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禁地蜷了蜷手指。
“弥渊有没有为难你?”云时宴问她。
桑宁摇了摇头,便将那晚被岁屏打晕后发生的事, 都说与他听了。
等她说完, 云时宴便轻轻“嗯”了一声。
“你再休息会儿。”他赤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眸底似乎仍残留着些许未尽兴的欲.念, 他屈指轻抚了下她的耳垂:“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桑宁不自觉地颤了颤,又赶紧点了点头。
他在这, 她还更不自在呢。
反倒是云时宴, 说了要走, 人却没动作, 依旧垂眸看着她, 不愿意挪开视线似的。
还是桑宁实在受不住他的眼神,先错开了视线,这才忽然想到件事。
她斟酌片刻, 还是开口道:“我听说妖王那里有一面可以看到过去未来的镜子,你能不能想办法......借来?”
云时宴目光闪了闪, 应道:“好。”
桑宁:“......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借那镜子?”
云时宴的唇角微微勾了下:“只要你想要。”
那镜子若是真能看到过去未来,他倒是也想看看。
桑宁:“......”
这语气倒是和从前越来越像了。
桑宁其实也不确定那镜子究竟是不是十二时方镜,若是,怎么会在妖王手上?又会不会再次把她带到另一个世界,然后从头再来一遍?
有点烦。
云时宴不知她所想,单手扣住她的腰肢,俯身又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不会说情话,也便只有这般才能诉说自己对她的满腔喜爱。
而后他才松开她,起身下榻。
桑宁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她这会儿确实还累得很,看他出去了,才又躺回了床榻。
外头已经金乌高悬,日光穿透云层,溜进半开的窗扉,斑驳地落下来,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桑宁闭了闭眼,翻身避开阳光。
说实话,挺着个大肚子,翻身还真没那么……
想到这里,桑宁猛地想起什么,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肚子,盯了会儿,才略微僵硬地轻轻拍了下:“崽崽,你昨晚可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不?”
小崽子并没有如往常那般给她回应。
或许是还在睡觉?
那可真是太好了!
桑宁松了口气,又有些懊恼,作为一个母亲,她昨夜这样算不算意志不坚定,满脑子都是淫.欲?
她深刻反省三秒,一脚踢开了身上的羽被。
云时宴没有去太久,等他回来,桑宁还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呢。
她贪凉,羽被盖得歪歪斜斜,冰丝织就的衣衫轻薄,若隐若现地透出她脖子和锁骨处的深色痕迹。
云时宴步子一顿,感觉到体内才平息下去的情花药性似乎又要开始渐渐复苏,脑中又不由地又想起来那些画面......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瘦削修长的手在袖中攥了攥。
“怎么这么快?”桑宁早就听见声音了,见他不说话,便向他望了过来。
“嗯。”云时宴眼皮子一颤,这才走近了抱起她:“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话音落下,外头便有鸟人端着食物进来了。
桑宁瞅瞅云时宴,又瞅瞅那两个态度十足恭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鸟人......
哦,她倒忘了,这人可是弥渊的心上人呢。
桑宁脑中念头飞窜,冷不丁从殿外蓦地蹿进来个五彩缤纷的人形生物。
再定睛一瞧,不是弥渊又是谁?
只是他如今不只是身上花花绿绿,就连脸上都是一片青紫,瞧着像是挨了一顿毒打似的。
说起来弥渊既是妖族少主,修为定然差不到哪里去,能在他脸上留下这样的伤痕,那该是什么修为的人啊。
弥渊没有错过桑宁脸上的表情,暗自磨了磨牙,“啧”了一声:“是不是瞧我比他有趣多了?”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便倏地打了过来。
弥渊往旁边躲了下,险险避开后脚下一个趔趄,当即一顿的龇牙咧嘴。
“行了行了,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当真做什么?”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下手也没个轻重,我腿都给你打断两回,好不容易接回来的。”
桑宁:“......”
这委屈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要去看身侧的人,面前便递过来了一杯茶水。
“慢点吃,别噎着了。”
别说,妖族大概是真没什么美食,送来的全是各种肉烤一下,还真是有点噎。
桑宁接着递来的茶水灌了一口,瞥他一眼,也不多问什么了。
弥渊瞧了瞧二人的姿态,漂亮的双眸一眯,手臂懒洋洋往后一撑,又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魔君大人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见没人搭理他,他眼珠子转了转,忽而换了个话头,看向云时宴,神秘兮兮地:“我听说你问老头把东西拿来了?”
唔?什么东西?
桑宁转头看了看云时宴。
云时宴很自然地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肉屑,低声道:“镜子。”
竟然真的借到了?
桑宁微微瞠大了眼,只还来不及问,就被另一道惊呼声打断:“靠!我跟老头要了几回他都不给,你怎么拿到的?”
云时宴似乎有些不耐,撩起眼皮,斜睨了弥渊一眼:“打一顿就行了。”
弥渊:“???”
桑宁:“......”
怎么回事?听语气,他好像还有点傲娇?
不过都到他这样的修为了,傲娇点也是正常。
桑宁嚼吧嚼吧,把嘴里的烤肉吞下去了,传音问云时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无尽城。”
?之前不是还不让她去么?
云时宴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已经查探到了消息,我们直接过去就好。”
桑宁点了下头,然后才想起来岁屏这会儿怕是还没醒呢。
“那岁屏怎么办?”
云时宴抿了抿唇。
心道不过是一只小藤妖,她怎么就记得那么牢,况且那藤妖既能被控制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放在她身边着实不大安全。
他压下心中的那一点微妙的不快,看了眼从方才起就一直自己嘀嘀咕咕的弥渊,道:“若是没记错,妖族有一法器固魂幡。”
弥渊一愣:“怎么,你连固魂幡都不放过?你干脆把我妖族都搬空得了。”
云时宴缓缓眨了下眼,冷冰冰看着弥渊,像是在看个死人似的。
弥渊:“......”
惹不起惹不起,他腿还疼着呢。
他侧头思索了一下,才道:“有是有,但固魂幡只能以妖力催动,也只对妖有用,你怕是带不出妖族。不过就算能带出去,对你也没什么用啊。”
云时宴没答他,侧眸看住了桑宁。
桑宁沉吟思索了片晌后,很小声地说:“那要不然,先让岁屏留在这里养伤?”
这么好的法器,不蹭白不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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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城位于天虚境内,毗邻沧澜境和九幽境。城内人妖魔混杂,虽无人管理,也自发形成一套规矩,任何人都不可在此争执打斗。
但好在,有云时宴在,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一踏入无尽城,桑宁就被城中一座酒楼吸引了视线。
酒楼外挂了一块玄冰雕刻而成的牌匾,上书“花问醉”三字,两侧皆是两抱立柱,都漆着锃亮黑底,上面还嵌着一圈一圈的蟠龙云纹。
从外表看来,这花问醉就像是个寻常酒楼,外头红罗软帐,灯影重重,但是进入后,桑宁马上就知道这不是个普通的酒楼,甚至于,这压根就不是个酒楼。
身着红纱的美貌舞娘倚门含笑,但只要眼睛没瞎,就可以看到她的腰后绑着一柄巨斧。再看楼中跑堂的小伙计,个个身子轻盈灵活,喊声也中气十足。
桑宁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在门口停了停,深吸一口气,才和云时宴并肩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她就敏锐地感受到数道目光朝他们二人扫来。
这些目光赤裸裸的,半点都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
她脚步微顿,而后抬手正了正头上戴着的幕篱。
幕篱是云时宴出发前从弥渊手里讨来的,据说也是一件能够阻止他人神识窥探、遮掩气息的法器。
修真界大多人相貌出色,但出众的外貌对于修为不高的人来说也并非全是好事。即使是修真界,也有强取豪夺,也有见色起意。
云时宴虽然一直跟在她身边,但也难保不会有疏漏的时候,多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这点桑宁倒是见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