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圭还在和路上的行人对视,笑眯眯道:“客官,香喷喷的炸鸡哦!”
林念念迟疑着道:“赵记或者刘记美味鸡蛋糕?”
赵屠户一拍大腿,果断点头:“就这个!”说着依照约定,数出二十枚铜板,给林念念和林子境各十个,又掏出一把铜钱,再给其他孩子各分十个。免得别人手里有,他的乖龟龟没有。
“我先回了,免得你娘在家支应不开,昨日就盼着你去,结果干等你没回,下回旬休记得回家,你娘和你兄弟都等着你。”赵屠户笑着说。
赵云惜连忙应下,笑着道:“那你跟娘说,下次旬休我回去,到时候腾开时间陪我玩。”
赵屠户点头。
赵云惜塞给他鼓鼓一荷叶包的炸鸡,不等他拒绝,笑着道:“回家让我娘热热,香喷的,给我娘我哥我外甥吃的!不许拒绝,这回少了,我下回多带点。”
统共就杀了三只小公鸡,卖了些,给她爹有一只的量,还剩下两只,卖了有小半只,给孩子吃了小半只,没多少了。
“老奶奶,来尝尝炸鸡,买半斤送一两,我们小孩都喜欢吃!”
林子境跟一个老太太对上眼神,看对方衣裳整洁簇新,像是有钱的,连忙招揽。
老太太打量着他们,一家子气质斐然,穿得好,生得也好,身上没有穷苦相,不像能舍下脸摆摊的,她就笑眯眯问:“闻着是挺香,哪个卖的?”
“买半斤送一两,二十二文一份!”林念念忍着羞开口,在街上观察一会儿,发现这里和京城中不同,女子出来逛街、摆摊的特别多,还能看到戴着钗鬟的千金小姐。
她以前在京城林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说这句话,就突破了很大的心理障碍。
赵云惜闻言,满是赞赏地看她一眼。
“十五文都能买一斤鸡肉了,你这买半斤送一两,才多少,就要二十二文……”老太太有些迟疑。
“奶奶,那是囫囵鸡,毛和杂物就占不少,这可是精鸡肉,不用你费事,还炸好了,油也要钱呢!”白圭笑眯眯地解释:“这拿回家就能吃,保管你孙子孙女都喜欢,围着你喊奶奶好~”
他这些时日,跟着娘亲,学会了小嘴叭叭。
“对呀对呀我们可爱吃了!”
几个小孩七嘴八舌,哄得老太太不再迟疑,连忙道:“那给我来一份。”
林念念和林妙妙满脸兴奋地去收钱,成就感满满。
就这样,这么点炸鸡很快就卖完了,主要真的很香,闻着就走不动路。
时下本来就缺肉吃,鲜少有家庭能肉食不断,闻着香味更是受不了。
很快不用叫喊都卖完了。
林子境还有些意犹未尽。
“太少了……”
赵云惜轻笑,温和道:“回吧,本来就是出来玩的,真要卖东西,那得凌晨三点起来备货,到东街刚好天微微亮,占好位置,收拾好,天亮了就有人买东西了。”
她细细说着,把小推车收拾好,几个年岁小的孩子坐上,让张文明推着。
白圭和甜甜挨着,摸摸她的头,老气横秋:“叫哥哥。”
“哥哥。”甜甜语气干涩,露出个软软的笑容。
张文明看着两人互动,笑了笑,又看向身侧亦步亦趋地小娘子,心里满足不可言喻。
曾几何时,他也会为这点小事而觉得心中快活。
几人一路买,一路回家。
从糖葫芦到小风车,什么都稀罕,都要买来看看。
赵云惜也纵着他们。
于是——
几个孩子回家后要兴高采烈地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赵云惜把赚的钱平分成九份,总共有八斤鸡,送给赵屠户两斤出头,还剩下五斤多,刨除送的搭头,还有约五斤,半斤二十二文,统共卖了二百文,每人分20枚,剩下的,分给林子境了。
他看似腼腆,却很喜欢赚钱的感觉。
赵云惜鼓励道:“把钱收起来,谁想买什么,就有钱花了!”
几人兴奋地小脸通红,林子垣小胖手抓着一把钱很是不敢置信,他简直要快乐疯了。
“啊啊啊啊我自己赚的钱!”
倒是林念念考虑问题全面些,连忙道:“这都是你家的鸡,应该还你一半才是。”
总不能他们把毛利拿走了,叫人家赔个底朝天。
赵云惜把她和张文明的铜板,又分成七份给他们分了,笑着道:“本来就是玩的,会算就行。”
几个孩子高兴地不成,临近天黑还有些不肯睡觉。
晚饭在非特殊日子都讲究养生,临睡前只能吃好克化的食物。
吃完饭让他们洗澡睡觉去,明儿还要早起回林宅读书。
“两天这样快?”林子坳震惊。
赵云惜微微一笑,快乐的时光当然短暂。
*
隔日,换上月白镶蓝边的锦绣襕衫,竖起发冠,昨日还玩野的几人,重新变成谦谦小书生。
赵云惜还想着要自己走去,林宅就来了两辆马车,显然是要接人回去。
几人就走了。
张镇和张文明目送一群人离开,也快步向外走去,一个往辽王府去,一个往县学去。
热闹过去,李春容抱着甜甜,看着空旷寂寞的小院,很是楞了会儿神。
她缓了缓,让甜甜自己玩,才起来把院子里收拾干净。
*
坐马车就是快,两人平时要走小半个时辰,但现在一盏茶就到了。
等进了林宅,就见林家众人,除了林家独子林志远回京当差,他的娘子、妾室都立在门口,殷切地看着马车。
“娘!我好想你啊!看!我给你带的绢花!”
“娘!你想不想我!”
“姨娘……”
几人见了娘,好一通亲香,少夫人和姨娘瞧见孩子神采飞扬就知道他们开心,自然不好说什么,一个劲儿的说她费心了。
赵云惜看着两人并肩立在一起,关系瞧着还不错的样子,心中好奇,却没说什么。
因为林修然拿着戒尺黑着脸出来了。
大家一哄而散,连忙回到座位上。
看着几人的样子,林修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还是板着脸开始教书。
他严厉不好说话,众人都不敢造次,只认真听课。
林修然当了多年官,还能全身而退,回原籍教孩子读书,自然有两把刷子,讲起课来,幽默风趣,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就没有他不会不知的。
赵云惜很是佩服。
她很庆幸自己在赚了钱想要飘起来时,遇见了夫子,见识了许多。
古代的深门大户传承极多,后背盘根错节,手段深沉,就连县太爷对林修然也是毕恭毕敬。
赵云惜先前还轻飘飘地说让张文明纳妾、娶平妻,也是用现代思维来看的,觉得互不干涉、各过各的日子就好。
可林志远一妻一妾立在一处,当有人真切的站在你面前,看着感觉就不一样。
现在孩子年纪小,林修然也活着,不到争家产的时候,就这,暗地里的鸡毛蒜皮特别多,她是府上客人都听说了。
她此刻想起那句话‘大郎,该喝药了’。
可见在古代想要解决男人这个麻烦,还是一剂药来得快。
幸好张文明是个需要好名声考科举的文弱书生,幸好她长在红旗下,三观超级正,心肝也是红的!
下午的课是刺绣,要绣桃花,先从绣花瓣起。绣娘也没为难她们,线都不用劈,直接全线绣。
“用长短线绣桃花瓣,在花样上最宽的地方出针,在第二层最宽的地方下针,一针长一针短……填满后再绣第二层,这次是在上一层最长处出针……”
赵云惜捏着针线,就觉得两根手指在打架,勉强绣完,松得松,歪得歪,和绣娘的示范截然不同。
人家虽然是粗线,但看着就规整漂亮,过渡也自然。
“可恶啊。”她盯着针,絮絮叨叨地念:“死手!快听话地下针啊!”
她绣出来的成品,和林妙妙相差无几。
赵云惜:……
可恶啊!
见林念念有些疑惑地望着她,她振振有词:“这刺绣克我。”
绣娘正在收绣绷子,闻言有些牙疼,琴棋书画几个老师,都夸她有慧根,偏落到她手里是个朽木,她都怀疑自己有毛病了!
赵云惜鼓了鼓脸颊,听绣娘说,刺绣一定要静心,要耐心。
她想着自己练习时,挺静心和耐心,看来确实不喜欢刺绣,她就喜欢看。
真心不喜欢,也是没法子的事。
她在心里问自己,不会刺绣影响吃穿生存吗!不影响!
那就不用为难自己。
没有人必须做到十全十美。
赵云惜决定放过自己后,不跟自己较死劲,瞬间快乐似神仙。
“芜湖~放学咯~”她交上那惨兮兮的刺绣,果断背起书包跑路。
绣娘:……
你给我回来!
但赵云惜已经没影了。
她回书房接上白圭,在几双泪汪汪眸子的注视下,快活挥手:“明天见啊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