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不远,还是在电器厂家属院这边,下个周末就能搬家,”游彻说,“正好有合适的房子腾出来,程书记就帮我争取了。”
一听到有房子分孟箬当然也开心,他们现在是租房子,每个月还要交租金。
分房后,他们就算是拥有自己的房子了。两室一厅,面积肯定是比现在的大,之后房改他们还可以花钱把房子买下来。
就是不知道等到房改实施那年,他们还在不在丰州市了。
这边游彻说完,孟箬也把门店定下的事说了。
“我今天一下午都在想店名,想得脑袋都快破了,”孟箬一脸苦恼道,“要不,你帮我参考参考?”
一个人闭门造车确实不行,有个旁人出出意见,说不定会碰撞出新的灵感火花。
游彻点头,孟箬便将写满了一页纸的店名递给他看,让他选几个认为比较好的。
在想店名方面,孟箬主要有两个思路:一种是让人一看她的店名就知道她是卖面包的,比如她写的“甜香坊”这种;另一种思路是在店名中融入吉祥的字眼,然后再带着西式,比如她写的“吉福西饼”这种。
“我觉得这个挺好。”游彻指着“思甜烘焙坊”说。
“忆苦思甜,‘忆苦’的年代已经过去,现在正是‘思甜’的时候。”游彻将店名更深层的含义说出来。
当时她想这个店名的时候,确实也是从“忆苦思甜”这个词语中提取的,主要她喜欢这个“甜”字,因为面包啊,蛋糕啊,都是跟“甜”搭边的,这样店名也算是跟产品强相关了。
但她却没想过游彻说的这个更深层的含义,可以说原本普普通通的店名,经过游彻这么一解释,瞬间就拔高立意了。
孟箬当即拍板:“那面包店就叫这个名字了——思甜烘焙坊。”
店名要尽快定下来,她还要找人重新做门头牌匾呢。
等门头牌匾做好,她再给店里重新布置一下,到时候她从食品厂一离职,再找个黄道吉日,就能直接开业了。
定下店名后,孟箬一看时间还早,太阳没下山,离晚饭的点也还有一会儿。
“现在还早,你要不要看下我租下来的店?”孟箬问。
她顺道再去量下门头牌匾的尺寸,找家做门头的店,尽快把新门头做出来。
游彻点头:“好啊。”
孟箬租下的面包店离他们不远,两人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
她掏出钥匙开门,让游彻随便看看,然后自己忙着测量门头的尺寸。
游彻见她站在凳子上颤颤巍巍地量着尺寸,连忙过来帮忙。
他抬手悬空地护住她,说:“要不我来量吧。”
孟箬专心测量着门头的尺寸,只听见游彻的声音,并不知道他在旁边,抬着双臂悬空地护着她。
她艰难地用卷尺够上面的门头,发现还是差点高度。
店门口的地面有些不平,她站在凳子上本就有些不稳当,就更不敢踮脚去够了。
可恨,自己只有一米六。
她最终放弃,只能收下卷尺。刚准备下凳子的时候,凳腿一下压到地面的一个坑洼。孟箬瞬间重心不稳,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往下坠。
一旁的游彻见状连忙抬手抱住她往下倒的身体,就这样,孟箬结结实实地掉进了游彻怀里。
上回孟箬喝醉断片儿了,并不知道自己扑倒游彻的事。
但这回不一样啊,这回她是清醒的,而且还是在外面。
孟箬连忙一把推开他,看看四周有没有人,还好没人看到,然后她红着脸小跑躲进了店内。
跑进店内后,她又觉得哪里不对,他俩明明是夫妻,搂一下抱一下也不算什么吧。
为什么她刚才扭捏地好像她和他是什么不正当关系似的?
想着,孟箬又不自觉揉了揉自己撞疼的胸。他的胸膛也太硬了吧,跟石头似的。
然后,她一抬头,看见游彻一副愣住的神情看着她。
孟箬动作像是放慢似的低头看向放在自己胸上的两只手,脸“唰”的一下通红,她连忙放下手,转身,捂着脸,简直没脸面对她。
好吧好吧,老脸丢尽了。
等孟箬尴尬完,捂着脸悄悄转头,她手指岔开一点缝隙,看见游彻不知何时已经站上凳子,在帮她测量门头尺寸。
游彻站在凳子上,凳子同样也不稳,时而会左右摇晃一下。
孟箬担心他站在上面会跟她一样不小心掉下来,心不由地悬起。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要过去给他扶一下凳子的,但是吧,她又没脸出去。刚刚那一幕真的尬得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游彻测量完尺寸,是稳稳当当地下来了。
拿到门头尺寸,孟箬便锁了门,两人一起找了家做门头的店,让老板安排做门头。
这年头做个门头牌匾还真不便宜,孟箬要求又有点多,最后老板收了她一百多块钱,并满口应下能做出孟箬要求的样子。
两人回到家,那股尴尬的氛围还没缓解,好在做晚饭的时间到了,孟箬赶紧钻进厨房做饭。
今天,有个牌友家里有事,三缺一,凑不成一桌,高金凤便也在家闲着。
反正在家也闲得无聊,她索性骑着自行车去了趟面包店。
平时高金凤忙着打牌,面包店一般都是让侄女吴爱香看着。
有时候吴爱香实在有事请假,她就去看店,就比如孟箬做祝寿蛋糕的那天。
高金凤骑着自行车去自家面包店,结果经过“张记面包”的时候,发现张记面包直接关门了。
以前她经过张记面包,总能看到店老板趴在柜台前打盹睡觉,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她的“高家面包房”开店都两三年,早就在这片扎稳脚跟,是她一个刚开张的店想抢生意就能抢生意的?
高金凤朝着“张记面包”紧闭的店门,发出一声冷哼。
锁好自行车,一进店门,高金凤就一脸得意地跟吴爱香说着这事。
“张记面包的店这是彻底关店了。”
说着,她又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就那样的,也想抢我的生意。”
吴爱香没有接自家婶婶的话,她的心思都放在刚刚买完面包离开的孟箬身上。
高家面包房现在卖的吐司面包配方,其实是她抄的孟箬在食品厂做过的配方。那时候孟箬在生产车间的研发室改良短保面包配方,她溜进去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纸。
那纸上记录着吐司面包的原始配方,她从研发室出来后,就连忙找来纸和笔,把脑子里的配方记在了纸上。
后来她嫂子生完孩子回食品厂,她则回到面包房看店,有一回她无聊,就跟黄师傅借了制作间,按照孟箬配方上的配比,烤了一个吐司面包。
好巧不巧,正好被突然过来的高金凤看见了。
她婶婶高金凤经常这样,突然来店里偷袭一下,估计是怕她们会在店里偷懒。
高金凤见吴爱香竟然会做吐司面包,也很是吃惊,她还一脸不可置信地尝一下,发现味道竟然很不错,比他们店之前卖的吐司面包味道好多了。
“爱香,你什么时候会做面包的?”高金凤一脸惊奇地问道。
其实,之前高金凤有让黄小月带带吴爱香,教她做面包,但黄小月这个人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在教吴爱香的时候,总是藏着掖着,只教她一点点皮毛,深入点的东西是一点不教。
“在食品厂跟一个班组长学的。”吴爱香有点心虚地回答。
她没说这配方是自己偷的。
“没想到你去食品厂干个一年不到,你还学了点真本事。”高金凤笑道。
“这面包味道不错,”她边吃边认可地点头,“以后咱们店的吐司换成这款吧。”
吴爱香下意识就想拒绝,她这个配方偷过来只是想试试,没想过做来卖。主要,她还担心这事会被人发现,整个丰州市统共就这几家面包店,偶尔碰见食品厂的人进店买面包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别说食品厂其他人了,就是碰见孟组长,也很有可能。
吴爱香盯着街道的方向看,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了去了。
也不知道孟箬尝过吐司面包后,会不会发现她偷配方的事?如果她发现了,又会不会来店里找她麻烦?
高金凤也没管吴爱香有没有接她的话,机关枪似的说了很多捧高自己踩低张记面包的话。
等高金凤唾沫横飞地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察觉吴爱香压根没听她讲的,便皱眉,一脸不高兴地斥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
听到婶婶的斥责,吴爱香才回过神来:“婶婶,你跟我说什么?”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那么多,”高金凤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天面包卖得怎么样?”
“还可以,有个顾客一下子买了挺多的。”吴爱香如实说道,并将账本递给她看。
高金凤一脸满意地翻着账本,全然不知一个月后将会有什么等着她。
周末,乔迁新居。
新房子比孟箬想象的要宽敞许多,南北通透,采光也更好。
乔迁新居的一周后,孟箬趁着周末在家办了一场乔迁宴。
孟箬邀请了孟军、李梅,游彻邀请了曹展飞和大伯一家。
房子这事算是程书记一手促成,出于尊重游彻当然也要邀请他,但这天程书记正好有事抽不开身,便只能将乔迁礼转交给游彻聊表心意。
游彻大伯一家一进门,刘秀英就大着嗓门说了一句:“不愧是给厂长分的房子啊,不仅又新又大,还这么亮堂,哪像我家,有时候阴天没太阳,房里根本看不见。”
刘秀英也不见外,进屋后就四处看四处打量,打量完一处,就啧啧几声,脸上难掩羡慕的神色。
孟军、李梅带着孟继业进来时,李梅也是一脸新奇地打量着房子。
“没想到国营厂子分的房子还不错啊,不仅宽敞亮堂,还新得很。”李梅四处看着房子说道。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很大,但空间统共就这么大,所有人也都能听见。
其中,坐在凳子上的刘秀英听到声音就朝她那边看去。
孟军像是察觉到刘秀英的视线,压低声音对李梅道:“少说几句,在外面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现眼。”
李梅闻言,连忙抿唇一脸尴尬地闭嘴。
被孟军说得一脸尴尬后,李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跑去厨房找孟箬。
李梅跑来厨房并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想来打听上回她没打听到的事。
——孟箬突然还的那三千块钱到底是哪来的?
这件事她一直惦记着呢,上回没找到机会问,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哪能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李梅到厨房时,就孟箬一个人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