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是他害死的。”他音调不高,却说得咬牙切齿。
第12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再登高
冯裕贤虽对吴容秉的这种行为表示看不上,但若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是。
安国公府,那是他高攀不到的存在。
想当初,他甚至搭救过安国公府的独女杜千金,按理说,是占尽先机的。可后来呢?
他于安国公府有救命之恩,可杜家最后又是怎么对他的?
倒不是说对他有多不好,也没有恩将仇报。只是,他们不肯把杜千金许配给他,那便是对他的瞧不上。
正因见求娶杜千金无望,这才改了目标,转而去靠近孙家的。
孙家虽也是清流之家,父子两代皆为高官。但比起杜家这样的手握军权的勋爵人家来说,那还是差了些许的。
孙家没有爵位,若子孙后代没出息了,家里也就落寞了。
而且据他看,孙家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孙大人不如其父,孙家的那几个公子也远不如孙大人。
如今看着是昌盛,等再过个十几二十年,怕京中就没有孙家的地位了。
这也是为什么,孙大人一直热衷收关门弟子,以及拉帮结派的原因。
他若不这样做,十年二十年之后,孙家怕是门庭凋落,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话说回来,若他能入得杜家之眼,便也不会去攀什么孙家去。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费尽心机都求不来的东西,吴容秉却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
从小便是这样。从来都是这样。
这段日子有孙家帮衬,他在朝堂上可谓顺风顺水,称一句“春风得意”也不为过。尤其瞧见吴容秉春闱名次虽比他高很多,但因为得罪了人,仕途上百般受阻着,他心中不知多爽。
可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多久,他便就翻了身。
冯裕贤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因为心里有诸多不爽和憋闷,所以次日在下了早朝遇到吴容秉后,冯裕贤少不得将人喊住,然后名为“道贺”实则“嘲讽”的说:“给大哥道喜来了,恭喜大哥,竟高攀上了安国公府这样的勋爵门第。”又笑道,“我也是没想到,像大哥这样品性高洁之人,竟也会有上赶着巴结勋爵人家的这一天。听说大哥这段时间日日一下值就往安国公府跑,大嫂更是一早起来就去杜家……你们可知外头都是怎么传你们夫妇二人的?”
吴容秉根本从来没把冯裕贤当回事,所以这会儿见他说话难听,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更不会去向他解释什么。
面对他言语上的嘲讽,吴容秉也是一笑置之。
他根本没搭理冯裕贤,没接他话,只听完说
完后抱手道:“家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如此,反倒是更刺激到了冯裕贤。
此刻的冯裕贤,大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原是想靠奚落几句来发泄自己内心的烦闷的,结果人奚落到别人,反倒更添了心中憋屈来。
冯裕贤此刻气得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若非是在外头,他怕是早得发泄出来了。
“可恶!” 。
吴容秉夫妇照例常去安国公府,甚至,有人瞧见吴夫人挽着安国公府老太太手出现在城郊寺庙内。而那国公府的老太太,似很喜欢那位吴夫人般,一路同行,有说有笑的。不知道情况的,还以为她是自己亲孙女呢。
对她,甚至比对自己亲孙女杜思瑜还要好。
之前还有人猜测,说是杜家起了心思,要让吴探花和离,然后把独女杜思瑜嫁过去当填房。可现在看她老人家对吴夫人都这么好,哪里像是要拆鸳鸯的架势?
一众看客越发的百思不得其解起来。
想弄清楚情况的,便从杜思瑜这里打起主意来。
春末夏初的一场宴会上,有人主动找到杜思瑜跟前来:“那日去城外法华寺上香,偶遇到你了。只是当时你祖母也在,我便没去打招呼。”微停顿一瞬,后又继续说,“当时,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那女子是作妇人装扮的,瞧着面生,应该不是咱们这个圈子的。她是谁啊?我瞧她很厉害的样子,把你祖母逗得可开心了,都全然忽略你了。”
最后一句,不免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了。
杜思瑜不是蠢笨人,对方是什么目的找来的,她心中一清二楚。
别说祖母并没因此而忽略怠慢自己,哪怕有,她也不会计较。
她觉得很正常。
姑姑多可怜啊,自幼走失,英年早逝,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好不易找到了姑母的血脉,祖母多疼他们一些怎么了?
于是,杜思瑜笑起来:“你说阿福姐姐啊?她很好啊。别说祖母喜欢她了,我也很喜欢她,我们全家都喜欢她呢。怎么了?”
那位娘子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倒是被杵得愣在了那儿,颇是难堪。
“没怎么。就是……就是觉得奇怪。”她仍不死心,继续说,“他们夫妇这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竟将你们迷成这样。”
杜思瑜始终微笑,只听她继续说道:“说起来,还有桩更奇怪的事呢,你要不要听啊?”
“你说你说。”
杜思瑜:“并非是他们夫妇巴结着我们家,而是我们一家巴结着他们。你说奇不奇怪呢?”说完这些,杜思瑜直接起身,施施然离开了。
徒留那位替人来打听消息的娘子还愣在那儿,气得直跺脚。
杜思瑜看着是淑女形象,其实有些小小的暗坏在。此番气了别人后,身心酣畅淋漓,立刻提着裙子就开心跑走了。 。
等到七月份,北伐大军凯旋而归,安国公趁着军功赫赫之时,在朝堂上自己主动认下了吴容秉。
直至此,众人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为何吴容秉夫妇会深得杜家人喜欢。
当朝太后同杜老夫人乃姨表姊妹,当朝天子是慧娘的亲表弟。
论起感情来,天子对慧娘是有一份独特的感情在的。
这些年,表姐始终毫无音讯,天子也心中难过。如今,表姐虽早亡于人世,但至少她是留了血脉下来的,天子心中的愤懑也算是得到了纾解。
得知结果后,再认真去打量殿下的年轻人,不免感慨起来:“要说朕第一眼瞧见你时就觉亲切呢,似是什么时候见过。原来,你是表姐之子。”
天子未忘旧情,仍直呼慧娘为表姐,其实就是认可慧娘的身份,并且给杜家面子。
也算是给吴容秉这个体面,给他撑腰。
经今日之后,朝堂之上,怕是再无人敢给吴容秉穿小鞋。
而吴容秉竟有这样的身份在,这是冯裕贤万万没有想到的。
下了朝后没去衙门里,只借口称身子不适,回了家躺着。
见今日这一早兄长就回了家,吴心莲好奇,忙追着他问:“今日二哥休息吗?”
冯裕贤现在心情很不好,看着谁都烦,包括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所以,他并未搭理,只是无视了。
可吴心莲却没放弃,仍紧追着问:“二哥?我问你话呢,你听见了吗?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啊?”
“问!问什么问!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知道自己很烦吗?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原本静默不言的冯裕贤,突然转身,便冲吴心莲狂吼起来。
此刻的冯裕贤,面色狰狞可怖,是吴心莲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二哥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就算有心事,也是更多的闷在心中。从前还在富阳时,就算他使手段对付二嫂,那也不曾这样过。
此刻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实在可怕。
吴心莲被吓着了,本能的,连连后退,眼里满是惊慌之色。
“二、二哥……你、你怎么了?”她胆战心惊问。
可冯裕贤,却未因此而有所收敛,并没为吓到妹妹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变本加厉,继续涨红着脸呵斥:“我已经说了叫你别问!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完全不必再装,全然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展现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一面后,冯裕贤索性也不再收敛,只什么话伤人他就说什么。
训斥完后,冯裕贤也懒得再理她,直接在她面前甩上了自己的卧房门。
从前不论是娘在的时候,还是之前跟着爹、三郎一起住,或是来了京后在大哥那儿住,从来都是自己给别人甩脸子,都是自己脾气大、朝别人发火,还不曾有过别人泄火在她身上的这种情况。
那种屈辱感,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
很快的,汇集成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好端端的,二哥会对自己这么凶?
她知道最近二哥心情不好,可再心情不好,也不能这样乱发脾气啊。
她又做错了什么?
吴心莲也赌气,气冲冲跑进自己屋里哭去了。
她心里期盼着二哥在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后,能主动过来找她,甚至给她道歉。
可她这般同二哥僵持了有两三天后,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和好迹象。
甚至,一个屋檐下遇着了,他也只漠视自己,看到就当没看到。
时间长了,吴心莲不免慌了。
还是后来出了趟门,听到了一些消息,她才隐约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也很震惊。
甚至,也因为这件事,倒也有些人反过来开始渐渐巴结她、靠近她。
但吴心莲此刻心里的感受只有两个字——后悔。
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同那边闹掰掉了。
而眼下,她也再顾不上二哥,只一心想着如何能再把交情攀回去。
她不蠢,若只这
样找回去,想那边只会觉得她是冲着利益去的。回去后,不但不会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反而还会被奚落和嘲笑。
可除了直接找回去,还能怎么办呢?
突然的,吴心莲灵机一动,想到了个法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