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招呼,没有人敢擅闯我的院子。”陆骋挑眉强调:“除了皇嫂。”
邓姣大脑里的警报声逐渐减小。
她开始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合理。
首先,陆骋此刻的表情可不像是被冒犯后的愤怒。
这小子分明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她出糗的得意神色。
其次……
“本宫擅闯了吗?”邓姣不怕死地发出灵魂质疑:“以本宫的身手,殿下若是稍作阻挠,一百个本宫同时使出吃奶的力气,怕是也没有一个能闯进殿下的寝殿吧?”
陆骋抿嘴坏笑着点点头:“没错,皇嫂确实力气不大,可盖不住你嗓门大,我一拉开你的胳膊,你就开始哭闹,‘老公老公’地叫个不停,我若不让你进来,方圆二里地的玄甲卫都能被你吼过来护驾。”
邓姣瞳孔地震。
要喘不过气了。
这很好,赶紧直接憋气把自己憋死吧。
一个成年人类女性,能面对这样耻辱的尴尬吗?
反正她不能。
“老公老公”到底是什么鬼。
她希望陆骋故意编瞎话逗弄她。
但这明显不是。
因为在大齐时代,“老公”一般是用来称呼太监的。
很显然她真的这么叫了。
老天爷啊到底是为什么。
她甚至没有老公。
为什么喝醉了会乱搂着人叫老公呢?
总不能喝醉了一看见陆骋那张脸,就色胆包天,藏不住心中的“愿望”了吧。
邓姣的耳根迅速发烫。
虽然只有她本人知道这个称呼的真实含义,但还是无法忍受羞耻感。
她很想理解自己为什么喝醉酒后会这样称呼一个男性。
她高中时期忙于学业,连早恋都没有过。
她试图回忆自己上辈子有没有跟任何男性有过这样亲密的称谓。
但还是之前那样,只要努力回忆高中之后的生活,她大脑中间偏后的位置,就像被钢针插进去一样剧痛。
这导致她根本没法回忆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前一刻,在做什么。
记忆的末端,是她查高考分数,但因为是全省理科前二十名,分数被屏蔽了。
后来家里给她举办了很隆重的宴席。
宴席上亲戚长辈们疯狂争抢她的旧课本和课堂笔记给自家孩子的记忆,她都能很清晰地回忆起细节。
偏偏,之后的一切,是一片迷雾。
她只能当作自己在高中毕业的暑假里,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这件事一想起来就让她难受。
感觉人生被从最耀眼的开端被强行截断。
不仅是大学知识,似乎还有一个对她来说很有分量的情绪,也被挖空。
有可能是她在大学时期结识的重要伙伴的记忆。
她对此无能为力,再遗憾她也要努力活下去。
好好地、开心地活下去,不要浪费她的才华与野心,这像思想钢印,被刻入她体内。
她隐约记得这是她对某个人的承诺。
她几乎咬牙切齿地在履行这个承诺。
她是多么正能量的一个人?
喝醉酒后搂着帅哥不肯撒手,扯着嗓子喊老公。
邓姣失去了面对自己“本色”的勇气。
她低头伤心欲绝地扒拉自己的手指甲,小小声嘟囔:“这件事我们可以不要说出去吗,殿下。”
陆骋没有答应她的请求,他坏心眼地让她的心继续悬着,转而歪头眯眼问她:“你昨晚一会儿说我是你的夫君,一会‘老公老公’的叫个不停,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你从前以‘老公’称呼我皇兄?我皇兄能接受这个?为什么?不许说谎,我需要知道。”
邓姣快要崩溃了。
她不想再听细节了。
她扭来扭去地求饶:“哎呀殿下!这不是……有点私密的事情吗?我们这样谈论合适吗?”
陆骋郑重点点头:“介于你昨晚对本王犯下的滔天恶行,本王现在要求你做什么,都很合适。你称呼你皇叔‘老公’,这是大不敬。入睡前,你叫了二十四次,入睡后到太阳升起,你叫了十三次,加在一起,大概可以给你判个……”
“我说!我说!本宫全招啦!”邓姣不能再听到更多的细节了,她绝望地瞎编故事:“老公这称呼是……是我们村里的俚语,就是用来称呼夫君的,额……陛下当初听着也不习惯,奈何我时不时叫错,陛下觉得有趣,便准许我私下里如此称呼他。”
陆骋刚才还有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此刻变得有些沮丧,他似乎很希望邓姣真的用对太监的称谓来称呼他皇兄。
但她的解释很合理,他无从质疑。
昨晚她叫“老公”时,陆骋几乎能切身感受到那种女人对她男人的爱慕与全然的信任。
那种绵密的,密不透风的情欲,跳过了羞涩的距离,如此理所当然,毫不掩饰。
完全不像邓姣平日里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装出来的诱饵。
不像任何女人尝试对他展现魅力时交付的情绪。
陆骋长到二十岁,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
从前他不理解为什么非得找个枕边人给自己增加被背叛的风险。
现在他隐约理解到人与人之间,竟然能产生一种不分彼此的交融感,让他短暂地产生一种人活在世并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错觉。
当然,这分爽绝人寰的陌生感受,依旧属于他皇兄,邓姣只是喝醉之后认错了人。
什么好事都给陆驰摊上了。
怪不得去年庆功宴,陆驰没有带着他的宝贝尤物来他面前炫耀,反而把个淑贵妃给带出席了。
陆骋当时还幸灾乐祸,猜测是陆驰被太后牵着鼻子走,连立谁为后的自由都没有。
现在想想,陆驰这王八羔子藏着掖着的,可能是怕陆骋嫉妒过头,一拍桌子当场反了他娘的。
“皇嫂似乎还挺思念我皇兄。”语气听起来无所谓,陆骋面无表情地撑起身,慢悠悠绕过邓姣走下床,光着脚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去屏风后打开衣柜,选了套要去玄甲司阅兵穿的玄色战服。
邓姣转身面对屏风时,一眼就能看见他漫不经心解开衣带的动作。
白色的里衣敞开着,胸肌腹肌的凹凸轮廓恰到好处,完全长在她审美点上。
当被问到是否思念亡夫的时候,眼睛钉在小叔子的腹肌上撕不下来,显然有点不符合社会规范。
“那是自然。”邓姣目光毫不转移地说着违心话:“我还没法接受陛下真的离开我的事实。”
就像她的眼睛无法接受离开小叔子的腹肌一样困难。
但他穿戴的速度很利索,外衫腰封长靴一气呵成。
他从屏风后再走出来时,已经衣冠楚楚。
他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垂眸审视她:“你是不能接受皇兄离开你,还是不能接受没了如此趁手的傀儡?”
邓姣仰头迷茫地注视他冷酷的眼神,轻声回答:“殿下为什么认为陛下对我来说只是个傀儡?”
“不然呢?你对着个大你十七岁的男人一口一个‘老公’,图什么?”他哼笑一声,弯身,双手撑在床沿,英俊的面容逼近她茫然的脸:“千百年来,这就是交易规则,不是么?男人的利用价值换取美人的爱慕,而死人的价值会归零,一个合格的后宫女人,会当断则断。”
邓姣心脏一紧,莫名的失望情绪让她脱口而出:“所以对你而言,只有美人有可以交换的价值是吗?如果所谓的夫妻之爱只是你认为的这种交易,那为什么还会有相伴到白首之后,感情更加深厚的夫妇?”
第34章 崽崽败北+她的腿圈在他……
太监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冲, 但还是服从太子殿下的命令。
他吩咐宫女在南三所的仓库里就近找来了一颗手球,交到太子殿下手里。
真的拿到“武器”后,太子殿下再抬头, 看见三哥陆冲正揪着五哥陆洲的耳朵, 把陆洲整个人甩得走来走去。
太子殿下坚定的包子脸转向太监,发起进攻的命令变成了疑问句:“还冲吗深深?”
太监刘森颔首回答:“都听殿下吩咐!”
要是姣姣娘娘在, 这时候就会听出太子殿下的后悔, 找个其他好玩的事带殿下去玩别的。
但是太监们不会替太子做主。
太子殿下骑虎难下, 上下晃了晃手里的手球:“那我们去看一下。”
太监颔首领命,抱着小太子, 踏入南三所正院。
正在教训陆洲的陆冲余光察觉有人接近, 立即松开了陆洲的耳朵,转头看去。
竟看见一个小太监抱着他胖嘟嘟的七弟小太子走过来了。
陆冲一挑眉。
他母妃不让他去东宫惹事报仇,是担心传到太后耳朵里。
没想到,他七弟居然找上门送死来了。
每走近一步, 小太子进攻的决心就退后一步, 等太监走到几位皇子面前, 小太子殿下已经毫无斗志,包子脸变得温和无害。
陆冲直勾勾盯着太监怀里的小胖墩:“七弟不在东宫里消遣,来我们这犄角旮旯作甚?”
太监立即把小太子放在地上,让他跟皇子们正常交流。
然而小太子刚下地就转身抱住他腿,要求他把自己再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