慕容卿去看沈止,陆郴怒色更盛。
沈止又重复了一遍:“放开她。”
陆郴面若寒冰,这才侧头对着他道:“我不放你待如何?”
武力当上,沈止利索没多言,甩开陆郴站定到他面前将慕容卿护在身后,还不忘拿了桌上茶盏递给她:“你快喝些茶,缓缓神。”
随后才对着陆郴,蹙眉不悦道:“清川,你失礼了。”
陆郴对沈止视而不见,只看慕容卿当真就躲在沈止身后接了茶杯一言不发,他心中的惶恐不安如洪水高涨不绝,几欲湮没血肉。
他冷笑一声:“清川还不知康宁郡主何时已是与沈少卿这般熟稔,竟于大庭广众之下便可不顾男女之别拉拉扯扯,莫不是今夜郡主冒险而来,为得就是瞧沈少卿比擂吧。”
这话没甚道理。
白一方怒道:“关你屁事!”
慕容卿气息不稳,抽噎着:“郴哥哥...我不是那般想的...”
“是与不是,与我何干?”陆郴视线盯着慕容卿,见她脚步未挪,言语更无了往日冷静:“你也别再这般唤我,清川当不起。”
这话是利刃,狠狠一刀朝着慕容卿心口戳了个大窟窿。
她本就被上次陆郴冷漠刺伤,那劲头自个儿还没调理好,又逢了大惊吓,此刻又被陆郴这么一折磨,心绪生了悲苦。
她伸手想去拉她郴哥哥,可白一方拦着,慕容卿受不住陆郴那眼神,气息再跟不上,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没有倒在地上,而是被丫鬟扶了住。
陆郴慌乱了,想上前,可被白一方阻拦,他更怒极:“我妹妹还轮不到你说教!但愿陆修撰一言千金,知晓她不论如何都与你无干!日后别再招惹我妹妹!”
尤诺也恼,扶着慕容卿,嘴巴没个把门儿恨不得把陆郴戳死:“当真论起家世人品,陆修撰是配不上卿卿的!”
杜若要去拽她,尤诺一把将她甩开就差指着陆郴鼻子骂:“沈少卿处处比你好,还和善,武功高!来看他比擂有什么稀奇!卿卿欢喜你真是被皮相蒙了心!你也太歹毒了,卿卿被吓得魂都没了,你还来吓她,非把她逼死你才甘愿吗!”
众矢之的,何苦再留在此地,那话太难听。
捧高踩低,尽朝人痛处去。
陆郴不动,沈止几乎是勒着他才将人带走。
两人在武斗坊门口处,看着慕容卿的马车急匆匆地走了,陆郴才甩开沈止。
他眼中薄凉至极:“清川感念你今日救了卿卿一命,不过你我交情也到此为止。”
沈止自知重生之后谋划对不住他,闻言一声不响。
陆郴临上马车之前将腰间玉佩扯下丢了出去,沈止站在原地,目送他良久。
伺候沈止的青棠就不理解了啊,上前拾起那断了三瓣儿的玉佩,暗道可惜。
这是他主子送与陆修撰的,原当着一辈子交好的,怎为了康宁郡主就绝交了?
“主子,这玉佩...”
“收起来吧。”
“主子何苦因了郡主被陆修撰记恨,郡主心悦他多年人人都晓得的事儿,我怕主子吃力不讨好。”
可若说恨,想起重生前种种,沈止更恨。
第016章 事后悔
沈止自认为人木讷,于男女情事上更是后知后觉。
曦和三年对慕容卿一见钟情是他肺腑之言,可前世明白得太晚。
那时慕容卿已经嫁与陆郴为妻,他甚少在好友口中听闻慕容卿的事迹,有意无意之间便会经常打听了她的消息。
也会偶尔从自己娘亲口中听到。
都道是陆家这位主君心性厉害,哄得康宁群主成了金丝雀儿,竟让家中妾室先有了身孕,无甚手段也不发作。
等那小妾意外没了孩子,有传言是康宁郡主的手笔,不少人还在说道郡主终于是开窍了。
可不是,沈止知晓绝对不是慕容卿。
让人发笑的是陆郴也知晓不是慕容卿,可他仍旧恼恨。恼恨她让妾室爬到了头顶上还不知动用权利什么也不做,任由脏水泼到头上。
陆郴想让慕容卿立起来,可慕容卿立不起来,到底还是陆郴发作才料理了这桩事儿。
沈止不明白他这好友,为何非要逼个天真纯善人那般有手段,那初初为何不直接寻个有手段的人?
不是为了康宁郡主身上的尊贵,还能是什么?
万佛寺偶遇,慕容卿俯首跪地在佛前泣不成声模样,沈止如今想起心口仍旧隐隐作痛。
何苦就成了如此?
他执拗,自知心悦于慕容卿之后,一条道走到黑,至死也未曾娶亲。
只活着那时每望陆郴一次,思及他已是拥有了慕容卿却不知珍惜,将人折磨了个神形消瘦模样,怨怼就多一分。
最后慕容卿替陆郴挡那一刀他在一侧也瞧得真切。
勇决,无悔。
沈止却在她那举措里瞧出了解脱,她是笑着走的。
只言片语也没留下。
也不知陆郴是故意带慕容卿出京想让批命应验,换个当家主母;还是真的就仅仅是个意外而已。
那年慕容卿二十有六...
沈止面色难看,又望向白府马车消失的方向,蹙眉道:“我吩咐你办的事儿可有了眉目?”
青棠将那碎玉收好,恭敬回了:“南枝已是重金差人去寻了,他如今还在苗疆一带徘徊,按着主子吩咐,该是不久就会有消息。”
“嗯,明儿一早去取了我书房里头那棕色瓶子给白家送去,赶着上职前拿给白家大公子,说清楚那是安神补气的上好药。”
“自当为主子办好。”
沈止闻言没乘马车,只慢慢朝着沈家家宅挪着步子。
他心中焦急,面上儿不显,在琢磨着若是等慕容卿及笄之后去求皇帝赐婚的成算有多大。可他向着白一方透露了心意,为何也没见这位有何撮合的意思?
连哥哥这一关都过不去,皇帝那关又要如何过去?
难不成是对陆郴有微词,心里更看不上他吗?
沈止开口:“青棠,你觉得我如何?”
“主子指何处?”
“嗯,就我这个人...可值得女子托付终身?”
青棠一搓手,这教他如何说,不过看他家公子问得认真,还是琢磨了措辞道:“主子家世样貌自然是顶尖儿的,可是...”
“但说无妨。”
“可是您问我,我哪里好评品,我既不是女子,还是个家奴,也还没娶亲...”青棠话锋一转道:“京中若论谁最懂男女之事,那便是杜家公子了,主子与他同为朝臣,不若去找他讨教讨教。”
“杜逡杜子音?”
“正是。”
这方沈止打算暂且不提,只说白府已是忙成了一锅粥。
慕容卿晕着回府,白一方被其父打了一顿正在祠堂面壁思过,荷花夫人则双目通红的守在床边等着人醒,
杜若与尤诺被送回家,怕也是要受家中一顿斥责。
这会儿白双双端了碗安神药过来,却不是给慕容卿而是递向荷花夫人:“阿娘,大夫说妹妹没事,不必太过伤神。”
荷花夫人推开那药,眼中含泪地握着慕容卿的手:“你妹妹虽是不能出了京城,但自小身子也是康健,只她年岁越长,那批命便如一把刀时刻悬在你爹与我头顶之上,生怕哪一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