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青先是看了眼她娘,这才点点头,这回也不用赵来贺忙,自己就带着妹妹爬上去了,挨着赵丰年坐,暖和。
赵翠翠好奇地上手摸了摸赵丰年脖子上的毛领子,“弟弟,软软的。”
赵丰年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八根发带,还有八朵粉色的小花朵。
赵翠翠立马瞪大了眼睛,“呀,真漂亮~”
“一人两根发带,两朵小花,翠翠,你自己挑。”
赵翠翠只比赵丰年大三个月,只是人长得瘦弱。
赵翠翠笑得很开心,选了自己的那份,“谢谢弟弟。”说完又捧着花给赵青青看,“姐姐你看,弟弟送我们花呢。”
赵青青摸了摸她的头,看到小婶娘脸上带着笑看着这边,这才也挑了两根发带,两朵花,又摸了摸赵丰年的脑袋,“谢谢弟弟。”
王小红本来看到他们车上买了不少东西,又见赵丰年脖子上一看就贵的围脖,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见赵丰年还知道买发绳跟头花来送给两个姐姐,顿时就舒坦一点了,可见还剩下不少,又开口道——
“咳咳,宝儿啊,还多出这么多呢?”
赵翠翠看了眼她娘,又看了看赵丰年,转头认真跟王小红说道,“娘,那是给妹妹的。”
王小红愣了愣,“瞎说什么,你只有一个姐姐,哪来的妹妹!”
巧娘却笑道,“翠翠真聪明,都知道这是给盼娣招娣两个妹妹的。”
王小红撇嘴。
却只见赵翠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由坐改蹲,继而翻着她家的那个背篓,抓了一把花生出来,“给,弟弟吃。”
王小红一个没留神,看到这一幕,气得快炸了。
“你个死丫头,这是要走亲戚的!快给我放回去,果然是养给别人家的人,这么小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
王小红一边扯过赵翠翠的手往背篓里放,一边拍着她胳膊,赵翠翠立马就哭了。
“哇——”
赵丰年皱了眉,见王小红还想再打,巧娘连忙从车里将翠翠抱了起来。
“她二婶,大过年的,就不要骂孩子了,孩子都吓哭了,这还是在外面呢。”
王小红要脸,又骂了几句,这才作罢。
赵来贺也皱了眉头,他很是不赞同打骂孩子,见赵翠翠还在抽泣,有些不忍心,连忙打开背篓,找到了装糖葫芦的油纸包,当即举起一根送到她面前。
赵翠翠顿时被糖葫芦转移了注意力,见状,赵青青也松了一口气,而此时,赵来贺已经将另外一根糖葫芦也举到了她的面前。
“拿稳啰。”
赵青青忽然觉得自己也有点想哭了,“嗯,谢谢小叔。”
糖葫芦真甜啊,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糖葫芦了,虽然她这辈子还没吃过糖葫芦。
不一会儿,赵来金一家也赶过来,还有陈莲,两家倒是走到一起去了。
见青青、翠翠在吃糖葫芦,大胖二胖立马不干了。
“爹娘,我也吃糖葫芦!”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王三娘还稀奇呢,这王小红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居然舍得给女儿买糖葫芦。
“吃吃吃,一路上看见什么都要买,手缝这么松,多少钱都不够你们败的!”
赵来金跟赵来贺打过招呼,正要将将儿子抱进车上,俩孩子却不干,嚷着要吃糖葫芦。
两个孩子一起嚎,那效果可谓是惊人。
连赵来金这个老实人都恨不得打人,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巧娘连忙从背篓里拿出两串糖葫芦,一人一根,这才止住了。
赵来贺觉得他的兄嫂子们教孩子的方式都有问题,但是他毕竟是做弟弟的,也不好插嘴人家教养自己孩子的事,是以,一路上都紧皱眉头。
到了村里,一家人先将驴车拉到了老宅,等卸完货,赵丰年一家这才准备回家。
三房家里没人,赵老头跟张氏便将两个小孙女接到了老宅,两个孩子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服,瘦巴巴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赵丰年叹了口气,上前将发带跟头花送给了两人,俩孩子眼睛倏的亮起来光芒,充满欢喜的看着赵丰年。
赵丰年受不了这种目光,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是随即有想起了什么,跑了出去,等再回来,手里举着两根糖葫芦。
“一人一根。”
两个孩子惊喜得不知所措,赵丰年强硬的将冰糖葫芦塞到了她们手上,转身回到了赵来贺巧娘身边。
陈莲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小丫头片子的吃什么糖葫芦,要破费了。”
“哟,宝儿对姐姐妹妹可真好,又是送头花发绳又是送糖葫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只有姐姐妹妹,没有两个哥哥呢。”
巧娘跟赵来贺正跟两位老人告别,听见王三娘这阴阳怪气的话,心里十分不舒服,当即拒绝了张氏的留饭,一家人赶着车回去了。
许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出不来,赵丰年久违的病了。
他这一病,可把巧娘夫妻俩吓坏了,连夜给驴子套上车去镇上请了大夫,好在大夫说只是感染了风寒,待开了药,送完大夫回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盯着赵丰年喝完药睡下,夫妻俩回到房间,巧娘叹了口气。
“大夫说宝儿思虑过重,你说他这么小的年纪,在思虑什么呢?”
赵来贺但是知道自己儿子,“宝儿是个纯善的,前两日看见几个姐姐妹妹,心里难免触动,别说是孩子了,就是我,也觉得不得劲。”
巧娘擦擦眼角,“你说这孩子,什么都想管,他才多大啊。”
“咱们孩子你还不知道,就是个心软的,”
“罢了,有机会多帮帮她们吧,他二婶三婶没一个能指望的。”
赵丰年这一病就病到了初一,好在过完年总算是有了点气色,初二去桑河村的时候,巧娘直接将他整个包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还弄了个帽子,当真是一丝不敢懈怠。
等到了柳家,柳大看见外甥这幅造型,嘴上没说什么,眼里却满是笑意。
赵丰年身无所恋地仍由他将自己抱出来,直到进了屋,放在了两个表兄床上,正当柳大还要给他盖被子的时候,赵丰年终于忍不住了,“舅舅,我没病,我已经大好了。”
柳大眨眨眼,“你娘方才说你吃着药?”
“已经好了 ,我两天没吃药了。”
柳大将信将疑,最后还是赵来贺进来给儿子解了围,并告诉儿子,这就是他逞强结果生病的后果,要赵丰年记住,天塌下来还有他这个爹顶着,不用什么都要靠自己。
赵丰年就知道他爹娘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
“知道了爹,我以后不会了。”
他会慢慢变强,获得足够的权力,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改变这个世界的不公。
第22章
“给我买什么衣服,瞎花钱,带上次那什么米酒就成,我就好那一口!”柳老头抱怨女儿乱花钱,手上却舍不得放下衣服。
“您女婿孝敬您的,您就穿上试试!”见父子俩出来,巧娘笑了笑,招呼儿子过来,“把糖葫芦给哥哥们分了。”
柳老头换上新衣,果然很合适,夏氏就笑,“爹你还别说,县城那酒,一斤卖两百文呢,我前头舍不得买,没成想巧娘这回又带了两斤,咱们倒是有口福了。”
众人都笑,柳老头惊了,“这么贵呢?那你们自己带回去,也不是见天的吃肉喝酒,上回尝过了就算了。”
“爹,大过年的,您安心收着就是,去年家里大小事多亏了您跟大哥,今天我陪您好好喝一杯。”
柳大也笑,“那感情好,你嫂子手艺好,一会儿让她多做几个下酒菜。”
大人其乐融融,小孩子这边。
“宝儿,你怎么不吃糖葫芦啊?是不爱吃吗?”——小尺。
“弟弟换牙齿,不能吃太硬太甜的东西。”——大尺。
“哦,那宝儿太惨了,今天娘宰了一只鸡,还有腊鸭呢。”——小尺。
“是啊。”——大尺。
最终,还是只有赵丰年受伤的局面达成了。
年后,赵丰年去顾秀才家,带上了年礼,还有新一年的束修。
小顾秀才去年秋天去了乡试,但很可惜没上榜,是以顾秀才家今年过年的氛围不怎么好,不过看到赵丰年来了,还是笑着问候了他。
他们来的路上碰到了赵来富一家。
赵有志今年就十一岁了,家里人想让他今年去考童生试,顾老秀才觉得赵有志还缺点火候,只说如果运气好些许能考中。
这个答案让赵大伯等人不是很满意,但是毕竟顾老秀才都说了,还是有可能考中的,于是赵有志跟着今年二月份县试的孩子一起进入了备考状态。
具体表现为,他们要比其他人晚下学一个时辰。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到赵丰年,巧娘跟赵来贺对儿子的期望原本就只是认识几个字,将来好去县城里找份轻松的活养活自己。
虽说两位顾秀才都说了儿子有可以走科举路子的天分,两口子也没当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儿子想要走这条路,他们拼了命也会供他,如果不想走这天路,那也没有妨碍。
如今随着他们家有自己的谋生,也不用担心儿子未来会因为干不动农活饿死了,而且他们儿子脑子聪明,此前完全是他们担心多余了。
家里的鸡陆陆续续开始下蛋以来,巧娘已经攒了三百多个蛋,差不多也到了孵春雏的时候了。
于是家里的炕屋再次用上了。
巧娘要孵小鸡,赵来贺也没闲着,将池塘里的淤泥淘了一遍,重新种了些水草,竟捞出了不少大鱼,鱼肚子鼓囊囊的,估摸着是要下籽了,想着刚好留着给甲鱼吃,索性又把鱼都放回去了。
去年养的甲鱼不多,只有几十来只,到了冬天,那些甲鱼都睡在洞里,赵家已经很久没看见甲鱼的踪影了,这几天天气好,阳光充足,竟看到几只露了头。
等到从池塘中间长岛草丛里发现了几枚团鱼蛋,赵来贺知道,春天来了。
又一年春天,待河里的水都化冻后,芫花再一次开满了山坡野地。
村里人忙着挖芫花,赵家今年没掺合,此时,赵丰年正再跟赵来贺研究水肥,好赶在灌浆前给麦子追肥。
赵家如今有八亩地,一亩水田,七亩旱田,水田种的是水稻,一年种一茬,三四月的时候下的谷子,得等到六七月才能收获,七亩旱地,种了六亩冬小麦,差不多五月底就要收割了,等收割了后,大家就准备种大豆了。
赵家也不例外。
“咱们家的小麦这回开穗多呢,密密麻麻的,前头你牛叔还问我怎么种的呢。”
说到地里的收成,赵来贺满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