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道观的张道长也紧张的拿着长剑探出脑袋。
江芸芸也不知道想什么,坐了一会儿才从一桌子的饭菜前站起来。
“那三人已经打杀了,江学士若是不信,我等会就让人抬过来给您看看,只是模样不好看,我们王爷一直谨慎行事,安安分分,谨遵陛下旨意的,万万没想到在外有刁奴给他抹黑,真是罪该万死啊。”管家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无奈说道,“还请江学士大人有大量。”
江芸芸盯着那管家看,好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了,东西不要了,你走吧。”
管家苦着脸说道:“我们王爷说要您一定要收下啊。”
“请我原谅还得强迫我啊。”江芸芸笑问着。
管家眼珠子一转。
“回去吧,太子殿下给我赏了一桌子饭菜呢,我这来来回回吃不上,饭菜都冷了。”江芸芸无奈说道。
管家果不其然悄悄看了一眼,果然是一桌子饭菜,还叠了几碗,眼珠子又转了转,然后果断说道:“那就不打扰江学士了。”
等人一走,江芸芸就对着躲在门口的张道长招了招手。
张道长屁颠屁颠过来了。
“御膳吃不吃!”江芸芸挑眉问道。
“吃!”张道长眼睛一亮,也不客气,先她一步入内了,“你怎么得罪荣王了,他们家可小心眼了,回头小心给你半夜敲闷棍。”
“你认识?”江芸芸坐下来问道。
“给他们家做过几场求子法事。”张道长挤眉弄眼,神神秘秘说道,“只要不是天生体弱,那些酒色财气都沾,想要子嗣繁多可不容易。”
“你一边做法,还一边给人悄悄把脉啊。”乐山嘲笑着。
“做法事是给人心里安慰,真有病可不是要看大夫。”张道长解释着,“要双管齐下的。”
“那你怎么保证大夫是好的呢?”乐山又问。
张道长摸了摸脑袋:“我给指了东面的路,然后让我们观里新收的小道士脱了衣服去那边等着。”
“行啊,赚人家两倍钱。”乐山笑,“有本事啊。”
张道长嘻嘻直笑。
“那万一被发现呢?”乐山好奇问道。
张道长又嘻嘻笑着:“又不是素颜上的,也是做了一些改变的。”
他的手指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我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
乐山一听连连摆手:“好好好,听上去跟个劫富济贫的大侠一样,爽,这伙人早上对我可凶了,哼,晚上就这么低头了,真是欺软怕硬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嘴里安分的人,哼。”
“可不是,说不定肚子里还憋着坏呢……哎,你可要注意了。”他扭头看到江芸芸一脸深思,不解问道,“哎,你怎么不说话?”
江芸芸回过神来,看着张道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只是突然觉得真是个好办法啊。”
“啊?夸我嘛?”张道长迷茫。
江芸芸一脸和气的看着张道长:“是啊,张道长真是冰雪聪明呢。”
张道长摸了摸脑袋:“是这么夸人的嘛?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猪蹄怎么不吃啊。”江芸芸却开始转移话题,热情问道。
“还没开始呢。”张道长犹豫,刚举起筷子,突然又犹豫说道,“怎么今日这么殷勤?”
“吃吧,看看好不好吃,这可是殿下赏赐的,别人可没这个待遇呢。”江芸芸亲自给他夹了块大猪蹄,口气抑扬顿挫。
张道长看了她好几眼,到底是抵不住猪蹄的香味,张嘴咬了一大口。
江芸芸抚掌,话锋一转,图穷匕见:“吃了我的猪蹄,可要帮我一个忙啊。”
张道长震惊,第二口猪蹄一时间不知道咬下去,随后苦着脸,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哎呀,我这个破嘴就知道吃吃吃,真是坏事。”
第四百一十四章
沈墨的堂妹沈雯不爱说话, 整日背着一个药箱走来走去,这几日接了一个荣王府的事情,结果每天整天眉心紧皱,回家越来越晚。
“情况不容乐观啊。”中午吃饭时, 沈墨一脸凝重, “我妹可是你招进来的, 你可不能撒手不管。”
江芸芸甩锅:“我又不是太医院的人。”
“我不管, 而且我妹可崇拜你了,进了太医院后就特别想做出点什么。”沈墨叹气, “你说要是不小心, 把荣王妃给……”
江芸芸吃着大馒头,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瞧着是没说话, 但仔细一看是说得清清楚楚了。
“果然, 我猜也是要完蛋的。”沈墨垂头丧气, “太医果然是个高危行业, 但我妹妹肯定是尽力了的啊, 这生老病死真的没办法啊, 这可怎么办。”
江芸芸把最后的饭菜扫尾了,斯斯文文地擦了擦嘴, 然后才说道:“我有一计。”
“细说。”沈墨眼睛一亮,立马把耳朵凑了够来。
“你记得我那一年考试时城西有一个很厉害的道士嘛。”江芸芸随口问道。
沈墨眼神闪烁了一下。
江芸芸哼唧了一声:“在外面说我坏话了?”
“没说坏话。”沈墨心虚地强调了一句,“就是和人聊了几句。”
江芸芸冷笑一声。
“那个时候不是也不太熟嘛。”沈墨讨好地笑了笑, “回头我请你吃饭行不行,你快说你的办法, 我真的很急。”
“那棵大树下又来人了。”江芸芸说。
沈墨不解, 反问道:“不是说春闱之后那个道士就不见了吗?又出现了, 没听说消息啊,是他又来了?”
“我又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江芸芸端起盘子就要走,“不知道是不是他。”
沈墨一看,也紧跟着她屁股后面走:“不是,你这个叫我去问道士也太扯了,道士也会看病不成,那些符箓吃下去,别把人弄死了,他到时候一跑,我妹妹可要定罪了。”
江芸芸含含糊糊说道:“反正我就是指个路,这人确实有些本事,我家乐山远远看过一眼的,而且治病嘛,心里和身体都很重要,这点你认可吧。”
沈墨半信半疑:“你前几日是不是弹劾过荣王啊。”
江芸芸一听,理直气壮说道:“反正你爱信不信,这世上的名医这么多,谁家道士不学一点医啊。”
沈墨恍然大悟:“原来你见过那个道士治病啊,早说啊,行,那道士长什么样子啊。”
“老头。”江芸芸背着小手,溜溜达达走了。
—— ——
沈雯觉得她哥疯了。
“道士有什么用啊,都是骗人的。”沈雯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就要回藏书阁重新看书,“别耽误我看书,我再找找有什么药方。”
“别看了,那人是江芸介绍的。”沈墨抱臂,凉凉说道,“还搭上你哥的一顿饭。”
沈雯脚步一转,反手握着他的胳膊,愤愤不平:“走,我们去会会这个迷了江学士眼睛的妖道。”
妖道其实长得还怪仙风道骨的,雪白的长眉毛,雪白的长胡子,衣服是干干净净的蓝色道袍,盘腿坐在树下和人说话着,口气温和平缓,别说,你还真别说,还挺唬人的。
原本怒气冲冲的沈雯停下脚步:“看上去不像坏人。”
“其归可不会骗人!”沈墨得意说道。
沈雯又突然眯了眯眼,语重心长,油米不进:“可好道士不去道观,来这里招摇撞骗做什么,看来是道法高深的坏人。”
“道长,轮到我了,我就是每天都觉得有人在看我?”有一个富人模样的人惶恐说道,“您说是不是有鬼啊。”
“您面色憔悴,眼下乌青,脚步虚浮,身形消瘦,嘴唇还没血色,瞧着是心脾失调和肝郁气滞,胆气虚就会疑神疑鬼的症状,肝胆相表里,可以选择疏肝解郁的药方,平时多动动,平日里吃吃莲子芡实羹可以补益心脾,甘麦大枣汤可以缓解心脾两虚症状。”
年轻气盛的沈雯直接张口说道。
那富户一看是个年轻丫头,立马不悦说道:“小姑娘家家不在家绣花,来这里掺和什么,快走快走。”
他身后的仆人就要把人赶走。
“我妹妹医术可好了,你都病了,应该去看大夫,来找什么道士啊。”沈墨把人拦下不悦说道,“好心救你,你怎么一脑袋往水沟里扎啊,真是不懂礼数。”
那富户见他斯斯文文的,瞧着是个读书人,这才勉强解释了几句:“找大夫看过的,十个!京城厉害的大夫我可都看过了,就连太医院的那些大夫都看过了,这位小姑娘说的问题那些人也都说过了,也给我开了药!”
他长叹一口气:“就是治不好,我每天晚上只要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人在看我,守门的小厮偏说没有人进来过,我还在睡觉的门口多加了三个人,把我的屋子围了起来,可那种感觉……肯定是有人在看我,很吓人,我甚至就觉得那个人就贴着我的脸,我都不敢睁眼。”
人群哗然。
“莫不是冲撞到哪路神仙精怪了。”
“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那富户连连摆手:“没有的事情,我这人遇庙就是三炷香,规矩得很,也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
“后来呢?你没想办法把这人抓起来?”沈墨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人?”富商反问。
沈雯硬邦邦说道:“反正不能是鬼。”
“后来我在寺庙里求了几道符,让丫鬟们佩戴,之后就让她们都在我屋内睡,可那种感觉还是一直都有,但是感觉离远了……”那个富户砸吧了一下嘴。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沈墨不解。
“估计是我换了大床,让丫鬟们团团把我围住。”富户得意说道,“那符一百两一道呢,很有作用。”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树根下的张道长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富商。
“怎么?仙人是算出什么端倪了?”富商一边和兄妹两人说话,一边注意道长的动态,一见他动了,立马激动问道。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施主这是犯了煞星,有东西入了府邸,且入侵了府中之人,让人把屋子打扫干净,再换一半仆人,最后屋内前前后后撒上糯米,平日出门要找阳气盛的大汉,最后把床换个方向,且枕头底下放一把小刀,足以镇邪。”
富商一听,眼睛都亮了:“还请仙人赐刀。”
张道长心动,但拒绝了,露出生无可恋的微笑来:“鄙人不为钱财。”
富商一听,立马信了八分,感激涕零:“道长若是做得好,我一定给道长塑金身。”
张道长还是看着他笑,连着弧度都不变一下。
沈雯抱起手臂打量着他。
“这位施主眉有竖针,可是心中又事?”张道长目光越过人群,仙风道骨地看向兄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