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够他捐个县丞小官。
此番他应该也相差无几。
几人正聊着天,吃着东西,就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主人可在家?”
“在的。”
来人是谢登之,见了他们开门连忙作揖,笑着道:“不日归家,请诸位明日同游洪山。”
张白圭俯身作揖还礼,请他去屋里喝茶,以便详谈。
“张同年不必客气,明日再叙也不迟,我还要去同陈同年说一声。”谢登之笑吟吟回。
第85章
将谢登之送走后,几人便在院里忙着要做晌午的咕咚锅吃。
肥瘦相间的羊肉切成厚片,再备上许多蔬菜,还有就是他们现在忙活的丸子。
鱼丸、肉丸都要现做才好吃。
赵云惜还有些遗憾,时下不让吃牛肉,要不然做牛肉丸也很香。
林子垣绞肉绞到肱二头肌发硬,幽幽道:“想吃口饭真难。”
要搅肉上劲儿,要细如肉糜。
而赵云惜在炒羊油底料,火锅好不好吃,这底料太重要了。
“羊骨也炖上,当底汤,这样才香。”她吩咐几个孩子。
大家都是合作惯了的,忙起来也格外有默契。
林子坳满脸唏嘘,笑着道:“一下子拉回年幼时了,那时就是如此,去张家台的小院,整日里凑在一处,吃吃喝喝极为舒坦。”
赵淙正在剥大蒜,他笑眯眯道:“这样好的日子,我竟然在私塾读书,不曾参与过。”
等到晌午时,羊骨还在炖着,而大闸蟹已经蒸好了。
“仲秋时节吃一回,等重阳节时,菊花配着大闸蟹,又能吃一回。”赵云惜也有些感叹。
刚穿越过来时,哪里能想到,还有大闸蟹吃。
这样好的日子,简直有些不敢想。
洪湖养出来的大闸蟹,个头大,膘水也足,青壳白肚,肉质鲜嫩清甜,黄满膏肥。
这是赵云惜头一回吃洪湖出产的大闸蟹,以前吃的都是阳澄湖大闸蟹,吃起来滋味并无不同。
“好吃。”林子垣感觉自己一个人都能吃上两个。
吃蟹费劲,吃上两只,刚好把胃口吃开了,羊骨也炖得鲜香可口。
等到吃咕咚锅时,才知什么叫抢着最香。
那红彤彤的汤汁中,飘着雪白的鱼丸,林子垣动作快如闪电,筷子出征,寸草不生。
林子坳生气了。
“不许你再吃。”他皱眉。
林子境幽幽道:“大哥,我此番没有考中,心中甚是痛楚。”
林子坳哼笑:“怎的,这鱼丸能治?”
林子境满脸恳切地点头。
砰砰!
有人敲门。
张白圭将肉丸放回自己碗里,起身去开门。
就见裴寂立在门口,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白圭,听闻你高中,我来给你贺喜。”
林子垣往嘴里又塞了一口羊肉,看着所剩无几的咕咚锅,甚是心疼。
可恶,又来个抢肉的。
果然——
裴寂一进院子,就闻到一种复杂迷人的香味,有些麻有些辛辣,直往鼻腔里头灌。
在荆州府的记忆,再次袭击了他。
真香啊。
“裴相公来了,快请坐,午饭可曾用过?不嫌寒酸的话,随意吃几口吧。”
赵云惜给他两双筷子,笑着解释:“这双长的是公筷,在锅里捞着吃。这寻常筷子就是你自己用了。”
裴寂:“哦。”
他刚应了一声,就见沸腾的锅里,有一片漂浮的羊肉,他还在猜测能不能吃时,几双筷子齐下,锅中便空空如也。
他危机感大起,瞬间知道吃火锅抢肉的精髓。
“好香。”
他不由得感慨。
羊肉微烫,嫩嫩的很入味。
原来白圭整日里过得这样的好日子。
他羡慕了。
赵云惜想想她最爱的玉米、土豆,也不知何时能吃上,在火锅中,这也是两大常青树。
等吃完后,再一人一碗羊骨清汤溜溜缝。
裴寂挺直脊背,坐得十分端方。生怕被人看到他微凸的小腹,实在是太不体面了。
张白圭姿态闲适,躺在摇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在他脸上,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身旁放着煮茶水的小炉子,正咕噜咕噜地冒泡。
“要是福米在就好了。”他手痒痒,想抱着大胖橘,再摸福米的狗头。
“过几日归家,就能见到了。”赵云惜给两人倒茶,笑着道:“裴寂明年下场吗?”
他该会试了。
科举统共分为三大场:童生试、乡试、会试。
他俩已经过了童生试和乡试,该向最后的会试、殿试进军了。
其实很多人止步于乡试,比如张文明屡试不第,上回吊尾车中举,也自知水平,直接捐个小官便罢。
但还有人定然要试试会试,比如张居正、叶珣、谢登之几人。
裴寂前年去过,铩羽而归。
此番还要再战一回。
裴寂又聊了几句,留下现在住的地址,便相约等此番事了,一道游学至京城,这就告辞离去。
*
张白圭目送他离去。
因着中了解元,一时间来拜访着无数,赵云惜本来想着家中干果点心都吃完了,再去买些,结果就有人提着好些过来。
这小院里头的茶炉,从早烧到晚,一直没熄灭过。
纵然白圭去和同窗游玩,也不时有人过来,留下礼物和名帖。
坐在回江陵的马车上,赵云惜歪着身子靠在软枕上,手里捏着白圭送她的缠丝蝴蝶金手镯,小小的蝴蝶开关,很精巧,她瞧着甚是喜爱。
她挽起一截袖子,将手镯戴上,没忍住笑出声来。
张白圭见她喜欢,便心中满意,等再有钱些,给娘置办玉镯,好玉养人呢。
等回江陵后,便开始置办秋冬的衣裳。
先前小白圭跟她商议,说是趁着现在天好,想一路游学到京城,因此薄厚的衣裳都得备好,一路上才方便。
白圭如今身量颀长,肩膀的骨量也开始出来了,便更加衬衣裳,那些浓艳的草绿、大红、宝蓝便也能穿了。
赵云惜便各做了一件皮袄,想着叫他衣裳鲜亮些才好。
这颜色确实招摇,大红织金的底,在阳光下格外抬人。
幸好白圭生得白皙如玉,更衬颜色。
“太艳了。”张白圭将布料搭在身上,不由得黑线,这样的红,像个红灯笼。
“再添个白绫的搭护,压一压颜色。”赵云惜还是舍不得一身红衣的少年郎。
跟绣娘商议许久,规定半个月后来拿衣裳,这才算罢。
*
张家台。
当马车骨碌碌行进时,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就见福米跟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
众人心中顿时明了,新里正乐呵呵道:“快放炮!快放炮!唢呐呢!吹起来!”
于是——
正在闲闲聊天的几人,顿时听见了唢呐、鞭炮声。
赵云惜撩开车帘往外看,满脸震惊,她知道会有庆祝,但是看着烟尘滚滚,这鞭炮声响得都够炸平张家台了。
等再近些,瞧见解元牌坊时,几人就从马车里下来。
众人连忙迎上来,里正笑逐颜开:“白圭回来了!举人回来了!”
只要考中举人,那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时张家台一片红火,十里八乡的村人都要过来看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