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当时神色郑重,语气严肃,三人虽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如此交代,可都跟着紧张起来,一早上就没离开过小主们身边。
一行人到了前头办事厅,就见几个下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几人见到几位小郡主忙行礼请安。
华月郡主点点头,带着两个妹妹往里走。
三个小姑娘一进门,就见澜真公主坐在上首,薛颂坐在左手边,沈为清挨着薛颂坐着,而厅内站着足有一二十个下人。
沈知诺眼睛蹭地一亮,小奶音很是兴奋:【狗狗,出来干活了,今天好多人。】
今儿一早,澜真公主就带着儿子和外甥,将府中下人一拨一拨喊到议事厅,挨个过滤。
两个时辰过去,总算全部过完一遍,确保没问题的,便已经放回去做事。
筛出来的这十七人,是心存疑虑的,便想着再仔细盘问一遍。
原本几人想得好好的,既然阿桶给了提示,那就挨个详查。可真的查起来才发现,那些还不曾发生的事,还真是无从着手,无处查起。
又过了一遍之后毫无进展,澜真公主正犹豫着是让诺儿见一见,还是全都送到庄子上去着人手严加看管起来,几个小姑娘就来了。
澜真公主笑了,对抱着兔子站在几步外的小胖姑娘张手:“诺儿来,到姑母这里来。”
沈知诺便抱着她的胖兔子蹬蹬蹬跑到澜真公主面前,扑到她腿上:“姑姑,诺儿想你了。”
见到妹妹来了,沈为清心中大喜,往表哥薛颂这边斜了斜身子,用手罩着嘴悄声说:“救星来了。”
薛颂点头,也松了一口气。
华月郡主牵着文安郡主的手到澜真公主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了,默默等着诺儿和阿桶两个大显身手。
屋内的下人们见今天两位小郡王过来看王妃问话,几位小郡主竟然也来了。问题是,大家都被问过话,可只有她们这些人被留了下来又问了一遍。
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心里七上八下,可公主不发话,她们也不敢轻易插嘴去问,只静静站着。
澜真公主一手抱着小胖姑娘,一手翻着桌上的账本,随意看着。
沈知诺只当姑姑是在对账,也没多想,在心里说:【狗狗,去扫人呀。】
小黑狗上下蹿了蹿:【小主人,太远了。】
沈知诺有些无奈,从澜真公主腿上下来,抱着小兔子装作闲来无事瞎溜达,往前走了走,走到二哥沈为清那边才停下:【可以了吗?】
【可以了。】小黑狗飞了过去,先是绕着前面一排的五个下人各飞了一圈,随后停在一个年长的婆子面前:【小主人,这个钟嬷嬷是澜真公主的贴身嬷嬷。】
澜真公主翻账册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钟嬷嬷,心中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根据之前的经验,若是一个人身上无事,阿桶常常简单带过,绝不会过度关注。
沈知诺也是这样想的,赶紧问:【钟嬷嬷怎么了?】
系统答:【冬日里,华月公主病重时,劝澜真公主去城外寺庙求神拜佛的,就是这位钟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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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尚书房内,承武帝刚和几位内阁大臣商议完朝事,十三皇子就来觐见。
十三皇子进门之后,直接跪地磕头:“父皇,儿臣想尽快出京就藩。”
承武帝坐在御案后,面无表情打量他,声音不辨喜怒:“为何?”
还不待十三皇子回答,就听康元德在外禀报:“陛下,十四皇子求见。”
第35章
十三皇子眉头一皱, 赶紧回答:“先前是儿臣不懂事,可如今儿臣想通了,不管是百越还是京城, 都是咱们大宣的土地,儿臣身为皇子, 享受朝廷俸禄,为大宣镇守边疆自是应当。”
“再者说, 明年去外地就藩的不止儿臣一个,儿臣想为弟弟们做个表率。”
看着十三皇子眼底一片乌青,承武帝眉梢微挑, “难得你能想得明白, 只是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说罢,看向裴元德:“让老十四进来。”
裴元德应是,躬身退后几步,转身出去请人。
十三皇子眸色一沉, 暗道不好。
今早他在皇宫门口遇到老十四,那个疯子又一脸高深莫测地朝他笑,问他怎么瞧着像是没睡好, 还问他是否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鬼半夜敲门,语气满满都是讥讽。
进宫之后,他特意避开老十四, 先去了一趟工部, 让人打听到老十四朝着贤妃宫里去了, 这才抓紧到尚书房来,没想到这疯子竟然也跟到尚书房来了。
若是让老十四横插一杠,怕是提前就藩一事会出变故, 最好在他进门之前求得陛下恩准。只要陛下答应,金口一开,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十三皇子在心中快速思索一番,打定主意,俯首叩头,言辞恳切:“请父皇恩准儿子下月出京就藩。”
其实他是巴不得今日就离开,可眼瞅着皇后寿诞要到了,他若连这两日都等不得,显得太过反常,陛下一定会起疑心。
更何况收拾行装,准备路上所用物资,也需要时间,还不如待皇后寿诞一过,再行离京。
承武帝扫了十三皇子一眼,仍旧不松口:“你先起来吧,稍后再议。”
这个老十三,先前死活不愿意去百越,此刻却巴不得立刻赶过去,反常必妖。
听出皇上语气中的一丝不悦,十三皇子一脸灰败,只得应是,起身,退到一旁。
很快,十四皇子走了进来,满面笑容跪地磕头:“儿臣给父皇请安。”
承武帝看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十三皇子,又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十四皇子,微微抬手:“起来吧。”
“谢父皇。”十四皇子起身,仿佛这才看到十三皇子一般,语气惊喜:“呀,十三皇兄,没想到你也在。”
说着,上前行礼:“弟弟给十三哥请安。”
听着十四皇子那宛如见了亲哥一般热情洋溢的语气,十三皇子眉心突突直跳,却也只得忍着膈应,强行扯出个笑容,拱手还礼:“十四弟。”
承武帝想到梁泉这几日禀报的那些事,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扫,静静看着两人做戏。
十四皇子恶心完十三皇子,转头看向承武帝:“父皇,儿臣今日来,是想请父皇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赐名。”
承武帝本以为老十四是来他面前告老十三的状,没想竟是为了此事,微微有些意外,却不想费那个心:“这是你第一个孩儿,你自己定了吧。”
得此答复,十四皇子毫无意外。
东宫几个孩子出生时,陛下都是亲自赐名,那是因为大哥是太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自然不同。
长姐家的两个孩子也是陛下亲自赐名,那是因为陛下看重长姐。
除此之外,得陛下赐名的皇孙辈也就是几个大的,那时陛下做祖父和外祖父的次数还不算太多,还有点儿新鲜劲在。
后来随着众位皇子和公主逐渐长大成婚,下一辈的孩子越来越多,皇孙们在陛下眼里也就不稀奇了,陛下也就懒得再费那个心神,就发话让大家各自给各家的孩子起名。
他原本也没有奢望自家孩子能够得到陛下赐名,只是他得寻个合适借口到尚书房来。
这两日他一直叫人盯着老十三这个狗东西,今儿一早就有人来报,说老十三昨儿晚去了大公主府上。
想着诺儿几个去了大公主府,他便大致猜到老十三去公主府所为何事,无非是想见见诺儿,见不到的话,便从长姐那里套套话罢了。可依着他对长姐的了解,老十三必定是空手而归。
后来又有人禀报,说昨晚老十三回府之后不多时,他府上就有两个幕僚背着包袱连夜离开,离开时还一脸愤愤然。
他略微一琢磨,猜到老十三这怕不是要跑路。
心道他想得倒是挺美。谋害妻儿的大仇还未报,他怎么可能让老十三离开。
所以今儿一早就在宫门口守着他,故意恶心他几句,随后假装去母妃宫里,暗中却叫人盯着他。
果不其然,老十三到工部点了个卯,便匆匆往尚书房去了,他便也紧跟着来了。
虽然不确定老十三要干什么,但不管他要干什么,他都给他搅和黄了就对了。
陛下儿孙众多,若有事会召他们觐见,没事的时候不喜他们来打扰,也无需他们日日过来请安。
他这冷不丁跑来,总得寻个借口,想来想去,只有恳请陛下给孩子赐名这事作为借口最为合理。
虽说早已猜到陛下不会答应,可他若轻易放弃,岂不显得自己可疑,心中如此想着,十四皇子笑着上前一步,“爹,您就给您孙子起个名吧。我和您儿媳妇两个意见相左,差点儿为这事吵起来,您就费费神,想一个吧。”
这个带着些撒娇意味的“爹”字一喊,仿佛寻常百姓家的儿子在和老子说话,承武帝听得直乐,“你这些兄弟之中,也就你这个没规矩的敢这么跟朕耍赖。”
十四皇子笑:“那爹可答应了?”
承武帝瞪他:“答应了。”
十四皇子喜笑颜开,拱手作揖:“儿子代您孙儿多谢爹,哦对了,还不知孩子是男是女,爹起两个名字吧。”
承武帝:“得寸进尺。”
十四皇子笑:“辛苦爹了。”
这边父慈子孝,一派和气,那边十三皇子嘴角发沉,袖子下的拳头捏得死紧。
承武帝扫了一眼十三皇子,面上笑意收敛,端起手边茶盏,语气随意:“朕听说,你们兄弟二人最近闹了些口角?”
十四皇子哈哈一笑:“父皇,那是儿子和十三哥闹着玩呢。”
说罢看向十三皇子:“是吧,十三皇兄?”
十三皇子能说什么,笑着点头:“是。”
又是两个不肯说实话的,承武帝在心底冷哼一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挥手:“行了,朕要忙了,你们下去吧。”
十三皇子脸色一变,忙上前:“父皇,儿臣所求之事?”
承武帝挥手:“日后再说。”
十三皇子本欲再说,十四皇子竟上前揽着他肩膀语气亲热:“走吧,十三皇兄,咱们到别地说话去,别打扰父皇处理政务。”
十三皇子暗中使力,想把十四皇子给甩开,一下竟然没甩动,抬头见皇上正盯着他们,他便也不好再动作,拱手道了句“儿臣告退”,便跟着十四皇子退了出去。
二人到了殿外,走远了些,他一把掀开十四皇子手臂,咬牙切齿道:“老十四,你敢坏我大事。”
十四皇子也变了脸,一脸嫌弃地甩了甩手:“我倒不知是何大事?哦,难道是夹起尾巴要逃?”
听着十四皇子的阴阳怪气,十三皇子脸色铁青,有心骂两句回去,却碍于在尚书房外头,生怕隔墙有耳,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十四皇子在后头笑。想跑?没门。
尚书房内,承武帝喊了梁泉进来,梁泉把昨日夜里十三皇子去了大公主府上的事说了。
承武帝沉吟:“东宫几个孩子昨儿白天去了公主府,老十三连夜就去了公主府。”
梁泉:“是。”
承武帝:“那老十三和老十四俩人呢,又有什么动静?”
梁泉:“十四殿下和十三殿下杠上了,两日之内堵了他三回。十四殿下趾高气昂,十三殿下却是一再忍让,像是心虚。”
承武帝:“那就是说,老十四断定他媳妇被人谋害的事是老十三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