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跟曹副将传信,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是!”
西关城里的百姓发现,外头动静虽然不断,城里却太平无事,一时间都想知道,是不是没事了。
“是不是结束了?”
五皇子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他就在城墙上站着,他们都没能杀了他?都是一群废物!让常胜赶紧来见我!”
几乎是常胜安排的人来到城墙上的一瞬间,赵丰年就发现了。
“我只当戎人会扮作山匪,什么时候西北军也同流合污扮山匪了?莫不是早有勾结?”
那几人心中大惊,立马冲上前来。
赵丰年却举起了弩箭,一箭命中为首的人。
“还等什么,拿下!”
簇拥着赵丰年的众人猛地回过神来,当即跟对方缠斗在一起。
“阿年,人来了,可以下去了吧?”大胖护着赵丰年,生怕出了闪失。
“来不及了。”
随着一声话落,只见城墙下,城内的西北军蜂拥而至,为首的不是常胜跟五皇子还是谁。
赵丰年的眼神跟五皇子对上。
只见他勾唇一笑。
“赵大人被山匪所围,众将士听令,马上围剿匪贼,营救赵大人!”
大胖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他奶奶的,这个五皇子说是围剿山匪,其实就是要我们的命!”
“五皇子,你勾结戎人攻我城墙,如今为了杀人灭口竟不管不顾,莫要一错再错了!”
不知谁喊了一了句,城墙下的五皇子脸黑如碳。
直接拿弓箭,对着城墙上就是一箭。
赵丰年应声倒地。
“快来人啊,五皇子勾结戎人,杀人灭口啦,赵大人中箭啦——”
这时,柳大尺一把大刀冲上城墙,身后是看不清的骑兵,领头的那人沉着一张脸驱马上前。
“西北军常胜叛变,勾结戎人,刺杀朝廷命官,细数拿下!”
五皇子看着那个人影,一张脸白了又白。
“张康!”
对于西关城的百姓而言,这一夜虽然饱受煎熬,彻夜难眠,但是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毕竟到了第二天一早,除了发现城楼上的官兵好像换了一批人,别的就没什么了。
可是对西关城的官员将领,尤其是西北军的很多将士来说,昨夜的大战不亚于变了天了。
西北军的常将军被打下大狱了,镇北军跟青峰山的山匪们守住了城墙,还活捉了不少戎人,那些戎人都说听命于五皇子,而征西大将军张康带着兵马从天而降,对着五皇子就是破口大骂。
“常胜本来也是嫉恶如仇之人,我当真是没想到他会跟五皇子设了这么一场戏,他万死不不足惜,只是,他家中还有老母幼子,不知赵大人可否在折子里同陛下求求情?”
“勾戎县死的又何止老人孩子呢?他们又何错之有?西北之地饱受伤害的百姓又何错之有?我知大将军念及同袍泽不忍心,只是勾结通敌,这是诛九族的死罪,倘若常胜能如是告知前后经过,陛下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他的老母幼子,否则......”
“我明白,我一定会让他把能说的都说出来!只是五皇子那边?”
赵丰年挑眉,“我听闻五皇子十五岁起就开始在西北军营中历练,大将军也算是他半个师傅,只是,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皇子乎?再者,我等自然无有治罪皇子的权利,此事,我都会交由陛下,呈上朝廷,大建军就莫要干涉了。”
张康叹了口气,“是我辜负了陛下的期许。”
这话张丰年就没法接了。
“不过,你是如何知道那些戎人据点?”
这就要说到那日跟青峰寨的人逃离青峰山后了。
那日,众人逃生后,二当家就告诉了赵丰年起初冒充山匪在西北各地横行、屠灭整个勾戎县的戎人消息。
“消息可靠?”
“我们这五年来,一直躲躲藏藏,就是为了能暗中查出起初的情况,自从发现了那伙山匪不对劲,又从遗落在勾戎的戎人弯刀猜出真相,就到处寻找那伙人的踪迹,绝对不会有错。”
“谁会知道,就在北地隔壁,戎人的眼皮底下,竟有这样的一个戎人聚集地。”
“从前他们时不时就要来西北掠夺一番,西北的百姓都战战兢兢,五年前那件事发生后,也不知道是避风头还是怎么的,就不怎么来了,直到去年开始,他们又渐渐卷土重来了。”
五年前,正是赵丰年去北地的第二年,那时候估计那些戎人开始往北地迁徙,第三年的时候进了北地,而去年开始,戎地臣服大夏,所以那些戎人又回到了西北,在这里兴风作浪。
“我会派人前去查探。”
“青峰寨之人虽说是山匪,却不似其他山匪无恶不作,实在是因为家破人亡,不得不抱团取暖,我也已经上奏朝廷,免其死罪。”
张康一脸复杂,“难为他们了,这事我西北军罪不可赦,我西北军也一定会帮扶这些百姓。”
赵丰年笑,“大将军果然不愧是西北脊梁。”
战后,赵丰年就将自己查到的事以及这段时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整合成折子发往了京城,另修书一封,给了顾子升,这一回,还是大胖去寄信,但是赵丰年相信,五皇子这次不会再有机会截拦了。
“这些证据真的能掰倒五皇子吗?”
二当家看着赵丰年,目光执拗。
“他是皇子,倘若陛下当真想要保儿子,单凭这些证据也许还不行,但
是有的是人等着抓他的错处,想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二当家没说话,良久。
“我会一直留意这件事。”
“你们提供了那帮戎贼的线索,我已经跟朝廷上奏让你们功过相抵,往后,好好带着大家过日子吧。”
“赵大人,谢谢你。”
赵丰年张嘴,却又放弃了。
他知道,青峰寨的人会永远记得这段仇恨,带着这段仇恨活下去,可是,人不能永远活在仇恨里,那跟报复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驿站通信传递消息都太过繁琐缓慢,我有意建设新的驿站传信系统,届时,全国各地的消息都会及时相互送到,最后传回京城,让人有冤可诉,有情可陈,再不会出现勾戎县这般,有疑的案子被掩埋,无人知晓的情况,也许,你愿意加入进来?”
二当家怔愣。
“当然,这还是我的一个初步想法,等回了京城,我一定劝陛下施行下去,届时,我希望你能带着弟兄们做好西北站的工作。”
二当家冲赵丰年行了个大礼。
“多谢赵大人!”
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奏章送到京城,顿时震惊朝野,谁都没想到,五皇子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为了立功,竟通敌残害自己的百姓。
天元帝脸色难看,怒急攻心,竟然直接在朝堂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五皇子勾结外敌,通敌卖国,生生把陛下气吐血了!”
五皇子党的人一片愁云惨雾,而太子党,若不是不合时宜,都想仰头大笑了。
得知天元帝病重的消息,五皇子再也顾不上赵丰年,直接带着人马回京。
而赵丰年也收到了诏令,准备回京城了。
第89章
赵丰年几乎是前脚刚回到京城,后脚京城就戒严了。
“陛下被五皇子气得吐血,五皇子几乎是无缘那个位置了,刚到京城就被控制了起来,如今五皇子府被围得水泄不通,只等陛下醒过来裁决。”
顾子升星夜而来,告诉了赵丰年朝中情况。
“太医怎么说?”
“说是将养好了,许是能熬过年节,只是往后不能再处理朝政了。”
天元帝年纪上去后,对权利的渴望把控都到达了极点,想让他撒手不管朝政,无疑是在他的痛点上踩上一脚。
朝中风雨欲来,赵丰年本想避开,却被宣召入了宫。
天元帝瞧着气色很不好,精神不济,赵丰年匆匆一眼,便低头顺目了。
“赵爱卿,五皇子在西北一事,可属实?”
“回陛下的话,人证物证俱在,常胜也已招供,征西大将军亲自审的人,料想不会有错。”
这些东西早就送回了京城,赵丰年不相信天元帝不知道此事,帝王心,海底针,他不知道天元帝是想要迁怒他这个找出真相的人,还是愤怒于五皇子的欺君残暴。
“你可知,起初听闻有你这一号人之时,朕曾想过直接点了你官职?”
赵丰年俯身,“陛下素来爱惜人才,敢为人所不敢,不惧流言,又对臣有知遇之恩,臣感激不尽!”
“好一个不惧流言,朕确实想过,倘若你当真如传闻一般天才,就不顾反对之声让徐钰带你入京为官,但是徐钰跟傅青云为你求了情,言你走科举正途才能走得更远,为了将来太子能有帮手,朕放弃了,后来,你果然不负众望走到了京城,立下了种种大功,外头都说,你收服戎族,有封侯之功,但你猜,为何朕对你没有大肆封赏?”
“陛下对臣的一番关切爱护,臣都铭记在心,忠君报国这些本就是臣的本分,在其位谋其事,陛下已经赏赐臣很多了,再赏赐臣,怕是引其他人侧目不满,也是出于对臣的保护,臣感激都来不及,安敢再求封赏?”
天元帝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
“所以,这次朕依旧并不大算封赏于你,你可有异议?”
赵丰年叩首,“职责所在,不敢求封赏,只愿陛下保重龙体。”
“老五这事,传出去有损皇家颜面,你可知怎么做?”
赵丰年肃了表情,“陛下可知,勾戎县人口几何?”
“朕自会惩治他。”
“两万五千四百五十二,这是勾戎县的人口,那是个小县城,地处西北,生存环境恶劣,可他们依旧坚持落叶归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陛下,他们是大夏子民,只是拿起了拳头捍卫自己的家园,又有何之错?”
赵丰年感觉到一股视线正如炬般盯着自己,额角不自觉冒出冷汗。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