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妹妹,因为她受欺辱,让都亭侯夫人差点亲自去端王府给小辈赔礼。
她竟然糊涂到这个地步。
宜姐出门做客,端王府的当家夫人是万般回护。
宜姐说话做事直气壮,那才是骨气。
说明她在端王府里是受人尊敬的。
冯氏原本想问的也不想问了,意兴阑珊说:“都好就好。”
杜从珍第一次独自出门,还陷在这种新鲜感中,心情十分雀跃,四处张望。
冯氏就说:“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看看,别跟着我了。”
杜从珍当真带着碧月起身去看热闹去了。
冯氏看着她一身穿金戴银,心里叹气。
等她和旁边夫人寒暄几句,旁边的夫人还羡慕她好命,她也笑笑不解释。
杜从蕊等安顿了客人,才有时间来接母亲,扶着冯氏放自己院子里去,一边走一边说:“刚才遇见三妹,看着好像精神了一些。”
冯氏:“她,抱怨你四妹当日在都亭侯府给她丢脸,说是她婆母大度不计较。”
杜从蕊;“啊?”
冯氏拉着惊讶的女儿,不动声色继续走着,一边说:“你和你姐姐两个,性格迥异,你大姐的性格看似糊涂,但其实是个不吃亏的性子。你呢,看似聪明,其实嘴占了便宜,吃亏的性格。你也别以为你三妹进了都亭侯府,是你促成了这桩好姻缘。她心里糊涂,挺不直腰杆的。你四妹看着性格冷淡,可情分最重,逢节人不到礼物必定到,端王府的大娘子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说明她平日在府里的人尊敬。”
杜从薇:“您当我糊涂了不成,那日在都亭侯府之后,我就知道三妹是个没用的。四妹敢那么闹,不也是为她自己,闹一次以后都没人敢拿她出身说事了。闷不作声的,性格倒是挺烈。”
冯氏:“你少拿人比量,你的性子就这样,三句话离不开攀比,这样吃亏的是你自己。做事情行的端走得正。什么时候,都不怕别人挑。”
冯氏说是那么说,可二女儿的路太难走了,当初这门亲事,是女儿自己促成的。她心里还是为女儿焦急,蕊姐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人,冯氏最担心的就是她。
婆母难缠,罗府二房三房虎视眈眈,她性格又爱出风头。
说来好笑,这居然是她第一次来罗家,因为四个女儿都出嫁了,她也完成了任务,才坦坦荡荡出来做客了。也是今日来了,她才察觉罗家和女儿说的并不一样。
她已经意识到了,罗家的家业落到女婿头上的可能不大,她从前是很相信二女儿的,但是这两年她也想开了,贪图不是自己的东西,命里没有,强求不来。
尤其是老三老四成亲,想要进富贵门第,还需自己有本事,按说老三是要比老四过得好,谁能想到呢。
杜从蕊不知道母亲为何这样说。
“我知道母亲担心我,今日到场的客人,都是祖母下帖子请的,大娘子前几日因为自己置私产,被祖母训斥,今日的宴会都是二婶和三婶招待。我呢,就是协助,出了问题也不关我的事。”
她话语中不乏有幸灾乐祸。
冯氏却听得皱眉看着她,冯氏站在院子里,甚至不肯进屋子了。
怪不得,宜姐上次说,罗家的老夫人,一点都不简单。
“你为何觉得,她失了势,你就会得了便宜?我从前觉得你争一争,可能有个好前程,自己也能过得好一些。可我没想到最重要的,不是你争不争,是一个家族,长辈是否慈爱,能否教导家里人,你以为你婆母的名声不好,你就得了好吗?”
冯氏是今日才突然醒悟的。
尤其是杜从蕊方才说的,祖母找由训斥了婆母,同时扶持了二儿媳、三儿媳妇,用三个人互相攻陷,偏偏又用蕊姐这个孙媳妇掺合进去。
罗家当家的至今都是那位老夫人,一瞬间让她悚然,老太婆,一直都把蕊姐当成靶子,她和媳妇不对付,自有二儿媳妇,小儿媳妇,偏偏就爱扶持她的蕊姐当这个靶子,意识到这个,她气的浑身发抖。
杜从蕊也发觉母亲握着的拳头微微发抖。
“母亲,你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
第050章 康渤
杜从蕊见母亲脸色不好,就扶着母亲进了房间,冯氏进了屋子才开始和她讲道:“女婿这半年读书怎么样?”
“很用功,只是……”
只是,未必能高中。
“不要紧,我回去让你爹爹想办法,若是不能高中,也想办法为他谋个差事,哪怕是找你四妹,求到端王府里去。”
杜从蕊不解问:“母亲何苦这样。”
冯氏知道她解不了,她自从进罗家门开始,那位老太太待她就亲近,她的体面都是那位老夫人给的。
但是,一个家族内乱不宁是从根子上开始的。
那位老夫人拿捏小辈,将来等她没了, 第一个遭殃的必定就是蕊姐。
冯氏摸着她的手嘱咐:“你记住了,你们府里的事情,你以后少掺合,也别让女婿沾。他是孙辈,他二伯也是在军中有职务的,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老太太待你婆母和二婶三婶可不一样,可待夫君和他兄弟,堂兄弟们却是一样的,都是她的亲孙子。她能用你压住你婆母,也能用你二婶压住你,你们这算什么?家里成了斗鸡窝,没完没了了?”
杜从蕊从没这么想过,毕竟她大姑姐都嫁到都亭侯府了。她进门至今几年,老太太一直都偏爱着她。
“可夫君的姐姐……”
“那是外嫁女,有什么关系?也是在都亭侯夫人手底下。”
杜从蕊下意识握着冯氏的手,好久都没说话。
冯氏细细安排:“你记住了,从今往后,就说是为了求子,你们府里的事,能不沾就别沾了,有时间了多出去走走。不要在乎面子,你们是亲姐妹,小四是个和气性格。”
杜从蕊这个是认同的,一家人总比求外人要直气壮的多。
杜从蕊顺着母亲说:“她还好脾气?她上次就差没把都亭侯府闹翻了天。”
冯氏;“你看马氏当时敢说一句不是吗?你看人家端王府的大夫人当时是怎么说的?只要她站得住,拿得起身份,谁敢再嘲讽她。所以说,求富贵,也要看自己的本事,就像珍姐,进了都亭侯府有什么用?还不是糊涂。”
杜从蕊;“母亲不必这样,人各有命。”
冯氏就是舍不得她的女儿,被人当枪使。
她改口说:“改日,我去四妹那里坐坐,等夫君考完后吧。让我想一想,若是府里真的没指望,就让夫君另谋出路吧,哪怕找大姐夫也行。”
“你大姐夫职位不高,却是他叔父给他当上司,少了很多麻烦。过日子还是要看自己实惠、舒服自在,一味贪图富贵,也不见得是好事,你大姐没有大志气,夫妻两个和美,不挺好的。你是看着风光,受了多少委屈闲气,只有你自己知道。”
杜从蕊为了母亲放心,所以也就不反驳母亲。
“是,母亲说的我记下了。丁香跟着您坐坐,我去那边院子里说一声,今天的宴会是二婶负责,三婶主要是陪客人,说来我倒是最清闲的,那祖母那边,还是我去侍奉吧。若不然又是一场官司。”
她心里有了隔阂,但这个规矩还在,该伺候还是要伺候。
她不由想起杜从宜说的,端王府里老夫人早不让小辈们早晚去院子里站规矩了。人家老夫人说了孝顺在心,不在虚礼。
她说完也感慨:“四妹好命,端王府里的老夫人是真慈爱。”
冯氏和她一起往外走:“我也去给老太太见个礼。”
母女谈心,而杜从珍今日第一次代表都亭侯府出门做客,遇上夫人问起也不说自己是杜家,只说是都亭侯府的媳妇,反而真有了几个聊得来的朋友。
……
赵诚和杜从宜商量:“二伯娘的事情,倒是有戏,老泰山说他有个至交回京后就在京府衙门任职。”
杜从宜还真知道这个人。
“我劝你别太乐观,这个人,我知道。原本爹爹和他定下的儿女亲事,三姐最后去了都亭侯府。亲家没做成。”
赵诚摸摸眉毛,没想到事情拐到这个局面,纳闷:“定亲了,怎么又没成?”
杜从宜看他一眼像在看傻子。
心说,你追的女的,投入别人的怀抱了,你说为什么?看不上你呗。
赵诚见她这个眼神,就知道她心里没好话。
“但老丈人和我保证,这事找他能成。”
杜从宜:“我爹爹又不知道小年轻的心思。”
赵诚:“不说笑,你觉得能不能办成?”
杜从宜:“我不知道,因为我不懂这些。”
赵诚:“你今日没遇见都亭侯府的人?”
杜从宜看他一眼,不乐意和他说话。这人怎么爱揭短呢?
她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画几个花样子,银屏的技艺已经进阶了,简单的花样配色都已经掌握的很纯熟了,开始做重工绒花,更加华贵的了。
赵诚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踩雷了。他就纳闷了,怎么觉得自己走在地雷阵,一个不小心就踩到雷了。
小脾气真多。
夫妻两聊着,结果来复匆匆回来,进了院子赵诚见他面色慌张:“出什么事了?”
“是关九郎来寻我,说是康渤捎话到他那里,找您救命。那几日闹事的东南学子死了。”
赵诚皱眉,好半晌问:“什么时候的事?哪里出的事?怎么突然就死了?”
“具体不清楚,关九郎来只说康渤求您救他一命。”
赵诚:“你立刻让人去打听出什么事了,关九郎这批人是市井出身,消息最灵通。我去问一声诚甫。”
会试八月二十开考,就剩三天了。
有学子死在汴京城,巡检司的康渤被人抓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太平年月。
他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杜从宜问:“有事?”
“外面死了学子,有些麻烦,我出去看看。晚上要是不回来,你别等我。”
已婚男人的自觉,随时报备,规矩还是有的。
赵诚走后,杜从宜回房间写了条子,就吩咐惠安:“去把这个给来宝。现在就去。”
惠安:“这是怎么了?都急匆匆的。”
杜从宜:“不是大事,只是外面街上不太平,让他注意一点。”
惠安:“外面哪有太平的时候,吵吵嚷嚷,官司不断,咱们这种人家到底稳妥一些,外面的摊贩,日子可都苦着呢。”
杜从宜看她一眼,她总觉得自己的教育不太成功,这才多久,刚长出来的自由萌芽就枯萎了,半年前惠安还觉得做小生意很不错呢,这才安逸多久,就觉得还是资本家最好了。
果然环境腐蚀人啊。
惠安走后,来安忙完厨房的发货,问;“这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