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边要是派人,可以拿粮草来换取俘虏,也可以用银子,俘虏必须得立刻转移,不能被救回去。”
他是不打算出征第二次,想要一口气将准噶尔部平定了。
宝音取出了几张白纸,道:“粮草好商量,我们先签订契约。”
皇帝脸上出现了问号,“朕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这可不敢保证。]
她笑眯眯道:“请兄弟还得明算账,我替代的是上万人的商行,自然得正规一点。”
他冷哼一声,“是不是最好让朕下一道圣旨?”
宝音将条件列出来,嘴里满是甜言蜜语,“我自然不会怀疑你的人品,不过你代朝廷跟我谈事,我又不能代替商行,商行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有不少股东呢,什么事咱们落在纸上。”
“当然你在位肯定不会坑我,要是换了后面的皇帝,看商行不顺眼,一纸圣旨将地收回去,驱赶了迁徙到草原上的百姓,到时咱们都没了,该找谁说理去?”
她迅速将合约写下,约定了这场战事泰山商行给予什么样的支持,多少占据,战事结束后,夺回的土地归泰山商行经营,朝廷可派流官管理。
“你看看,又需要改的吗?”
皇帝伸手接了过去,“十年免税?十年半税?”
“初期开发,我们商行出钱出力,还得组织人迁徙人口,第一个十年开荒时间,第二个十年是收回投资时间,二十年足够一代人在草原落根。”
“派遣流官也是二十年后?”
“这倒不需要,圈定城市地址后就可以派遣流官了,最好派干实事的官员。”
皇帝点头,这条不是不能接受,他继续往下看。
“开放关口,拥有跟罗刹人贸易的关口?”
宝音理直气壮道:“一个新城市想要最快繁荣当然是开放关口?”
他纳闷道:“你不是敌视罗刹人吗?怎么还跟他们做生意?”
“更正一下,我敌视的是现在的罗刹国,不是后世的苏联和俄罗斯!”
她避而不谈苏联,简单说了一下后世俄罗斯跟中国的关系。
皇帝听着有些吃惊,“你是说两个国家相互比拼着上月亮,还拖死了一个国家,俄罗斯是苏联分裂后的国家,就这样还能占世界第二,中国是在两国太空战慢慢起来的?”
什么上天,去月亮上,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听天书!
[也就两百年,你看西洋发展得有多快?上天算什么?都跑去月亮占地盘了。]
皇帝听着就跟听故事一样,对于月亮难免有些好奇。
“月亮上都有什么?”
她随口回了一句,“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连氧气都没有,后世上去都是想研究一下有没有外来陨石带来的稀有元素。”
说着指着天空道:“你不是看过月亮吗?正对着咱们的只有一个面,反射了太阳的光,上面的树就是山脉和陨石坑。”
“别说有月亮在,吸引走了不少陨石,月亮这种星体在后世被称为卫星。”
他挑起眉道:“听说你在西山修建了一座观星台?”
她回忆了一下,“是格物学院吧?我只批了钱,他们自己修的。”
“钦天监可是赞许过。”
她觉得很纳闷,“不应该抨击吗?”
要知道天体运行和人间阴阳论,钦天监才拥有官方解说权,对于民间的天文爱好者应该警惕才对。
他似是不在意道:“南怀仁亲口说的,或许是讨好你吧。”
这话她无法拒绝,自从行宫回来,赵昌似是失宠了,南怀仁对她可是几番示好,具体表现就是对格物学院的学生态度很友好。
“或许是为赵昌求情吧。”
关于赵昌,两人都避而不谈,哪怕知道耶稣会不同于其他基督分会,两人的态度还是一致,不允许手下背叛。
赵昌掺和宗教,帮着说好话,就是犯了错。
下面的条约就很普通了,主要是朝廷在政策上给予的支持,皇帝见都能接受,喊人取来了玉玺私印一一盖了章。
宝音笑呵呵收下,自己一份,给了他一份。
皇帝拿着自己那份觉得好笑,“怎么,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准备将粮草拖一拖?”
她将自己那份放入匣子里,道:“怎么会?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不过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没有足够的利益,也无法劝服那些既得利者。”
她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订购的六万棉服已经到了。”
“这么快?”
他面露惊讶,要知道分给三大织造局的四万棉服还没个动静,看样子一两个月完工不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六万棉服,材料足够也就半个月的事,别忘记了上回带你看的新式缝纫机,都在南边服装厂用上了。”
“一早得了信,说到天津港口了,你是派人去取,还是让人送进京?”
他犹豫了一下,“另外四万还没个消息,这六万发给谁都不合适。”
若是从战功来看,发给绿营兵合适,可大清的根基是八旗士兵,可要是发给八旗士兵,怕是有一堆吃空饷的,衣服真发下去,怕是转眼就出现在市场上。
宝音听完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让各军区出一支代表队,就说这六万军装是奖励,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军队演习,获胜的给予奖赏,有拖欠粮饷当场严肃处置再补足了,一个个念名字还怕有人当众吃空饷?”
“赢了拿衣服和钱,兵油子还是早点回家吃自己。”
“顺便也能检测一下军队战斗力,这胜利的队伍明年你带去战场上。”
皇帝心动了,不久前他才巡视过军营,说实话他并不满意。
这还是提前传话他去视察,若是没有传话,兵营怕是空了一半。
唯一让他满意的就是火器营,火器营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令行禁止,走路都是整齐划一。
这次出征,火器营也被他视作秘密武器。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定在腊月封笔后,我也能抽出空来。”他踌躇满志道。
第207章
京城内的墨家学院相比格物学院显得低调许多。
外界看来格物学院是研究神神叨叨的东西, 比如电、比如炼丹,深入了解鬼神手法再破解加以运用。
电的应用,让不知道多少道家纳头就拜, 这可是五雷咒法,道家最神秘的秘法!
要是换到王朝末年,光凭这一手操弄雷电的能力, 足够自称雷电法王,引数不尽的百姓追随。
说句难听点的,学会了这一手, 跑到其他地方都能装神弄鬼, 掀翻朝廷都不带二话的。
可惜格物学院有门槛,学生只收不超过三十的, 各隐居山野的道观只能派年轻弟子潜入其中。
才几个月工夫, 八月招生来一群道士和尚就分帮拉派, 和尚分成几个派, 道士也是, 让已经升级的老生看了几场热闹。
跟格物学院都快成宗教进修学校不一样,墨家学院就低调很多, 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外界眼里墨家学院跟工匠画上了等号, 历朝历代工匠地位都不高, 这开了个培养工匠的学院自然也被视为小道。
什么是正道?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是读圣贤书。
若不是这些学院背后都有个扳不倒的靠山, 怕是早被儒家讨伐了。
儒家常用手段就是聚众游行抗议, 可惜顺治年间被以霹雳手段打击过,这个在前朝用来制约帝王,令帝王也得低头的手段在如今失效了。
鞑子不讲这一套,你敢反抗,当场给你一巴掌, 看你还得脸不?
几次下来,江南的大儒灰心了,以不入朝视为抗议。
当然也有另辟蹊径的改走小皇帝路线,多讲讲儒家经义,潜移默化小皇帝。
这一点在当今皇帝身上就很明显,身为满人,他遵从满人那一套,又用儒家那一套,两种不同文化在他身上分裂得非常明显。
儒家那一套是尊师、重孝,满人是皇族以下全是奴才。
这一点用在上书房就很明显,教育皇子的汉人师父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都应该受到皇子尊重才是。
实际上汉人师父教育皇子是跪着教的。
跪着的是奴才,奴才如何能得到皇子的尊重?
这也就别管后期皇子们闹得凶了,尊师都不存在,孝道又从何谈起?
现在朝廷用的汉人都被视为鞑子的狗腿子,儒家冷眼看着,至于京城的几家学院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这个在前朝该打压的学院,竟然奇迹般存活了下来。
墨家学院被视为工匠学院这是外界看法,内部却不一样。
在内部看来,格物学院主要是研究理论,墨家学院是将这些理论应用出来。
就比如格物学院发明出了电,墨家学院分出一组研究后,尝试着加到了火车上,车上多了灯。
跟格物学院一样,墨家学院这两年也进行了扩招,原本一亩地的学院教学楼又添加了四座,还增加了图书室,一个大厂房。
像造币厂订购的几台造币机就是在这个厂组装出来的。
这个工厂要是让外界匠人看了,大概得疯狂,这里已经有了各种车床,有磨床、转床、铣床。
磨床就是将一个金属棍子固定在桌上,另一个桌子装上砂轮和脚踏的联动装置。
两张桌子靠近,踩动脚踏就能令砂轮打磨金属棍。
若是嫌弃速度不够快,那就多加齿轮链条,再用蒸汽机来带动转动装置。
原来一天也不一定打磨完一根金属棍,现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
这是磨床,钻床就是将砂轮改成坚硬的螺丝刀,就能给金属棍钻孔。
换到后世就是电钻。
厂房里散落着不少机床,平日里都被人占着,墨家学院的作业跟别的地方不同,这里是发明创造。
也就是老师出一样东西,学生改造其他功能,或者添加功能,不搞理论,直接上成品。
墨家学院在泰山商行还有个名字,叫发明中心,商行还派了人等在这,有什么有趣实用的发明就买下来,不愿意卖也可以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