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背着他们偷偷跟那汉人公主勾结吧?
弥加回到家也想找阿多要糖吃,可阿多今天心情很不好,别人说话大声了点他都要发火,阿妈说他这是昨晚跟王比试输了,丢了面子闹脾气,让弥加少去他面前,别理他,气就气吧,反正不是今天气就是明天气,没有一天安生的,没人搭理他,自己也就消气了。
弥加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但他还是乖乖地照阿妈说的做。
他吸溜了下口水,扯扯阿妈的衣袖,“阿妈,我想吃糖,小秃头今天还有糖吃。”
他阿妈疑惑,“小秃头哪儿来的糖?”
“他说是他阿多给的。”弥加说。
这种糖只有那个汉人公主那儿有,难道他们去找汉人公主了?
“阿妈也没有糖,弥加先等一等,阿妈明天去问问好不好?来,给你吃片软酪饼。”
弥加没要到糖,阿妈这么一说,虽然还是馋,也没再闹了。
他蔫儿蔫儿地待在阿妈身边,嘴里啃着泛着酸味的奶酪,还是很怀念昨天吃到的糖。
那种甜甜的滋味,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味道。
这时帐篷被掀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
“丘力居,弥加。”
她小声打了招呼,凑过来坐到地毯上,小心从怀里掏出一包被草纸裹起来的东西,然后在两人好奇的目光中慢慢打开。
“是糖!”四五岁的弥加认了出来,圆圆的眼睛扑闪扑闪。
“就是糖。”女孩儿笑了笑,抓起几颗糖给弥加。
丘力居的表情却有些纠结,她拉住女孩儿的手,“兰珠,你哪儿来的糖?你去汉人公主那里了?”
她认出这糖是昨天汉人公主在婚礼上发的糖。
兰珠僵硬了下,才慢慢点了点头,小声解释:“我看好多人都去了才跟着一起去的。”
丘力居有些不赞同,“你阿干正发脾气,要是被他知道你去了汉人公主那儿,肯定会骂你。”
兰珠鼓起腮帮子,表情有些不服和委屈,“哼,他讨厌汉人公主就霸道得让别人也不准去!”
她今天见了公主,公主明明那么漂亮,还主动送了香料和糖给大家,是一个很温柔的公主,她也不懂阿干为什么那么仇视公主。
丘力居安慰她,“好了好了,别说了,把东西藏起来,别让你阿干知道。”
这时,帐篷外刚好传来脚步声,两人脸色一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糖藏了到怀里。
弥加也知道阿多今天心情不好,赶紧开溜,结果走到半路却忽然被提了起来。
“这么晚了去哪儿?”男人捞起小崽子。
弥加突然被拎到半空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张开手,攥着的糖就这么掉了下去。
听到动静,男人看过去,霎时变了脸色。
第56章 这或许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你哪儿来的糖?”男人大声质问。
“难道是那个汉女故意的, 用糖把你们引诱到她那儿去?”
他们抓捕猎物时也会放上美味的诱饵,猎物一但上当就完了,现在他觉得那汉人公主就是这样一个放饵的人,居心叵测地给他的家人布置陷阱。
他放下弥加, 转身就要出去找人麻烦。
兰珠和丘力居赶紧起身拦他, 可男人步子大走得又快, 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走出去老远, 两人忙飞快奔过去, 气都喘不匀, 终于在他抵挡姜从珚帐篷前抓住了人。
“你干什么?”丘力居拽着他胳膊,将人死命往回拖。
还好没叫他闯进去,不然被王知道就麻烦了。
“阿干,公主没有干任何事,是我……我主动过去她才好心分了点糖给我。”兰珠也连忙喘着气解释。
同时她也后悔起来, 早知道阿干发现了会闹, 应该再小心些的。
她明明看到阿干在那边跟属下喝酒比武,哪儿知道回来得这么快。
她不想因为自己给公主带去麻烦,尤其想到公主对自己的那一个笑和偷偷多给的糖,她有些愧疚。
“阿干,你讲些道理好不好?”兰珠已经有些埋怨了。
一个两个都在阻拦自己,还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男人更加恼怒, 大力甩开丘力居的手,“哼, 她就是故意用糖收买你们,你们上当了!看吧,一点小小的手段, 你们就替她说起话来了!”
“汉人果然阴险狡诈,t尤其是拓跋骁娶的这个!”
“拓跋勿希,别说了!”丘力居被他甩得差点摔倒在地,也忍不住脾气了,大声吼了一句,抬手指着他,“我看你就是昨天跟王比武输了丢了面子看什么都不顺眼,非要找事儿发泄,你自己去骑马射箭喝酒,爱怎么样怎么样,在家发什么脾气,又干嘛牵扯汉人公主。”
“人家给几颗糖怎么了,她就不能交朋友吗?你就因为这个上门找麻烦,你自己觉得你的理由合理吗?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输不起想找理由报复回去。”
拓跋勿希被自己妻子毫不留情揭穿,脸色更沉了,尤其是她后面那句,更是踩中了他的痛脚,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丘力居继续说:“总之我站在这里,你就不许去。汉人公主不仅仅是汉人公主,她还是王娶的妻,鲜卑的可敦,你现在去找她麻烦,是要挑战王的威信吗?”
几人就在姜从珚帐前不远的位置,吵架声音又大,两个值夜的亲卫听到动静立马过来,警惕地看着他们,小声交流。
“这人来者不善,要不要告诉公主和王?”
“天色有点晚了。”公主和漠北王可能睡了,这个点去打扰不太好。
“那先看看情况。”
两人紧紧盯着拓跋勿希,拇指已经按在了刀柄上,一旦他有什么动作,他们绝不会留手。
拓跋勿希咬着牙,盯着丘力居,又瞪了眼帐前的两个亲卫,眼神变幻了许久,终究还是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丘力居见他还有点理智,没被愤怒冲昏头脑,终于放下心来。
她这个丈夫,脾气暴躁,一点就燃,很多时候还固执得很,一旦认定的事别人怎么劝都不听,真是恨不能打他一顿。
唯一比别的男人好点的就是吵架时他不会动手打妻子,所以她才敢这么跟他呛声。
吵了一架,丘力居回过神,看到旁边站着的两个亲卫,猜到他们应该是汉人公主的侍卫,再想想拓跋勿希刚刚干的破事儿,只好歉意地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希望他们不要把今晚的事放在心上,也希望王不要因此发怒。
两人鲜卑语还不熟练,只能朦朦胧胧听个大概,但从语气上能听出对方在道歉,便也抱拳回了个礼,表示他们知道了。
又瞥见还站在旁边的兰珠,小姑娘表情很自责,丘力居放柔声音安慰了两句,“你也别把你阿干的话放心上,他就是这种坏性子,不被人骂几句不舒坦,你没做错事,不用怕他。”
“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先回去吧,过两天再说。”
兰珠只好点点头,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返回来,“公主说她的家仆会制糖,以后我们可以用牛羊去跟她换,丘力居,你要不劝劝阿干吧。”
丘力居拍拍她的手,有些无奈,“我会劝劝的。”
但是结果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拓跋勿希一直怨恨拓跋骁抢了他的王位,这几年他就没真心诚服过拓跋骁,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想把拓跋骁从王位上拽下来了。
现在他又娶了个汉人公主做可敦,拓跋勿希自然而然迁怒这个汉人公主,觉得拓跋骁有阴谋,总有一天鲜卑会毁在他手里。
唉,兰珠也没办法,只能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夜深了,丘力居安顿好弥加哄他睡着,洗了手和脸,也躺上了床。
刚盖过被子,拓跋勿希伸手过来。
她还气着,想也不想就朝他胳膊打了一下,侧过身背对他,将被子裹紧,“我今天很生气,不想理你。”
“……”
哼,都怪拓跋骁跟他的汉人公主!
——
第二日晨起,天色还不算晚,日头刚出,暖光灿灿,天边霞云通红。
除了两只胳膊有点酸,身上其他地方倒是好了许多,已经没有明显的痛感了,张复的药膏果然好用。
洗漱好出来,亲卫前来禀告姜从珚,昨晚拓跋勿希来闹了一场,但是被他妻子劝住了,他妻子还表达了歉意。
姜从珚还不觉得有什么,拓跋骁脸色先沉了下来,二话不说要去找拓跋勿希算账,被她及时拦住了。
“你干什么去?人家又没真动手,他妻子也把人劝回去了,还道了歉,你现在再去找麻烦也说不过去,别人还以为我小气。”
要说拓跋勿希性格冲动,她觉得拓跋骁有时候也不遑多让。
拓跋骁听了她这话,脸色并没有好太多,却像被套了根绳,没再往外走了。
姜从珚拽住胳膊把人拉回来,“行了,不过是点小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还要出去看地。”
她都这么说了,拓跋骁便按下心头的郁气,只后悔前日没把拓跋勿希揍得再惨一点。
下次,他绝不会留手了,哼!
他捏了捏骨节,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姜从珚见此,好笑地摇了摇头。
昨日答应分地给她,吃过早饭,拓跋骁就带她去看位置。
正好姜从珚还没出去走过,两人便骑着马慢悠悠地逛起来。
既是熟悉周边环境进行选址,也是看风景。
五月底的草原,正是草木最葳蕤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碧海,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的野花,灿灿烂烂、色彩缤纷,给草原穿了条碎花裙。
看着这些野花,她又想起路上时拓跋骁送给自己的那些花。
有些枯败了,有些被她压干了做成书签留着。
拓跋骁仍然骑他的骊鹰,姜从珚则骑了匹雪白的玉狮子,玉狮子的体型不算特别大,但也不算矮,四蹄矫健、肌理流畅,放在普通马中也颇为神骏了,她拒绝男人的帮助,上马时还费了点力气。
拓跋骁本来想让她跟他一起乘骊鹰,被她十分坚决地否定了。
一说起这件事她脸色就不好,还同乘?她才不相信男人一下就从良了,尤其两人现在完婚了,他恐怕只会更放肆。
如此明显的羊入虎口的行为,除非她脑子坏了才会答应。
拓跋骁看着她,可惜地叹了口气。
他真不做什么,就这么抱一抱都不行。
王庭沿着湖泊和河流分布,湖泊水色澄清,在明媚的朝霞或者晚霞映衬下会变成粉红色,像极了妇女脸上涂的胭脂,当地人就赋予了它一个美丽的名字——胭脂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