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敢相信。
其实,早在她得知自己无法嫁给游彻后,她就在心里期盼,期盼游彻过得别像上一世那么好,最好他这辈子永远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电器厂小职员。
可事实是,游彻现在当上了厂长。
“文周,电器厂现在的厂长是谁啊?”郑婉笑着问。
“你问这个干嘛?”汪文周还有点生她的气,不太想搭理她。
之前他就跟她说过让她不要来电器厂找他,她非要来。电器厂那几个门卫最是嘴碎,他们知道的事,不用几天就能传得全厂人尽皆知。
算起来,他跟郑婉在一起也有一两个月了。大概是郑婉太好追,让他太没有征服欲了吧,这在一起才一两个月,他就有点厌烦她了。
要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甩了,寻找下一个目标吧,汪文周想。
第48章 不卖
郑婉并不知道汪文周心里在想甩她的事,她此刻脑子里都是不甘心。
不甘心游彻那个天大的便宜让孟箬给捡走了。
“我就随便问问。”郑婉说。
“电器厂现在的厂长是游彻吗?”她又问。
“对。”汪文周答。
听到肯定的回答,郑婉情绪有些激动道:“怎么会是游彻?他不是一个小职员吗?为什么能当上厂长?”
上一任厂长外逃的事,可以说是传遍了整个丰州市,因此她也有所耳闻。
但她却不知道后续的事,不知道游彻当上了厂长。
“当时王华仁跑了,上头又找不到人接手,就开大会说谁敢签军令状三年之内将厂子扭亏为盈,谁就能当厂长。游彻去了,所以他现在是厂长。”汪文周不耐烦地跟她解释。
“这么好的事,那你怎么不去?”郑婉拔高声调道。
给汪文周吓了一跳,他一捏刹车,脚尖垫着地面,回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道:“好事?郑婉你到底懂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啊,你就说这是好事。”
“你们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他一脸无语道,“这要真是个好事,能轮到开大会告诉我们,早被上面的领导抢走了,现在的电器厂就是个谁都想抛出去的烫手山芋,欠了一百多万的外债呢,三年之内平掉,换你你平得掉吗?”
“这期间还要保证厂子的正常运转,保证这么多职工的工资,你能干?”汪文周嘲讽似的反问。
郑婉一听,又觉得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汪文周重新蹬车,继续一脸得意地讲:“做人要看长远,我为什么不去接,因为我知道这个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另外我还知道这个厂长名义上是厂长,实际上就是上头找来扛雷的。”
“王华仁跑了,留下一百多万的债务,这个事谁来负责?反正不是书记,不是副厂长,那就是新厂长呗。这种厂长,傻子才去当。”
郑婉又一听,更加认同汪文周的想法了。
她转念一想,又问:“那游彻为什么去接?”
“他?”汪文周嗤笑一声,“傻呗,急功近利呗,被厂长的虚名迷昏了头脑呗。”
上一世,她通过谭林认识游彻时,游彻已经小有成就,所以她并不清楚游彻发迹前的事,也不知道上一世的游彻有没有当过电器厂厂长。
既然这个厂长这么不好当,顶着这么大的风险,那她也没什么好羡慕嫉妒孟箬的。
她不再纠结游彻的事,转而跟汪文周聊起了创业赚钱的事。
这时,两人正好到了筒子楼楼下。
“文周,你想赚大钱吗?”郑婉边下车边问。
“你这话问的,”汪文周笑,“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谁不想赚大钱,谁不想过好日子?”
郑婉心下一喜,他想赚钱就好,她脑子里可是有不少赚大钱的路子。
炒股、买房就是两条最便捷的路子,九二九三年的股市,以及以后的房地产,那都是成倍的增长。
“你知道股票吗?”郑婉问。
“知道啊,今年我在报纸上看到不少关于沪市申市证券交易所的新闻,全国各地的股民提着装满钞票的密码箱连夜做火车去申市抢认购证。”
不等郑婉让他去炒股,汪文周直接说:“可那又怎么样?申市的认购抽签表一百元一张,我兜里都掏不出一百元。”
一百元都掏不出,那就更不要说买房了。
“我们可以先摆摊创业,从小本买卖开始,先积累资金,等资金积累够了,再去炒股、买房。”郑婉不死心道。
“小本买卖也是要成本的,到时候全亏了,我喝西北风去啊。”汪文周不赞同道。
“退一万步讲,先不谈亏还是赚,摆摊你卖什么?去哪里摆?这些你想好了吗?”汪文周反问她。
这一下给郑婉问懵了,这些她还真没想过。上一世的她也没摆过摊创过业,她之所以知道摆摊创业赚钱,是因为上一世听到过不少摆摊创业的人这样说的。
“人别太好高骛远,你连个工作都找不到的人,就别想着创业赚钱了。”汪文周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这话一下激得郑婉面红耳赤,她面红耳赤倒不是羞愧的,而是被汪文周气的,她一个重生的人,好心好意告诉汪文周发家致富的办法,他竟然不识好歹,还在这嘲讽她。
这几天罗丽萍吃完饭都赶着回家,回家看那几个人的热闹。
你还别说,自打上回黄秋娥大闹一回,罗成才还真收敛了几天,罗成才开始一下班就准时回家了。
罗丽萍回家后,孟箬收拾了一下厨房,正准备去洗漱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孟箬打开门,看着面前的两人却是一怔。
一开门,来人就热情地道:“妹子,是我。”
她反应了一下,才认出面前的人是陈贵兰。
陈贵兰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看年纪很有可能就是陈贵兰的丈夫。
认出他们的同时,孟箬再次疑惑,陈贵兰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的?她记得之前跟陈贵兰聊天,只透露过自己在食品厂上班,一点没透露自己的家庭地址啊。
除非,陈贵兰有门道,可以仅通过一个人名和工作单位就打听到这个人的住址。
那是有点本事啊。
“陈姐啊,”孟箬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是有什么事吗?”
陈贵兰突然跑过来找她,怕是有事找她吧,孟箬心想。
很快,她便联想到丰西村的房子,主要是她和陈贵兰之间的联系也就丰西村的那幢房子。
“妹子,我就是有事找你。”说着陈贵兰和他男人将手上的东西往上提了提,展示给孟箬看。
现在是晚上,楼道黑,刚刚她还真没注意陈贵兰和他男人手上提了这么多东西。
提这么多东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孟箬心头的那股预感更强烈了。
不管怎么说,人家上门拜访,礼数总要尽到的。
孟箬笑着请两人进屋,还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游彻刚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看到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也是一顿。
孟箬微笑着解释:“这位是陈姐,丰西村的房子就是从陈姐手上买来的。”
“小孟啊,你爱人贵姓啊?”陈贵兰连忙问。
“免贵姓游。”游彻回答。
“游同志,你好。”陈贵兰笑着说。
“你好。”游彻笑着冲她点点头,也打了声招呼。
说完,他就准备回房间,却让陈贵兰给叫住了。
“游同志,您先别急着走,我们有事想和您和小孟谈谈,您在场会比较好。”陈贵兰说。
游彻虽然疑惑,但还是在桌前坐下。
孟箬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陈贵兰,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心中已经猜出了几分。
果不其然,下一刻,陈贵兰就急不可耐地说起了房子的事。
“是这样的,游同志,丰西村的那个房子啊,你们买过去之后,我和我爱人就十分的后悔,我还是很喜欢那个房子。”
“我这个人喜欢清净,那房子周围也没人,旁边的景色也好,一望无际的田野,我想来想去,还是想等日后退休了去那房子养老,我爱人呢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
“所以,我和我爱人想重新买回这个房子,”陈贵兰终于说出了她最终的目的,“说实话,这房子当时我是花一万从当地村民那买下的,因为家里急用钱,又低价七千卖给了小孟。”
说到这,陈贵兰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爱人小孟实在是太能砍价了,我原价一万买的,她能砍到七千,要不是家里急用钱,七千块,我是怎么也不会卖的。”
“游同志,我和我爱人呢实在是喜欢那个房子,最终我们商量出双倍价格,一万四重新买回这房子,您呢就当是成人之美了把这房子让给我们两个快退休的老人,怎么样啊?”陈贵兰笑着说。
听到这,孟箬在心里笑了。
陈贵兰肯定是有点政府门道的,通过仅凭人名和工作单位就打听出她家地址,孟箬就能推测出。
话说,陈贵兰来找她的这个时间点也真是巧。
丰州市一把手刚上任的今天。
这说明什么,说明陈贵兰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梁书记要开始大力建设丰西村那片区域的事。
丰西村的房子要涨,要大涨。
所以,陈贵兰急了,着急地来找她,想要重新买回房子。
一开口就是双倍价格,一万四,除了是陈贵兰想要通过高价一下打动他们外,另一点也表明这房子的价值绝对不止一万四。
还编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什么家里急用钱,说什么喜欢清净,想要在那里养老。
陈贵兰要是真喜欢清净,那能去的地方可太多了,如今的城市都没发展起来,到处都是耕地,她随便找块地盖房子,那都清净得不行。
那她为什么还要执着丰西村的房子,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让陈贵兰没想到的是,游彻很直接道:“这房子是我爱人出钱买的,一万四卖不卖,你要询问她的意见。”
陈贵兰和她爱人皆是一怔,在他们心里默认的就是买房卖房这种大事应该是家里男人拿主意的,当初买房的时候确实是全程孟箬出面,但她以为是游彻当时有事抽不开身,所以让家里女人出面,就跟她一样。
因此,从一开始陈贵兰就没怎么和孟箬谈,全程都是对着游彻聊。
但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事竟然是孟箬做主。
而且游彻还当着外人的面直接说,也不怕别人笑话他女人做他的主,他掉面子。
反应过来的陈贵兰尴尬一笑:“这谁做主都一样。”