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安吧。”
“是,陛下。”
从养心殿刚出来,赵丰年才感觉到后背已经湿透了,而后就看到了太子殿下。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赵大人何必多礼,赵大人也看过父皇了,这是准备要出宫了?孤送送赵大人吧。”
两人走在长街上,一如过往。
“父皇还是想保下五弟?”
“殿下不是已经将此事传了出去吗,陛下怕是保不住人。”
太子殿下笑,“我就知道,阿年懂我!你在西北一切可还顺利?”
“托殿下的福,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两人一个对视,太子殿下就明白了赵丰年已经知道选了他去西北的真相了。
“阿年啊,并非我有意欺瞒你,这不是,还没证据的事嘛,再说了,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我那五弟对你可是怀恨已久啊。”
赵丰年嘴角直抽,“这原也是托殿下的福了。”
“好说好说。”
行至宫门口,太子殿下正了色。
“我知你心中所优,你放心,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我绝不会拿平民百姓的性命博弈,我也是有自己的底线的,你可以不信,但是不妨好好看看,看看我是否能成为你理想中的君王。”
赵丰年已经信了,勾唇一笑。
“殿下,这还没出宫门呢,这话就不怕被弹劾?”
太子也笑,“徐钰忙着弹劾五弟了,哪里还顾得了我。”
就在满朝文武都在担心着天元帝的病的时候,第二天,天元帝竟然上朝了,看着精神也尚可,这个时候,都察院的御史就站出了列。
朝会主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惩戒五皇子。
天元帝高高在上,看不清神情,没说可也没说不可。
“陛下膝下空虚,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五皇子两位皇子,其他的皇子要么没长成,要么还在襁褓,最大的也才五岁,而陛下的身体,怕是等不到九皇子长大成人了。”
赵丰年听着众位大人的议论,并不发声。
“赵大人——”
赵丰年回头望过去,竟是张谦。
“张大人,一向可好?”
“都好,赵大人也安好?下官老家之人前些日子送了些怀江府特产来,本想给大人府上送去,却想着大人不在京城,怕是惊扰了府上,如今大人回来了,可算是能给大人送过去了。”
赵丰年了然,“张大人有心了,本官确实许久不曾吃过家乡特产了,那今日下值后,本官就在府上等着了。”
“不敢不敢。”
“张谦这是要站队了?”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不禁思索。
“他们二人本就都是怀江府人士,天然就是一体,咱们这些人想要靠上去还不容易呢,张侍郎倒是个运气好的。”
朝堂上君臣僵持了半月余,最终,天元帝还是下了令。
“只是去守皇陵也太便宜他了!”大胖义愤填膺。
“毕竟是亲生骨肉。”而且对于五皇子而言,去看守皇陵,远离政治中心,变相剥夺了继承权,可能比直接杀了他还难受。
“陛下还真的就不给你赏赐了啊?好歹经历了生死,又立了这么一个大功,哪怕不给你升官,赏点金银财物呢,也太小气了。”
赵丰年整理好驿站送信改良的计划书,准备明日上朝提出来,听到这话也不起波澜,“正常,儿子被抓了错处,避无可避要处罚孩子,总要找一个罪魁祸首发泄一番。”
“这也太过分了。”
其实不止大胖,就是朝堂其他官员,也暗中替赵丰年鸣不平。
去傅府探望傅青云的时候,傅青云也安慰赵丰年。
“陛下老了,开始钻牛角尖了,这事是你受了委屈。”
“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只是我答应了青峰山的百姓,一定为他们跟他们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如今五皇子虽去守黄陵,却还是保留着皇子的身份,一辈子足以荣华富贵,逍遥一生,是我愧对西北的百姓。”
傅青云叹了口气,“你就是太良善了,说来也奇,你自小不同于旁人,虽出身农家,却气质出众,可反过来,又
能共情百姓,是以百姓们也信重你,只是这朝堂之上,哪有什么非黑即白的,既然身处高位,就要知道,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做不了,我再教你一句,要学会放过自己。”
赵丰年苦笑,“也许,我更适合做一个父母官。”
“但是阿年,你只有站得更高,才能更好地为百姓发声,更好地将你的抱负施行下去,国家昌盛,四海安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赵丰年沉默片刻。
“多谢老师,学生受教。”
从傅家出来,第二天,赵丰年就去了趟工部。
“阿年,你怎么来了?”傅玉书惊讶地看着女婿,一边努力回想最近工部有什么涉及到内阁或礼部的。
“岳丈大人莫要想了,我今日是来给工部献个方子的。”
“哦?什么方子?我听闻你在北地弄出了不少好东西,只是工部目前掌握宣传出去的还只有你那改良的纺织机,既然是献方子,那就是公办,赵大人这边请。”傅玉书双眸含笑,他确实很欣赏自己这个女婿。
赵丰年也没推诿,被引着进了工部。
第二天,工部尚书便跟天元帝盛赞了赵丰年的大公无私,引得整个朝堂为之侧目。
第三天,赵丰年在朝会上说出了自己关于驿站送信的看法以及改进,满朝文武激烈讨论之下,天元帝准予施行。
第四日,农部力赞赵丰年的灌溉理念以及曲辕犁的推广,同时提到推广堆肥制肥的进程。
第五日,户部献上了一份新式记账统计方法,称此法大大简化了工作流程,乃是赵丰年提出改良。
第六日,大理寺跟刑部得知了一种新的技艺,能简简单单几笔,勾画出嫌犯模样。
而赵丰年这个名字,真正做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子对赵丰年的各种冒头行为表示大力赞赏,同时,看赵丰年的目光充满了势在必得。
“我一直就知道你并非常人,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阿年你竟是这般的全能,能得你一人,便能富国!”
天元帝也这么想。
“此子注定是为官做宰的苗子,只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惊喜,立民啊,你说,朕是不是真的该退位了?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周立民今日是奉旨进宫陪天元帝下棋的,这话他哪里敢接。
“朕因老五的事迁怒于他,他也心知肚明,却用这种方式提醒朕,谁才是为江山社稷着想之人,子振年事已高,去岁便提了告老还乡,朕本欲将这个位置留给他,如今看来,果然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也合该再历练历练!”
天元帝表面是对赵丰年此番行事不满,实则却更放心了,周立民看出这点,不由得提赵丰年松了口气,经过这回,他对付五皇子那事的坎才算从天元帝心里迈过去。
“说起赵大人,说来,臣也算是跟他有缘,这赵丰年,起初险些成为了臣的弟子。”
天元帝大笑,“朕也略有耳闻,可见,你跟傅青云都是有眼光的。”
“臣不如傅青云多,端看太子殿下,便知傅青云是会教书育人的。”
天元帝没话说了,周立民点到即止,只品了口茶。
许久,天元帝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太子被教得极好。”
刚翻过年,傅轻雪跟阿彩就先后怀孕了。
巧娘赵来贺高兴不已。
“就是如今月份还小,不好大肆庆祝,只叫人也去傅府传个信吧,好叫他们也高兴高兴。”
“是这个理!”
傅家得知消息也十分高兴,送了一不少傅轻雪爱吃的爱玩的东西来,傅夫人更是亲自过来瞧了女儿。
“头先阿年不在的时候,我盼望着他早些回来,如今他回来了吧,又整日忙得没个停歇,我就更担心了,好在也算是有了孩子了,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就是你如今怀了身孕,那些生意上的事,就少劳累些。”
傅轻雪笑了笑,“阿年一直有去海外寻找更广阔天地的想法,如今他在朝堂上做事分身乏术,那我就替他完成,这事娘你就别担心了,我已经去了信给北定府,阿年的几位姐姐会来帮忙,我肯定不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
“那就好!”
与此同时,赵家还有一个好消息,赵有志中了举,要来京城参加会试。
赵有志一月底到了京城,巧娘见到人很惊喜。
“你这孩子,怎么早些时候中举了都不告诉我们呢!彩云没一起来?”
赵有志笑了,“我的名次不高,就没往京里送信了,想着反正年后要来,本想早些过来的,只是彩云又有了,才耽误了些功夫。”
“彩云又有了?哎呦,这可真是大喜事,说来,咱们家如今也有两桩喜事,大胖跟阿年媳妇也都有了身子,等回头你过了会试殿试,那咱们家今年喜事可了不得了!”
赵有志自然是替赵丰年跟大胖感到高兴。
晚上,赵丰年回来,一家人吃饭,赵有志也跟他们说了家里的事。
“二胖成亲了,娶的是陈家湾的,前面你们一直没来信,大家怕你们忙,没告诉京城这里,后面咱们听说阿年去西北打仗去了,二爷爷他们担心极了,二奶奶还病了一场,好在后面请了府城的大夫,吃了一阵子药也好了。”
听到张氏生了病,赵丰年有些惭愧。
“去年确实不太平,如今没事了,我明日便修书回临县,如今朝廷已经在推进驿站工程了,等落实下去,往后京城到各个地方寄信也好,送东西也罢,都方便。”
赵有志笑了,“我在来的路上就碰到了,还有修水泥路的,我一看就知道是阿年的手笔,等会试结束,运气好殿试后,我就去地方做个父母官,以后朝廷上阿年跟那些大人们发布政令,我就负责推行实施。”
一家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而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试刚过,天元帝就不行了。
第90章
“过年那会儿不是还好好的嘛?宫宴上还能饮酒,怎么会这么突然?”
赵丰年赶往宫门的时候,刚好碰到了顾子升追问一个小太监。
“子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