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循传和祝枝山正准备赶往林家的时候,被顾幺儿逮住了。
“走!”顾幺儿神神秘秘说道,“江芸给你们布置了任务。”
“什么任务?”黎循传不解问道。
顾幺儿三下五除二就把林家的事情说了一遍,唏嘘说道:“林徽这么漂亮的脸,额头都留疤了,人都瘦了,好可怜啊。”
“我就是听了他的事情,打算找芸哥儿商量的,谁知道和他错过了。”祝枝山说道,“还好芸哥儿机智,不然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林家那些人如此欺负人,也太过分了。”黎循传愤愤说道。
“可我们如何说动钟家呢?”祝枝山不解。
顾幺儿在他们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
祝枝山和黎循传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笑了起来。
“我就说还是芸哥儿脑子好。”祝枝山失笑。
“走吧。”黎循传激动说道,“我们先去买点礼物走,不请自来便算了,总不能空手上门。”
“我也要跟着去。”顾幺儿跟在他们身后,兴奋说道。
“今日怎么不粘着芸哥儿了。”祝枝山惊讶问道。
顾幺儿捏着手,扭捏说道:“可你们的事情看着好玩,而且他一直和林徽说话,都不理我。”
—— ——
林家,大夫走后,老夫人也被安置在屋内休息。
这些屋子之前的东西已经被洗劫一空,如今瞧着和之前第一次见完全不同。
原本他们的仆人也被人管着,现在也都跟着放了出来。
整个林家乱糟糟的。
林徽精力还算不错,处理了大小事情,一扭头见江芸芸还在这里,这才想起来,不解问道:“你不是刚回来了,怎么一回来就想到要来找我,我本以为你至少也要休息够了才会想起我来。”
江芸芸闻言叹气:“若不是看你这里也是一团乱麻,我早早就问了。”
“怎么了?”林徽紧张问道。
“我舅舅不见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头绪。”江芸芸眉头紧皱,“他回家祭祖后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在想是不是和你的事情牵扯住了,又或者真的倒霉遇到匪患了。”
林徽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
江芸芸看了过来。
“你没发现郭叔不在嘛。”林徽说道。
江芸芸迷茫地看着他。
“你舅舅被人打破脑袋扔在水里,郭叔那日正好经过,就把人救上来了,如今正在他家修养。”林徽说,“就是因为此,郭叔才把郭俊放在我这里养,但也阴差阳错逃过一劫,免遭了许多罪。”
第一百一十章
江芸芸出了城外, 马车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处简单,还未装饰的小院,小院大门紧闭, 她下了马车敲门时说出林徽给的暗号, 过了好一会儿, 那扇紧闭的大门才打开。
郭佩憔悴的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
“芸哥儿!”他见门口站着的是江芸, 惊呆在原地,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是我。”江芸芸说道, “思羲说你和我舅舅在这里。”
郭佩回过神来, 连忙把江芸芸拉进来,随后警觉地看了眼外面,这才小心翼翼关上门。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江芸芸不解问道。
郭佩没说话, 带着江芸芸心事重重来到主屋:“人在这里。”
江芸芸一入内, 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人。
周鹿鸣整个人趴在床上, 脸色蜡黄, 额头缠着厚厚的白布, 脖子上也套着竹编作成的支架。
“他伤得厉害, 现在不能动也不能动,您多担待。”郭佩又把他的伤势简单解释了一句。
周鹿鸣是直接被人敲了脑袋, 然后扔到水里的,因为头上破了一个大洞,还落水受了风寒, 半个月了还时不时恶心想吐,到现在还是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当时真是惊险啊。”郭佩叹气, “我过去的时候就一个脑袋浮着了, 若是我晚来一会儿后果不堪设想。”
周鹿鸣见江芸芸就面露欢喜之色, 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人却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江芸芸见周鹿鸣还全须全尾的,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是碰上强盗了?”江芸芸坐在他床边,摸了摸他冰冷冷的额头。
周鹿鸣神色微动,想动一下手,却又面露痛苦之色。
江芸芸心中微动。
“可千万别动,后面好大一个疤呢。”郭佩连忙说道,“真是万幸没出人命呢,大夫刚见了都直呼吓人,你可要好好养着,不要乱动。”
“我问你问题,你动眼珠子就可以了,右边就是对,左边就是不对。”江芸芸拍着他的手,安抚道。
周鹿鸣便不错眼地盯着她看。
“你是被盗匪抢劫的。”江芸芸问。
眼珠子往左边转了一圈。
“什么,不是贼匪,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郭佩惊讶问道。
江芸芸捏着他的手指,仔细想了想,这才继续问道:“你认识打你的人吗?”
周鹿鸣的眼珠子先往右走了走,随后又飞快走向左边,甚至还眨了眨眼。
“这事什么意思啊?”郭佩着急问道,“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江芸芸沉默着,没说话,周鹿鸣的手指在她手心中轻轻点了三下。
“你怀疑是他?”江芸芸眉心微动。
眼珠子又往右边动了动。
周鹿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不信。
“那你见过打你的人的样子嘛。”江芸芸又问。
周鹿鸣的眼珠子往左边动了动,神色沮丧。
“不碍事。”江芸芸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周鹿鸣神色松动。
“钱财有掉吗?”江芸芸继续问道。
周鹿鸣的眼睛往左边动了动。
“你是身上没有钱,还是钱没有掉。”江芸芸左右各举起一个手指,“是哪个,就看哪边?”
周鹿鸣朝着左边看去。
郭佩哎了一声:“还是芸哥儿敏锐,他衣服里有钱的,而且衣服也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喏,钱财多在那个柜子里。”
他起身,在靠墙的小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钱袋子,上面绣着一朵凌霄花,如今浸了水褪了一半的颜色。
“都在这里,衣服裤子也都在隔壁放着,我不敢晾起来,所以都在隔壁阴干了。”郭佩解释道。
江芸芸拿过荷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有一两银子还有数十个铜钱。
“钱没少,衣服鞋子也还在,说明那个人就是冲你来的。”江芸芸拧眉,“除了林家,你有得罪过的人吗,这人要知道你的底线,至少知道你是杏花村的人,也要知道你那日的行踪,甚至要对芦苇荡颇为熟悉,并且对你颇为怨恨,怨恨到要杀人的地步。”
江芸芸一条条分析着。
周鹿鸣神色逐渐迷茫。
“他在林家做事很负责的,脾气也好,之前提拔他做管事,都没有人有怨言,基本不可能是在林家工作的时候得罪人,而且你的同乡当时都在工坊里,也不可能是他们。”郭佩也跟着分析道。
“是不是你之前工作的地方,有人嫉妒你,之前你身边有个同乡不是说有人说你没有介绍他过来,还一直找你吗,又或者是你村子里有谁看你富裕了心里嫉妒了。”
郭佩顿了顿,忍不住说道:“可别说是郭叔我胡说,你们周家现在就你一个独苗苗了,你又突然得了好伙计,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相熟的人,越是看不得你好的。”
周鹿鸣眉心紧皱,却又实在想不出来。
“不过鹿鸣脾气好,人也好,就算有人嫉妒,那也不会下死手啊。”郭佩又自顾自说着。
江芸芸沉默着,没有继续问到下去,只是来来回回把玩着周鹿鸣手心的茧子。
“郭叔。”她冷不丁出声,“你们和其他几房是平日里矛盾就很大吗?”
“说来这事也是奇怪。”郭佩也跟着不解,“其实我们对各房也都是颇为照顾,芸哥儿可千万别不信,我们这书肆别看挣得多,其实给他们的也多,每年一半的盈余都要给各房平分,剩下的才做来年的预算,年底分红各房可都能拿到六百两银子呢,这还不算上每月要给的一百两。”
一年下来,每家光在书肆就能得到一千八两银子的利润,这不是小数目,还有林家田地里的出息,自己经营的各种生意。
只是算的再多,若是按照郭佩说的,书肆应该占大头才是。
江芸芸在心中算了这笔账:“那如何又会出此事?”
郭佩拍腿:“就是因为想不通才觉得奇怪,这家店能有这么好的生意,那可都是我们徽哥儿自己钻研的,人脉生意往来也都是我们自己亲自跑的,之前三老爷家的大少爷不信非要掺和,那些商户都不愿意呢。”
林家靠谱的人就大房一支,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大房的人,现在突然换了人,商户们自然对自己的东西格外慎重,不愿意轻易交付。
江芸芸心中微动。
郭佩叹气,继续说道:“按理,这书肆他们拿了也没用,你看他们这几天也没开业,怎么就好端端要弄这些事,黄了我们不少生意,等会还要重新拾起,又要花不少心思。”
江芸芸沉默,随后轻笑一声,讥笑着:“他们给他人做了嫁衣而不自知。”
“你是说我们的对手?”郭佩反应过来后,惊讶说道,“可我们五典书肆一向与人和善,从不交恶,哪来这样要命的对手。”
江芸芸想了想,在他耳边轻说说了几句。
郭叔面露惊讶之色。
“这扬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新开的书店可不少。”
江芸芸把周鹿鸣的手放回被子里,解释道:“位置好,地方大。”
郭佩跟着点头应下:“您一向有办法,就听您的,我等会就找人去查一下。”
“出事之后怎么不直接给我来信。”江芸芸又问道,“耽误了这么久,若是那些人起了歹意可就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