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奶奶呢？”秦一舟下意识问。

　　“说是要回去了。”宋凤兰道，“出了那么多事情，不回去也不好。”

　　现在回去，也有点拍拍屁股走人，给人留下一堆麻烦的样子。但不走，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家的事情。”秦一舟想想都想摇头，方旭东家出了这么多事情，方旭东最近一段时间都得忙。

　　不过自

　　家人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照顾方旭东的家里人，还是得靠着方旭东他们自己熬过来。

　　“赵政委的爱人去看过高秀秀了。”宋凤兰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人说的。高秀秀住在这边这么多年，眼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人会去帮帮忙的。”

　　“嗯。”秦一舟道。

　　宋凤兰见秦一舟一直盯着自己，她也看向秦一舟，“怎么了？”

　　“没，你别受到这一件事情的影响。”秦一舟道。

　　“我倒是还好。”宋凤兰道，“大妞二妞在胖嫂家，胖嫂一个人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干脆就让小虎和他哥哥小文过来。过来也好，在这边看看电视，也安静。”

　　高秀秀生病，人家求到胖嫂的面前，胖嫂也算是被架起来，胖嫂不好拒绝。

　　“家里还有几个烤红薯，我去拿出来。”宋凤兰道，正好让几个孩子吃一点。

　　“我去拿。”秦一舟道。

　　大妞和二妞岁数还小，妈妈没有在身边，奶奶没有在身边，爸爸也没有在身边，要是有一个亲人在身边，那还好，没有亲人在身边，她们就在那边哇哇哭。大妞还好，最主要的是那个小的，小的哭得特别厉害。

　　这让胖嫂头疼，自家的孩子大了一些，胖嫂还想着不用总听娃娃哭了。而现在，胖嫂要带方家的孩子，这就不容易。

　　张成海听到二妞在那边哭得很大声，他还没有法子去别的地方避一避，还是得搭把手。

　　“说了，是什么时候动手术了吗？”张成海问。

　　“不清楚。”胖嫂道，“慢的话，就得过十天半个月，说是得等抽腹水，还得等她身体好一点。”

　　“这两个孩子就待在我们这边？”张成海又问。

　　“最近一段时间都得这样。”胖嫂道，“孩子奶奶回去老家，他们老家又没有其他人过来，这就难了。等吧，高秀秀手术后，还得休养。哪里好照顾孩子，还得有人，就不知道他们是叫谁了。”

　　难怪有那么多人都希望孩子嫁得近一点，嫁得近一点，娘家人就能多帮衬帮衬。嫁得太远，娘家人想要帮衬都不好来帮衬。

　　“管他们叫谁，有人在就好。”张成海道，“他们把孩子放在我们这边，我们孩子去秦团那边，不就等于秦团家帮着带孩子了吗？长久了，也不好。”

　　张成海不至于想不通这一点，表面上，是胖嫂在帮助方家人，别人赞扬胖嫂，但实际上，自家的孩子去秦团家里了。张成海可不想总是这样，会被人说的。张成海是一个男人，他也介意，重要的是他知道宋凤兰的重要地位。

　　前些天，国家的战机在海上跟国外的战机对峙，气势不输，战机的性能也不输，甚至还更强。战机能飞得更高，更快，不像是以前那么容易坠毁。

　　都是一个战区的，张成海还是比较容易打听到一些事情，更何况这一件事情还被报道出来。国家是要给民众信心，让民众知道国家在一点点强大起来。

　　别人都当宋凤兰出差是普普通通的出差，都不觉得她有多厉害，那是因为要保密。各方面都得保密，都等宋凤兰是个普通的学生，普通的研究人员。

　　要知道在特殊年代，不一定是学识高的人才能当研究人员，甚至还有没有读大学的人去当科研人员。

　　这样的草台班子，要追赶上外国，那就更难了。

　　“别总是麻烦秦团家的。”张成海道。

　　“知道，就是这一阵子，总得等高秀秀的娘家人过来。”胖嫂道，“她现在这样，孩子得要人照顾。”

　　“孩子晚上得回去睡吧？”张成海问，“还是说在我们这边睡？两个孩子在……”

　　张小虎和张文都还要休息，大妞二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可能单独睡。

　　张成海显然不是很想让大妞二妞睡在自己的房间，总感觉有些尴尬。张成海跟大妞二妞性别不同，还没有血缘关系。

　　除非张成海去别的房间睡觉，胖嫂带着大妞二妞睡。

　　“孩子的奶奶明天就要走，今天晚上应该还能接孩子回去睡觉。”胖嫂道，“等后面几天的话，就得看看高秀秀的男人什么时候下班。他们应该会接孩子回去睡觉的，不大可能让孩子待在我们这边睡。”

　　说实话，胖嫂不是很想带着两个孩子睡觉，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也容易折腾。大的那个还好一点，小的这个就是太小了。

　　方旭东知道太过麻烦别人家总是不好的，晚上八点多的时候，他去接两个孩子。

　　“你来得正好，你接大妞二妞，我去接小虎小文。”胖嫂一见到方旭东，她就张嘴。

　　“小虎小文没有在家吗？”方旭东问。

　　“没有在家，在秦团家。”胖嫂道，“家里孩子多，吵吵闹闹的，顾不过来。秦团家有电视机，让孩子过去看看电视，他们还能乖巧听话一点。”

　　方旭东没敢说让自己的两个女儿去看电视，他还是知道自家跟秦团家的关系不是很好。方旭东本人没有做对不住秦团一家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完全阻止家里人去说那些话，感觉到底不是很好。

　　“我先带她们回去。”方旭东道。

　　“去吧，去吧。”胖嫂道。

　　“我岳母这几天就来了。”方旭东又补了一句。

　　“挺好的，她来了，秀秀也有人照顾，孩子也有人照顾。”胖嫂道。

　　就高秀秀这样的情况，身边确实得有人，没有人的话，这心里更加难受。

　　胖嫂去了宋凤兰家里接张小虎和张文，宋凤兰正好能问几句。

　　“孩子是要在你们那边睡吗？”宋凤兰问。

　　“不用。”胖嫂道，“高秀秀她男人刚刚把孩子接回去。”

　　“也是，家里有人，还是把孩子接回去好。”宋凤兰不赞同方家人把孩子一直放在别人家里。

　　“说是高秀秀她妈这几天就过来，就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胖嫂道，“雅妮还要让她妈过来呢，估计也快到了。”

　　纵然李慧再不想让郭母过来，都没有用。郭母没有住在李慧夫妻家里，而是住在范雅妮家里。

　　这一次，李慧倒是没有想着不让郭母过来，她想的是得抱养孩子过来。她表姐的意思是抱养她自己娘家人的孩子，她娘家的哥哥嫂子未必就不愿意，南城到底是城里，还行的，比小县城好许多。但郭鹏必定更倾向抱郭家的孩子，这一件事情就得跟郭家人商量商量。

　　李慧担心抱养两个孩子会影响家里的生活，最好是分开抱养孩子，先抱养一个孩子，等过几年，再抱养一个。郭鹏应该是要抱养男孩，那么李慧可以从她娘家抱养女孩，她

　　的娘家人也就不会太过不高兴。

　　很少有出嫁的姑娘抱养娘家哥哥嫂子的孩子，大多数都是帮着养一下孩子，孩子还是叫她们姑姑。

　　“她不是要摆摊卖饼干那些吗？”宋凤兰道。

　　“是要卖，这不，今天就有卖，生意还不错，有挺多人过去买的。”胖嫂道，“她做的饼干味道还不错，一点都不比外面卖的差。”

　　“有手艺，总能混一口饭吃的。”宋凤兰道，“勤劳的人，饿不死。”

　　“雅妮是能耐，我看她做的饼干都卖了。”胖嫂道，“那些人就跟饼干不要钱似的，一买还买不少，说是家里的孩子老人都爱吃。我看，他们自己也爱吃。”

　　“好吃的东西，谁不爱吃呢。”宋凤兰想自己做吃的，都考虑自己喜欢不喜欢吃，自己喜欢吃，那就多做一点，自己不喜欢吃，那就少做一点，甚至不做。

　　胖嫂接了她的两个儿子回去，让他们去洗澡睡觉。

　　这一会儿，范雅妮正在看她今天赚的钱，她算了一下，扣除成本，还能赚不少钱，比她当初在食堂帮工赚的还要多。范雅妮觉得这一个生意能做下去，得赚多一些钱，等到以后买房子，趁着房价便宜的时候，多买几套。

　　“等明年，可以开店。”范雅妮道，“就在我们这个院子里修一下，盖一个店铺起来。我们这边的路本身也就是靠近大马路的，来的人还不少的。虽然不是在筒子楼下面，但是也是在家属院里头。”

　　范雅妮在盘算，她自己不大会砌墙，还是得让她男人帮着弄一弄。

　　“我今天在那边摆摊，也没有人说不能买，革委会的人看到我，也没有阻止。”范雅妮道。

　　“能摆多少天，摆多少天，要是不能摆了，就回来。”岳宏卫道，“今天辛苦吗？还得背着孩子出去。”

　　“还成，只要能多赚钱，不算辛苦。”范雅妮道，“再说了，要是赚钱不辛苦，大家都来赚这个钱，我还能赚几个钱？等我妈来了，让我妈照顾孩子，我就能轻松很多。”

　　“成。”岳宏卫道，“有事情，你说一声，我是你男人，能做的，也该做一做。”

　　“晓得。”范雅妮道，“真需要你的时候，一定叫你。”

　　范雅妮暂时没有打算让她男人帮忙，顶多让她男人帮她把面粉带回来。范雅妮做饼干的面粉，她自己得筛选，还有其他的一些材料，都不能是太差的。太差了，别人能尝出来的，别人知道她用的材料不好，以后就不在她这边买。

　　做生意还是得讲究诚信，得保证品质。

　　前世，别人都说这个年代很容易赚钱，一头肥猪都能直接飞上天，就是因为这头肥猪站在了风口上。

　　过了两天高秀秀的姐姐跟郭母都来了，高秀秀的亲妈年纪大，大家又怕老人承受不住，干脆就让高秀秀的大姐过来。

　　高大姐跟郭母还是坐一辆车来的，她们下车之后，又走了一段路，这才发现她们住得很近。

　　范雅妮本来要去接郭母的，郭母说不用，她已经知道怎么到范雅妮的家。范雅妮要忙，她听她妈说那些话，也就没有去接了。

　　高大姐去了方旭东家里，稍微收拾一下屋子，她自己弄一点吃的，也弄点吃的送去医院给高秀秀吃。方旭东太忙了，派出所那边有不少事情，他脱不开身。

　　医院里，高大姐把吃的放在高秀秀的面前。

　　“原本妈要过来，都怕她受不住，就让我过来。”高大姐就嫁在娘家附近，“你婆婆让你喝药，你就喝，你也是傻。偏方真要是有用，还有人生女儿吗？都生儿子了！”

　　“我……我就是一时间……”高秀秀脸色憔悴。

　　“算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高大姐道，“只要保住命就好了。”

　　“医生说……说……”高秀秀不忍心说出来。

　　“说什么？”高大姐问。

　　“说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要切除子宫，就不能再生了。”高秀秀闭上眼睛，医生说尽力保住她的子宫，可她知道，很难保住的。

　　“保不住就保不住，只要能活着，想这个干嘛。你有两个女儿，实在不行，以后让她们招赘。”高大姐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总想着儿子。你就是想儿子想魔障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妈他们都说了，这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不过了，那就离婚。”

　　“这……我都这样了，离婚还能好吗？”高秀秀道。

　　“没有离婚，那就好好过下去。”高大姐道，“以后都不准你婆婆过来，而你呢，也别听你婆婆瞎胡说。”

　　“现在不听了。”高秀秀道。

　　“早就该不听了。”高大姐道，“不是这个时候不听。先前，我们也跟你说过，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孩子的事情得看缘分，你呢，就是不听。”

　　高大姐叹了一声气，她知道妹妹变成这个样子，她还能心疼，心疼又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只能听天由命。

　　郭母到了范雅妮家，她说了遇见高大姐的时候，范雅妮才说了高秀秀要动手术的事情。

　　“去年的似乎，她不是还好好的吗？”郭母道。

　　“是好好的，但是架不住她婆婆让她乱喝药，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范雅妮道，“为了生儿子，什么药都敢往下喝。人的身体，不是机器，就算是机器，都经不住这么折腾的。”

　　范雅妮想高秀秀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什么偏方不偏方的，有的偏方确实有用，但是普通人没有辨别能力。

　　“大嫂之前也在喝药，我瞧着她现在是不敢喝了。”范雅妮道，“昨天，她还问我您是不是要到了。”

　　“她问？”郭母想她这个儿媳妇不可能关心她的。

　　“可能是想明白了呗。”范雅妮道，“自己的性命比孩子重要，不敢在那边乱捣鼓。不能生，那就抱养一个孩子。大哥应该是想要抱养郭家这边的孩子，大嫂这才问的吧。”

　　范雅妮稍微想想就知道李慧在想什么，李慧不是一个多复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