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心举起手。
邓海拍板道:“就你了,晚上上课,白天教小孩,你再选几个妇人帮你管孩子,咱们在外面不能忘祖,孩子的教育不可忽视!”
派好活,一哄而散去干活了。
邓海本来要走,突然冲前面喊起来:“唉唉,前面的你带小孩去哪?小孩都送去上学没听到?”
说最后一句时他语气重了很多。
那妇人回过头怯懦道:“女娃也要上学?”
邓海气笑了,“女娃不是小孩?这是上面的规定,只要是十五岁以下小孩,不论男女都要上学,十五岁以上跟大人一样白天干活晚上学习。”
“往后你们是在这里分散开,我们发通知会贴在墙上,你们不识字该发你们多少工钱你们都不知道,这你们能愿意?”
“快点了,十五岁以下的小孩跟着……”
他指着张文心,“跟着她走!”
张文心背后背着女儿,然后就看到三四十个孩子脱离父母走了过来。
上千人里只有三四十个孩子,张家就占了三分之一。
也正常,背井离乡出来还不确定前程,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把孩子带过来受罪?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坞堡周围变化很大。
原本茂名的树林被清理干净,变成一片连在一起的田地。
地里种了最好种的土豆,挖个坑将发芽的土豆块滚上草木灰扔进去盖上就不用管了。
一场雨下来,地里的土豆发了芽。
半个月时间靖远号已经离开,他们也适应了这里生活。
也正式开出了一千亩田。
一千亩多大,已经到看不到坞堡的距离。
半个月时间大家面貌变化也很大,原本坞堡的人走了大半,他们跟随船走了却将罐头留了下来。
每天一个罐头,再加上海边捡回来的海鲜烩在一起,虽然还吃不上米饭,但喝的都是稠粥,他们自己没发现变化,新的船队到来却发现他们变化很大。
邓海带着船队靠岸,先查看了开的地,然后才进坞堡。
“不错,都胖了,这些是新人,你们安排一下,还有五船是送给你们的物资,有石磨之类的,希望你们一年后能够自给自足。”
一众人欢喜去卸货,发现有一船是罐头,顿时高兴坏了,还发现了十来只活着的鸡仔,十多条带崽母猪,干净给送进坞堡里。
有人发现这次来的不是靖远号好奇地问。
“那船太娇贵了,开进船厂去护理了。”
跟着走了一趟,他总算是知道那钢铁船有多娇贵了。
不仅要重新刷漆,还要给零件上油换胶垫等等。
他不耐烦等,领着一支船队带着沿海的走私船往这边来。
邓海检查完,然后被跟他过来的商户抓住。
“邓小哥,你说这里是好港口,可没说这里这么荒啊!”
邓海奇怪道:“这里可是入马六甲最近途径,全年无风,难道不是好港口吗?”
“可是……”
商人急道:“没有买家没有卖家,我们怎么交易?”
邓海哈哈一笑,“这还不容易?你信不信我让船去巴达维亚喊一声,就有大量商船来这交易?”
邓海拍了拍商人的肩膀,“再往西北去,那里可是海盗猖獗,你能保证安全回来?”
“放心留在这,这片海域我们会帮着清扫,保证不会有一个海盗过来打扰!”
商人放下惴惴不安的心,“巴达维亚可是荷兰人制定的停船港口,要是荷兰人打过来怎么办?”
现在马六甲海峡最大的势力就是海上马车夫——荷兰。
新加坡这个优质海港为何被抛弃,就是荷兰人制定了船只要停靠在西爪哇的巴达维亚。
邓海嘿嘿一笑,“你觉得我们会怕他?郑成功都能将荷兰人从台湾赶跑,朝廷的水师又打败了郑氏,荷兰人又算什么?”
“咳,咱们这是走私。”商人压低了声音。
邓海哈哈一笑,然后压低声音道:“我们的火器比水师还要好,你还怕吗?”
巴达维亚在新加坡南边,邓海领着船队跑了三日才到,主要是这一片海域风平浪静。
邓海对巴达维亚不陌生,毕竟一年前就在这一片海域干活,荷兰人虽然强迫船只停靠巴达维亚的港口,可海盗有自己的销赃渠道,肯定不会在这个港口。
他绕了一圈,悄悄进来某个隐秘的小岛。
小岛周围停靠着许多船,想来也知道这里生意很好。
海盗出售的货物只要求尽快表现,远比巴达维亚港口要便宜,不少胆子大的商船会带人来岛上进货。
至于会不会被黑吃黑,就得看运气了。
张和墉看着父亲起来捶背,嘴上埋怨道:“秀哥儿说得好听,请爹您来教书,结果来这边后只能蹲在地头。”
张炎不冷不热道:“比我年纪大的都在劳作,我为何做不得?”
“这地不开出来,我们往后吃什么?总不能一直依靠船运输吧?”
张和墉叹息一声,“爹,您到底瞒着我们什么?带着我们万里迢迢来这陌生地方?”
张炎沉默片刻道:“总有一日会告诉你。”
突然草丛里传来惊叫声,“啊,有人!”
周围干活的人拿着镰刀锄头跑过去,然后就看见一年轻女子怯生生从树后面走出来。
“原来是个女子。”
“等等,这里怎么有女人?”
“谁见过?”
年轻女子张嘴说了一连串听不懂的话。
“这说的什么鸟语?”
“翻译,翻译呢?”
年轻女子被众人围在中间显然有些害怕,有人用家乡话轻声说了一句:“头前走个扎某因儿。”
年轻女子眼睛一亮,忙回了一句。
福建过来的人都惊讶了,争先恐后用家乡话问她问题。
旁边的宁波人和徽州人听得两眼冒星。
“这女伢问我们是谁,说这边是她们村的地。”
“村子,这里还有村子?”
要知道他们开了半个多月的地,可是一个土著都没遇上!
一妇人拉住了女孩的手,“莫要怕,我们跟你祖上是一个地方过来的。”
“呦,这女伢真水,就是长相有点怪。”
“她说自己是混血。”
一群人想去女孩村子,女孩对他们有警戒心,不肯带他们去。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当地人怎么也不能放过,女孩被半强迫带回坞堡。
一位福建的婶子笑呵呵跟她说话。
“大家都去了马来亚,那里更繁荣。”
“你怎么没去?”
女孩摇摇头,“我要等阿公。”
原来村子就女孩一人,前年她阿公翻山去马来亚,结果一去不回,女孩一个人守在村子里苦等。
因为长时间没看到人,所以看到他们这些外人才忍不住靠近。
邓海领着一连串尾巴来到了港口。
广东过来的商人乐呵呵领着人上船做生意了。
邓海回了坞堡,才知道这群人给他弄回来一个“惊喜。”
“哪来的小娘惹?”
“娘惹?啥意思?”
邓海身后跟着的小弟忙道:“娘惹就是咱们的人来这里后跟马来亚人生下的女孩。”
邓海道:“谁带回来的谁负责,对了,我得回广东一趟,谁要回去探亲?”
“我,我还没把搬迁银子给我爹!”
邓海玩味道:“可真是个孝子。”
他也没耽搁,这批商人处理完货物,带着香料往回赶的时候,他的船队跟着护航。
等到了广州就跟上面的禀报大肆招人。
一个港口,想要跟荷兰人抢肉的港口,非上千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能护住。
这次大批招人以外,他还希望能练兵!
周西就是这次跟回来的十多个人之一。
他本来以为再次回来得很久以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商行似乎并不限制他们自由,周西警惕放松不少。
下了船,他连忙往家跑,他家在一个小渔村,村里靠大鱼为生,但是捕鱼要交税,一年忙下来没余下半两银子。
年前有人伢子来招人,说有商队大批招人去南洋种地,每月给一两银子,村里的人觉得都是骗子,肯定是想骗他们去南洋然后被卖了做苦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