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这又是听谁胡说的?”
赵士义眼睛一瞪:“胡说?难道不是事实?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才落到孤家寡人的下场……”
你能生儿子,还成大本事了?
赵诚也摸不准这个人的脾性了,他在宫中几日很太平,也听说他在宫中胡说八道什么,怎么一到家里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赵诚无奈说:“这叫胡乱攀扯官家,这是想要干什么?年关在即,是相公们一同上书决定年前完成东宫的丧仪。并不是官家一意孤行,”
“简直胡闹胡扯!祖宗规矩,还要不要了?这是大逆不道!”,赵士义怒不可遏。
赵诚也没想到他气成这样。
“您息怒,官家同意,自然有官家和相公们的道。”
赵士义:“你呢?你就一言不发吗?眼睁睁看着储君被潦草下葬!”
赵诚没想到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
我怎么办?他又不是我儿子。再说了,我要是有这么完蛋的儿子,我也不想会他。
赵诚不肯会他了,赵宗荣就说:“今年是个多事之秋,您别为难若甫。”
那边的老夫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就问了声:“怎么了?好端端的一家人,吼叫什么?”
老喷子张了张嘴,但没反驳。
赵诚觉得他真有意思,明明怕老婆,还装模作样。
因为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之后赵敬说起了今年汴京城的商税,赵炎说京府衙门因为康渤的事情,被免职了两个主事。
赵诚再也不肯多嘴了,靠在椅子上已经昏昏欲睡。
之后所有人都去院子里放烟花,爆竹声声,大家在一起也就热闹了,孩子们也跟着闹,跑来跑去,总归是一年除夕,很热闹。
他最后听到有人在耳边问:“你睡着了?”
睁开眼见杜从宜低头盯着他。
其他人居然散的七七八八了,杜从宜见他眼睛里都是血红,轻声说:“祖母让咱们回去。”
他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二刻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睡着了,真是当牛做马的日子,浑身都是疲惫。
这才起身,见赵敬和赵恒兄弟两在下棋,其他人都走了,赵恒见他醒了:“五弟这个差事,真是劳心劳神,还不如作罢,坐着都能睡的一塌糊涂。刚才祖父走的时候可是盯了你好几眼,大哥护着你才没被叫醒来挨训。”
赵诚笑起来。
“谢大哥了。”
赵敬并不觉得有什么,“别听他胡说,累了就趁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宫中当差时刻警惕,自然更累。你性格懒散惯了,虽然细心,但难免会觉得累。”
赵恒:“我好不容易找到五弟这么个宝贝,结果转眼就被招进宫了。真是无趣。”
杜从宜见赵恒对吴氏好像毫无感情。
“二嫂刚才还在,是回去了吗?”
赵恒低头摆棋子,像没听见一样。
赵诚站起身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等两人走了,赵敬今晚在老夫人这里陪着,催赵恒说:“早些回去吧。”
赵恒嘻嘻哈哈:“我陪会儿祖母,怎么了?”
赵敬知道弟弟夫妻房里的事情,但他不能多说。
赵恒从定亲开始,就不喜欢吴氏,成婚的时候吴家闹出来一些不好的事,惹恼了弟弟,成婚后吴氏又糊涂,直接将弟弟身边伺候的几个人都发卖出去了,直接惹恼了他,从此他和吴氏几乎夫妻一年不见面。
弟弟不着家,很大原因是不喜欢吴氏,他也不喜欢吴氏,可人已经娶回来了。夫妻夫妻,就是互相相处了解的,吴氏懦弱糊涂,可要慢慢教,也许是可以教好的,偏偏赵恒不耐烦和她说话。
一年四季就住在书房里,身边更是一个人都不留了,生怕吴氏糊涂再祸害人。
赵敬第一次有些艰难说:“你若是,有心仪的女子……可以带回来,我去替你和祖母说。”
赵恒:“没有,吴氏挺好。”
起码很省心。
赵恒心不在内宅,别说吴氏,就是李氏张氏,在他眼里没区别,除非他能遇上一个和他一起研究工科机械的女子,才能叫情投意合。
杜从宜问赵诚:“二嫂和二哥都不说话?”
赵诚在想别的,随口应付:“可能吧。”
杜从宜想了想,才说:“你若是有什么做不完的,可以交给我。”
赵诚握着她的手,笑说:“好的。”
目前他真的信任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杜从宜:“官家身边当差几年,之后争取外放吧。”
赵诚听的笑起来:“你都替我想好了?”
杜从宜:“你现在的位置敏感,但换一个想法也是有好处的。但你不能再贪财,一分一厘都不要碰,需要钱,我给你。”
赵诚认真问:“那我需要的钱很多呢?”
杜从宜看着他的眼睛:“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做生意可以去赚钱,但是你不可以。你现在得到的每一文钱,都是你将来的罪证。”
赵诚:“那要是,将来我满身罪孽,你怎么看我?”
杜从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认真想了想,谨慎说:“只要你不是违背良心,就算是杀十人救一人,也是善。但你要是为了权力、为了得到什么东西,杀一个人也是罪恶。这种事情全凭良心。现在说这个,可能太轻飘飘了。”
赵诚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不要怕,我什么官职都不想要。”
只是将来子恒可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不可能脱身。
大宗正举荐他,多半是为了让他接替他的位置,将来给子恒保驾护航。
这些人,向来是走一步,看五步。
杜从宜见惠安偷笑,才回神;“好了,大过年说这个不吉利。”
赵诚笑起来:“走,咱们回去煮饺子。”
第081章 大年初一
今年宫中不赐宴,也没有往年的大宴群臣的节目。
大年初一赵诚大清早被,他进宫了才知道官家今日在后苑御营军中,他必须随侍左右。可以不宴请群臣,但要犒赏军中,起码要慰问基层。
赵吉也在军中,郭奉今日操练这帮中军的小将们,也是给官家检阅的意思。
等操练完,官家才训话,赵吉见了赵诚眼神发亮,自从那日召赵诚进宫后,他再没见赵诚,如今看到赵诚在官家身边当差,他很为他高兴。
训话后,官家特意召赵吉上前问话。郭奉等人都知道,赵吉和官家的亲侄几乎没有区别。
“子恒昨日怎么没回家?你祖父年纪大了,多回去陪陪他。”
赵吉恭敬答:“昨晚回去,今早继续操练。”
赵策:“不错,你祖父很惦记你。”
赵诚像听见笑话一样,但是他没想到赵策会突然转头看他,他脸上表情赵策看得清清楚楚。
赵诚都没来得及收起,立刻轻咳一声低下了头。
果然,赵策的矛头立刻冲他来了,说:“若甫的武艺,朕也有所耳闻,今日不若来练一练,让朕见识见识。”
赵诚真练过,和曾经一个退伍老兵练过格斗。尤其是在失恋后的那一年,来这里后也一直有练,他身材是结结实实练出来的,不是花架子。
赵吉一点都不为他担心,还连连叫好,可见前身的武艺是有保证的。
真是个傻小子。
对面郭奉点了一个小将出来,两人抱拳打了声招呼,下首的人都开始欢呼喝彩,等着一绝胜负。
官家就坐在上首,盯着赵诚,面上喜怒不显。
赵诚见对面小伙子赤手空拳,就开始解了身上的装备,放下刀。两人赤手空拳互搏了一个来回,对面的人有些客气说:“赵舍人,得罪了。”
赵诚:“承让。”
双方都极为谨慎,赵诚半弓着腰,盯着对方,只要对方先扑过来他就能找到动手的角度,对方身量和他差不多高,但是比他壮的多。
当兵的近身搏斗习惯双手拿住对方双臂,力量上占优势,就会是一招拿下。若是拿不下也能反手缚住人。当对方一个熊扑过来,他顷刻间矮下身,撑肘反摔,背上受了对方的两掌,但一个杀招将人直接甩翻在地。
他自己也被带的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粗气直喘。
等他起身,对方还没缓过来,他锤在对方心口,尽管他收了力道,对方还是受了伤。
他背上肯定也是一片青,但当众表演不能停,他起身伸手,试图将人拉起来。
对方看着他豁达一笑:“大人,我输了。在下兖州周武。”
赵诚笑得真心:“幸会。”
官家不发话,就有第二个人上来单挑赵诚,第二个身量更壮,他吃了些亏,但最后险胜,一连三个,有快有慢,第三个人实在太高大了,他的力气比不过,只能互相缠斗,直到被对方放倒,好半天都没起来。只觉得浑身疼痛欲裂,心里叹道,还是大意了,平日里只是一味地锻炼,应该和店里那些老卒们多交手才对。
最后是郭奉上场,将他拽起来。他冲郭奉傻笑,郭奉夸了句;“身手多有长进,不错,改日咱们练一练。”
他只管笑,也不拒绝。
赵策只盯着赵诚一个人,从最开始的一招毙命,到最后的慢慢缠斗,他几乎没有什么花架子招式,都是一击毙命的杀招。
只有力气竭尽了,才开始和对方周旋。
这样的人,居然会输给张尧。
实在蹊跷。
赵诚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亲随,御营军中的人不敢太放肆喝倒彩。加上郭奉对赵诚的欣赏是遮掩不住的,武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等结束了,赵策淡淡夸了句:“若甫武艺不错,文采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