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女儿,也在意儿子。若女儿的作会影响了儿子日后前程,吴兆省自不会糊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的亲事,我说了算。”吴兆省严肃说,“你寻的三个人都好,但我更看好那个许姓的秀才。若可以,还得劳你帮忙从中牵牵线,总得先叫他们见一面的好。”
“爹都这样说了,我自然安排。”事既已谈妥,叶雅芙也没继续留下的必要,直接就起身告辞了。
吴兆省要亲自去送儿媳,被叶雅芙拦住了:“让三郎送一送我吧。”
叔嫂二人一道往门外走去,吴三郎多少有些舍不得兄嫂,他心里一直怀念着之前住一起的日子。
但他也知道,兄嫂搬离这里去别处独住是对的,也是最好的。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非让他们同他们父子姐弟一起住。
既然不能如愿同住,又何必再说那些悲伤的话令人伤心沮丧呢?
所以,吴三郎自然什么都没说。
但他不说,叶雅芙却也看得明白。
“康哥儿常常念叨你,一直想跟你一起住、一起玩儿。其实我也在想,不如你搬来跟我们一起住。左右家里有先生在,你可以和康哥儿一起读书。”
吴清泰也想,可在郑重考虑之后,却摇头:“我不能丢下爹不管。”他如今大了,虽才十一二岁,但却比两三年前稳重懂事许多,“多谢嫂嫂好意,我往后会常去看你们的。”
叶雅芙知道他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孩子,也就没为难他,只道:“爹有你在身边照看着,我们也放心。”宅子不大,很快走到门口,叶雅芙便驻足,“回去吧,别送了。”
吴清泰就站在房檐下,目送着马车离开后,这才转身回家去。
过了两天,叶雅芙便请了那许家母子往吴宅这边来。
许家母子乘着叶雅芙的车,跟叶雅芙一块儿来了吴宅。
许母性格要强,但人心却是善的。许秀才模样俊秀,性格内敛,颇有点妈宝男的意味。
一路上,都是叶雅芙同许母在交谈,许秀才并不说话。
只偶尔的,问到他了,他才会答两句。
叶雅芙如今身份不一样,许家母子自然对她十分恭敬和敬重。
并且,对这吴夫人能看中自家,愿意把姑子嫁给自己儿子一事,许母也表示十分的受宠若惊,大有种天上掉馅饼之意。
当然,许母也不傻,自然知道身份悬殊如此之大,还能有机会娶人家姑娘,必是那姑娘身上有什么缺点在。
但只要她模样过得去,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她觉得都可以考虑。
毕竟若真娶了吴大人的妹妹,那往后儿子同那吴大人就是郎舅关系。多了这样的一层关系在,于儿子日后的前程和仕途都十分有利。
正因许母盘算着这些,于是态度上更是恭敬。
叶雅芙心里自然清楚他们母子的盘算,但为利益并不可耻。只要他们日后是真心对待吴心莲的,能让她过得好些,甚至是引她走上正道,也算值了。
“我这姑子的脾气不太好。”虽然知道许家母子肯定猜到了什么,但叶雅芙还是主动提醒了,“从前我公爹忙,没空管教她,等到察觉到有问题时再来管教,已然迟了。所以,便养得她脾气娇纵,一会儿见了面,若她出言不逊,还望夫人担待。”
许夫人陪着笑:“吴夫人客气了,女孩子家,哪有不娇纵的。我就是没女儿,若我有女儿,必也会百般呵护
迁就。能娇纵些,说明你们家是疼这个闺女的。”
叶雅芙看了许夫人一眼,没再说话。
其实比起这对母子来,叶雅芙显然更看好那个军户之家。
那魏郎君虽为人严肃,但却算正直。只有那样的军人,才能镇得住吴心莲的性子。
只是公爹更中意许家,她便不说什么了。
带着人进了吴宅后,果然,吴心莲不肯出来露面。
只派了她的小丫鬟青果来,青果道:“小姐身子不适,不好出来相见,还请许家夫人见谅。”
许母略有些尴尬,但仍巴结着,道:“身子不适,便不来,我去见她也行。”虽说想攀吴家这门贵亲,但若姑娘家长得实在磕碜,也是不行的。
吴兆省神色略有些尴尬,但外人面前,他不好说太多的自己女儿的不是,只能道:“这丫头,被我给宠坏了,有点娇气。”然后起身,“那我陪夫人一块儿去。”今日本就是两个孩子相看的,又是他做主约见的许家,若今日不让两个孩子见上面,他心中过意不去。而且,也是让儿媳妇为难。
但女子闺房男子不能进,吴兆省是读书人,自然重视礼节。
许秀才陪着母亲一道去了中庭后,便留在了门外,只吴兆省敲了下门后,带着许母进去。
吴心莲这会儿卧坐在床上,真摆出一副病了的模样,时不时还咳一声,更是泪眼汪汪说:“爹,我病了,不能下床,您不会怪我吧。”
那许夫人,瞧见吴心莲后,一双眼睛就盯在她身上了。
原以为是个其貌不扬的,却不想,竟是个清秀佳人。
别说不丑,甚至算得上是貌美的。
比那吴夫人自然比不得,但凭她这容貌、条件,足以配得上自己儿子。
心中估量之后,许母更是卯足了劲儿来想撮合成这门亲事。
“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许夫人忙嘘寒问暖,“可要去给你请个郎中来瞧?”
吴心莲正眼也不看她一眼,只无视她,对自己父亲说:“我就想好好躺一躺,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躺会儿,就好了。”
吴兆省原还担心女儿,但听她这样说后,便知她肯定是没事。
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若她真有什么,早自己嚷嚷着请大夫来瞧了,哪里还会说这些。
既然这许夫人已经见到了自己女儿,也算是相看过,不算失礼。所以,吴兆省就交代女儿好好歇息着,他则带着许夫人又出去了。
出去后坐了下来,又问了几句许秀才功课情况,然后留了饭。
叶雅芙起身:“爹,饭我就不吃了。”
许夫人倒是想留下来吃饭的,但听叶雅芙这样说,她也就笑着婉拒了:“今日此行已经打扰贵舍了,就不多打扰,我们母子也先告辞。”
如此,吴兆省也就不再强留。
等到送走了许家母子,吴兆省又返身回了女儿闺房。
“那位许秀才你没见着,模样周正俊秀,长得斯文儒雅的,配你不委屈你。”吴兆省自顾自说着,“你今日该见一见的。我问过他,他有打算参加来年的秋闱。到时候,若中了举,你就是举人夫人。若后年再春闱高中,得了进士,往后便是你两位哥哥的同僚,你也是官夫人了。”
若是入京之前,能得个这样的夫婿吴心莲也知足了。可现在,她有两位哥哥是进士出身的官儿,且其中一个哥哥还有国公府为靠山,她眼下又怎么甘心于只嫁个秀才呢?
说得好听,那只是一切顺利的情况。若不顺利,十年八载考不中,也是有可能的。
“爹,我不是三岁小孩儿,别拿这些来骗我。”吴心莲无力道,“您也说了,我的两个哥哥都入仕为官了,其中一个还是安国公府外孙。那我明明可以选择个更好的,为什么非得选个秀才呢?爹,不管您信不信,大嫂她就是故意的。她自己没娘家,没背景,不过一个商户女,她就嫉妒我出身好。她那样的身份,都能找个大哥那样的夫婿,我凭什么不能?”
吴兆省听不得女儿说儿媳妇坏话,见她仍是固执己见,冥顽不灵,吴兆省索性懒得再同她多费口舌,只冷下脸道:“这门亲事我看好,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说完就走了。
吴心莲知道,自己若再继续留下来的话,怕是真得被按头押送上嫁去许家的花轿。
那许秀才别说只是容貌清秀、尚可,便是燕京第一俊,她也不会嫁他的。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嫁去高门,靠婚姻改变命运。
可怎样才能脱离这边的掌控呢?
思来想去后,吴心莲又想起二哥来。
其实她跟自己二哥住一起是更舒适的,二人目标一致,三观极合。
本来回到这边就是冲着大哥如今的身份来,想靠他目前的身份得到一些好处的。可既然得不到,她又为何又要继续留下呢?
二哥……有些日子没见二哥,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大哥是安国公府亲外孙一事,对他打击很大。所以当时那一刻,他承受不了,脾气可怕了些,也能理解。如今,这么长时间过去,想他自己应该已经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了吧? 。
如今的冯裕贤,倒不再如之前一般发疯。情绪上相对来说,稳定许多。
那日他去金安寺找高僧,那高僧给了他一本书。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下值回家后,他都会翻看这本话本子。
这话本子的主角叫冯裕贤,不,确切来说,是吴裕贤。
第13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包藏祸心
话本子的主角和他同名字同姓,不,确切来说,应该就是他本人。
只不过,一切问题都出现在叶氏那个女人身上。
原本,按着书中所写,他该顺风顺水,从继兄吴容秉摔断了腿,之后吴家托举他读书而他则也很争气的考中童生开始,他的人生
就跟开了挂一般。
不过三五年时间,从江南乡下一穷书生,摇身一变,成了燕京城探花郎。
更是得安国公府器重,娶了安国公府独女杜思瑜为妻。
得了安国公府的助益后,往后余生几十年,他的人生更是一路顺遂,最终政绩斐然,名垂青史。
不可否认,这书里吴裕贤的一生,才是他苦苦追求且向往的。
可书中,开头的所有一切都同他经历符合,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都是与他的经历相符合的。唯一出了差错的地方,就是当叶氏。
这段时间,他努力回忆着过往,突然发现,自从那天晚上开始,当叶氏不再对自己死缠烂打,而是选择同自己划清界限起,他的人生轨迹便开始渐渐不一样起来了。
叶氏放弃了对自己的追求,开始选择同吴容秉好好生活,给他治腿、助他考科举后,他同吴容秉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今一切变成这样,若说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
若早晓得一个小小的叶氏,她对他们的态度竟能造成他和吴容秉的人生有着如此之大的变化,他是如何都不会放弃叶氏的。
哪怕不喜欢她,就如书中那般,吊着她也好。
吊着她,利用她,让她成为自己的一把利剑,为自己所用,关键时刻可以帮自己去捅别人一刀、解决麻烦,事成之后再行抛弃,榨干她的所有价值助自己成功。
只可惜,如今为时已晚,再多想都毫无用处。
懊悔之余,冯裕贤自然也会觉得这事实在奇怪。
他怎么会成为一本话本子中的主角呢?而且,写书之人竟能对他的生活了解得如此细致。至少书中提到的,有关他童年、少年时期发生的一些事的细节,都完全吻合。
忽然想到,那和尚曾提过一句,说这话本子是他自己写的?
他什么时候写过这样的书?
因心中满腹狐疑,所以之后冯裕贤自然又再去金安寺寻过那位僧人。只是,去过三次,次次失望而归,不曾再见过他一回。
他也有想金安寺里的小僧,甚至是德高望重的住持去打探过这个人,但无一不说他们庙里不曾有过这个人。
既他不是金安寺里的和尚,那他又是谁?
难道,他真的是天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