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今日急的团团转。
陈氏就坐在杜从宜书房里,杜从宜在给花样上色,她在喝奶茶,讲八卦:“弟妹,我是羡慕你的自在,我今日累了一天,二房那边乱套了,二婶婶今日没了主意,宴客的单子都对不上,出了错我也找不到和谁商量,三弟妹刚从娘家回来,都不管事。听说二婶打发二叔去问,刘家那边听说糟了破家的难了。”
门外的赵敬听的脸都黑了,赵诚笑起来说:“大嫂一直天真烂漫。”
赵敬站在门外咳嗽一声。
里面陈氏听了立刻就站起身。
杜从宜起身见两人进来,问赵诚;“你回来了?”
赵诚推开门,里面书房也宽敞,赵敬看了眼妻子,陈氏见他来,整个人都懵的,还以为他来接自己的。
赵诚说:“大哥坐,来安给大哥煮茶。”
赵诚听八卦就很积极,很能和大嫂聊到一起,这一点和赵敬完全不同。
他问:“大嫂,刘家今日怎么了?我怎么瞧着三哥今日魂不守舍的。”
真是问到陈氏的心里了。
陈氏:“你们听说了吗?官家和高皇后十分看重的吕大班死了。”
赵诚知道这个人,当初他在晋王府见过那个内侍。对人态度十分谦和,生的也很文静,甚至有几分书生气,他对那人的印象甚至很好。
其他三个人对那个内侍没印象,就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但他不一样,他见过人,没想到他竟然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陈氏喝着奶茶,一边说:“就这两天,我今日听二房的管事嬷嬷和二婶说,我去对宾客单子,刘家那边的单子至今没拿回来,说是那边乱套了。二叔今日就是去刘家了,你说要不是出大事,好好的公爹怎么去亲家家里探听消息去?”
赵敬轻微训妻子:“朝中出了些事,你别胡说。”
陈氏对着他一笑,也不计较他的说教,而且陈氏本就不关心这些,只管和赵敬说:“快尝尝五弟这里的奶茶,尤其是珍珠圆子。”
赵敬闻言尝了口,觉得好喝,但不好意思说。夫妻两在别人家里大吃大喝的,像个什么样子。
爱吃甜食还特别矜持的一个人。
赵诚其实不爱喝这个,但是爱用这个招待人。
老婆爱鼓捣一些吃的喝的,一些小零嘴,杜从宜现在是一点都不遮掩,对他毫无防备,他只能装作不知道,天天配合杜从宜演戏。
夫妻有时候就是这样,你看赵敬稳重持中,说话做事向来稳妥,甚至有几分古板,但陈氏就是活泼,还有几分小心眼。性格又张扬。
杜从宜性格有点像被宠坏的小孩,可能是家里管得严,她对所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情,都十分积极,一切事情都要争一争,都要她说了算,当然床上的事情,还是不能由着她。
“大哥尝尝,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喝的。”
陈氏也跟着夸:“弟妹在小食上面的心思都很巧,比外面的味道都要好。”
杜从宜叫来安说:“你去准备一点小食,他们两今天喝了酒。再煮一个醒酒的。”
要是只有赵诚一个人,她才不会会。
赵诚看着她在外人面前装的一本正经的贤惠,觉得好玩。
她特别喜欢在外人面前装贤惠,场面功夫了得。
现炸的小酥肉、脆皮炸鲜奶、爆浆糍粑……
最后煮的是银耳南瓜丸子汤。
零食加上小甜水,赵诚也没想到赵敬是个爱吃甜食的人,夫妻两个吃的一个比一个认真,赵诚爱喝清茶,吃的也不重口,他对所有人都有种包容感,其他人不知道这种状态叫松弛感。
陈氏就笑说:“改日我也要请五弟和五弟妹到我们院子里吃茶。”
赵诚心想,院子里的厨娘都已经四个了,可见杜从宜是个爱吃的人。
赵诚:“明日大家受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要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裱糊匠不好做,但自家人的事情,该做还是要做。咱们呢,就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赵敬:“若是单纯吕大班被处死,那是禁内的事情。刘家这样惊恐,就是怕有事情牵扯到了他们。”
陈氏:“今日二婶一直未露面,说是病倒了,下午内宅管事的换成了三弟妹,外院招待的也是三弟。”
杜从宜因为不用帮忙,看小孩也轻松,只管画自己的,听完后才和来安说:“你去取两支花给大嫂,明日正好她能戴。”
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绒花,大家都在练习和打磨技艺的阶段。
陈氏见了大红色牡丹的花样,十分喜爱,但又觉得太过艳丽:“明日我戴这个,不合适吧。”
杜从宜:“红色留着你平日里戴,明日就戴另一支就好。”
陈氏偏偏就喜欢大红,简直爱不释手。
“六弟妹这里,就是有好东西。每次来都不空手。”
赵诚问赵敬:“你老师没受到影响吧?”
赵敬其实不太习惯,男男女女这么闲聊,但这是他们夫妻在五弟院子里,他不好计较。
他摇头“怎么可能,师门现在人人自危,前几日又查出来……”
他说到一半,又想起五弟不掺合这些,就改口说:“现在朝中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他的老师是旧党,赵敬还是偏向于旧党。
赵诚也不劝说,只是开玩笑说:“咱们赵家,肯定是和官家一条心,断没有朝臣赢了官家,咱们姓赵的拍手叫好的道,你说对不对?”
赵敬反驳:“你这话说的混账,你当天下是一家一姓?天下百姓几百万,岂容德行有亏之辈肆意妄为。”
赵诚也不恼,反而笑着问他:“那你觉得,谁能胜任?谁的德行可称为圣人?东西两府宰相?还是前朝宰相?他们若是真有治世的万世之能,为何区区百年,就成了眼下新旧党不可开交的局面?新旧争什么?争德行吗?说到底,不还是争权吗?你敢说相公们都只为了自己一心秉持的想吗?”
赵敬没想到他对着这个话题这么尖锐。
连两个女士都看着他两。
说实话,杜从宜觉得十分意外,她以为的赵诚,就是斗鸡养蟋蟀的那种人,他是个很会享受很怕麻烦的人。而且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他可能有一些朋友,知道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但不足以让他这么明白。
没想到他这么清醒。
而且和赵敬的清醒又不一样。
赵敬则是惊讶他言辞的刻薄。
“你这样说,有失公允。”
陈氏见两人仿佛起了争端,立刻笑着说:“哟,你们两明日可有的忙,怎么还争起来了。”
赵诚笑说:“我一个闲人,说话难免大放厥词,大哥勿怪。”
陈氏笑说:“五弟说的也没错,咱们府和官家那是同出一脉,总归是姓赵。”
赵诚知道,赵敬和他不一样。赵敬一直试图将他拉拢到自己的念中。
赵敬是比老王爷和赵宗荣父子两,更智一些,赵宗荣则是保守的旧党。
旧党维护的是开国对这些功勋的特权,赐予的荣耀,子孙的前程。
但官家现在要削减这些爵位,削减俸禄,削减对他这样的伯爵的俸禄,要子弟们自谋前程,不再优容文臣们。
动了旧党贵族们的蛋糕,旧党自然要反。
赵敬却不说话,一边喝着奶茶一边说吃着东西,静悄悄的。
杜从宜问赵诚:“你不是准备了生辰礼吗?要不今日就送了吧。”
后日是赵敬的生日,杜从宜一边惊讶于赵诚的冷静,他仿佛对这个世界只是冷静看着,一点不意外有这个结果。
但作为他的搭档,还是要要调节好气氛,可能是她从前的习惯吧,讨厌父母的低气压,家里调节气氛的永远都是她。
“来安,去房间里取那个红色的盒子。”
赵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给赵敬准备了生日礼物。
陈氏也凑趣说:“我倒是要看看,五弟送的礼物。等明年五月初五,我让你大哥给你还一份更好的。”
来安取了盒子,赵诚失笑,接过盒子,将东西递给赵敬。
是用上好的鸽血玉,雕的玉器三件。
赵敬看了眼底下的款,也夸了句;“五弟好手艺。”
赵诚摇头:“大哥喜欢就好。”
杜从宜生怕他这个榆木脑袋否认自己做的。
赵敬得了礼物,站起身说;“好了,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事情要忙。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等人走后,赵诚笑着问:“娘子怎么知道大堂兄的生辰?”
杜从宜;“大嫂一个月前就在说了。”
赵诚笑笑,甚至不多问,夫妻可能久了就是这样,有了默契,互相都有不可言说的情绪。
第040章 老喷子
二房的喜事如期而至。
早上天不亮就听见外面有人走动,赵诚起的很早,他这个人就很神奇,平日里懒懒散散,整天在家睡大觉。但是遇上风吹草动,一天一夜不睡觉都精精神神,用来安的话说,赵诚是个办事很靠得住的人。
赵诚刚出门就看见总管事申伯忙里忙外,接亲的队伍要打发出门,内院里听着就热闹,他今日照例要陪着二房的客人们,但是他在外面和申伯说了会儿话,耽搁了时间,等到了二房,赵敬被大伯打发去陪客了,二房之前搞的规格太高,客人又多,尤其是有些官场上的朋友是冲着安平郡主来的,所以赵宗荣都不得不出来见客,尤其是宗室的亲戚。
赵诚反而被打发去北院陪老王爷,这个苦差事他是万万不想接的,但不得不去。
赵敬见他犹犹豫豫的,还嘱咐他:“祖父心情不好,你收着点脾气。”
赵诚:“放心吧,我今日一定哄着他。”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老王爷的几个妾室在唱曲儿,赵诚领着周全,问周全:“迎亲的队伍什么时候能回来?”
“怕是要到申时了。”
赵诚心想,他要哄这个活爷爷到下午,那可不一定能哄得住。
今天的大宴在傍晚,一直能闹到半夜,他结婚的时候就是这么闹了一天。
害得他叹了声气,抬脚进了院子。
他一进院子里就有女婢去通报了,等他进了游廊,几个妾室已经出来接他,赵诚赔礼:“祖父可好?今日外面乱,二伯让我来陪着祖父。”
那位阮氏年纪看*7.7.z.l着和邹氏差不多大,温柔笑说:“老爷这会儿正在听曲儿,五郎来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