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孟箬:“妹子你看双倍价格,能不能再卖给我们?”
孟箬没有丝毫犹豫,笑着摇摇头:“不卖。”
其实陈贵兰这边的情况,还真跟孟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她就是得到了消息,丰西村的项目即将启动,那儿的房子要涨。
之前她火急火燎地要买丰西村的房子,就是因为从娘家亲戚那边打听到丰西村耕地区政府打算重点发展。
后来又着急脱手,也是因为从娘家亲戚那听到,丰西村开发项目搁置了,因为丰州市一把手要换了。
新来的书记跟之前的书记政见不合,丰西村项目大概率要流产了。
那位高姓村民盖房子时只花了五千多,如果丰西村不开发,那这房子也就只值五千多,陈贵兰家怕消息一出来,房子亏得太多,就赶紧脱手。
新书记梁勇是前几天上任的,昨天她和丈夫去娘家亲戚吃饭做客,听到那位亲戚又提及了丰西村开发的事。
说新上任的书记准备大力发展城市建设,丰西村项目估计不久就会重新启动。
陈贵兰一听,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完了完了,房子让她亏本三千卖了。
她丈夫余爱国一听连忙小声问:“房子还没卖掉吧,没卖掉的话赶紧把门口的售卖告示撕下来。”
余爱国知道她在卖房的事,却不知道她已经把房子卖掉了。
陈贵兰花一万买的房子,七千卖出去,净亏三千,这事她当然不敢告诉丈夫。
当着亲戚的面,陈贵兰要面子,不想让娘家亲戚知道自己干了这种蠢事,便笑笑应了下来。
“没,没呢。”
余爱国要是知道她把房子卖了,肯定会气得跳起来质问她多少钱卖的,什么时候卖的,到时候这蠢事不出几天,估计所有亲戚都会知道。
等到回家,陈贵兰才敢把这事告诉余爱国。
余爱国一听,当即暴起,大着嗓门吼道:“什么?你卖了?你什么时候卖的?我怎么不知道?”
陈贵兰低着头,心虚道:“卖了都快一个月了。”
余爱国一听,又是暴起:“什么?”
然后气得扬起巴掌就想打陈贵兰:“卖房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找我商量一下啊?”
陈贵兰低着头不敢说话,当初是她非要买下房,买房的钱她凑了三千,余爱国出了大头七千。
后来听说,丰西村开放项目要流产,余爱国就三天两头地骂她。说她当初非要投机取巧,买房子讲什么等房升值,现在好了,花了大价钱买房,如果丰西村项目不启动,那房子就是只值五千的一堆破砖头。
陈贵兰心里也着急,同时还怕余爱国会继续拿这事说她,于是好不容易碰着孟箬这个买家,就自作主张赶紧七千卖了。
七千就七千吧,反正现在不卖,以后亏得更多,亏的那三千就当是她这边出,她也认了。
谁能猜到事情到现在还能反转?陈贵兰此刻也是悔得要死。
见陈贵兰低着头不说话,余爱国再次暴起:“你这蠢货,不会一万出头就给卖了吧。”
“七、七千卖的。”陈贵兰结结巴巴道。
余爱国听到这个数字气得差点心梗。
“七、七千?”余爱国冲她咆哮道,“你怎么想的啊?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那现在怎么办?”陈贵兰一脸无助道。
余爱国低头沉思了片刻说:“要不去找她买回来?”
陈贵兰:“买回来?她会肯卖吗?”
那丫头看着挺机灵的,而且她之前也知道她急着脱手的真正原因。
“卖与不卖还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七千她肯定不会卖,我们出双倍。”余爱国斩钉截铁道。
目前,除了这个办法有概率挽救,也没别的办法了,陈贵兰只能点头答应。
然后,两人又商议怎么托关系打听孟箬的住址,以及到孟箬家后,由谁来负责游说。
余爱国觉得这事由陈贵兰出面说比较合适,因为陈贵兰是个女人,等真谈起来,对方的抵触心理也不会太强烈。
陈贵兰一听孟箬直接拒绝,还以为她觉得一万四少了,连忙苦着一张脸说:“妹子,你七千买走的,我一万四买回来,这钱不少了。”
孟箬却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陈姐,我直接跟你明说了吧,这房子我是买来住的,你出多少钱,我都不卖。”
孟箬心里清楚,那房子以后拆迁的价格是陈贵兰夫妻怎么也给不起的。
“一万四,你都能在市区买个房了。”一旁的余爱国忍不住道。
孟箬淡定点点头,笑着说:“市区的房子普遍在两三百以上,一万四充其量买个五十来平的小房子,丰西村的房子总面积接近三百平方,还有小院,那哪是市区的小房子能比的。”
“说起来,我也和陈姐一样,喜欢清净,我当初买下那房子,就是看中了它独栋还带院子。”
你不跟我说实话,也别想听到我的实话,孟箬心想。
孟箬死活不松口,陈贵兰也没办法,她转头一脸求救地看向自己丈夫。
余爱国直接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说罢,他就起身,准备离开。
陈贵兰一愣,然后赶紧也站起身。
两人走到门口,孟箬也连忙跟上,将他们带来的东西还回去。
“陈姐你看事没办成,这东西我也不好收。”孟箬笑得一脸为难。
她不是好占人小便宜的人,交易不成,这些东西自然不能厚着脸皮收下。
余爱国脸上倒是表现出几分意外,像是意外孟箬竟将东西还给他们。这些东西是初次登门的礼数,虽然交易没谈成,但他们也不会不知礼数地拿回去。
但既然孟箬都要他们拿回去,他们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些东西加起来也花了有大几十块了。
余爱国和陈贵兰拎着东西离开孟箬家,陈贵兰忍不住问道:“你刚刚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再加加价?”
“你还没看出来吗?”余爱国一脸嫌弃地看向她,“那丫头摆明了不想卖,不是价格的事。”
余爱国好歹也在政府单位工作了这么多年了,这点识人辨事的功夫还是有的,是孟箬压根不想卖,还是他一万四的价格给少了,他还是能一眼看出的。
“这样啊。”陈贵兰像是不太相信。
“一万四都不卖,她不会是也知道丰西村的房子会大涨吧?”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余爱国想了想,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陈贵兰跟他说过,孟箬知道丰西村开发项目暂停的事,既然她之前能知道那么内部的消息,那她现在知道丰西村项目又要启动的事,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能是吧,”余爱国叹了一口气说,“那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陈贵兰也是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卖了不说,还是亏三千卖的,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陈贵兰夫妻走后。
孟箬见游彻也不主动提卖房子的事,就笑着问:“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一万四这么高的价格,为什么不卖?”
游彻看向她:“这房子是你花钱买的,卖与不卖当然全在你。”
孟箬又笑:“那你猜猜我不卖的原因?”
“这房子以后的价值肯定比一万四高。”游彻说。
“聪明!”孟箬笑着朝他比出一个大拇指。
再过了一二十年,这房子的价值翻个几十倍应该是有的吧,不是七千的几十倍,是一万四的几十倍。
电器厂这边,新品生产已经进入尾声,等质检过关,就可以投入到市场中售卖了。
游彻正在生产线上巡查时,保卫科的一个科员突然跑了过来。
“游厂长,不好了,门口有人闹事。”科员气喘吁吁地说道。
游彻闻言一顿,然后冷静道:“什么事?你慢慢说,不着急。”
于是,保卫科的科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地游彻说了一遍。
游彻听完明白过来,原来是顾客买到了有问题的电冰箱,来厂里投诉好几遍,厂里都一直拖着不处理。
“去把售后部的人叫过来,就说我在厂子门口等他们。”游彻转头对身边一个职员说。
“是售后部的全部同事吗?”职员像是不太确定地问道。
游彻点头:“是,快去吧。”
然后他就跟着保卫科的科员往厂子门口走去。
之前他当众砸掉质量不过关的电器产品,算是给全厂的职工上了一课,让他们把原先不正确的观念给纠正了过来。
今天他要给售后部的同事上一课,让他们深刻认识到家用电器售后问题的重要性。
游彻还没走到厂子门口,就听到厂门口传来的声音不小的吵吵声,远远一看,厂门口外围还聚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保卫科科长见游彻来了,才连忙装模作样地大着嗓门喊道:“小吴小黄,你们两个快去把围在厂门口看热闹的群众疏散开,这样聚在一起看热闹对咱们厂子的影响多不好。”
小吴和小黄正准备去疏散,却被游彻抬手拦住了。
他还正愁没观众呢,保卫科的人把看热闹的群众疏散了,谁给他当免费的宣传。
“你是厂长?”中年女人斜着眼睛打量了游彻一眼,有点不太相信。
这么年轻的厂长?真的假的?别是随便找个人冒充厂长糊弄她呢。
她又不是没见过厂长,哪个厂的厂长不是年纪四五十,再说了,不到四五十也没那个资历当厂长啊。这个小伙儿看着估计三十都没有吧,长得还跟小白脸似的。
中年女人自己在心里一通分析完,就更不信游彻是厂长了。
不过她也没直说,而是问:“你是正厂长,副厂长?”
“正厂长。”游彻说。
中年女人嗤笑了一声:“就你还正厂长,你别是看我是个妇女,蒙我呢。”
一旁年近四十的保卫科科长看不下午了,说:“大姐,你还别不信,他就是我们厂的正厂长。”
“是啊,他就是我们厂长。”旁边也有人附和。
“行吧,行吧,”中年女人摆摆手说,“既然你是厂长,我就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这个电冰箱就是在你们电器三厂买的,结果呢,买回去才一个月,就不制冷了,我冻了一冰箱的鱼和肉全都给我闷臭了。”
于是她又将刚刚在门口念叨了无数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我半个月前就来电器厂,跟你们厂的人反馈过这个问题了,结果呢,你们是推三阻四,”那位中年女人一点不客气地说道,“说,这个坏冰箱你们到底给我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