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神色一滞,是…是这样的吗?
十五皇子心虚的摸摸后脖子,带人回宫。
次日,十六皇子描了一篇《伯远帖》,请陆大学士点评。
十七皇子搁下书,不动声色行近:“昨日课业没这个。”
十六皇子小脸严肃,对十七皇子道:“十七弟,所谓迷时师度,悟时自度。若事事依靠师长敦促,念书也只得个表意,难行大道。”
十七皇子觉得哪里不对,偏一时又挑不出错,只能瞪十六皇子。
“看来十六近日用功了。”屋外传来朗笑,诸皇子一凛,齐齐行礼:“儿臣恭迎父皇。”
“臣等恭迎圣上。”
承元帝摆摆手,在上首落座,大学士呈上十六皇子的字。
承元帝仔细瞧了瞧,字迹气韵生动,虽碍于年龄缺些力道,但十分有灵气,明显是触及精髓。
承元帝向十六皇子招招手,十六皇子立刻上前,心里很高兴,面上谦虚道:“父皇,其实儿臣知道儿臣的字不如何,但是儿臣想着每日多练,一日总会胜过一日好。”
他又对大学士拱手一礼,“只是当局者迷,学生深陷其中,不能瞧出,只能隔一段时间请大学士瞧瞧。”
陆大学士莞尔,肯定道:“殿下的字较之前精进了。”
十六皇子左手捏右手,又面向承元帝,四十五度垂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从承元帝的角度看去,十六皇子羞涩又腼腆。
承元帝看的手痒痒,顺从心意揉揉十六皇子的脑袋,笑道:“确实进步了,然学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儿臣知晓的,父皇。”十六皇子接茬,俏皮的眨眼笑。
承元帝嗔骂一句“混小子”。
其他皇子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
十六皇子见好就收,笑盈盈向承元帝伸手,接过他的字退下。之后承元帝考校其他儿子。
十六皇子在人后,朝十七皇子得意挑眉。
十七皇子险些气昏过去。
待承元帝离去,上书房休息的空档,十六皇子把太监作扮的孟跃带到假山后,忍不住笑。
“跃跃,你看到十七的脸色没有,比蒸熟的螃蟹还红。”
孟跃嘴角微翘,夸道:“殿下真聪明。”
难怪十六皇子昨儿回宫库库练字,台前回敬十七皇子的每一瞬,都是台后十六皇子的猛猛用功。
鼓励式教育之下,冷不丁来一个羞辱,效果立竿见影。
两人说着话,很快小全子的声音传来,十六皇子噘嘴,休息的时间怎么过这么快,他还没跟跃跃说两句。
孟跃宽慰道:“我就在屋外陪着殿下。”
十六皇子心下才好受,回了上书房。十五皇子兴冲冲道:“弟,你跑哪儿去了,我想夸你都没找着人。”
十六皇子张口胡诌:“父皇肯定我,我太开心了,出去缓缓。”
十七皇子重重“哼”了一声。
七皇子拧眉,弟弟这作派小性了。他打算散学后同弟弟说说。
十五皇子自动屏蔽十七皇子,圈住十六皇子脖子,一脸与有荣焉,“不愧是我弟,真牛。”
孟跃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眉眼含笑。很快李大学士来了,众人噤声。
一门之隔,孟跃认真听讲。不愧是皇子师,从前孟跃一些不明之处,豁然开朗。
下午散学,十六皇子小嘴叭叭,孟跃忽而道:“殿下,六皇子生辰在即,可想好送什么礼了?”
十六皇子思索,十六皇子放弃思索,“我还小,母妃送就是了。”
又不是他十五哥过生辰,他思索什么呀。
第19章
隔了一两日,不消孟跃私下打听,宫里传出风言风语。
大公主与驸马不睦,此番进宫意着求皇后做主,允二人和离。
大驸马原是大皇子麾下干将,后来尚大公主,断了仕途,从前有大皇子压着,夫妇二人维持表面和气,谁料大皇子身陨,大驸马与大公主矛盾骤增。
还听闻大驸马私下与太子走动,只待皇后一松口,他与大公主和离后,立刻投身太子麾下。
“混账!”
皇后勃然大怒,“去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看看谁在宫里搅风搅雨。”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很是清理了一批人,然而线索到惠贵妃宫里一个洒扫宫人暴毙而断了。
乌舂欲言又止:“娘娘,再两日就是六皇子的生辰,您看……”
皇后缓缓攥紧手,尖利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传来刺痛,才令她稍稍冷静,吐出一口浊气:“装模作样的贱人,总有一日本宫会扒了她的伪装。”
乌舂沉默。
宫里流言终于止了。
六皇子生辰那日,他仍到上书房,与弟弟们一道念书。
孟跃守在屋外,透过直棂窗望去,见六皇子沉静从容,仿佛今日不是他十五岁生辰,而只是一个寻常日子。
十五皇子一边防着大学士,一边抓耳挠腮想跟六皇子搭上话,大概是想问问六皇子在想什么。
哪有过生辰还来上书房的?
巳正,陆大学士结束今日讲学,允皇子们自行安排。
十五皇子第一个冲上六皇子跟前询问,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脸“你今儿生辰,怎么来上书房,你是不是傻”的表情,十分为六皇子惋惜。
十五皇子的表情太传神,六皇子啼笑皆非,忍不住揉了揉十五皇子的头,又看向其他弟弟:“从前我日日来上书房,不觉有甚,今一朝离去,心中净是不舍。”
十五皇子目瞪口呆,恨不得当场跟六皇子换一换。
十六皇子抿着嘴,一张白玉小脸紧绷,十分矜持,但打心眼里的羡慕还是透过那双圆溜溜的乌眸溢出来。
窗外的孟跃见状,垂首轻笑。
七皇子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笑道:“六哥何需伤感,你我兄弟皆在皇城中,相聚也不过是多走几步路。”
他几句话消减了离别伤感,十一皇子也道:“六皇兄之后可以在宫外随意逛了。”
十三皇子央着六皇子给他带些宫外有趣的物件儿,十五皇子跟着凑热闹。
兄弟们都围着六皇子,十六皇子不动声色退出屋,刚想奔向孟跃,听见身后十七皇子唤他。
十六皇子鼓了鼓脸,不太高兴转身:“作甚?”
十七皇子狐疑:“你去哪里?”
十六皇子垂下眼,鸦羽似的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瞧着有些落寞:“六皇兄要走了,我心里闷,出来透透气。”
“是吗。”十七皇子转身回屋,飞快数三个数又疾步而出,见十六皇子背对他,仍低着头闷闷不乐。
难道是他想多了?十七皇子嘟囔。这次回了屋门。
十六皇子看向窗侧的孟跃,眨眼询问,孟跃弯眸。
十六皇子松口气,这才拉着孟跃的手躲去假山后,拍拍自己的心口:“吓死我了,十七的疑心也太重了。”差点把他抓正着,还好跃跃冲他摇头。
孟跃静静听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葵花子,个个颗粒饱满,孟跃两手一剥,露出里面肥厚的瓜子仁,剥了五六颗,她将瓜子仁放十六皇子嫩嫩的手心,“所以殿下行事,要慎重。”
十六皇子含糊应了一声,将瓜子仁全部塞嘴里,美的眯起眼,咽下肚才道:“五香味的,好吃。”
孟跃继续给他剥,但这次十六皇子接过瓜子仁,却喂到孟跃嘴边。
孟跃挑眉:“殿下这算不算借花献佛。”
十六皇子想了想,“好像是喔。”又笑盈盈道:“先献着嘛。”
他执意要喂,孟跃张嘴把瓜子仁吃了,十六皇子拿过葵花子,坐在石头上,埋头吭哧吭哧剥瓜子。
约摸五六颗,他急急喂到孟跃嘴边,“这次是我自己剥的,跃跃吃。”
孟跃方才那话就是逗他玩,对十六皇子道:“本就是给殿下带的,殿下吃。”
她身体如今不缺荤糖,对零嘴自然也没甚兴趣了。
十六皇子不知道孟跃所想,巴巴望着孟跃,两人对峙,最后孟跃败下阵来,将瓜子仁吃了。
忽而上书房传来喧哗,孟跃将瓜子壳包好,揣入袖中。
两人出去,正好撞见承元帝领着一众皇子从上书房出来。
“十六,你去哪儿了?”
十七皇子心下思索,快速道:“父皇,十六说六皇兄要离开上书房了,他心里闷,去透透气。”
十六皇子从善如流点点头,“是这样的,父皇。”
十七皇子:………
承元帝朝十六皇子招招手,“雏鹰大了就会飞翔,你以后也会离开上书房。”
十六皇子一脸受教的乖巧模样,十七皇子偷偷翻白眼,七皇子不动声息的挡住他,狠狠拧了弟弟胳膊一把。
孟跃见状忍笑:该。
她没入队伍里,一道前往演练场。
场边等距放置六个靶垛,场中放置木栏,孟跃看了一眼,又飞快瞥向承元帝和六皇子这对天家父子,心下有了猜测。
果然。
承元帝对六皇子道:“你擅骑射,今日你若悉数中靶,尽管去御马园挑一匹座驾。”
十五皇子从后面探出脑袋,大喇喇问:“若是六哥没中呢?”
承元帝斜睨他一眼,又看向六皇子,似笑非笑:“那就是朕赏什么,是什么了。”
十五皇子一脸失望。承元帝给气笑了,今儿是小六过生辰,十五失望个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