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谁不好,竟然送给郭珍珠,真是气死她了!
德嫔伸手捂着肚子,疼得直抽气,吓得身边几个宫女就要去请御医,被她拦下了。
今天她才被僖嫔指着鼻子骂,还被宜嫔点出自己要装肚子疼。
这会儿真是肚子疼请御医,其他嫔妃听了只会笑话德嫔又要装病了。
德嫔可不敢再生气,也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在床榻上躺了两天才算是缓过来,肚子不再疼了。
她借口肚子疼不见客,那些嫔妃听了,确实没再来烦德嫔。
后宫嫔妃想来看德嫔笑话解闷子是真的,但是也不想惹事,免得德嫔这孩子真没了,赖在她们身上就麻烦了。
索性那天看了一场笑话,嫔妃们还是知足的,知道德嫔是真的肚子疼,不是装的,一个个就对她敬而远之了。
德嫔心下才松口气,就听云醉出去打听了消息回来。
得知僖嫔跪在乾清宫门前,进去后再出来,走路一瘸一拐的,就知道她在里面也跪了很久。
这消息让德嫔的心情难得好了起来,有什么比看僖嫔倒霉更快乐呢!
她伸手摸着肚子,轻轻说道:“你做得很好,这消息来得很及时,以后也注意多打听。”
云醉被夸,脸红红低下头,一脸高兴。
旁边的云音见了,心里直摇头。
为了能在德嫔身边站稳脚跟,乾清宫的消息都敢打听,这个叫云醉的宫女估计很快就要没了,胆子实在太大了一点。
云音下定决心,以后离云醉远一点,免得被她波及。
有云醉在前,永和宫其他宫女也使出浑身解数打听消息,让德嫔高兴起来。
大多打听的都是零碎的琐事,德嫔不怎么感兴趣,直到其中一个小宫女怯生生禀报道:“奴婢远远见慎刑司出来一个宫女,浑身是伤,是被人抬出来的,只是胸口还有点起伏。”
说明这宫女出了慎刑司,居然还是活的,就不知道能活多久。
德嫔面色一凝,最近进慎刑司的宫女,也就只有宫里姓乌雅的,以及僖嫔身边那个叫茹茵的。
难不成僖嫔这一跪,真叫皇帝开恩,把茹茵放出来了?
茹茵这都是死罪了,竟然还能放?
德嫔强装镇定地问道:“你认出那宫女是谁了吗?”
小宫女回想了一下,犹豫着道:“那宫女满脸血污看不清楚,只是奴婢仿佛见着徐嬷嬷了。”
闻言,德嫔微微瞪大眼。
这徐嬷嬷是僖嫔身边的心腹嬷嬷,看来那抬出来的宫女真是茹茵!
茹茵都能从慎刑司出来,那德嫔这时候去找皇上求一求,是不是也能让宫里那些姓乌雅氏的宫人脱身?
德嫔一想,很快又否决了。
乌雅氏的宫人实在太多了,救一个两个还好,要救那么多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或许还会惹怒皇帝。
她琢磨了一下,还是觉得该让皇帝知道,自己和阿玛都是无辜的。
阿玛一直没能官复原职,那么这个参领的职务很快就要被别人占去了。
别人既然占下了,那么阿玛重新再回来,职位也不可能拱手相让。
德嫔想来想去,还是没有跟僖嫔那样冒冒失失直接去乾清宫,而是让云醉先跑一趟,递个话试探一下皇帝的意思。
云醉去乾清宫,很快就白着脸回来道:“主子,皇上正忙着政事,并不得空。”
这话让德嫔皱眉:“你过去是怎么说的?”
云醉老老实实复述道:“奴婢去乾清宫先请李伴伴帮忙通传,李伴伴看里头皇上跟朝臣商议得差不多,正让人送茶来,于是他才进去禀报。”
不用说,李德全很快就出来了,婉转说皇帝不得空,暂时不见德嫔。
他这话是给足德嫔体面,毕竟皇帝的原话只有两个字:“不见”。
而且皇帝当时听见后是头也不抬,语气也很冷硬。
李德全对德嫔还是很佩服的,乌雅氏一族的事还没过去几天,德嫔居然就有胆子过来试探皇帝的态度。
该说德嫔之前太顺利了,才让她有了错觉,认为不管做错了什么事,皇帝都会轻易原谅?
要只是德嫔耍耍小脾气,皇帝可能就包容了。
但是涉及到宫里的安危,皇帝就绝不可能随意糊弄过去。
李德全想着德嫔可能知道僖嫔来过一趟的事,只觉得不受宠的僖嫔能成事,德嫔也必然可以。
可惜德嫔不知道,僖嫔不过是想把已经打个半死的宫女带出慎刑司,送出宫去,关在京郊的庄子里,这辈子都不能踏出去一步。
也不知道谁点拨了僖嫔,她只提宫女的孝,只说这宫女多年来的陪伴和忠心,并不求皇帝的原谅,只求能留宫女一命就足够了。
哪怕宫女出宫后,可能就伤重而死,僖嫔也说会感激皇帝,叫她没能留下遗憾,对陪伴多年的宫女心生愧疚。
皇帝明显是被僖嫔这些话打动了,沉吟片刻后到底还是允许那宫女离开慎刑司后直接出宫。
至于这宫女的死活,对皇帝来说压根不在意。
毕竟这宫女就是不起眼的弃子,重要的是背后安排她瞒天过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但是皇帝显然也不想那么轻松就让僖嫔如愿,叫她跪了好一会才把人叫起来。
德嫔倒是知道好歹,先让宫女过来问一问,没亲自过来,跟僖嫔一样在乾清宫门口跪着。
她要真敢来跪,跟僖嫔一样求着皇帝放过乌雅氏的族人,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轻松了。
德嫔听见云醉的话,得知自己被拒绝后,脸色都变了。
她看着云醉的眼神十分不善,总觉得这宫女刚来,没在李德全面前说好话,才叫人拒绝了。
云醉被德嫔盯得瑟瑟发抖,脸色都白了,还是云音看不过去,提起另外一件事来打岔道:“主子,奴婢刚收到消息,说是前几天僖嫔娘娘曾去永寿宫见顺嫔娘娘。”
果真这消息转移了德嫔的注意力,没再盯着云醉不放,而是皱眉问道:“僖嫔去找顺嫔了?这两人以前从来没打过交道,怎么忽然凑在一起了?”
她们两个不会暗地里筹谋什么,要对付自己吧?
说真的,郭珍珠这人以前不声不响的,总躲在宜嫔身后,还以为是个胆小懦弱之人。
如今德嫔觉得自己是看走眼了,郭珍珠是不爱说话,但是真说话的时候能噎死人!
她这噎死人的功夫,跟僖嫔有的一比!
难不成郭珍珠那天在永和宫听见僖嫔一张利嘴怼德嫔,叫两人还一见如故了?
德嫔光是想想就开始郁闷,一个僖嫔已经够难
应付了,郭珍珠要是跟僖嫔交好,两人一起怼自己,她根本应付不来!
但是德嫔琢磨了一下,又觉得奇怪。
僖嫔那暴躁性子,比宜嫔还厉害。
这次看着她突然去乾清宫门口跪着求见皇帝有点鲁莽,在里头也不知道跟皇帝说了什么,叫皇帝动了恻隐之心,把那个宫女放了出来。
僖嫔哪有这个脑子说服皇帝,难不成是谁在背后教了她,会是郭珍珠吗?
德嫔想到这里就吩咐道:“云音你让人盯着永寿宫,看僖嫔后边会不会去找顺嫔。要是两人见面了,想办法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云音嘴里发苦,一时觉得刚才不该出头。
永寿宫里除了顺嫔就没住着其他嫔妃,任何陌生人靠近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她要怎么打听两位娘娘在里头说了什么,德嫔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云音还不能不应,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郭珍珠又等了五天,僖嫔才到永寿宫来。
她不是空手来的,还带着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大箱子。
见状,郭珍珠目瞪口呆道:“你人来就好,这是带什么来了?”
僖嫔笑笑道:“也没什么,你帮了我大忙,我总要送谢礼才是。你刚得了皇上赏赐的一箱云蝶锦,布料是不缺的,我那里也没有比云蝶锦更好的锦缎了。”
“好在前些年我跟着去围猎,打了不少好皮子。用了一部分,大部分还存着,就给你送了来。”
她是见郭珍珠脸色发白,身子骨不算特别好的样子。
上回见面的时候,郭珍珠拉着僖嫔的手,就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这天儿都热了,郭珍珠的手却还凉,僖嫔想着她应该是体弱尚未恢复,冬天的时候估计会怕冷,索性去库房挑了最好的皮子送过来。
“这皮子又软又暖,做围脖、做披风或者斗篷都行。另外的皮子没那么软却结实,可以做个靴子,冬天的时候,腿脚就不冷了。”
郭珍珠看着一箱满满当当的皮子,就知道是僖嫔这些年来的珍藏,一股脑给她送来了。
“倒叫你破费了,其实不必送这么多来。我就一个人也穿不了多少,你自个也得留一些才是。”
僖嫔听着就笑了:“我屋里的围脖、披风多得穿不完,别看我长这样,围猎是一把好手,库房里堆满了各色皮子,这些年都还没用完。”
“你自个用不完,不还有宜嫔吗?另外还有四格格,给她做两身小披风,这雪兔的皮最为合适,十分柔软不磨人,穿上就跟小仙童一样好看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郭珍珠只好收下。
两人落座后,她又问起茹茵的情况来。
僖嫔笑笑道:“我让家里的马车在宫里的侧门等着,把茹茵送上马车,车上还备着一个医女,帮着给她身上的伤口都抹了上等的伤药。庄子上还请了一个大夫,给茹茵看伤。”
“至于后边如何,就看茹茵的造化了。她能从慎刑司出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她当时匆忙送茹茵出宫,还不能送到宫门,只能到二门。
僖嫔甚至不能跟茹茵多说两句话,因为周围都是陌生的太监和宫女。
她只能勉强说上两句:好好养伤,好好活着。
浑身是伤的茹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僖嫔的眼神有感激和愧疚,以及用尽力气点了一下头。
想到这里,僖嫔也不是纠结的人,把茹茵救了出来,她就把此事放下了。
郭珍珠见僖嫔的神色渐渐释然,就关心道:“你的腿脚还好吗?”
僖嫔听着就笑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只多跪了一会,腿麻了,走路才不大利索。我回去擦了伤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郭珍珠点点头,这才放心了,又听僖嫔说道:“德嫔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求了皇上放过茹茵的事,也想仿效我去给乌雅氏一族求情。只不过她派人去乾清宫一问,被皇帝直接拒绝,就不敢过去了。”
听见这话,郭珍珠惊讶之余却摇头道:“德嫔未必是想去给乌雅氏一族求情,更可能是为她阿玛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