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错。”
此话是对着二皇子所言,一旁跪着的苏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二皇子垂着头小声道“儿臣知错了,不该对四弟动手。”
“二哥没错,是四弟先动的手。”
谁也没有想到,最是胆小的三皇子钰珏竟然突然开口,便是最后敢来的齐嫔都吓得晃了晃身子。
圣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倒是兄友弟恭。”随即甩袖转身离开。
苏叶微微松了口气,忙起身扶起二皇子。
齐嫔拉着三皇子便与二皇子道谢,她虽来的晚,但事情经过在路上便知晓了,今日之事是二皇子保护钰珏所致,心中自是感激。
同是圣上的皇子,但子凭母贵,钰珏有她这个出身卑微的母妃,被旁的皇子欺负也属寻常,未曾想二皇子会这般护着钰珏,如此她也算是心安了,未曾选错人,若这份在皇家难得的兄弟情义能一直下去,日后二皇子登基大宝,她的钰珏定然也会富贵安稳一生。
这般就很好,人要知晓知足方可常乐。
“瑜儿是兄长,护着弟弟本就应当,妹妹无需这般客气。”
圣上刚刚所言恐有一语双关之意,程寰玥心中装着事儿便只与齐嫔宽慰了几句便带着二皇子匆匆回琼华宫了。
齐嫔跟在后面,心中并不安稳,此时圣上虽只惩罚了四皇子一人,但恐也是不喜二皇子今日动手之举,若不是因为钰珏,二皇子哪里会对四皇子动手,她实在是担忧娘娘心中不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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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圣上所言,你有何看法。”
回到琼华宫程寰玥便罚了二皇子抄书,苏叶正欲要为二皇子求情,程寰玥此言一出顿时把求情的话咽了回去,思衬了会儿才道“奴婢拙见,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皇家哪怕是嫡亲兄弟,恐也难做到兄友弟恭,圣上应是觉得难得,但恐也想到了日后。”
“以本宫所知,圣上未登基前与宣阳王也可谓是兄友弟恭,可如今呢,恐宣阳王已然转世投胎了,如此并非夸奖之意,瑜儿今个儿冲动了,着实不让本宫省心。”
“主子咱们二皇子如此护着三皇子是好事,如此您该奖赏才是。”
程寰玥微微抬眸,瞅了一眼苏叶道“好事自是好事,但用错了法子,他与三皇子感情深厚,本宫自是乐得其见,三皇子也可成为瑜儿的左膀右臂,但瑜儿不该对四皇子动手,拦了便是,想来是本宫常在他跟前夸赞四皇子,他啊,恐早就对四皇子心生不满,借此机会欺负一下人罢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贞妃中毒
苏叶微微垂眸,此话她却是不好接的,毕竟程寰玥可以随意说教二皇子,但她却是不行的,若反驳倒显得刻意了些,毕竟就如程寰玥所言,二皇子确实心里对四皇子是不满的,其缘由也如她所言那般,因程寰玥经常拿四皇子与二皇子比较。
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梗,便是在大晟也是逃不过的。
“总归算是因祸得福了。”程寰玥轻叹道。
“如此不妨免了二皇子的罚可好?”苏叶余光瞅见了二皇子屋里的窗子微微开了一点点缝隙。
“怎能不罚,瑜儿这般冲动的性子也该好好扳一扳了,现今年岁尚小,也算得上是事出有因,故而圣上才未追究,若此次便轻拿轻放了,想来他是不长记性的,日后再这般恐也要被禁足,本宫知晓你心疼瑜儿,他是本宫拼着命剩下的亲骨肉,本宫又何尝不心疼他,但生在皇家,不谨慎小心防患于未然,失的就是命。”
程寰玥语罢微微蹙眉瞅向苏叶道“你太惯着瑜儿了。”
“奴婢不敢,只是二皇子年岁尚小,又极为懂事,奴婢只是。”
“好了,他是皇子,日后是大晟之主,自是不能同寻常人家孩童那般,这是他责任,本宫原先也像你这般,但一想到谨儿,便知晓不可慈母多败儿,下去吧。”程寰玥打断苏叶的话,挥了挥手。
苏叶故作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即躬身退了下去。
二皇子轻轻的放下窗户,他不懂为何他就要肩负大任,他只想让母妃如苏姑姑那般温柔的抱着自己,陪着自己玩闹,哄着自己睡觉。
他好羡慕三弟,三弟那般贪玩,还常常闯祸但是他的母妃还是会抱着他,给他唱歌谣,哄着他,爱着他,若苏姑姑是他的母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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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琼宫
圣上大怒,雪琼宫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宫婢小监全被送进了慎刑司,贞妃眸中满是嫉恨悔恨的站在充满了哭声求饶声的雪琼宫中,泛红了眼眶。
四皇子则是无助的哇哇大哭,他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小跑到贞妃跟
前刚抱住贞妃的双腿,就被她一把推倒在地。
“母妃,我有好好读书背书的,我都背下来了,您不要不理我,母妃。”
他不懂,他明明很听母妃的话,很乖的读书背书,为何母妃不抱他,双环姑姑明明跟他说,他是大晟最尊贵的皇子,日后会是大晟的圣上,就像是父皇那般,他不过是让钰珏那个整日里只知晓围着二哥转的小贱奴给他下跪而已,他并没有做错事。
贞妃听言不禁嗤笑,眸中满是失望之色瞅着四皇子道“你本就不是你父皇所期盼的皇子,你竟还这般猖狂去欺辱你的兄长,三皇子的母妃虽出身卑微,是个贱婢,但三皇子比你高贵,子凭母贵,同样母凭子贵,你眼中的贱奴三皇子是你的兄长,出生后不久便被你父皇赐了名字,而你呢,一直到满了周岁才得了个名字,你怎配与三皇子比较。”
贞妃弯下腰双手攥住四皇子瘦小的手臂对他斥责道“允恭克让,君子之泽,是你的名字,知晓其何意吗?就是让你让啊!让你恭啊!你如今被人尊着不过是因为你有本宫这个出身世家望族的母妃,否则你恐连患了愚症的大皇子都不如,如此你难道不该好好读书,好好背书吗?是本宫平日里太宠爱你了,让你竟小小年岁就养成了纨绔之态。”
贞妃眸中的狠厉之色吓得四皇子微微发抖“母妃,我怕。”
“怕?你若怕今日就不该做不敬兄长之事,你可知晓你今日之举何其愚蠢,三年,禁足三年,届时你又哪里比得过被大儒亲自教导的二皇子,本宫这些年来受得委屈恐是要白受了。”
“母妃我很听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母妃我很乖乖背书的。”
“这是值得说出来的吗?你若连书都读不好背不好,那要你何用。”
贞妃只觉凄凉,她多年来的隐忍谋划竟就这般毁于一旦,若是华皇贵妃出手也便罢了,技不如人认输便是,可未曾想竟是毁在自己一时心软,明知晓双环背着自己与家中联系,这般无论缘由皆是背主。
背主之人便不该留,可笑她竟念了往日情份,还把她放在了泽儿跟前,她是忠心不假,但愚忠之人还不如一个别有用心的奴才,蠢而不自知。
贞妃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自嘲之色,她也是个蠢不自知之人。
居高临下的瞅了一眼已经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四皇子,眸中闪过一抹嫌弃厌恶之色,她突然觉得她爱不起他了,哪怕他是自己怀胎十月拼着性命生下的孩子。
三皇子是不是哄娘儿她不知晓,但她的四皇子恐是生来讨债的。
若不是因怀了他,她也不会损了身子。
贞妃下意识捂住了小腹,那里的褶皱哪怕这些年来日日涂抹药膏按摩,也还未恢复,恐也难恢复,这般又怎能侍奉圣上,更何况,便是好了她也难再有子嗣。
年后又是大选之年,想来又要有崔氏女入宫了吧。
而她却要被禁足三年,贞妃一直紧绷着的心神一下子便泄了气,她真的太累了。
身子晃了晃,便好似没了知觉般,瘫软在地。
一时间雪琼宫又是一片慌乱。
谁都没有注意,雪琼宫养花草的婢女从雪琼宫抱走了一盆浸了药的山百合。
山百合虽香味浓郁但养在不通风的内室,恐会使人兴奋暴躁,故而一般都是放在通风的窗下养着,这般室内有了清香也不用担心中毒,但此时的大晟明面上还无人发觉山百合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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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宫
程寰玥知晓雪琼宫请了太医,贞妃昏迷不醒之事后微微蹙眉,不禁眸中流露出一抹讽意道“她不会还天真的认为,圣上是个惜花之人吧,不必去管,随她就是。”
圣上竟然当众罚了贞妃、四皇子禁足三年,除非贞妃死了,否则自然不会解封。
苏叶对贞妃此举也觉得很是诧异,贞妃这几年来韬光养晦之举她是瞅在眼里的,今儿个刚被禁足就整出事端来,恐更会让圣上不喜,越是琢磨越觉得不对,贞妃是个果决之人,否则也不会壮士断腕般与清河崔氏决裂。
一个念头闪过,苏叶骤然抬头瞅向程寰玥道“主子,不会是清河崔氏动手了吧。”
程寰玥刚刚还慵懒倚靠在床榻上,听此言愣怔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随即又想到过了年就又该大选了,这三年来后宫之中可并未再有宫妃小主传出有孕之事,想来那些个前朝官员都已经纷纷上奏折了,故而明年大选不会取消,反而会更热闹些。
贞妃与清河崔氏决裂之事,天下皆知,清河崔氏也因此没少被人嗤笑,大晟重孝道,崔妃之举着实是孟浪了。
“贞妃毕竟是四皇子生母,清河崔氏应不会如此吧。”
“主子,奴婢琢磨着恐也是因此,清河崔氏才会动手。”
“此话怎讲?”程寰玥眸中闪过疑惑之意。
苏叶抿了抿唇道“贞妃与清河崔氏决裂并非是做局,而是真的决裂,故而在清河崔氏眼中贞妃便是不顾家族荣辱的不孝女,有她在一日,恐清河崔氏想与四皇子亲近都很难,明年又是大选之年,届时清河崔氏定然送听话的崔氏女入宫,但按宫中惯例,一家不会出两个主位娘娘,这般贞妃自是要让路的。”
程寰玥听言恍然大悟道“是本宫一叶障目了,如此看来贞妃恐要难逃此劫了,吩咐下去都谨慎着,想来此事若成真,清河崔氏惯会做一石二鸟之事,届时脏水怕是要泼到本宫身上。”
“主子放心,奴婢会亲自盯着。”苏叶忙道。
“你做事本宫自然是放心的,就是可怜了贞妃了,你说,本宫要不要保一保她。”
苏叶微微垂眸,思衬再三道“主子,便是您心善想护一护贞妃,想来贞妃也不一定会信您,领这个情,不若等最后关头,贞妃知晓事情全貌后再见机行事。”
程寰玥瞅向苏叶的眸中满是欣赏之意,心中不免感叹,这宫中最是能历练人的,现今怕是木棉也不及苏叶。
待贞妃知晓全貌后,便是能捡回一条命恐也要成为一个病秧子,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贞妃失了性命,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想来她应早就着了道,毁身子的慢性药物并不稀奇。
“便依你所言。”
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叶现今并不担心贞妃,至少在明年大选前其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毕竟若此时贞妃便殁了,想来窥视四皇子的宫妃小主们可是不少的,圣上也不可能亲自照看四皇子,故而定然会为四皇子选养母,这般清河崔氏便等同于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世家女又如何,世家女虽被称之为贵女,但在家族利益面前依旧如蝼蚁般可随意丢弃。
清河崔氏到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如今贞妃与四皇子被禁足,贞妃又突患了急症自是顾不得明年的大选,故而崔氏女便可顺利入宫。
待崔氏女顺利入宫后,贞妃也病了大半年了,这般殁了也属正常之事,自是不会被旁人所疑,届时作为贞妃同族姐妹的崔氏女得到四皇子的抚养之权也是理所应当。
圣上便是再凉薄冷情,也需平衡朝堂,更何况人死如灯灭,以贞妃一命换来四皇子解禁之事想来也是不难的。
只是清河崔氏也忒小瞧了程寰玥,想再送崔氏女入宫,也要看程寰玥会不会点头。
苏叶自诩还算是了解程寰玥,只可惜清河崔氏当局者迷,太自以为是了,如今的世家望族可不像是大晟建国初期那般,早就在皇权蚕食下一点点失去了底牌。
千年的世家,流水的皇族。
这句谚语可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圣上。
哪怕在苏叶眼中,当今圣上经常做些匪夷所思不可理解之事,但其对世家的忌惮却从未减少,否则他怎会任由四皇子身边的双环如此影响他,要知晓四皇子跟前定然也是有圣上的暗线的,只不过圣上未曾想过四皇子竟除了读书以外,毫无分辨之能。
思及此苏叶不禁眸中闪过一抹讽意,三四岁的孩童怎能指望着其有分辨之能,圣上从未亲自教养过,到是会理所当然。
苏叶越是琢磨便越是觉得厌恶,甭说是当今圣上了,便是她自己也是厌恶的。
活得可真的累烦。
在这后宫之中生存的女子,永远戴着面具,她真的好像化身小燕儿,飞出这被鲜血染红的高墙。
便是所有人都觉得认为,恐程寰玥也是这般想的,她们主仆情深。
但苏叶清晰的记得,当年程寰玥怀双胎时,一把刀悬在脖颈处的无助压抑的感
觉。
不敢忘,不过是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