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回家时和人吵架了。”江芸芸说。
刘健一个字也不信。
“真的,他们在城中骑快马,我看不过去,仗义执言了。”江芸芸强调着。
刘健半信半疑:“可知道是谁?”
“是几个仆人。”江芸芸说。
刘健点头:“多是家主纵容,可知道是谁家的。”
“荣王家的。”
“咳咳咳……”
江芸芸连忙给人拍背。
刘健恼了,把她的手推开:“荣王家的你还凑上去。”
“我一开始又不知道。”江芸芸委屈巴巴说道。
刘健看他,满脸不信任。
“真的!”江芸芸大声嘟囔着,“他们先是踩踏了百姓的摊位,还打算了百姓,然后有一个人骑术不精自己摔了,另外两个下马自己喊的。”
她想了想,又大声强调来一句:“大家都看到了。”
刘健完完全全没被他迷惑,冷静质问道:“骑术不精?怎么个骑术不精?这些人一个个骑马遛弯娴熟于心,怎么就好端端摔了。”
江芸芸哎了一声,憨憨一笑:“不清楚啊,就这么有一个人,身子一歪就摔倒了。”
刘健对此报以强烈不信任,他可不是好糊弄的毛头小子,这些能在外面给主子跑的仆从,骑马射箭至少都是不错,跑着跑着就摔了的理由,真的很扯。
奈何对面的江其归一本正经,非常坚定地看着他。
“那你这个折子……”刘健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问着。
“弹劾荣王的。”江芸芸慢慢吞吞说道。
刘健气笑了。
“赶明趁他师兄不在,我就把他撵出内阁,一天天的净给我们惹事。”
江芸芸扔下折子就跑了,刘健捧着烫手山芋,喃喃自语。
—— ——
“江芸!!你别吃我的粮食了,我要饿死了。”朱厚照气得直跳脚。
江芸芸老神在在:“我都和你说了,别分你弟弟这么多。”
边上的朱厚炜憨憨一笑,悄悄把哥哥的粮食棋子也扒拉过来一个。
“哎呀,你笨死了,抢我的做什么。”朱厚照更气了,伸手去掐朱厚炜的脸。
朱厚炜连忙爬到江芸芸边上躲起来,做了个鬼脸:“本来就是我的,江芸欠我的,他还不出来,我就拿你的,而且一开始我就说我不行的,你干嘛非说我行,你一定要给我的,我丢了就丢了吗,干嘛怪我。”
朱厚照更是听得气不打一处来。
朱厚炜一脸无赖地盘腿坐着。
“那我不是什么也没有了。”朱厚照抱臂生闷气。
原来今日上完课,时间还早,朱厚照拉着江芸芸一起玩,江芸芸说把之前送给他的棋改一下,再加入二皇子一起玩。
三人就这么愉快地玩了起来。
说好的一打二,朱厚照是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就是干,奈何弟弟不争气,自己偶有失误,所以节节败退,最近人也没了,粮食也没了,地也没了,弟弟倒是吃得满,他处在江芸的下家,肯定能捞到不少油水。
也就是说在朱厚照和江芸打擂台的时候,无能的朱厚炜吃了个饱!
朱厚照简直是气得牙痒痒,越想越生气。
朱厚炜完全不知道哪里值得生气,捧着糕点只顾着吃,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哥看。
“还好殿下就一个弟弟啊。”江芸芸施施然把最后一口粮草吃了,懒洋洋说道,“这要是弟弟多了,这再多的钱财也不够分啊。”
朱厚照叹气:“有一个弟弟也很烦了。”
朱厚炜不高兴了:“我才不烦。”
“就是,哪里烦,兄弟间也是要兄友弟恭的,二殿下年纪还小,不懂事呢,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是要好好照顾他,要不收好他的钱银,要不好好把他教育好,哪有张口就是嫌弃我们二殿下的。”
“就是就是!”一听江芸给他撑腰,朱厚炜立马跳了起来得意说道,“而且都是你给我的,怎么处置还不是我说了算。”
“什么你说的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发家的吗。”朱厚照把弟弟抓过来,狠狠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朱厚炜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哼哼次次说道:“发家了啊,我不是发家了吗。”
朱厚照更气了:“那是因为你出卖我。”
朱厚炜爬出来了,想要钻到江芸芸怀里。
江芸芸摆手拒绝:“不接受烂摊子啊。”
朱厚炜大惊失色,坐在两人中间,左顾右盼,长长叹了一口气:“都怪我太厉害了。”
“再玩一局!”朱厚照气过了,信誓旦旦说道。
“殿下打算不给二殿下一点东西?”江芸芸笑脸盈盈,直接戳破小孩的心思。
朱厚照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不行!那我肯定不和你玩了。”朱厚炜跳起来说道,“那我要和江芸合作,打败你!”
朱厚照不高兴:“你到底是谁弟弟啊。”
“谁的弟弟都要给钱的。”朱厚炜强调着。
朱厚照抱臂,打量着江芸芸,又扭头去看自己不争气的弟弟,眼珠子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在算计着什么。
“那江芸给你多少,我就给你多少?”他说。
江芸芸笑得更和气了:“二殿下想要多少,我给他多少。”
“我也是!”朱厚照强调着。
朱厚炜一听激动地搓手手:“那我想要全部?”
“那你想屁吃!哥哥给你做好了!”朱厚照跳起来直接否定。
朱厚炜撇了撇嘴,扭头去看江芸芸。
江芸芸和气点头:“微臣的东西,自然都可以给殿下,毕竟我拿的是农卡,只要有粮食就能活,只要二殿下记得给微臣一口饭吃就好。”
朱厚炜眼睛一亮:“我养你啊!”
朱厚照的脑袋从中间钻了进来,冷冷一笑,反手把朱厚炜推开,随后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江芸芸看,恶狠狠说道:“我养你,你别和他玩,他笨得要命。”
江芸芸只是看着他笑,眉眼弯弯。
朱厚照眼睛微微睁大,半晌之后,蹭得一下缩回脑袋,顺手把蠢蠢欲动的朱厚炜按了下去:“就这么说定了,我可是太子!”
他掷地有声地说道,随后对着朱厚炜又说道:“你也得跟着我混。”
朱厚炜哦了一声,非常见风使舵,立马得寸进尺说道:“那我晚上想吃奶酪酥,馅要冰的!”
“行。”朱厚照果断答应了。
江芸芸笑看着两位皇子形成内部交换,看了一眼天色,便站起来说道:“时间也到了,我要回家了。”
“等会。”朱厚照连忙把人拉住,“晚上不在宫里吃了吗?”
江芸芸哎了一声:“现在宫里也包晚饭了?”
“就给你一个人吃的。”朱厚照小声说道,“你不是钱都给顾仕隆了吗?我都说了我养你嘛,肯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江芸芸听得直笑,也不扭捏,直接说道:“好啊,那我能带回去和乐山一起吃吗。”
“不和我一起吃啊。”朱厚照有点不高兴,但想了想又忍痛说道,“好吧,我们下次也有机会的,你先收买好你的乐山,我先收买我的弟弟。”
江芸芸咧嘴笑,提着两大食盒头也不回就走了。
“江芸有点没良心哦。”朱厚炜贴着哥哥的大腿,挑拨离间说道。
“你不懂,他其实心里有我。”朱厚照拉着弟弟的手,一本正经说道,“不然干嘛陪我玩了这么久游戏。”
小小游戏很快就传到陛下耳边了。
与此同时,他的案桌前还摆了不少折子,其中两本单独放着,盯紧一看,其中一本就是江芸芸早上递上去的那本,另外一本则盖着礼部的大营。
“这群人……”朱佑樘还穿着道袍,脸色还带着诡异的红痕,眉宇间却又满是配备,“荣王是朕的亲弟弟,朕让他留在京城就碍了谁的眼。”
若是有认识的人就能发现,这里不仅有这两人,还有各路御史的,甚至还有锦衣卫的。
殿内格外安静,铜炉里的熏香烟雾缭绕,带来阵阵香气。
“你亲自去荣王府,让他把那三个仆人打死,顺道去给江芸赔罪,街头闹事也确实没了规矩。”过了一会儿,朱祐樘说,“还蓄意殴打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是。”陈宽低声说道。
朱祐樘有些烦躁,揉了揉额头,把剩下的折子全都推走:“其他的都打回去,亲王之事朕自有分寸,要他们出什么主意,平白坏了感情。”
陈宽哎了一声,连忙捡起几本掉在地上的折子,故作无奈说道:“听闻是昨日荣王妃肚子疼,这才失了分寸。”
朱祐樘紧张起来:“那快让太医去看看。”
“原先都是刘文泰精通妇女之症的……”陈宽委婉说道。
“听闻内阁沈中书的妹妹沈女医也精通妇人之症。”有个小太监殷勤说道,“前些日子听闻她接生了一个横胎的产妇呢,那一家人高兴坏了,提着红鸡蛋送到太医院道喜去了。”
“哦,还有这事。”朱祐樘来了兴趣。
“奴婢也是听说的。”那小黄门声音微微提高,“只是想着太医院如今也张罗出这样的人才了,于妇人而言不亚于一颗定心丸啊,可真是救人的大喜事啊。”
“是,是这样的,之前皇后生太子时为头胎,疼了许久,我在门口真是坐立不安,当时若有这样的圣手就好了。”朱祐樘含笑点头,“让沈女医去一趟荣王府吧。”
陈宽看向那小黄门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礼部的折子拿过来。”朱祐樘想了想,“荣王妃毕竟有孕,不易长途跋涉,但沿途守候的人员可以先前往常德,再让礼部拟个折子,特重申旧例,预加诫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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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芸芸得到消息的时候,荣王府的管家已经亲自来的,这一次脸上堆满了笑,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
乐山警觉,在江芸芸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